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扫军士:“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的?听不见本官的话啊,还不快拿人?不听军令者,回去领二十军棍”此话一出,果然喽啰们动作立时快了不少,一个个的扑了过来。
叶岚没动,一脚踹开一个扑上来要把他扯下来的,冷笑道:“大人好大的官威就是不知道,这一无战事二无钦命,大人怎么敢喝出军令二字?”
不成碰上一个懂行的那师爷一听,心里便咯噔一下,要遭连忙叫着:“大伙住手,有话好好说…”说的好似要掐架似的,没见到动手的只有他们那边的人?
“师爷,你这是要吃里扒外?”秦守备沉下了脸。
师爷连忙走到秦守备马下,本要示意他附耳倾听,可某大人不识相,只好尽可能的小声道:“老爷,这军令不是随意能下的,您虽然是守备,却是没有兵符的啊…”一边还使劲瞟着叶岚,意思是,那位爷,恐怕不是个简单货色啊
真真叫一语点醒梦中人,秦守备再蠢,但职责所在,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还是懂的,不由变了脸色。手下军士见状,也不敢再上前动手,毕竟,那人不好惹,没看别踢了一脚的同伴,已经晕过去了么?
狐假虎威惯了的人,哪里还吃得消这样的皮肉之苦
秦守备额头见汗,姿态低了不少,不由问道:“不知阁下是…”
“自然比不得大人位高权重。”叶岚哼了一声,凝目扫过去:“小小护卫,不值一提。”
这分明就是不肯说了。
秦守备在这城里威风多年,但也不是没遇上过硬茬子,知道这回肯定又踢道了铁板,不由面上便有一丝心虚。看了那马车一眼,虽大,却也朴实无华,却不知道车中到底坐的是什么人,也不敢轻易断定了这护卫的身份。
可既然人家敢如此与自己说话,想必背后自然有那不必自己身份低的人在。
“本官到底是此处守备,方才一时情急才策马追上来,阁下何必如此纠缠不休?”秦守备也是有脾气的,不过他却是忘了,纠缠不休的分明是他?“既然你们没有策马疾行,那自是本官看错了,本官想请你家主子一见,当面向他道个歉…”
说是要道歉,还不是试探?叶岚冷哼一声,正要拒绝,却听马车里传来少年朗朗的声音:“既然如此,叶岚,你便让他上前来见。”
听那声响,分明是个少年。胆子倒是大的很,敢叫朝廷官员上前听见?
“是,”叶岚朝马车里的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又对秦守备道:“秦大人,请”
秦守备还要拿娇不肯,却见师爷急着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大人,人家连你是谁都知道,恐怕不是寻常人,还是去拜见的好…”
秦守备这才恍然过来,他可并未自报家门,这护卫是如何知道自己姓秦?
当下再不敢怠慢,下了马,心中有几分猜疑又有几分困惑的来到车前。
待要凑近,却叫人拦了下来。只见马车帘子撩开,却是一个婢女模样打扮的女子,生的娇美颜色,那模样比他家中小妾还要胜上三分,只是浑身气派,却叫他不敢多看。
这样的美人,竟然暴敛天物的拿来当奴婢使唤…秦守备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姚黄对他怒目而视,好色是无妨,但拿那种色迷迷的眼光看着他就罪不可恕了。将手中的一个物件丢给他道:“我家公子说了,你看了这个,便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秦守备原本被姚黄美色迷眼,正有些恍神,冷不丁怀里多了一个物件,也没多在意。等到车帘子落下,这才略显失望的打量起怀中之物。
这一看,却是大惊失色。
这物件本身寻常,不过是一块精铁铸成的贴片,不过巴掌大小,又轻又薄,没什么分量。只是上头金丝掐的“御”字,让他如遭雷劈,连细看都不敢,赶紧恭敬的放在了车夫身旁。
“小人…”
“秦大人,旁的话不用多说了,我们今儿要在县城里歇一晚,想必没人会来打扰了?”马车里的少年声音雌雄莫辩,清朗中带了三分沙哑,一时之间,他竟是分不清是男是女。那奴婢模样打扮的女子喊的是工资,可他方才分明看见那铁牌上刻着“郡主”二字…
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惹不起。秦守备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怪方才和那群小的吃酒吃多了,一时又被他们捧的忘了平时的小心谨慎,这下可要倒霉了…
“是,小人明白,小人保证不会有人去打扰…公子休息。”
“这就好。”那声音说了三个字,便再没有言语。
姚黄又把牌子给收了进去。
叶岚道:“秦大人,我们可以走了么?”
