夜魑心知蓝锦甯不是那一言不合便会害人性命的,想必出手也不会过重。那仵作也说了,尸身上是有几处淤青,但根本就不严重,分明就是有人陷害。
只是朱夫人回来时形容狼狈,旁人都远远避开,只有两个小丫鬟随身伺候…这是有理有说不清的,哪怕他心知肚明,根本与主子无关。
在外人看来,自然只有主子有那害人的动机,而且,动手的时候还叫诸多人瞧见了。
无妄之灾,所为何来?
蓝锦甯轻轻一笑,却是毫不在意:“她既要死在我手里,自然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坦白说,就是蓝锦甯真的存了杀了那妇人的心思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普通富户人家家里的妇人,死了也就死了。身为郡主,弄死个把人也没什么,哪家权贵手里没捏着几条人命?
仗势欺人也好,无辜枉死也好,人家是平民,她是贵人,死了也白死。
不是为了让她背上人命官司,因为那无用。只图抹黑了她,让她被人唾弃。
名声这种东西,寻常人家的小姐自然是在乎的,可是她不同。
她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动气,只是可惜,这世界多了一抹无辜而亡的冤魂。
只怕那朱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出门走这么一遭,却是一脚踏上了黄泉不归路。
“主子”夜魑轻叫了声,话语里没有担忧也没有烦恼,只是有些不解。
“无妨,你且回去安抚了那个姓朱的,再查查那位朱夫人的死因,看看致命要穴里有没有什么银针暗器之类的东西。”锦甯顿了一下:“她身边有个丫鬟的身手很不错。”
夜魑心下有了计较,领命而去。锦甯打了个哈欠,上床歇息去了。赶路是很累的,所以她心情不是很好,而让她心情更糟糕的人,绝对不能放过。
不论是为了什么原因。
那朱老爷第二天果然又上了守备大人的家里,也是一把年纪有头有脸的大老爷们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自己的发妻死的有多么冤枉,要他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秦守备懒懒的躺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抚摸着自己有些凸起的小肚子,兼之打了个饱嗝。朱老爷凑得近,闻到了一股隔夜的酒气和酸臭味儿,不由退了两步。
“朱老爷,”秦守备坐起来,撑着自个的脑袋:“你一大早的不在新收的小妾屋里滚被窝,到我这儿嚎什么丧?本官是守备,可不是县官这等要人命的事情,老子管不了,你还是趁早去知州那里说说,说不定有人与你做主?”
朱老爷一阵愧疚,他昨夜是纳了妻子身旁的丫鬟做屋里人,妻子人老珠黄,本来就不大受宠,而她的丫鬟年方十七,正是如花骨朵般的年纪。昨儿人跑来自己怀里痛哭流涕,一口一个老爷要为夫人报仇,这样有情有义的丫鬟,难不成还留着便宜别人么?
到底是发妻,这么平白的没了,他找人要个说法也没什么错儿?县官不如现管,澧县您秦守备秦大人可是最大的,不找你找谁?
再说了,死个把人的小事,又不是知州家的亲戚,谁耐烦去管?
当即傻眼了,想着小妾说的话,顿时跪下哭道:“还请秦大人替小人做主。”
秦守备头疼,想着那天看见的牌子,揉了揉面颊,只得起身将人扶了起来,小声道:“朱老爷,不是本官不想帮你夫人肃清冤屈,只是,这事儿我管不得,也管不了。”
他指指头上房梁:“这世上,只有‘他’能管这事,你还是厚葬了你的老妻,趁早娶个二房”
正文 165.锦甯式败家
一早起来下了楼,叶岚等人察觉到客栈里的人对他们的态度闪躲起来。
掌柜的一张脸几乎埋在了账册簿子里,说话也甚是恭敬,比昨天夜里被军士围了客栈时还恭敬——那时这位心底里到底有一丝怨气,如今,却是半点都没有,还有一些畏惧。
叶岚皱了皱眉头,耳旁传来木质小楼梯被轻轻踩动的声响。
他回过头,见是昨儿守夜的魏紫姚黄,一晚没睡,两人的精神却还很好。到底不比一般的丫鬟,从前为了窃取一个消息,潜伏三五天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情。
冲她二人笑了笑,魏紫客气的拱了拱手,姚黄微微的红了下脸,叫了声:“叶大哥。”
“也不知是谁家的。”总有一些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绵长不绝。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连乞儿也要欺负,我看就是活该。”膀子肉长的挺结实的青年瓮声瓮气的说了句,迎面就是一个巴掌,正要怒视,又讪讪的:“爹…”
“不孝子,还有脸说别人,你爹我昨晚讨饭得来的铜板又送哪家赌坊去了?”这老头,身上半个补丁也不见,说自己是讨饭的,谁信啊?不过,说起来,他做的是讨债的活计,跟讨饭也没啥差别——欠债的是大爷,要债的是祖宗,夹在中间帮忙讨债的只能装孙子…
老头骂骂咧咧的扯着儿子的耳朵家去,继续讨饭的活计——他也是需要保镖滴,不然就凭这小身板去要钱,哪个肯给?
