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珵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扭了头神色古怪的望着甄妙。
甄妙有些疑惑:“罗世子还有事?”
罗天珵摸了摸鼻尖:“呃。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以后还是少吃点肉吧。”
甄妙怔了怔,随后立刻红了脸。抓起靠枕就丢了过去,恼羞成怒的道:“我愿意,我喜欢!”
该死的,等她脚一好,立刻把那美白肌肤的方子用上。
罗天珵轻轻松松的接住抱枕,把它随意丢在桌案上,双脚一蹬从窗子翻了出去。
人都不见了,仿佛还能听到低笑声。
凉凉秋风从窗子灌进来,饶是碧纱橱紧靠着里面,纱帐还是被吹的不停晃动。
“青鸽——”甄妙喊了一声。
青鸽虽睡得沉。对自己名字却是格外敏感的,听甄妙这么一唤,立刻跳了起来:“姑娘,您唤婢子?”
“嗯,把窗子关好吧。”
“咦。罗世子这么快就走了?”青鸽揉了揉眼睛。
甄妙抽了抽嘴角。
这到底是谁的丫鬟啊,不走,难道在这里过夜不成?
青鸽走过去关了窗,看到那靠枕捡了起来,嘀咕道:“奇怪,怎么靠枕跑这里来了?”
抱着靠枕走进碧纱橱:“姑娘,我捡到了这个。”
甄妙抚了抚额头。
青鸽瞅瞅甄妙神色。恍然大悟:“姑娘,这难道是您送给罗世子的?啊,他没带走,姑娘,您,您可别往心里去。”
“快去睡吧。”甄妙认命的摆摆手。
第二日温氏来请安时。甄妙以闲谈的借口把她请去了碧纱橱,接着就把罗天珵调查来的情况说了一遍。
温氏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是罗世子查到的,那肯定错不了。那五太太可真是个混蛋,不得好死的!”
甄妙忙劝了劝。
温氏叹气:“你表姐这亲事可真是艰难。唉,妙儿。你可要惜福啊,我看罗世子对你是挺不错的。”
甄妙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要不说难得糊涂呢,当时罗天珵对她做的事,温氏一直不清楚,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吧。
有罗天珵给的那盒云霜膏,甄妙的脚没出几日很快好了起来,虽然走路还是有些不便利,至少不用再要青鸽背着了。
转眼到了天寿圣节,老伯爷和大老爷都参加朝贺去了,至少要折腾到下午才会回来。
甄妙正陪着老夫人聊天,有丫鬟禀告大夫人过来了。
这个时候,正是大夫人蒋氏打理事务的时候,怎么好端端的会来找老夫人呢?
甄妙心里纳闷着,就见蒋氏走了进来,神色虽沉稳,匆匆的脚步却暴露了她急切的心情。
“怎么了,蒋氏?”老夫人开了口。
蒋氏看一眼甄妙,倒是没有避讳她的意思,缓了口气道:“老夫人,是我们房的岚姨娘没了。”
老夫人掐着佛珠的手一顿,连眉毛都没抬:“今儿是天寿圣节,天大的好日子,一个姨娘,没了便没了吧,好好装殓了就是了。”
蒋氏点点头:“岚姨娘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就病得不大好,已经准备好了呢。”
甄妙听得眼皮子一跳。
岚姨娘前些日子病了不假,但是说没就没了,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果然就听蒋氏又道:“岚姨娘身边叫青娥的丫头忠心耿耿,岚姨娘一没竟然殉主了,依儿媳看,也厚葬了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蜕变
赶上昭丰帝的寿辰,岚姨娘不过是个贱妾,伯府连信儿都没给参加朝贺的大老爷送,就把岚姨娘埋在了山脚下,陪着她的是那殉主的丫鬟青娥。
大老爷回来后,听闻岚姨娘的死讯,只是怔了怔,随后如往常一样的沐浴更衣,歇在了明华苑。
岚姨娘的死就像一个小小的石子投入湖里,泛起的涟漪还没荡漾到人们心底,便悄无声息的散了。
被关起来的甄静,还是得知了岚姨娘的死讯。
那一日小丫鬟冬哥提着食盒推门而入,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并没有惊动甄静,她呆呆的缩在椅子中,像个没有生机的精致人偶。