“是是是…”秦守备点头如捣蒜,真是恨不得立马消失在他们眼前,跟送瘟神似的忙不迭道:“大人请…”
“守备大人,我家公子乃是微服出游,还请大人不要声张的好…”他贴着秦守备的耳边,轻声说道:“若是走漏了消息…呵呵,我想秦大人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这模样甚是亲近,秦守备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更是寒气直冒。
赤果果的仗势欺人啊…可是,他自己也没少做这样的事?
忙不迭的点头发誓,只恨不得自己就没遇上这些人才好。
叶岚勾了勾唇角,喊上大伙,大大咧咧的离去。
秦守备如同虚脱了一般,差些瘫软在地上。
“大人,怎么就让他们走了啊,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平时较为得宠的亲信不由道:“还是个小孩子,叫他们这么走了多么面子啊”
守备大人回手便是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怒斥道:“你想找死我不拦着,千万别带累我”
师爷心里暗自高兴,这小子仗着在秦守备跟前有几分脸面,时常寻他晦气。他年纪大了不想跟小辈计较,他却三番两次的找碴生事。这下好了,祸从口出,只怕这位日后再也不会得大人青眼了。
亲信挨了一巴掌,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秦守备。可见他铁青的脸色和那眸中射出的冷冽,却是不敢为自己辩驳一声,谁让他嘴贱话多说了不该说的?
那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人?竟让大人如此忌惮?
师爷有颜色的掺了秦守备一把,到底他不过是一时惊悸,哪里就真用人搀扶了?不过对师爷这般顺路拍马的行为,倒是受用的很。“大人,人走远了。”
“流年不利啊”秦守备叹了一声,心道是不是该找个道士给自己去去晦气?又看了师爷一眼,老家伙果然还是有点用的,先前追上叶岚他们时,他就提醒过自己,只是他当时被鼓动的意气风发的没有听从…
“大人,不知那马车里的…究竟是什么人?”师爷见他待自己脸色还好,便问道。
“别问了,知道的太多,小心小命不保。”秦守备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正文 163.闲事儿?
马车去的远了,秦守备收了眼中惊悸之色,竟是露出一抹笑来。对着师爷等人时却又是极郑重的神色,指了一个人去打探那马车中之人是留宿在哪家客栈。
“打听清楚了,便派一对人去看着,千万不可放那些地痞流氓进门扰了贵人”那可是要算在他头上滴秦守备一脸戚戚焉之色:“若有那不听劝的,都给我拿了下狱”
那人缩头缩脑的应了。
秦守备是个笑面虎,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平日里求着他办点什么事情他,只要不大,他通通都能应承了,只是若没见着点“谢礼”,这位绝对是不给办事的,正是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御下不严,可是也有底线,从前有个亲信借着他的名头干了一会欺男霸女的事儿,生生就给摁到河里给淹死了——那可是个水性极好的人所以这县城里的老百姓们也都知道,秦守备为人是有点可恶,口花花还爱财,可是还不至于人见人恨,他家的几房姨娘要么是自个乐意的良家女,要么是从窑子里出来的清倌人;当了几年守备,也从没见他私自加过赋税徭役什么的;最多也就是欺负欺负有点钱财的人家——穷人家贡献的那点银子,人也看不上眼不是?
于是,百姓们对这位秦守备的事情通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是被以前的官儿给整怕了。来个清官,倒是好事,可是要不了三两个月,就会给调走了,顶不了什么大用;来个贪官,那就苦了,被搜刮的全县讨饭,最后倒是让人给告了,可是,人倒台了,银子却充了国库,没有一钱能返回道他们手里,日子还是过得苦巴巴的…
还是这样的官儿好,有点小贪,却又不太过分。只要不让他们活不下去,这秦守备老爷就是好官好人,给立香火啥的都是小事,您爱咋咋滴,咱老百姓管不着。
因而,今儿秦守备要拦人逞威风,百姓们目不斜视,围观可以,绝不聚众扰事。秦守备被人扫了面子,老百姓拍拍屁股走人,咱啥也没看见,更别提是拍手称庆的
为啥?真要整倒了秦官儿,再来个刘官儿,他们又要活不下去啦
倒是有那一两个在秦守备那儿吃过软钉子的人家,家丁瞅见了,那心思活络的,赶紧报回家拿赏。当年他们家大少爷就折在了秦守备手里,虽然不是他下的手,但见死不救是肯定的。老爷夫人捧着白花花的银子领着娇美丫鬟上门,都让人大棒子给打了出来,这回听见有人能制住那秦守备,还不得可劲儿的往死里整?