这么大一条汉子,却是个孝顺的。连夸带损了两句,目送爷俩矫健离去,身手不凡呐
众人嘻嘻笑笑,偷偷瞥了叶岚他们两眼,又收敛了神色。“恶人自有恶人磨呐”
是个猪都能察觉不对劲了,叶岚连抬头纹都露了出来。
锦甯神清气爽的起来,换了一身嫩黄的长衫。这般颜色一个男孩子穿着总会有些别扭,可她毕竟是女子,扮起少年来也稚嫩几分,看年纪倒是别昨儿更小了些,还有些骄纵的意味。
“掌柜的,有粥没?”带着几分慵懒霸道的明亮眼珠子一扫,几十双眼睛都缩了回去。
“有,有的。”掌柜的连忙应声,心底也是惊讶不已。昨儿还是和气好说话的小哥儿,今儿这声调可就有些盛气凌人了。也不及多想,忙吩咐小二:“让厨下备几碟小菜给小爷下粥”
“给爷弄碗燕窝粥漱口”小爷不依不挠,盯着那掌柜笑道。
掌柜的汗水都下来了,这小地方,上哪儿给您弄燕窝去啊?“小公子,这…小本经营,买不起那金贵东西”
“没让你掏棺材本呢”蓝锦甯嗤笑,这话说的不大中听,没事咒人死啊可她不是正在仗势欺人中么?看哪个敢说她一句不是?“姚黄,随便取一点给掌柜的。”
姚黄领会了锦甯的意思,上楼取了个包袱下来,丢给掌柜:“好好做”
掌柜擦着额头应下了,随手拎了拎,这怎么着也得有一两斤?就算是下品的,那也得好几千两银子啊…手里紧了紧,也不敢叫小二了,自个拎去厨房,没等回来,只听他家大厨一声惊呼:“这是上品官燕啊掌柜的,打哪来的这东西?这东西得千百两银子一两”
完了,那是好几万两银子了原本打算赔上客栈的掌柜开始算计自己一家人会被流放几千里…顺便瞪了大厨一眼,听他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他从哪偷来的似地。
“赶紧做一碗燕窝粥,给那位小爷漱口”掌柜的狠狠的瞪着他,仿佛他不做就是他们全家的杀父仇人似的:“一点儿也不许克扣,剩下的都给人送回去。”
谁家的孩子这么败家?几万两银子的官燕拿来漱口…
大厨嘴巴虽说有点不带上锁的,可心里到底还是了事的,当即满口答应,然后对着燕窝又犯起了愁——不是不会做,只是这燕窝粥最讲究火候,万一真的做坏了,别说差事不保,这项上人头还有没有都是未知数呢
昨儿他就说了那个娘泡样的小公子不好伺候,偏他家掌柜还说人家和气…和气有个屁用
狠了狠心,还是做大不了赔上一条老命掌柜的虽然小气又抠门,其实人还是挺好的。上回他老婆摔伤了没钱看大夫,还是掌柜给垫的药钱。
小心翼翼取了一团,不足一两,把包袱系好,在那边直叹气。又喊帮厨的小工去后山取泉水——这么好的东西,用井水那是糟蹋了
这一去一回,就得小半个时辰,蓝锦甯耐心很足够,一坐便坐了一个时辰,等热腾腾的燕窝粥端上来,姚黄用勺子轻轻搅拌的凉了些,她才取用。
喝了一口,转脸吐在了魏紫拿着的盆里。
锦甯把那剩了大半的燕窝粥一推,满意的看着众人再不敢看她一眼。姚黄瞅了一眼,看向眼睛里闪着心痛和畏惧的掌柜,问道:“掌柜的,你家养狗了没?”隐约听见狗叫了。
掌柜心中一凛,那位小爷该不是想吃狗肉了?那条黑狗可是他养儿子似的养了多年,平日里守着这小客栈,逮了不少毛脚偷儿呢可又不敢说没有,只好道:“有,就养在后院。”
“拿去倒了给它吃。”姚黄随意的道。
锦甯极其满意的瞧了她一眼,掌柜的下巴就快要何不拢了,手一抖,差点没把毛笔给摔了。黑黑的浓墨滴下来,洁白的宣纸上落了个大大的黑点。
