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雯敛眉沉默片刻,无奈点头:“骆姑娘说得是,那就一同去吧。”
她一时忘了,骆笙与在场贵女不同。
这些贵女是随着自己母亲来的,场面上的应酬自有那些夫人出面,而骆笙却是大都督府分量最重的女眷。
她提出去恭贺王妃,作为主人的卫雯根本不好拦。
眼见骆笙随着卫雯往亭外走,骆玥忙喊了一声三姐。
骆笙回眸,露出安抚的笑:“二姐与四妹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可是——”骆玥想起骆大都督的叮嘱,欲言又止。
父亲说要她与二姐陪着三姐呢。
父亲说得委婉,可她是明白的,这是怕三姐又闯祸,让她和二姐盯着点儿。
然而这话当众却不好说出口。
眼见许多目光往骆玥身上投来,骆晴轻轻拽了她一下:“四妹,坐下吧,三妹很快就会回来的。”
三妹决定的事不会改,让她与四妹跟着去见平南王妃又不合适,与其众目睽睽之下纠结,不如默默等三妹回来。
那边都是一些长辈,三妹应该不会起冲突吧——骆晴不确定地想。
走在路上的卫雯也在寻思这个。
骆笙什么时候对应酬感兴趣了,莫不是打算去闹事?
想到这里,卫雯眸光一冷。
若是如此,她定饶不了她!
不对,今日本来就有好戏看了。
想到某些事,卫雯嘴角微翘加快了脚步。
“王妃,郡主与骆姑娘到了。”
听到婢女禀报,唇畔含笑的平南王妃不由一愣。
她估摸着女儿该过来了,可骆姑娘是哪个?
大都督府的女眷脱离正儿八经的贵妇圈子太久,平南王妃一时竟没想起来婢女口中的骆姑娘是谁,直到见到了走在卫雯身侧的绿衣少女。
骆笙这张脸是相当有辨识度的。
无他,在场夫人但凡有儿子的,都曾担心过宝贝儿子会遭骆姑娘毒手。
至于儿子其实长得没那么好看甚至有点捉急,这种情况完全不存在,毕竟在所有当娘的眼里自家儿子永远是最出挑的,就算不是骆姑娘,也有无数不要脸的死丫头盯着流口水。
骆笙的出现令在场的夫人皆愣了愣。
平南王妃看了卫雯一眼。
卫雯行过礼,解释道:“骆姑娘想当面恭贺母妃。”
骆笙适时福了福身子,朗声道:“祝王妃顺心如意,松鹤长春。”
少女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些向来稳重得体的贵夫人不由抖了抖嘴角。
“松鹤长春”虽是个吉祥话,可怎么能用在王妃身上呢。
平南王妃十分注重保养,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瞧起来不过四十左右,平日里最爱听人恭维她年轻。
骆姑娘祝平南王妃松鹤长春,这不明显把平南王妃当成老太太对待么。
啧啧,把女儿养得这么不学无术,骆大都督愁不愁啊?
不过骆姑娘能想出一句“松鹤长春”也算不容易了,反而是平南王妃听了该要难堪了。
众夫人这般想着,悄悄瞄了瞄平南王妃脸色。
平南王妃自从进京就过上了众星捧月的生活,何曾被人当面这般埋汰过。
不错,在平南王妃听来这就是埋汰。
她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哪来的松鹤长春!
平南王妃心里恼得不行,偏偏面上还不能流露分毫。
这是她的寿宴,若是这点气都沉不住,定会被人瞧了笑话去。
可还是好气啊!
平南王妃面带微笑谢过骆笙的祝福,眼风扫了女儿一眼。
卫雯咬了咬唇,忍气对骆笙笑笑:“骆姑娘,我让侍女送你回花园吧。”
骆笙一脸诧异:“莫非这里没有骆府女眷的位子?”
