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这时候能是谁啊?
“甄姑娘,殿下传晚膳呢,您该去伺候殿下用膳了。”门外的女声不冷不热,那个“您”字声音挑得老高。
甄绵绵“哦”了声去开门,却只见挂满灯笼的廊下拐角处一抹飘逸的宫装裙角。
太子这是洗白了大腿给她抱还生怕别人不知道。
太子果然是准备吃饭的架势,见甄绵绵进来还特意扬个嘴角冲她招招手,甄绵绵走过去,垂着头,实在没勇气看“金主”一眼,低着头,正好瞧见太子的腿,甄绵绵脑中幻想着自己匍匐在地死死抱着它的模样,顺便再摇两下尾巴……
抖了抖。
“怎么了?”太子体贴问道。
甄绵绵摇摇头,顺手抓起筷子送到太子眼前:“殿下请用膳。”太子接过筷子随意尝了尝面前的菜说“咸了,撤了。”甄绵绵又换过一盘别的,他尝了尝“淡了,撤。”总算把那一桌子菜撤光了只剩下一碟儿笋才算静下心来吃饭。
“贾小姐,贾小姐,殿下正在用晚膳,您等……”太子那碗饭还剩个底儿呢,就听外头太监急切的声音。
太子的眉头稍稍皱了下,明显有些不悦,但也没言语,仍旧慢条斯理的吃饭,甄绵绵歪歪头向外看,心里琢磨着,这又哪个有权有势的晚上来逛东宫啊?皇上这家子是她听过的最“好脾气”的帝王家。
一个穿着相当夸张艳丽的姑娘扭着腰身就进来了,那头顶金灿灿的首饰晃得殿内梁上似乎都繁星点点,那身上,上身大红绣金丝牡丹的半袖,袖管里露出两条紫紫的袖子,下身一条翠绿的裙子,裙摆露出红色丝履的鞋尖,再往上,脖子上那能有拇指粗细的金项圈,还叮叮当当挂着各色玉石,甄绵绵看得脖子直疼,这贵气逼人的姑娘哟,有钱也不能把脖子累断了呀。你看看,还算清秀的一张脸,生生就被这俗物给淹没了。
这姑娘风一般刮进来瞅瞅桌子,很是随意说道:“才用膳啊?怎么连个肉也没有?”
太子脾气很好,笑眯眯的,还未说话贾姑娘就继续说道:“哦,知道了,你死了儿子当然没心吃饭了。”太子的笑容有点僵,索性端着碗继续吃饭,那姑娘却没看见似的说道:“哎呀,没事没事,反正不过是个美人,生出来也不是嫡子,再生就是了,我听说……”说着话忽然停住了,目光定在甄绵绵身上,盯得甄绵绵浑身不舒服长了虱子一样,这位贾姑娘,你能不能不要用仵作的眼神看我,我还没凉透呢。
贾姑娘站了起来,围着甄绵绵转了一圈复又坐下,下巴挑高了点,斜睨着她,却是问太子道:“听姨母说你看上了一个贱婢,就是她啊?”
“她不是宫女。”太子说道,声音里丝毫没有怒意,这令甄绵绵好生佩服,不愧是太子,涵养真好。
“听说今儿还因为她顶撞了姨母,气得姨母一天都没进膳,我以为什么天姿国色呢,不过如此嘛。”贾姑娘不屑说道。
癞蛤蟆嫌蟾蜍丑——也好意思说出口!
“琦芳你这么晚来就是因为这事?”太子问道。
贾小姐脸忽然浮现了淡淡的红晕,低着头摆弄长长的手指甲,声音一下子就娇羞起来说道:“我,就是想很久没见来看看你。”一副小女儿有了心上人的神态,这前后强烈的反差让甄绵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哦,明白了,太子殿下是贾小姐的心上人哪,原来人家是大驾光临来看“情敌”的。甄绵绵如是想到,斜眼看一眼太子却发现他一脸惊悚表情,好像见了鬼。
什么意思?难道他后知后觉到今晚、现在才知道人家姑娘的心思?