这几十两银子…给狗吃?作孽啊他那黑狗儿子,三不五时的赏块肉吃吃待遇都算好了。
掌柜的拿眼偷窥,终于还是有气无力的去了。他不会自己吃,毕竟人家说了,是给狗吃的。
人与狗争食,岂不是连狗都不如?掌柜的越走越慢,燕窝粥的香味窜进鼻尖,他却好像闻见毒药的味道似的伸直了手臂。
“狗儿子,今儿便宜你了,吃…”一边抖着手往狗食盆里倒,一边摸了摸心口。方才觉得不那么痛了,好歹还是进了自家狗的肚子,又不是自己糟蹋银子,心疼个什么劲。
锦甯慢条斯理的就着小菜,吃着白粥。
眼珠子掉了一地。
这位小爷,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忖度。金贵的燕窝粥真的只拿来漱口,那寻常的白粥却像什么好东西似的吃的眉开眼笑。
小二将剩下的燕窝拿给姚黄,姚黄冷眼瞥他:“过了手的东西,我们公子不要。”
顿时觉得手上有千斤重担。“姑娘,”他期期艾艾,“这是多的…”
“没事,拿回去,我们家公子赏你家掌柜了。”姚黄尽责的扮演好一个娇蛮丫鬟,两手插着小蛮腰,高傲的拿眼瞅人:“拿去喂狗也是好的,又不值什么钱。”
叶岚面无表情,魏紫翘了翘嘴角,李大个搓了两下手,眨了眨眼,决定继续当他的愣头青。
大小姐要耍着人玩儿,他们自然只能配合。
侍卫们和丫鬟们吃饭还是一样的迅速解决,然后一干人便眼巴巴的看着蓝锦甯喝粥,从上桌开始,一直吃到大厨开始准备做午饭,她才揉了揉肚子,满足的一笑:“饱了。”
叶岚瞥了眼桌上的碗,两碗薄粥,喝了两个时辰,四碟小菜,看起来动都没动过。
客栈里来来回回了好几拨客人,可有两桌人,却连动都没动过。
再好看的戏,坐上两个时辰也会腻的,更何况是盯着一个小少年喝粥。原本半个时辰的时候他们就有些想走,可却又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便只好停住没离开。没想到,当时没走,这会再走,却是不能了。毕竟,正常人,决计不可能吃个早饭花上两个时辰的时间。
心里暗暗骂娘,这蓝家的大小姐也太变态了。这下可好,身份十成十的暴露了。
看着那两桌坐立难安的人,叶岚恍然有些明白,这一大早的,大小姐没事找事是为了什么。
“少爷我有些乏了,魏紫姚黄,伺候我午睡。”锦甯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倦意。
魏紫姚黄跟着她上楼,那两桌人才舒了口气,彼此对看一眼,结账走人。正打算找个阴暗的小巷子玩一出大变活人,才发现,自己等人居然不知何时被围住了。
“你们要做什么…”为首之人脸色一变,只见客栈里的冷脸青年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脸阳光的暖笑:“我家主子说了,来者是客,让你们陪了两个时辰的饭,总得拿点打赏再走。”
客客气气的仿佛真的是请人做客去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那人冲手下使了个眼色,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视死如归的凝重。叶岚只是轻笑着看他,也不动手:“你心里明白,想咬破毒药自尽?你可有那个胆量?”