卫雯被问得一滞,不由看向平南王妃。
平南王妃保持着微笑:“怎么会呢,骆姑娘就坐这边吧。”
骆笙赧然一笑:“我一个小姑娘坐在这里不合适。不知长春侯夫人来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某张桌子旁坐着的一名妇人。
妇人瞧着还不到三十岁的模样,气质温婉。
骆笙于是知道这就是长春侯夫人杨氏。
据红豆说,骆姑娘很不待见杨氏。
原因也简单,长春侯这位继室生了个小有才名的女儿,有一次被人称赞,那人顺势嘲笑了不学无术的骆姑娘。
偏偏这话被骆姑娘听到了。
骆姑娘毫不客气把那人抽了一顿,顺带讨厌上了长春侯一家子。
骆笙望着杨氏微微一笑。
骆姑娘讨厌此人,她当然也讨厌啦。
不说别的,单说这人在长姐病逝不到半年的时候就嫁给了自己表哥,她就喜欢不起来。
恰好杨氏身边空着个位子,骆笙径直走过去,笑眯眯问道:“杨夫人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杨氏眼皮跳了跳,不露情绪笑笑:“当然不介意。”
也不明白一个小姑娘坐在她身边怎么就合适了,然而也不敢问。
骆姑娘的凶名,她也是耳闻过的。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两个儿子还没十岁,不用担心骆姑娘凑过来是打她儿子们的主意。
骆笙施施然坐下,斯斯文文喝茶吃蜜饯。
眼见宴席已开,骆笙大有吃到底的意思,卫雯有些按捺不住了。
骆笙要是留在这边,那番安排岂不是白费了……
卫雯向一名侍女悄悄使了个眼色。
侍女混在几位奉汤的侍女中,把分好的甜汤端给骆笙。
一双白皙秀气的手,一碗色香俱全的甜汤。
甜汤刚刚捧到骆笙面前,那双手突然一抖。
一只更加白皙秀气的手轻巧一拨,那碗甜汤就扣在了长春侯夫人杨氏脸上。
气质温婉的长春侯夫人发出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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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太子
长春侯夫人杨氏被泼了满头满脸,汤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带着冲刷掉脸上的脂粉。
甜汤只是温热,不至于把人烫出好歹,狼狈却在所难免。
尤其是这样的场合,可以说十分狼狈了。
众夫人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骆笙脸一沉,冷冷呵斥:“连一碗汤都端不稳,这是王府的婢女吗?”
端汤的婢女早已骇得魂飞魄散,扑通跪下请罪:“婢子该死,婢子该死。”
她只是想把甜汤洒到骆姑娘身上一些,骆姑娘反应怎么就那么快,直接把她的手打开了,然后一碗汤就扣在长春侯夫人脸上了……
一想到后果,婢女身子摇摇欲坠。
卫雯冷眼旁观,用力紧了紧手中帕子。
她示意婢女佯作失手洒一些汤汁到骆笙身上,骆笙只能离席换衣裳,到时候顺理成章就去花园那边了。
谁成想骆笙反应那么快,坐在一旁的长春侯夫人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滚下去领罚。”平南王妃语气淡淡,内心已是暴怒。
她的寿宴上婢女失手打翻汤水扣了客人一脸,简直丢尽了王府脸面。
婢女绝望看了卫雯一眼,连求饶都不敢喊,就被人拖了下去。
平南王妃对长春侯夫人杨氏歉然一笑:“都是我管束不严闹出这种事来,实在是对不住。”
杨氏只顾着擦脸,哪还有闲暇应和平南王妃的话。
平南王妃一扫卫雯:“雯儿,扶杨夫人去换衣裳。”
身为主人家在宴席上让客人遭到这样的难堪,哪怕平南王妃身份比杨氏高贵许多,也不得不让女儿亲自出面。
这样方能使平南王府在人后少些诟病。
卫雯心中虽不愿,却无可奈何,走到杨氏面前福了福身子:“杨夫人,我陪您去更衣吧。”
杨氏一身狼狈顾不上客套,急匆匆随着卫雯走了。
骆笙款款起身:“两个姐妹还在花园中,我也要过去了。”
平南王妃勉强笑笑,随手指了一个婢女送骆笙过去。
盯着少女离去的窈窕背影,平南王妃眸底冷然。
若不是婢女确实失手,她甚至怀疑这丫头是专门过来给她添堵的。
骆笙走出门口,迎着明媚的阳光眯了眯眼睛。
十二年过去,平南王妃竟然变化不大,可见这些年来过得舒心。
怎么会不舒心呢,长子过继给皇上当了太子,次子将来继承王位。就算礼法上与长子不再是母子关系,多年来的母子情却割不断。
等将来太子登基,平南王府只会更风光,更稳当。
活得舒心,才有闲心在意老不老这个问题。
骆笙弯唇,勾起讽刺的弧度。
“骆姑娘,请这边走。”
骆笙睨了婢女一眼,淡淡道:“不急着过去,我随意逛逛。”
没有机会见到卫羌也无妨,先熟悉一下平南王府也算不虚此行。
“可是——”婢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骆笙脸色冷下来:“怎么,王府不许人逛?”
