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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老爷说的于情于理,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茱萸又匆匆赶回府中,苏府中下人不多,此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大概是在盘算苏朝歌会不会平安归来,又或者他们要不要此时离去求得安生,茱萸无心管这些,回房见文婳正伺候苏旦吃饭,苏旦早起不见爹娘正问文婳,文婳说老爷去上朝,夫人去看望太公了,正巧茱萸回来,苏旦便立时跑来问太公的病,他和白圭一向祖孙情深,听说无事便不疑有他又高高兴兴的吃饭去了。
这种时候,等待实在难熬,可除了白府她又求助无门,只能如在这油锅上一般煎着,心神不能安定片刻,等了两日不见白大老爷有回信,茱萸正想要不要再去见白圭,宣小公子不期来访,大概是策马跑得太急,这快深秋的天气宣墨笺一脑门的汗,进了客厅,连句称呼也没有开口便是:“茱萸姑娘,不好了,他们说苏公子通敌,都在传大王要处斩苏公子以儆效尤,怎么办啊!”
茱萸猛的跌坐回椅子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通敌?苏朝歌怎么可能会通敌?这明明是污蔑,是陷害!是谁和苏朝歌有这么大的仇恨!宣公子,你知道吗?”
宣墨笺也特别气愤:“谁,还有谁啊,听说就是去年来的那位莲太妃到晋王面前作证,言之凿凿说她在燕国时听到的!茱萸姑娘,苏公子和姬九公子以前不是关系很好吗?莲太妃为何要这样针对苏公子?若不然,你去求求九公子?求求莲太妃?”
茱萸顾不得姬元瓒是不是讨厌自己,能抓到的可以救苏朝歌的希望她都要抓住,于是待宣墨笺离开她也匆匆前去拜访姬元瓒。这件事姬元瓒肯定已经知道,茱萸觉得以苏朝歌和他的交情他至少应该要有一点焦急的表情的,可见到姬元瓒她明白自己错了。
这暂居之所虽然简陋冷清,但丝毫没影响姬元瓒品茶下棋雅兴,案上那小小的铜鸭炉正袅袅冒着香香的气息,姬元瓒正与自己对弈,手里拿着一颗黑子摩挲仔细看着棋盘,似乎不知该落到哪里,茱萸有些等不及,掐掐手心让自己忍住,终于,姬元瓒啪嗒落下棋子才抬头扫了她一眼,然后直截了当拒绝了茱萸:“苏朝歌的事我帮不上忙。”
“九公子,我可以见见莲太妃吗?”茱萸看着姬元瓒那张诡异莫名的脸,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我知道你一个秘密,也知道如何用这个秘密杀死你,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因为这,他脸上那道疤显得更加狰狞。
“那你更要失望了,晋王说怕有人会杀人灭口,所以将太妃接到宫中严密保护起来了。”姬元瓒开始一颗颗收着棋子,嘴边一丝让人不舒服的笑意,“你知道吗,太妃是一个非常喜怒无常的人,她前一刻能对待你如亲生一个转身的时间她就能恨你入股,她的脑子……”姬元瓒指指自己的脑子又笑,“有很严重的病,已经很多年了,明明在燕国的时候她对苏朝歌印象还不错,我也不知道为何到了晋国变得如此,当然,也不能排除苏朝歌真的通敌,毕竟你我谁也没有一步不离的跟着苏朝歌不知他所为。”
“不会的,苏朝歌不会通敌!”茱萸立刻否认,被姬元瓒的话气得涨红了脸。
“是吗?如此肯定?”
“苏朝歌是个骄傲的人,不屑做吃里扒外的事,况且故国要杀他撵他,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想到通敌!”虽然苏朝歌没有说过战争之惨烈,但以他为人,要么不去战场与故国交战,若去便不会做出吃里扒外的行径,他不屑。
对此,姬元瓒只是淡淡一笑:“希望你有机会到晋王面前为苏朝歌辨白这些,但恐怕……苏夫人,你请回吧,此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看茱萸欠身离去的背影,姬元瓒嘴边那一抹淡淡的笑嘉然收住。
又等了一日还无消息,茱萸等不得,匆匆又赶去白府,同样等不及下人通报自行入内,这次没有白大老爷拦着所以茱萸很快便跑到白圭所住的院子,手刚碰到院门便听到里面白圭的暴怒之声:“你这个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然后是沉闷的木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挨打之人虽闷不吭声忍着,但显见是苏朝歌的三个舅舅之一,长辈挨打,茱萸这个小辈不好进去,只好尴尬得等在门外等老爷子打完了才能进,于是那些想听的不想听的该听不该听的一股脑都钻进了耳朵。
比如,白老爷子边打边骂“你妹子就剩朝歌这么一点血脉,你还要伙同外人害死他,猪狗不如的东西。”
“就算苏朝歌是妹妹剩下的唯一骨血,难道他不是个外人吗?您别忘了,他姓苏,不姓白,姓白的是您的孙女,是白嫣!这么多年,您心里眼里就剩苏家那兄弟,何时真心疼过孙女……”
“还犟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就算我疼了朝歌多一点,你竟至于要联合外人害死他吗?”