冬哥看了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她很不喜欢这位三姑娘。
虽然每一次这位三姑娘都沉默寡言,可不知为何,就连她周身的空气都死气沉沉的,让人心情烦闷。
“三姑娘,吃饭了。”冬哥把食盒放在长条桌案上,把碗筷一一布好。
甄静看向冬哥,眼珠转了转。
“那婢子就告退了。”
反正吃不吃,过会儿她是要来收的,多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冬哥年纪不大,遮掩情绪的功夫还不到家,那抹嫌弃之色就被甄静撞见了。
“你站住。”
声音从背后传来,凉凉的,缓缓的,就像一条蛇,顺着小腿缓缓往上爬。
冬哥身子颤了颤,转了头:“三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甄静低着头喃喃念着,显得无助又娇弱。
冬哥微微松了口气。
她怕什么,三姑娘如今连门口都不能迈出一步,听说亲事也退了,这往后恐怕还不如有头有脸的丫鬟过得好。
她的姐姐,可是老夫人身边的夏梅,虽只是二等,也算是极有体面的了。
想到这。冬哥身子挺了挺。
就见甄静忽然露了个笑容,猛然抓起桌案上的一盘菜就这么掷了过来。
冬哥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还冒着热气的嫩豆腐大半就泼洒在衣衫上。
青花瓷的碟子在脚边碎裂。热汤汁更是溅到了绣花鞋上。
那双刚入秋府里才发下来的软缎绣花鞋就瞬间染了一大片污渍。
“三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冬哥被烫的跳脚,言语间就有些忘了恭敬。
甄静腾地站起来,多日来的颓废茫然好似烈油被火星点燃,掀起了腾腾热浪。
冬哥被骇住了,一动不动的看着甄静到了跟前,接着啪的一声,脸颊已经挨了一个耳光。
“下贱的奴才秧子,我好歹是这府里的三姑娘,也是你能嫌弃的?”
“三姑娘。婢子没有——”
又是啪的一声,冬哥猛然捂住另一边脸,只觉双颊*辣的疼。
甄静却好似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双手齐上,又打过去。
冬哥不敢还手。却被激出了火气,边躲边嚷道:“三姑娘是主子,难为婢子一个小丫鬟做什么,想摆主子的款儿,去您姨娘那里摆啊,她不也是个奴才秧子吗?”
“你,你敢说我姨娘?”甄静这一次除了发泄。真正来了怒气。
冬哥嗤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岚姨娘如今坟头恐怕都开始长草了。”
甄静表情有片刻呆滞,随后像是面具出现了裂缝,有些绝望,又有些疯狂,一把抓住了冬哥的手:“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哎呀。您放手。”冬哥被甄静模样吓得不轻,使劲挣脱开,旋风般的跑了。
砰的关门声传来,甄静还是呆呆的。
“姨娘死了?怎么会,怎么会?不行。我要见父亲!”
扑到门前死命的拍着:“来人,我要见父亲,来人——”
这番动静不小,门到底是开了。
“林嬷嬷,是不是父亲要见我了?”甄静眼中有了一丝光亮。
林嬷嬷在大夫人蒋氏嫁进来前,就是大老爷院里的管事嬷嬷,真正算起来,是大老爷的亲信。
林嬷嬷面色沉静的站在那:“三姑娘,世子爷让您好好养着身子。”
“我父亲在哪儿,我要见他!”
林嬷嬷眼中波澜不惊,淡淡道:“世子爷在秀姨娘那里歇着呢。”
“秀姨娘?”甄静一愣。
“是,岚姨娘去后,夫人怕世子爷少了人伺候,从外面买了些人进来。其中两个给了世子爷,秀姨娘得了世子爷青眼,刚被抬了姨娘。”林嬷嬷说着看向甄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怜悯,“三姑娘,您还是好好休养吧。”
见林嬷嬷要关门,甄静伸手把门撑住,脸色惨白如鬼:“林嬷嬷,能不能告诉我,岚姨娘是怎么去的?”
“呃,不是前些日子伺候三姑娘,累病了么,可惜岚姨娘身子骨弱,竟没熬过去…”林嬷嬷说完,轻轻关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传来,那一刻甄静觉得,就好像是把她的心跟着关上了。
姨娘累病了没熬过去?