婢女听得想翻白眼。
把王府当成大街一样闲逛本来就不合适啊,怎么到了这位骆姑娘嘴里就这么理直气壮了?
可她只是个婢女,硬要拦着大都督之女是拦不住的,除非对方不顾体面要闯到前头男客那边去。
“骆姑娘,前边都是男客,来的皆是勋贵重臣,还有太子。”婢女硬着头皮提醒道。
骆笙笑了:“我知道呀。我父亲也在前面,我又没说去那里,就只是随意走走,赏一赏王府的景致。”
听她如此说,婢女不好再多话。
这位骆姑娘连相府千金都敢揍,真惹恼了哪是她一个侍女能顶得住的。
没有人在耳边聒噪,骆笙如在自家花园般闲庭散步,暗暗把所见记在心里。
她一时不能奈何这些人,多些了解总是好的。
有男声突然传来。
婢女脸色一变,刚要出声就被一只嘴捂住,一股大力把她拽进了一旁花木后“大哥,母妃盼了你好久了,咱们快些过去吧。”
认出这个声音,婢女登时吓得不敢再挣扎。
一道悦耳的男声传来:“卫丰,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大哥,你该叫我殿下,免得旁人听见了误会。”
骆笙眼神一紧,把浓密花枝拨开一道缝隙。
不远处立着两名男子,二人身形仿佛,一个还透着少年的青涩,另一人已经有了男人的成熟。
骆笙的眼神直直落在年纪稍长的男子身上。
卫羌本与她同岁,如今该有二十九岁了。
二十九岁,对于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来说,几乎是最富有魅力的年纪。
他的眼神变得更深邃,他的气质变得更内敛,他的举手投足变得更优雅自信。
而不像十二年前的平南王世子,在她面前会有少年的慌乱局促,会有让人莞尔一笑的笨拙。
骆笙想着这些,自嘲笑笑。
或许十二年前那个局促笨拙的少年从不曾存在过。
因为在意,才会在那个人面前局促笨拙。
可若真的在意,卫羌又怎么会呈上了所谓镇南王府谋逆的证据,又怎么会毫不留情杀了她。
骆笙真是恨啊。
哪怕面上一派平静,眼中却冒出火来。
柔嫩的花瓣被揉碎,花汁把白玉般的指腹染红。
对话还在继续。
“知道了,殿下。”卫丰悻悻应了。
卫羌一脸严肃:“还有,你以后多劝着些婶婶,莫要把我一个侄儿这么放在心上。”
“殿下!”
“怎么?”
“今日是母妃的生辰——”
卫羌笑笑:“所以我才过来了。”
言下之意,平时没有来的必要。
骆笙听着,心中涌起古怪来。
十二年前的卫羌比眼前的卫丰还小几岁,提到平南王妃的孺慕之情从不曾掩饰,可从没这般冷漠。
这是唯恐皇上心中膈应,明面上与平南王府疏远?
卫羌的出现对骆笙冲击有些大,她目不转睛盯着那个人,胡乱猜测着。
卫丰苦笑:“殿下,你是不是还在怪父王——”
卫羌陡然冷下脸,声音仿佛结了冰:“怎么会,我有今日感谢王叔还来不及。卫丰,你也不是孩子了,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一声尖叫突然响起,打断了二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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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不懂事
尖叫是女声,透着惊恐,而这也让卫羌与卫丰登时神色紧张起来。
刚刚二人的对话虽没有太出格的地方,传到旁人耳中终归不好听,尤其以卫羌的敏感身份,更容易招致非议。
卫羌刚要喝问,一道透着冷清不耐的女子声音便响起:“不过是让你带本姑娘去找开阳王,你一个婢女竟还推三阻四。莫不是仗着平南王府的人,便不把本姑娘放在眼里?”
卫羌与卫丰不由对视一眼。
哪家姑娘如此狂妄,竟威逼王府侍女带着去见男子。
还是去见开阳王!