“不是我要害死他,是他自己不识抬举,宣老爷几次三番向他示好,他自己不识相非要和姓风的搅在一起干我何事啊爹!宣老爷没因此怪罪白家都是天大的福,咳咳……爹,您再重点,直接打死儿子好了!”
茱萸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指甲断了,正正的扎在掌心,血正缓缓从皮下溢出,里面的骂声、叫声还在继续,茱萸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转身提裙飞跑,好像晚一步都会死在这宅子里似的。
什么亲情,都是骗人的!苏朝歌虽不愿娶白家小姐,在舅舅心里难道就罪该致死吗?老爷子偏疼的何止苏朝歌,难道他们连苏旦也要不放过吗?
出了白府门跳上马车茱萸才觉掌心剧痛,拔出沾血的断甲扔在地上,茱萸将掌心贴在嘴上,一下下的想洗干净掌心里的血,那么疼!
她不是第一次尝到孤立无援的滋味,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绝望,连白家都指望不上,她还能去求谁?难道要到王宫外敲那登闻鼓?
对,宣家,不管敌我,哪怕绝境她也要去求。
茱萸在白府离开的并非悄无声息,有机灵的下人禀告了白圭和白大老爷,白圭气的面色紫红,拿下挂在墙上多年未碰过的大刀要去砍杀长子,被另外两个儿子及三个媳妇哭天抢地的拦住了。
茱萸被拦在宣府外头,大门都不得进,下人说了,老爷正在静养,外人一律不见,茱萸就站在宣府门外青石地上,默不作声的等,等到黄昏时分落了秋雨,点点滴滴落在身上,冰冷彻骨。
等宣府门口的大红灯笼一盏盏亮起时终于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哒哒驶来,稳稳的在门前停下,什么体面,什么身份,茱萸都不要了,她挣脱下人们不太牢固的钳制跑到马车前,刚要开口,只见车门打开,露出了宣墨箴那张越来越冰冷的脸。
“苏夫人?”宣墨箴似平常语气,就着小厮的手稳稳踏上下马石,看一眼淋透了的茱萸,他示意小厮过去为她遮住越来越大的雨才说道:“想必是为了苏将军的事而来,进来说吧。”
一进宣墨箴的书房,茱萸扑通跪地,宣墨箴听闻,稍稍侧了下头道:“苏夫人怎么不顾身份行此大礼,宣某受之有愧。”
“宣公子,求求你,让我去见宣老爷。”
“那倒不必。”
“大祭司,求求你,放过苏朝歌吧!”从白府忍到现在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混着雨水,冰凉而苦涩。
“苏夫人此话差矣,要斩苏朝歌的是晋王,如何求我放过他?宣某并无那样的权利。”宣墨箴坐在椅上,身上透着让人胆颤的寒意,在茱萸的印象中宣墨箴虽然冷漠,但似乎也从未像此时这般充满恶意。
“我听到了,我听到白大老爷说苏朝歌惹宣老爷和您不快,所以才来求您和宣老爷,大祭司,算起来,苏朝歌是宣府的姻亲,苏朝歌有不对的地方,只要宣老爷说一声,外公他老人家一定会严加训诫,两家亲戚何至于你死我活啊?这一回,就当给苏朝歌一个教训,我跟您保证,他以后不会了……”于茱萸,这是违心的话,可苏朝歌的命抓在他们姓宣的手上,她不敢出言不逊惹怒他们,只能如此卑微乞求,说到这里却仍旧是说不下去。
宣墨箴笑了,茱萸的印象中,从未见他笑过,他严肃的永远像神宫里那些周王朝的祖先牌位,他笑了,更让人心惊,茱萸那被吓到就要打嗝的老毛病都被吓出来了,在这秋雨之夜,“呃——”的声音显得极其突兀,也许是这意外又让宣墨箴开心一层,他甚至笑出了声,还好心指指桌前那椅子对茱萸说道:“苏夫人你坐下说话吧,如你所言,大家都是姻亲,算起来我还该叫你一声舅母。”
茱萸站起来,不敢坐,拼命捂住嘴将嗝声止住,一张脸几乎要憋出血的感觉。
“大祭司……”
“我记得你是神宫山下刘媪家收养的那个女儿吧,和蘼芜很好,我时常听她和云兮提起你,你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人生吧?”