虽说他们家少爷是不好,不该霸了人家少女的身子又不肯娶,害的人投河自尽了,可那也茬子事儿也是你情我愿的——花了点小手段没错,但泡妞不得花手段啊?——她自个想不开投了河,根本不怪他们少爷这秦守备不过是收了他们家另一个女儿做小妾,又不是什么天仙国色,竟是强把他们少爷打了三十棍子还送进了天牢,还不给上药等到出来时,奄奄一息,最好的大夫也没救回来…
于是,当天傍晚,叶岚面前便跪了个四十来岁,风韵犹存,哭哭啼啼的妇人。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得为民妇做主啊民妇的儿子给那秦恶霸给害死啦…呜呜…”妇人眼力劲儿不行,瞅着叶岚年纪最大在一群人里头也最威风,当即便嚎开了。捂着眼睛的帕子挪开两寸,见叶岚面沉似水,心中不由一喜,拧了自个的大腿一把,又哭又叫:“想我儿那年才二十…”
“行了,别嚎了。”锦甯饿了,从厢房里出来,刚下来就瞅见这么一出戏,不由大感意外。见这个妇人头上插满金钗,十根手指头有七八都戴了各式的戒子,不由撇了撇嘴。她虽然哭声惨烈,但听起来嗓子眼里的哀戚并没有多少,儿子死了说不定是真的,但是不是她亲儿子,还有待商榷。不耐烦听她嚎叫,上前便是一脚将那妇人掀翻在地:“叫什么叫,吵得本少爷耳根子不清净”
那妇人平白挨了一脚,身子歪了一边,手肘蹭破了点子皮,不由怔了一怔。抬眼望去,只见一俊俏的小公子满脸歪腻的站在跟前,年纪不大,可穿着要比那青年华美的多,深知自个定是跪错了人,不由在心里骂了那不吭声的青年几句,却也不敢在喊。
望着那小少年俊的一塌糊涂的脸盘,妇人竟是出了神,忘了来意,只怔怔的望着她。
她的诸天神佛哎,这天底下还有这般好看的男子?莫非是仙人下凡,点化信女来了?
若是锦甯能听到她心里的话,指不定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蓝锦奇那个模样是仙人,能看么?
叶岚松了口气,他实在是听的不耐烦,可是从来没有打过女人,实在下不去手。这也不是自家的地方,不好喊人将她丢出去,客栈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的,真要这么干了,他可就没理了。还好小姐下来的及时,这一脚踹的好,踹的妙,踹的呱呱叫。
“掌柜的,”锦甯见那妇人似乎是愣住了一般,不叫痛也不说话,当即也不理她,径自走到客栈掌柜的跟前,敲了敲帐台——她特想叫这桌子是收银台来着,“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掌柜本正专心的数着银子,被人打扰,就要恼怒。可一掀眼皮,顿时恭敬了。
这伙人在客栈里住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这儿便被一队兵士给围了起来。这少年说他们扰民,打扰了人家做生意,那些兵士便从街上强拉人来吃饭——别看他这儿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的样子,可是您瞅瞅,哪个脸上的颜色是好看的?
这哪里是帮忙拉客?分明就是强买强卖
虽说他是挣钱了,可这钱拿的不安稳啊,他数了又数,还不知道明儿要赔出去多少呢?
什么?您说不用赔?我的天爷哎,他家小业小,平日里就凭着乡里乡亲的给脸挣个糊口钱,谁也不能得罪啊
旁的先搁到一旁不提,伺候好这位小爷才是真的。于是立马换上笑脸,谦卑讨好的问道:“小公子您有什么需要?”