卫羌大步流星走过去,卫丰紧随其后跟上。
“谁?”绕过花木,一道淡绿色的倩影便映入眼帘,卫羌冷声问道。
这样的女子,他倒要见识一下了。
少女转过身来,手中一条花绿小蛇正吐着信子来回扭动。
稳重矜贵的太子殿下眼神一下子直了。
一条小蛇他当然不在意,可一个少女面色如常拎着一条蛇玩,这冲击实在有点大。
同样双眼发直的还有卫丰。
没办法,这样的姑娘他也没见过。
不对,他的意思是拎着蛇玩的姑娘没见过,但眼前这个姑娘他认识!
这不是骆大都督的爱女吗?
思绪迟钝的小王爷终于反应过来。
短暂的凝滞后,还是骆笙微微屈膝打了招呼:“太子殿下,小王爷。”
她说完,以不解的眼神看着二人,意思十分明显: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卫羌嘴角微微抽动,冷淡道:“呃,原来是骆姑娘。”
他与骆大都督的这位爱女见面不多,印象却十分深刻。
无他,调戏男人养面首,这样的女子真的没几个。
卫羌视线默默从少女素白指尖那条花绿小蛇上扫过,又加了一条:还玩蛇!
要说不怕蛇的女孩,他知道的其实还有一人……
卫羌唇角紧绷,眸低冷意浮现。
眼前女子岂配与她比较。
一旁卫丰忍不住问道:“骆姑娘这是干什么?”
他说着,眼神时不时瞄花绿小蛇一眼。
说真的,他不怕蛇,可见到一个少女若无其事摆弄蛇玩,心里莫名发紧。
是寿宴上的饭菜不好吃,还是王府景致不够美,骆姑娘这到底要闹哪一出啊?
听卫丰发问,骆笙扬唇一笑,缠着小蛇的指尖指了指侍女:“正要跟小王爷说,贵府侍女十分不懂事,客人一个小小的要求竟推三阻四。我只好让这条小蛇与她玩一玩啦。”
卫羌与卫丰原本注意力都被骆笙吸引去,现在才有工夫打量那个倒霉的侍女。
穿着王府婢女统一服饰的侍女瘫倒在地,直到现在还维持着惊恐的神色,一张秀气的面庞惨白一片。
触到卫羌二人的目光,侍女猛然清醒过来,立刻伏地请罪:“惊扰了太子殿下与小王爷,奴婢该死!”
她以额贴地,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显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卫羌自然不会与一个婢女多言,收回目光看向骆笙,温声道:“今日是王妃寿宴,骆姑娘还是早些过去吧。”
无论心中对此女如何不屑,他没必要与骆大都督结怨。
骆笙与卫羌对视,心中冷笑。
曾经的卫羌也是温柔的,只可惜她眼瞎,以为他只对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温柔,却没想到对明明厌恶的女子也能温声细语。
真想把小蛇丢到这张虚伪至极的脸上。
骆笙指尖动了动。
卫羌莫名头皮一麻,后退半步。
骆笙微微一笑:“已经从王妃那里出来了,太子殿下与小王爷是要过去吗?”
“嗯。”卫羌因刚刚的失态有些懊恼,淡淡应了一声。
卫丰忍不住提醒道:“骆姑娘,你还是把蛇放开吧,以免惊吓到别人。”
骆笙扬眉,露出恍然神色:“原来小王爷怕蛇。”
卫丰嘴角不由抽搐,心生恼怒。
谁说他怕蛇了!
这个骆姑娘果然不懂礼数,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卫羌知道这个弟弟性子有些冲动,适时开口道:“卫丰,我们过去吧。”
卫丰压下恼火点了点头,绷着脸对骆笙道:“既然骆姑娘从王妃那里出来了,就早些去我妹妹那边吧,她们或许都等急了。”
“好。”骆笙应得干脆,仿佛半点没有看出对方的不快。
走得远了,卫丰冷着脸低骂一句:“真是没规矩!”
卫羌笑笑:“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殿下你没听见么,她威逼侍女带她去见小王叔。”
“那又如何?她不是没见到么。”卫羌神色恢复了淡漠,“即便见到,又能拿小王叔怎样?”
卫丰点头:“也是。小王叔那样的身手,一个女子当然不能奈何,除非他自己愿意——”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卫丰一脸古怪。
卫羌看他一眼。
卫丰缓缓吸了口气,以十分不可思议的语气道:“殿下,还记得骆姑娘在大街上扯掉小王叔腰带的事么?”