甄静垂着头,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姨娘原本留在这里照料她,有一日忽然身体不适不假,可要说就因为这个去了,她怎么能相信!
甄静想起前两日姨娘借口来看她,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静儿,姨娘都是为了你,所有的伤害都让姨娘去应对,我的儿,你只要好好养着,将来风风光光的进了皇子府就好了,就好了…”
姨娘做了什么?
府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事,导致了姨娘的死?
甄静如行尸走肉般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望向镜中的人。
苍白的脸色,消瘦的容颜,虽然极美,却仿佛是脆弱的纸美人,一碰就要碎了。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要养好了身体,抓住六皇子的心,她不能要姨娘白死。
甄静抓起放在桌案上的鸡翅木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明华苑这边心思各异,和风苑那边亦是不平静。
岚姨娘的死带来的不只是秀姨娘,还有丽姨娘。
“夫人,请喝茶。”一个穿浅玫红色绣绿蝶襟子的女子高举着茶盏跪在温氏面前。
越过散发着袅袅热气的茶盏。落入温氏眼中的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三老爷和温氏相对而坐,目光一时落在眼前的丽人儿身上,一时落在温氏身上,辨不出在想些什么。
只是丽姨娘跪着的时间稍稍久了些,高举茶盏的双手微微颤了颤,又轻咬了下唇,稳稳举住。
甄妙坐在温氏下首,托着腮静静打量新来的姨娘。
对于温氏迟迟不接丽姨娘的茶,没有提醒的打算。
若是温氏还打算和三老爷修好,当个贤良淑德的主母。自然是该表现的大度的。
可母亲分明已经连父亲都不在乎了,一个姨娘,不高兴了就得受着!
丽姨娘一双盈盈秋目果然瞟向了三老爷,那欲语还休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还不待三老爷开口,温氏已经把茶盏接了过来。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才道:“叫什么夫人,该叫太太,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伯府没有规矩。”
这话一出,三老爷脸色就不好看了。
历朝的规矩,只有诰命在身的妇人才能被称为夫人,京城谁不知道三老爷被夺了官身。连带着温氏的诰命也没了。
只是一些大户里,就是没有诰命的主子,下人们奉承着也会喊声夫人的,没人太较真。
温氏这当口提出来,可不是把他的老脸打得啪啪响?
三老爷前段时间就像犯了中二病的少年,做出了不少混事。被甄妙骂了两次,知道当初那花魁不是靠自己魅力吸引来的,灰心丧气之余试着寻了几个台阶温氏没给他下,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他毕竟是都当爷爷的人了,等那个劲头过了。心下也生了懊悔,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对于新得的妾,虽说有几分喜爱,但不犯病的三老爷也没有宠妻灭妾的打算,可温氏毫不留情的打脸却让他心中苦涩难言,明白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似乎真的回不去了。
温氏看也没看三老爷一眼,拿出个银钗放在托盘上,算是打赏丽姨娘的。
“谢夫人赏。”丽姨娘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满,恭恭敬敬的收了起来。
然后给甄妙见礼。
甄妙还了半礼,笑眯眯的道:“姨娘好颜色。”
“行了,茶也喝了,今儿当着老爷的面我就把话说开了。丽姨娘,以后我也用不着你见天来请安,你把老爷伺候好就行了。”
“太太,那怎么成,伺候您是妾应该的——”
温氏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把你买来不就是伺候老爷的么?我丫鬟一大堆,用不着你,以后你就专心伺候老爷就是,没事儿别进我的门儿。”
“温氏,你——”三老爷咬了牙。
她这是干什么,妾伺候主母是本分,她连妾都懒得使唤了,难道是连这主母都不想当了?
“老爷这是做什么,我这不是替你的爱妾着想么,怎么,这样也错了?”
三老爷看着温氏不耐烦的样子,忽然灰了心,一甩衣袖走了。
温氏扫丽姨娘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伺候老爷去!”