宣墨箴要话家常的架势让茱萸很为难,不想接话却怕惹他不高兴,于是只得讷讷的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神宫的小杂役会以这样的身份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可见人生无常世事无常,不过,我虽然很感慨这些,但苏朝歌的事是他咎由自取,现在大王震怒,就算身为大祭司的我也不敢去触逆鳞,不过,念在亲戚的份上,我可以安排你们见最后一面。”
果然宣墨箴所谓叙旧不过是说着玩的,虽然他语气仍旧冷漠,可茱萸还听得出什么叫幸灾乐祸,也表明了宣家的态度,他们不会放苏朝歌一马的。
茱萸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化成了泡影,她看着宣墨箴,眼前的人总是和神宫时的他重合,虚虚实实的让茱萸有些看不清,国都,权利,到底会改变多少人!
见她不语,宣墨箴甚至似乎还有歉意,说了声“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大祭司说得对,人生真的恨无常,告辞了。”茱萸转身,手碰到门的那一刻她纷乱恐惧的内心神奇的平静下来了。
“苏夫人!”
“墨箴公子,我在神宫灵先殿里造化天地庇佑世人的神灵面前偷偷祈祷过,蘼芜告诉过我,在神灵面前无论高贵与卑贱都是一样的,我想,也许我也会得到神灵的庇佑。”
茱萸走了,还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宣墨箴却陷入了沉思。
92.大决定(1)
茱萸走出宣府的时候,大雨磅礴,有毁天灭地的气势,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化为了泡影,在这大雨中消失不见。
苏玉撑伞等在门口,扶她上了马车,回到苏府时府中已灯火通明,还飘散着饭菜的香味,茱萸回到房中,文婳和芳儿正细心照顾苏旦吃饭,灯光下,苏旦的小脸蛋和苏朝歌很像,看的茱萸眼圈一热,苏旦听见她的声响,饭也不吃,匆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像只猴子似的爬到茱萸身上抱住她的脖颈撒娇:“娘亲,你这一天做什么去了?蛋蛋都想你了,娘亲,你的衣服都湿了,芳儿姐姐,快去给我娘拿干净衣服来,娘亲,爹爹呢?”
孩童天真,此话一出也没觉房中顿时静可闻针,仍旧一味追问爹爹下落,茱萸只得告诉他爹爹被大王派到国都之外办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苏旦“哦”了声,催促茱萸去换衣服。
风吹雨淋的,茱萸居然没有发热也没有一丝生病迹象,哄睡苏旦,茱萸急匆匆跑到书房翻找起来,抱着一丝苏朝歌会给她留下些什么线索的希望,苏朝歌虽平日里看似没什么正形,但好歹如他自己所言“是做过大官的”,前些日子又“被赋闲”,应该会有所准备才对,在哪里呢!
将书房翻了个遍连一个有用的字都没找到,茱萸颓然,难道只能如宣墨箴所言等着“那一天”?不,她不信。
第二天,黑着眼圈的茱萸又出了门,她知道慑于宣府的权势,现在朝臣应该都会避她如瘟疫,可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去求。
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茱萸回来时天已黑透,芳儿在门口正焦急的等她,说白老爷子来了,在等您,白圭必然知道她昨日登门,此时才来——难道已有办法?茱萸提裙飞奔,太过匆促,生生被内院的门槛绊倒,膝盖撞的生疼,手心也擦破了。
几日未见,白圭原本花白的头发全白了,矍铄的精神头此时也萎靡不振,整个人老了何止十岁,茱萸嘴唇嚅动,最终只叫了声“外公”,不敢问出口的话,茱萸只敢怯怯的带着一丝希冀看着白圭。
“小茱萸,收拾收拾东西,带蛋蛋到白府去吧。”
“外公!”