那人大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由回头看去,却见一干手下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咬破便入口即化,致人死命的毒药,不知何时竟然失效了。
脸上顿时半点颜色都没有。
不用试了…他口中的毒药,只怕也是无用的。
正文 166.朱老爷其人
嚼舌自尽什么的,从来都是个笑话,为首之人眸中闪过绝望,下一瞬便被叶岚定住了身体。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叶岚笑的那般云淡风轻,眸中却是讥讽的笑。但凡有了一点身份的人,从来都没有必死的决心,这个人,比他手下那班人胆小的多。掰开他的嘴挖出藏于齿下的毒药,拍了拍他已经没有知觉的肩膀,顺便擦了一把手上的粘腻,皱了皱鼻头,仿佛安慰人一般的道:“放心,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不能动,不代表不能开口。那人恨恨的瞪着他:“杀人灭口么?”
“怎么会?我们才没有那么狠心。”叶岚似是诧异的回看他,“他们只会死于口中的毒药。”
他大惊失色,却再不能回头看一眼。眼见叶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的心却越沉越低。
如果是被人杀的,一时半会,主人也不会疑心他被擒。这些人无论有没有办法从自己口中挖出什么消息来,都不会马上杀了自己,他回去之后,还有辩解的余地。然而若是他们都是服毒自尽,其中却没有自己的尸身,可想而知,他那位多疑的主子会怎么想自己…
绝望中多了一丝摇摆,他想要合上双目,眼皮却是不听话,暴露了思绪。
人体倒地的声音清晰可辨,叶岚挥了挥手让其他人收拾善后,自己扛起那一尊石像,蓦然消失在空气中。大小姐可是说了,抓回来之后,不必忙着审问,送去交给秦守备,那位自然会处理这等“小事”。
大小姐的意思是不用麻烦他们这样的头等暗卫,可是叶岚心中也隐约猜疑起了秦守备的身份。先前他们对于自己的消息来源似乎过于自信,而这个秦守备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马脚。虽然挖出了一些足以作为把柄的东西,可是在他们看来,也就是吓吓普通人而已。
如果秦守备真的是大小姐暗藏的棋子,那么她是从几岁开始布置下这样一个心思沉静的人?
算了算年纪实在年幼的太过骇人,叶岚只能斥责自己少见多怪。
至于将人怎么送到秦守备那里,人家又会用什么样别出心裁的“手段”,自然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他也不必担忧问不出来,只因,他太过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其中笔墨,无须过多的赘述。暗卫的问话的手段,从来不拘泥于一种。残忍冷酷也好,心如剑柄也罢,不过是无知之人的理解。想要获得更多更真实的讯息,从来,就只有心狠手辣。
办完事,叶岚便回到了客栈。
秦守备搂着美人一觉醒来,被自己突然一脚踩到的人体给吓了个半死。好死不死的,自个落脚的地方正是那人的下面,只不过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感觉到痛?
床上美人睡的貌似香甜,抬起眼看了自家守备老爷和莫名其妙出现在房中的木头人一眼,翻了个身,阖上眼再次美美的睡了过去。
他将人扶起,“请”他好好的端坐在房内的椅子上。手指头在人身上戳弄了半天也没有反应,不由嘀咕了一声“蓝家的点穴真是好生奇怪”。
“你个蠢东西,这人压根就没被点哑穴,你解半天还不是白费劲?”床上美人终于不忍瞧他那呆瓜似的动作,忍不住掀了被子,露出…好,其实好好的穿着中衣呢
“哦啊,我说怎么没反应…不过他为什么不说话?”装似很傻很天真的守备大人认真的问了一句,把那决心一言不发瞠目等死的人给喜的露出了一丝渴望。
死灰复燃,原来也是很容易的嘛夜魑心中暗笑,却觉得这人被训练的太过呆板,哪里有他们夜家的人有趣。不说别人,就是躺在他床上的这位,放着好好的正房夫人不做,偏要换了好几个身份好几张脸皮死皮赖脸的只肯嫁给她作妾…
那人自然认得眼前这个呆瓜是谁,忍不住张口道:“秦守备,只要你愿意放了我,我…我家主子必然会奉上千两黄金”听闻澧县守备爱财爱美人,只要赶得及回报,主子一定不会疑心于他一些小小的破费,自然不算什么…
“夫人,快来看哑巴说话了”秦守备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似地,兴奋的朝那美人招手。