“是。”丽姨娘捏着银钗躬身退出去,脚跨出月亮门后,隐隐听到丫鬟的嗤笑声。
“什么姨娘,用来打赏下人的银钗,还巴巴的揣着。”
丽姨娘脚步一顿。
“嘻嘻,人家是从外面买来的吗,许是没见过罢。”
丽姨娘直了直身子,把银钗插入发髻间,回眸看了看,转身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悦
秋叶渐黄,天一日日凉了起来,就在府内开始做夹棉袄子时,迎来了雷哥儿的满月酒。
虞氏终于能够起床,抱着雷哥儿在设宴的花厅走了一圈,额头已经沁了细密的汗珠。
雷哥儿裹在大红的刻丝包被里,露出的一张小脸倒是有了些肉,只是眼睛紧闭着睡得正香,睫毛格外的长。
众人皆知雷哥儿是七月早产的,只是说着喜庆话离远了瞧,并不靠近了,怕把寒气、病气的过给孩子。
虞氏微微松了一口气,脸色却说不出的蜡黄。
众人看在眼里,神色各异。
“虞氏,抱雷哥儿回暖阁吧,天冷了,别冻着孩子。”老夫人发了话。
虞氏忙应下,冲众人福了福,抱着雷哥儿离开,跨过门槛时脚一软,趔趄了一下。
吓得玉儿花容失色:“大奶奶!”
厅内丝竹之声一缓,人们闻声看来。
虞氏瞪了玉儿一眼,有些狼狈的离去。
丝竹声再次响起,老夫人举了杯,招呼众人吃菜。
人们便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宴席热闹起来。
甄妙那一桌设在角落里,默默吃着菜,就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啧啧,看虞大奶奶那样,可是不大好。”
“岂止是不大好啊,听说产后血崩,差点去了半条命,这才下得了床。”
妇人们吃了酒,声音也跟着大起来,因为场面热闹倒是不显,只是甄妙这一桌本就离得近,几个小姑娘都听在耳里,不由停了筷子。
“母子均安,那也算有福气了。”
“什么福气,那虞氏年纪轻轻的伤了身子,往后子嗣上可就艰难了,自己身体又弱,这往后啊,那孩子和谁叫娘都不好说——”
甄妙皱了眉,往说话的那人望去。
却听啪嗒一声,回头一看,温雅琦筷子上夹着的翡翠虾仁掉到了汤碗里,汤汁飞溅到衣襟上,一片狼藉。
一声低呼,然后温雅琦就红了脸,不安的看了看众人。
温雅涵脸色一沉。
这一桌未出阁的建安伯府姑娘中以甄妙为长,忙对站在温雅琦身后的丫头道:“快带表姑娘下去把衣裳换了。”
温雅琦红着脸垂头走了。
这样的场合幼妹失态,温雅涵憋了一肚子火气,没等宴席散了就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告辞。
回了沉香苑,对着温雅琦就斥道:“雅琦,你今日好端端的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就是听那妇人说的可怕,手一抖。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温雅涵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雅琦,你可知道我们是寄人篱下,便是多走半步路,多说一句话都是不该的,你若是还像在家中时那样散漫,丢得可是我们整个温家和姑母的脸!”
“哪有三姐说的那么可怕——”温雅琦捏着衣角,不服气的嘀咕着。
温雅涵立刻恼了:“雅琦,你若还是抱着这种想法,我立刻给母亲写信,你趁早回海定府去!”
这下温雅琦是真的被吓住了,拽着温雅涵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讨饶。
温雅涵这才缓了神色,拿起绣针对着光亮穿线。
“三姐,你日日针线不离手,又是绣那么小的经文,别伤了眼睛。”
“习惯了。”温雅涵淡淡道。
温雅琦笑笑:“三姐,不如你放松一下,教教我吧。”
“嗯?”温雅涵诧异的挑挑眉。
她这位四妹平日可是鲜少动针线的,教她打条络子都要拖上十天半个月,今日居然主动要学了。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温雅涵露出个笑容:“要学什么?”
温雅琦比划了一下:“就绣那种双面都是一个字的刺绣好了,三姐先教教我‘琦’字如何绣吧。”
“嗯,是这样的…”
姐妹二人一个耐心教,一个认真学,同样如花的面庞安静而美好。
端茶的小丫鬟不忍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那一边宴席散了,甄妍却没急着离开,和甄妙一起去探望虞氏。
暖阁里已经点了火盆,扑面的热气迎来,二人都解了披风陪着虞氏说话。
只是虞氏明显话少了许多,精神又瞧着不济,甄妍捏了捏甄妙的手,起身告辞。
二人一起向和风苑走去,边走边聊。
“我听说,院里多了一位丽姨娘?”