锦甯也知道这掌柜的心里别扭着,她还别扭呢也不怪他走神没听见她的话,又说了一遍,这回又加了一句:“我饿了,要吃饭”
“是是,小店有饭食,南北小炒,东西点心,饺子馄饨也都有现成的,您看?”掌柜小心翼翼的瞅了眼锦甯,小爷面色平和,没半点不高兴,于是他高兴了。
“来碗馄饨,再让厨子炒几个拿手菜,”锦甯点点头,别看地方小,东西倒是挺齐全的,见掌柜又要问什么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我没什么不吃忌讳的,只要东西干净入得了口就成。”
掌柜的松了口气,敢情是个不挑剔的主。不过东西没做出来,他还真不敢保证这位爷过后不敢翻脸,连忙唯唯诺诺的应了,又说了一竿子“厨子厨艺不精,请您多多包涵”之类的话。
锦甯还能说什么,挥挥手就让他去吩咐厨下开伙。
待她坐定,魏紫姚黄往她身边一站,那愣神的妇人终于从仙人下凡的感慨中醒过神来,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捂着腰——这一踹可踹的不清——也不敢跟在叶岚那样放肆的哭诉,只凑近了点儿边,便被人拦下,只得停步。
“青天大老…呃,小公子,您得给民妇做主啊”当着美少年,妇人也做不出来那泼妇样儿了,拿着帕子故作优雅的擦了擦眼角,眼泪是有的,那是给痛的。
只是先前大家伙都见着了她那泼妇骂街的模样,这会子装模作样起来,反而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纷纷低头闷笑。
被兵士强拉进来的“客人”们也不觉得坐立难安了,居然还真的闲闲的吃起来,一边拿眼角余光看戏——这女人他们都认得,澧县最大的富户之一朱家的当家主母,平素里总是一副嚣张跋扈狗眼看人低的模样,没想到也有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
“做什么主?”锦甯皱了皱眉头:“本公子一不是这儿的县官,二只是个过路的,三与你这妇人也不是亲戚,替你做的哪门子主?”
朱夫人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珠子一转,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板砖大的金砖来,众人顿时哗然。她带着这么一大块金灿灿的板砖出门,也不嫌累的慌
“我家老爷说了,如果青天…不不,是这位小公子能为我儿做主,这只是定金…”妇人有些不舍的抹了一把那金砖,见她不为所动的样子,想起自家老爷的吩咐,狠了狠心又道:“事成之后,还有家传之宝相送”
“这金砖嘛,就不必了,本少爷不稀罕。”锦甯一本正经的道,那朱夫人一听似乎有门,脸上顿时有了两分喜色。却听她慢悠悠的说道:“至于那什么传家之宝…本少爷家里多的是叶岚,把这丑女人给我丢出去,碍了我的眼,害我没了用饭的兴致,你该当何罪?”
叶岚忙黑着脸拎了那妇人,只见一物从客栈里飞跃而出,却是摔在了泥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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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4.不白之冤
终究不是要害人性命,叶岚下手也是有分寸的。那泥地虽然湿了些烂了些,总归比硬邦邦的石子铺就成的街道软和些。
又听耳旁尖叫了起来:“夫人”两条纤细的身影从面前跑过,却是一个青衫一个黄衫的小丫鬟花容失色的奔了出去,扶起了烂泥里的朱夫人。
黄衫的小丫鬟走的快些,脚下也稳,很快到了跟前,将人扶了起来,青衫的慢了些,跟上之后呼哧呼哧的直喘气,转头瞪了客栈里两眼,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再之后便扶着人走了。
那朱夫人虽说不胖,也有些富态,黄衫的丫头倒是有一把力气呢…
满客栈的客人对着外头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气氛很是和乐,锦甯的眉头却蹙了起来,她敲了敲桌子,响动不大,可却都静了下来。她清了清喉咙,扫了那也是眼带笑意的掌柜一眼,喊道:“饭菜呢?”