“嗯。”
“你说骆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卫羌没吭声。
沉默了一会儿,卫丰结结巴巴来了一句:“该,该不会小王叔其实乐意吧?”
卫羌眸光一闪,嘴上道:“不要胡乱猜猜,或许是一时大意。”
“一时大意?”卫丰摇了摇头。
若换了他或许会一时大意,可小王叔是刀尖舔血过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失误?
说是心甘情愿,反而更靠谱些。
不过小王叔看上骆姑娘这种可能更让人难以置信啊。
卫丰深深困惑了。
而卫羌想到这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心思微微一动,而后大步往前走去。
骆笙还立在原地,见那二人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把小蛇往花丛中一抛,淡淡道:“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获得自由的小蛇飞快跑了。
侍女白着脸爬起来,腿脚软得站不住。
刚开始是被突然爬到裙摆上的蛇吓得,后来则是面对太子与小王爷的恐惧。
惊叫出声后的那一刻她都绝望了。
偷听太子与小王爷说话被发现,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没想到骆姑娘若无其事捉住那条小蛇,轻松脱身。
“一条蛇也能吓得乱叫,真是不懂事。”骆笙板着脸下巴微扬,“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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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魂牵梦萦
侍女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往前走。
“等一下。”骆笙停下脚步,狐疑看着侍女领路的方向,“这是往前院去的吧?”
侍女茫然看着骆笙,点点头。
是往前院去的啊,骆姑娘不去贵女们那里而在这边乱逛,不就是存着去前院的心思吗。
等等,她怎么能带骆姑娘去前院!
侍女总算找回理智,一阵后怕。
她糊涂了,居然想着报恩哩。
侍女暗暗掐了掐手心。
可不能乱认恩人,明明是骆姑娘非要乱走才遇到这种事的。
“你带我去前院做什么?”骆笙敛眉,一脸严肃,“刚刚说要见开阳王不过是为了脱身,我一个大家闺秀没事去前院干什么?”
“那,那您——”侍女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骆笙矜持挑了挑眉:“当然是去找我的姐妹们。带路吧。”
眼见侍女老老实实带路,姿态透着不自觉的恭顺,骆笙扬唇笑了。
她可真是爱死了为所欲为的骆姑娘。
想讲道理时就讲道理,不想讲道理也是理所当然。
卫羌与卫丰的到来令平南王妃喜笑颜开,尤其是见到许久不见的长子,连刚刚的不快都抛之脑后了。
“太子瞧着清减了些,可是近来事忙?”平南王妃柔声问。
“多谢婶婶惦念,侄儿一向还好。”卫羌客气回道。
以太子之尊这般温文尔雅,无疑会令旁人觉得太子宽和懂礼,平南王妃却心中一酸。
别人不了解,难道她这个做母亲的还看不出来,儿子这是和他们夫妇离心了。
是,从律法上羌儿已经不是他们的儿子,只是侄儿,可这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守着一点点长大的。
她还记得在南边的日子,每到她生辰羌儿都会精心准备礼物,有一次还亲自雕了一支玉兔簪给她。
而不是像现在,礼物一看就是下边的人准备的,贵重是贵重,却也冷冰冰只剩贵重了。
平南王妃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生出难以对外人道的几分遗憾。
“出来已久,我回前边与王叔说一声,该回宫了。”简单客套了几句,卫羌便提出告辞。
平南王妃眼底闪过失望与不舍,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什么都不能多说,甚至为了避嫌连一丝留恋都不能流露。
皇上没有子嗣,兄弟却不少,侄子就更多了。
羌儿能脱颖而出被皇上选中,不知让多少王府眼红心酸。
平南王府对这样的好运若是表现出感恩戴德之外的情绪,就要被人骂得了便宜还卖乖。
坐在那把龙椅上的人也不喜欢嗣子和原来的父母太过亲近。
“母妃,我陪殿下一起去前边了。”
平南王妃对卫丰无需遮掩慈母心情,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去吧。劝着你父王莫要贪杯。”
“母妃放心吧。”
目送两兄弟离去,平南王妃立刻被恭维声淹没。
这些贵夫人不好直接夸赞太子,赞美小王爷的话不要钱般冒出来。
平南王妃矜持听着这些话,心中那丝酸楚悄然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