甄妙点点头:“是个大美人儿。”
“呃?母亲怎么样?”
“母亲免了她的请安,眼不见心不烦呗。”甄妙笑了笑。
甄妍打她一下:“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母亲任性,你也不拦着?姨娘就该守姨娘的规矩,不来请安,时日久了她还真当自己是个要人服侍的主子了。”
甄妙眨眨眼:“二姐,我觉得母亲这样挺好的。既然是见了让自己添堵的玩意儿,何必为了有的没的让自己不痛快。”
要是蹦跶的惹人厌了,就拉出去卖了呗。
至于三老爷发火,呵呵,管他去死呢!
甄妍无奈摇头:“你可真是没开窍的傻丫头,母亲如今不过三十多岁,将来日子还长着,难不成就一直和父亲这么僵着?”
甄妙没有作声。
她知道有些观点,她们虽是嫡亲的姐妹,却永远是不可能一样的,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和活法。
难道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也要和他举案齐眉么?
二人推门而入时,正见温氏穿着利落的衣裤在那踢腿。
甄妍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揉了揉眼。
呃,一定是她推门的方式不对。
甄妙却笑靥如花的迎了上去:“娘,练得怎么样了?”
温氏抹了一把汗:“还真是挺不错的,把筋骨都拉开了,全身都是舒展的,心里也痛快了许多。妙儿啊,你说是不是越练力气越大,今早儿我都多吃了半碗饭呢。”
“那可不,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力气可比寻常小娘子大多了。”
母女二人说得热闹,甄妍神色扭曲了一下。
比力气…这真的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吗?
她出嫁不过两个多月,谁能告诉她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您刚开始练,也不要花太久时间,循序渐进最好了。”甄妙坐到温氏脚边,帮她揉腿。
“妍儿,快来坐。”温氏笑容明媚的冲甄妍招招手。
甄妍暗吸口气,走了过去。
“姑爷对你可好?”
甄妍无奈:“娘,每次您都问这些。”
甄妙起了身,笑盈盈的道:“二姐,娘可能还想问别的,嫌我碍事呢,你们慢慢聊,我回宁寿堂一趟。”
“急着回去做什么?”甄妍有些不舍。
出嫁的女儿除了特定的日子可以回来,也只有碰到府上有事才行了。
虽同在京城中,姐妹见面也没那么容易的,特别她还是新媳妇,要步步小心。
“去去就回了。”
画壁亲自给甄妙挑了帘子:“四姑娘慢走。”
甄妙道声谢,带着阿鸾袅袅向宁寿堂走去。
进了院门径直走向自己的住处,却被叫夏梅的丫鬟叫住:“四姑娘,您回来了,正好刚才老夫人找您呢?”
“老夫人找我?”甄妙转了身,“阿鸾,去把我几日前腌的脆萝卜取两坛子出来,先给二姑娘送去。”
“是。”阿鸾应一声。
甄妙跟着夏梅往正屋走。
进去后一看,除了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大夫人蒋氏也在场,最下首的锦杌上坐了一个打扮清爽的婆子,只沾了锦杌一点点,似乎是蒋氏院子里的花嬷嬷。
甄妙请了安。
老夫人笑着把她招到身边,甄妙规规矩矩坐好,并不主动开口问何事。
倒是蒋氏先问道:“刚才听白芍说你和妍丫头一起去看虞氏了?”
“嗯,看大嫂精神不济,就和二姐一起去了母亲那里。想着前不久新做了些腌萝卜,回来拿一些好给二姐带回去。”
听了这话,蒋氏笑意更深:“老夫人,儿媳就说吧,妙丫头在厨艺方面很有天分,经常能做出口味独特的吃食。”
甄妙悄悄皱了皱眉。
大伯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甄妍还在温氏那里,她们姐妹见面不容易,急着过去的。
疑惑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神情辨不出喜怒。
蒋氏见状解释道:“是这样的,妙丫头,你大姐姐有了身孕,害喜的厉害。当时虞氏害喜时幸亏有你做了几样吃食才熬过去,大伯娘想请你去侍郎府小住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