美人儿却不耐烦和他唱双簧,走到跟前,重重磕了他的脑门一记。又对那人道:“老爷,别来无恙?”说罢,伸出手,亮晶晶的,也不知上头抹了些什么,对着那人的脸皮揉搓了两下,竟是揭下一张人皮面具下来,那面具下的脸,赫然就是昨儿还在秦守备跟前痛哭流涕的澧县富户朱大老爷是也
美人儿走到跟前,素来喜爱女色的朱老爷自然没有不看的道理。只是这一见,脸色便灰白的一片死寂,面前这娇娇柔柔的女子,可不就是昨儿还对他投怀送抱,与他一场颠鸾倒凤的黄衫小丫头?只见她快快的丢了那张价值昂贵的人皮面具,不屑的哼了声:“这种粗劣的东西也敢到本夫人面前献丑,真是不知死活”
他恨恨的磨了牙,怒骂道:“贱人”
“贱人说谁谁知道。”美人儿娇俏一笑,眼波流转之间,唇齿轻启:“老爷,昨儿那条母狗,伺候的你可好?想必你自然是喜欢的,那可是你最宠爱的那条波斯名犬呢…”
朱老爷这才知道,他以为自个怀抱美人,风流了一场,谁知,谁知竟是…脸上忽青忽白,几作呕,只可惜,动弹不得的身子,肺腑再怎么闹腾,也只是逆流而上,再顺流而下罢了。
折了夫人又赔兵啊
“你真是顽皮。”秦守备搂了美人,却不自觉怒瞪了朱老爷两眼。虽说自家夫人没怎么被占便宜,可这老狗定然还是摸了她好几把的待会一定要记得,将他的狗爪子给跺了
“夫人,你来还是我来?”秦守备讨好的问向美人儿,眸中却闪过一丝狠砺。
美人哪里不晓得他的心思,嗔道:“放一百个心,这老狗没占到一分便宜。”摸两把算什么,她可是孤身一人在窑子里打过滚的窑姐儿呢这点儿小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秦守备点了点头,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想起自己夫人竟然让人与狗,心中便是一分戚戚然,好在自己从来没真的对她以外的女子有过什么不轨的举动,家里的另外几房姨娘都是摆给外人看的,真正出现在人前的秦夫人,以及妾氏,一直都是这位假扮来着。
不然,指不定她会对自己做一样的事情…
“还是我来,你的手段我不喜欢,每次都弄的血肉模糊的,害我怕的饭都不能好好吃…”美人儿柔美的容颜上带着一抹娇气,清脆婉转的声音也听的人酥到了骨子里:“正好上回主子给的方子也研制出来了,我前几天才凑够了材料制了两枚,就拿他试试也好…”
她会害怕?骗鬼呢?也不知道是谁,啃着鸡腿看他审问“犯人”,一边还吃得津津有味的。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不然她非得扒了他的皮自家亲亲老婆大人的台也是能轻易拆得的?
这是要拿他试药?朱老爷眦目裂,可惜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最多只能骂两声解解恨。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朱老爷深恨自己识人不清,居然会认为此人不过是个有点背景的庸人亲儿子折在了他的手里都没有反省,这回竟是亲手断送了自个
“你说呢?”美人儿抛了个媚眼,笑嘻嘻的亲了秦守备一口,又撒娇道:“老爷,别忘了完事上他家去找点报酬,这药钱可是贵的很呢”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夜魑微笑,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眼神儿温柔。
美人儿是夜家里的另类一枚,天生根骨太差,那般苦训了好几年,功力也不过尔尔,说是三脚猫也不为过。可她却天生喜爱拨弄毒物,对炼制毒药及肢解人体方面有极高的天分。
主子说她是学医的好材料,解剖学最需要这样的人才。
虽然他不懂解剖学是个什么东东,但见主子那般郑重的模样,也渐渐注意起这个总是默默缩在角落“逗弄”小动物的奇怪女孩儿。她喜欢将猫儿的腿脚折断,再将它们接好,猫儿自此见了她就躲,行动力也比从前快的多…至于狗儿八哥之类常见的宠物,更是见她如见阎罗,恨不得长了八条腿,连吠都不敢吠一声,远远逃窜。
说她可怕,他却觉得可爱。女孩儿心地还是善良的,至少,那些猫猫狗狗,最多也就是尾巴短一截,可从没有缺胳膊少腿,或是不慎亡命的。
主子给她送了许多方子,她便欢喜的研究起来。他蹲在一旁守着看时,没少被她三不五时的喂上一颗新品,充当她的药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对“男人”这种生物有着极高防心的小女人,最后才愿意嫁他做了…小妾?
她是妾,可是,他却没有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