“昨日想必你也听到了,我这才发现,在我不管家事的这几年里,白书羽那个混账都做了什么,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了,朝歌……外公厚着脸皮去求人,无人肯应,想必是宣谨言父子已一手遮天,明白人都急着明哲保身,就算朝歌他……外公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帮他护好你和苏旦。”白圭说道最后已经哽咽,可见于他来说此事有多难。
茱萸久久不做声,她眼前忽然浮现出时常做梦会梦见的那个自己被抛弃的乱葬岗的场景,啼哭的婴儿,在微亮的晨曦里,终于引来了一只凶狠的狼将她撕扯吞吃入腹,身上被狼咬过的伤口开始剧烈的疼痛,疼得她浑身被冷汗湿透,几乎站立不稳。
彻底走到了绝路吗?
茱萸一夜无眠,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像乡野婆子们讲的夜半时分游荡在坟地里的厉鬼,她今日要去拜访宣墨箴,他说可以安排她和苏朝歌见最后一面,也许,苏朝歌会有活命的秘密告知她。
宣墨箴拒绝了她,理由是晋王已派人将苏朝歌押往秘密之处待斩,除非晋王心腹无人得知所在。
因为这,茱萸又熬了一晚,似睡似醒之间,仿佛见苏朝歌仍旧那一袭白色中衣回来了,仍旧笑嘻嘻的模样,将她往里推了推,告诉她“小茱,我回来了。”
茱萸顶着通红的眼去找文婳,文婳显然是和衣而睡,衣服上只压了点褶皱,头发也平顺得很,急急忙忙把茱萸让了进去,茱萸时常带苏旦来这院子找苏玉家两个男娃娃玩,也算熟门熟路,苏玉也在门口等着,待到房中坐定,夫妻二人神情忐忑看着茱萸。
“苏玉,文婳姐姐,事到如今,我就开门见山了,老爷大概是救不回来了,虽外公说会保我和苏旦平安,但我很难再相信,我死不足惜,还可以黄泉路上和老爷做伴,可是苏旦还小,又那么艰难才活下来,我不忍心让他跟我们一起赴死,如今这晋都之内,我只相信你们二人,求你们将苏旦远远带离这生死是非之地,求得一条活路。”茱萸提裙缓缓跪下,苏玉二人扶她不起也忙忙跪下,三人对面,文婳忍不住眼泪,“夫人,其实我和苏玉这几天也在盘算此事,在此事未尘埃落定之前,小少爷还是不要留在晋都的好,就是不敢和夫人提起,如今……”
“文婳姐姐,你们的大恩大德,茱萸和苏朝歌,大概只能来生再报了。今日,你们便收拾一下,离开晋都吧,有多远就走多远。”
文婳扶茱萸起身,哭得更厉害,茱萸却一言不发回房了,茱萸虽不聪明,也知道这种敏感时候,下人们难保没有外心,所以金银细软也是她以要歇着的借口关起门轻手轻脚收拾了,文婳来的时候,茱萸特意与她说明日要带苏旦去风府看望义兄,文婳聪明,一下子明白,冲她点点头,也说起眼看天更冷了,要去布料店扯几尺布给苏长平苏长年做衣服。
分离之前,时光总是眨眼即逝,这一天,茱萸不错眼珠的盯着苏旦,一遍遍想象他将来长成的样子,苏旦回头见了就会给她一个调皮的笑容或者做个鬼脸。
到了晚上,洗的干干净净,茱萸给他穿上亲手缝制的衣服,苏旦趴在她怀里,仰着头,小脸蛋上满满的好奇:“娘亲,你今天总看着我干嘛呀?”
“因为蛋蛋你好看呀,娘亲看不够你。早些睡吧,明天我们要去看风舅舅,我记得他家树上好像还有几只特意留的石榴呢。”茱萸笑着说道。
苏旦喜欢去风府,喜欢看那一对好看的人,更爱他家的石榴,很快便睡着了,茱萸想哭,眼泪却不敢掉下来,怕惹人起疑,生生忍住,好像都流经了心里,疼得十分难捱。
第二天,苏旦起了个大早,大概是惦记石榴,更是早早催促茱萸出门,经过苏玉家的院子,苏旦还冲进去跟苏家兄弟显摆自己要去舅舅家吃石榴,大一些的苏长平在一旁很不屑的说:“我娘亲一会带我们去街上,我们自己买。”
隔着院子,文婳朝茱萸轻轻点了点头。
这最后一程的路,对茱萸来说,步步揪心,打着要去给舅舅买些礼物的旗号,茱萸也来到集市,杂七杂八买了好多,还一反常态给苏旦买了好些个玩物,苏旦虽然嚷嚷着要抱不住了,可是一张小脸蛋简直要笑开花。
最后,终于在布料店等来了文婳,她手里只牵着苏长平,也不见苏玉,文婳说,他们一会儿到东市汇合,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也太惹眼,茱萸把苏旦交给文婳,却一时怎么也松不开手,苏旦想着跟苏长平显摆就一下子挣脱了母亲的手,连舅舅家也忘了要去,直接就跟着文婳走了。
她们走远,茱萸的眼泪才敢落下来。这样也挺好,死孩子没心没肺的,将来没爹没娘也不会天塌地裂活不下去。
很好!