掌柜的忙赶了倚在厨房门口看好戏的店小二去端菜来上。
摆在锦甯面前的菜色倒也丰富,足有七八道。虽然只是寻常人家用的,但色香味都挺齐全。锦甯就着用了一碗饭,待她吃完了,姚黄送了她回屋,才下来跟姚黄等几个小丫鬟一道坐下吃了起来。没有旁人的时候,锦甯都是让她们跟自己一块儿用的,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讲究,魏紫她们倒也爽快,吃便吃了。只是动筷子的时候都会留神看她哪道多用了些,她们就少夹几筷子。
这会人多眼杂,没得贵公子跟小丫鬟一块儿用饭的道理。
侍卫们也各自坐下吃饭。
锦甯回房后,客栈里的气氛陡然松快许多。毕竟叶岚他们的气势再强,也影响不到没什么眼界的普通百姓。在他们眼里,虽然穿的比自己好上许多,但终究也只是奴仆。
他们还是良民呢
这天晚上正是靠近十五的时候,月亮趋近圆满,将夜色照的极亮。
客栈大多数厢房都是门窗大开,虽说蚊虫多,但这都夏天了,还是开着窗吹些凉风更舒服。客人好梦正酣,相隔不远的厢房里,能听见隔壁的鼾声四起。。
锦甯灭了油灯,端坐在椅子上等待,守在门外的魏紫姚黄听见了动静,却只是对看了一眼,继续默默的守着。大小姐说了,无论今夜她房里有什么响动,叫她们都不要打扰。
蓝老爷子说过,大小姐手下有一批无论身手还是办事都不下于他们的手下,叫他们不必大惊小怪。可这接连数日,都是她们姐妹守夜,却没察觉过一丝半点的苗头,还真有些怀疑。
哪有身为暗卫却接连好几天不跟自家主子联络的?就这么几天的日子,可能就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了,身为主子,这些情况都必须时时明了,掌控于手中。
屋里传来嘴皮子咬动的声音,可任她们耳力再好,也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
魏紫有些懊恼,心中却是一凛。他们蓝家的暗卫被人称道那是积年累月的成果了,训练成这般,可并非一日之功。可分明,与蓝锦甯说话之人,比他们还要高明些。
想推开门缝偷偷看看,却还是按捺住了,又拦住了想拿手指戳破纸窗的姚黄,对她摇了摇头。
那是主子,她们那么做可以推说是本能,可到底还是不敬了。
锦甯望着面前的高大男子,微微一笑。
“缩骨功?”她歪着脑袋翕动嘴皮,却没半点声音透出来。从阿常那里学的传音入密,果然很是有用:“想不到你竟然练成了,夜魑。”那秦守备可没夜魑这么高大,只能说的上是粗壮。若非他还盯着那张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的人皮面具,她还真认不出来是他。
“是,”夜魑习惯了被夸奖,早就练的不会喜形于色,表露在外。他是第一批人中最为出众的一个,可是比起魔鬼教官阿常世子来,还是差的太远。有了高山仰止树立与前,于是再是如何的吹捧奉承,都不能让他眼高于顶,心中其实也是暗暗较着劲儿的。“只可惜还是没能瞒过主子。”
“已经很像了。”蓝锦甯不得不称赞此人,颇有演戏的天分。只是骨子里的嫉恶如仇只怕是改不了的,否则也不会打着纳妾的幌子拆了许多家ji院了。听说夜魑的母亲就是被他爹卖入了青楼,因此他对这地方有一股无法名状的恨意:“你一直都很优秀。”
夜魑有一种被母亲夸奖了之后小孩子似的骄傲心理,但只是一瞬,就摇头笑自己多想了。
“澧县好玩么?”锦甯歪着脑袋,看他。眼神温暖柔和的,仿佛在看着一个调皮的孩子。
夜魑囧了,他不是来玩的好不好?不过他也不会解释这种事情,没听主子说过么,解释就是掩饰。只是清咳了一声,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整了整脸,严肃道:“主子,这回麻烦了。”
锦甯不以为意的瞅瞅他,示意他说下去。
“那位朱夫人…喔,就是到客栈里求您来帮忙扳倒属下的那个女人,”夜魑有些愧疚的说着,要不是他太不小心,小姐也不会着了别人的道:“听说死在了回府的路上。”
锦甯挑了挑眉头:“怎么死的?”
“去验尸的仵作说,死因不明。追究起来,这位朱夫人从来锦衣玉食,没人动过她一根毫毛,只有今儿,被您踹了一脚,又被您的护卫丢到了门外边…”夜魑有些忿忿的转述着师爷的话,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是暗示他拿了这个把柄来找主子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