茱萸逼着自己转身上马车,前往风府,凤古还那样,容小姐也还那样,她为茱萸泡了杯花茶:“看你的形容就知苏府的事很是艰难,很是抱歉,帮不上忙。”
“命中注定,人难胜天。”
“这种绝望,我有过,以为再活不下去,你瞧,我现在也还好好的。苏夫人,熬着吧,也许会熬出个明天。”容小姐的语气似乎永远没有起伏,也许经历过多年前的生死之劫她已经超脱了。
可惜,她不能。
她虽言命中注定,但心中其实充满怯意和愤怒,这样胆怯的她居然还要去干一件要命的事。
茱萸在风府待到很晚,那个家如今空落落的,没有苏朝歌也没有蛋蛋,不想回去,府门口的灯笼今天看起来好像也比平时黯淡许多,走进府门,经过苏玉家的院子,透过半掩的门见里面还透着光亮,竟还有饭菜的香味,文婳做事麻利,平时这院里也不过有一个老妈子粗使,这会儿是谁呢?茱萸推门进去,走到正房外就听到里面有孩童稚嫩的声音,琢磨着是苏玉还没走,那文婳带着蛋蛋和苏长平怎么办?
疾步进门,只见老妈子正笑吟吟的陪一个孩子吃饭,那是苏长年——她从郊外树林边捡回来的那个,比蛋蛋大一岁而已。
“长年,你爹和你娘呢?”茱萸问道。
“娘说,外祖母生病了,爹爹和娘带着哥哥去探望,让我跟着夫人。”苏长年平时和苏旦时常到内院里玩,茱萸也不是那种端架子的夫人,所以他也不怕,说起话来条理清晰。
茱萸却是心惊不已,文婳是家里死绝才流落到晋都嫁给苏玉的,哪有什么外祖家,难怪今日文婳只带着苏长平,他们是特意扔下苏长年的,留下他的意义……茱萸开始手抖。
“夫人,我娘还给您留了封信,说要拜托您的事都写在里面了。”苏长年自怀中拿出一封折得平平整整的信交给茱萸。
茱萸手忙脚乱打开,用力过猛,将信纸扯开了,迅速浏览一遍,果然和她所想一样,苏玉夫妇留下长年就是为了代替苏旦,以免人生疑。信纸上有几滴干了的水渍,茱萸猜那一定是文婳的眼泪,一手带大的孩子却要亲手送他去死,做娘的心里有多痛?
苏长年笑眯眯的看着她,茱萸将他轻轻抱在怀里,苏长年问“夫人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少爷呢?他吃石榴了吗?”
“蛋蛋留在舅舅家了,石榴没吃掉,都落了,烂了。长年,你来,你娘让我照顾你,今晚你和我睡。”茱萸拉着苏长年的手,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走回房。
93.登闻鼓
茱萸的心从来不是硬的,所以看着苏长年恬静的睡颜,想到他凄苦的身世,其实没比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苏旦好,所以她硬不起心肠让他代替苏旦去经历风险。
唯今可托付之人,思来想去竟然还是只有白圭了,但又要防着苏朝歌的舅舅白书羽,远处隐隐传来鸡鸣声的时候茱萸打定主意,天一亮就吩咐下人去白府里恭请白圭,就说苏旦想太公了。
茱萸的打算是白圭借着对大儿子的不满、外孙家中无主、曾孙又离不得他的时候到白府常驻主事,反正小孩子一年一个变化,苏长年又不过是比苏旦大一岁,挨过一年,到时候咬定苏长年就是苏旦大概也不会有人起疑。
等白圭来了,茱萸就牵着苏长年的手让他喊太公,然后让他到后园子里遛狗把打算和白圭说了,至于苏旦的去向,茱萸低垂着眉眼只小声告诉白圭:“苏旦很好,会平安长大,外公不必担心。”
“是我白家负了朝歌,小茱萸你对外公信不着我也不怪你,只要蛋蛋安好,我老头子什么也不问了,你让我做什么我会照做,就算替你舅……白书羽那个混账向你们赎罪。”白圭瓮声瓮气,声音里还透着下不去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