甄绵绵眼珠在两人之间移来移去,真是太诡异了。
“哦,我挺好。”太子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说道。
“我看东宫又换侍卫了?”贾小姐问道。
“嗯,楚王叔的好意。”太子答道。
“啊,我刚进宫来,去陪陪姨母,明天再来看你。”贾小姐起身。
“好,你替我向我母后说几句好话,我会铭记于心的。”太子也站起。
本来走出去几步的贾小姐因他这句话又扭回头看了看甄绵绵,撇撇嘴说道:“虽然不怎么样,但谁让你是我的好表哥呢,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姨母最疼我。”
贾小姐离去了,留下香风一片。
他们皇宫里的贵人谈起别人都跟买牲口似的根本不避当事人的么?不过,由此甄绵绵也看明白了一件事,高门深院的人家三妻四妾真的跟多只猫多条狗一样。问题是,她甄绵绵对当宠物没什么兴趣,虽然太子殿下洗白了大腿要给她抱。
“糕点好吃么?”太子问道。
“还没吃。”甄绵绵诚实得很。
“为何?”太子不解。
“我想知道您为何忽然赏赐给我糕点?”甄绵绵说道。
太子微微一笑说道:“那糕点太甜腻,我自幼不喜甜食。”
与想象中的答案相差甚远,不管真假,甄绵绵那颗悬着的心总算不左飘右荡了。
“你回去用膳吧,也该饿了。”太子善解人意地说道。
“是。”甄绵绵怕太子反悔似的急忙跑了。
月亮已然爬上了宫墙头窥视着高墙内的人们,因为正是晚膳时分,宫人们穿梭往来比白日里热闹许多,甄绵绵数着红灯笼回房,用膳,不知道今晚上那位副总领给她准备了什么好吃食。
隔着几扇门甄绵绵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她的房内居然有光。甄绵绵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表妹来了。当着表哥的面说不在乎,回头暗地里狠狠修理她一顿。茶楼说书的故事里女人们都是这样对付情敌的。瞧表妹那架势,又那么得皇后的宠,直接捏死她……
她还是先回去“伺候”太子好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转身几步又蹑手蹑脚回来,脱下鞋子,猫着腰,几乎是匍匐着靠近自己的房门,很好,里面没有人发现,眼睛刚凑近门缝,只听里面传来一句:“你再不进来我可要都吃光了。”
被这一声惊吓甄绵绵直接扑进了门,姿势相当不美,那个坐在饭桌边厚颜无耻吃着她晚饭的人用了一种很是惊讶的语气说道:“我真不知道花某竟有令人拜倒的魅力。”
甄绵绵若无其事的爬起来穿好鞋子,走到桌边,坐下,看了眼桌面,然后静静地看花内史吃饭。
“甄姑娘,你不吃?”花内史问道。
甄绵绵摇摇头。
“那我不客气了,到现在才吃上一顿饭。”花内史说道。
漂亮的人连吃饭的动作都那么优美,没天理,难道饿了一天不该是狼吞虎咽嘴角流油外加打嗝放屁的么?
“嗯,很是美味,看来在代职东宫这段期间跟着甄姑娘混比较好。”酒足饭饱的花内史说道。
甄绵绵点点头,很是诚恳地说道:“那当然,不过,内史喜欢吃残羹剩饭?”
花内史瞅瞅她:“在下觉得甄姑娘必不是小气之人,当不会给在下吃剩的。”
甄绵绵继续点了点头:“当然,我不是那种人,可是,太子是那种人。”难怪“体贴”的让她回来吃晚饭,原来是怕剩菜凉了!
床底下……
花内史那晚吃完了太子赏赐的剩菜剩饭走了,连续半月都没见人影儿,倒是太子的两姨表妹贾琦芳小姐天天来东宫溜达,来了么,眼神总是左飘飘右飘飘,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与太子说话也心不在焉。
奇呀怪呀,甄绵绵越来越闹不懂。她听宫女们私下里嚼舌头说李氏这先皇选的太子妃终于被皇后娘娘干掉了,皇后娘娘一向那么宠爱贾小姐,下一位东宫女主子必是她无疑,甄绵绵觉得她们说得很有道理,在一旁点了点头,那几个宫女回头瞧见她却见了鬼似的做了鸟兽散,这闲话先不提,皇后娘娘有心,贾琦芳小姐看来也有意,所以两人这不在状态的状态就显得很是奇怪。
这种状态在某个适合鬼鬼祟祟的夜晚明朗起来了,起码甄绵绵明白了。很久没出现的花内史小偷一样撬开了甄绵绵的房门,午睡中的甄绵绵在睡梦中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袖一抬,空气中立时充满了茉莉花香,她一个骨碌爬起来,却见花内史站在门板边扇着扇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甄绵绵扯扯衣领,正色问道:“内史可是走错了房间?”
花内史的神情有点赧,大概是还仅存了一点羞耻之心,知道撬女子房门实在是小人行径,然后打了个喷嚏,说道:“这种茉莉香味简直沤烂了五脏六腑。”
“内史?你可是……”甄绵绵的耐心一点点流失中,却见花内史犹如柳絮般轻盈地飘到了床——底,下人住的屋子么,当然小,这屋子里除了一床一桌一柜两把椅子一个衣架再无他物,能躲的地方只有一个。
“别说见过我哦。”花内史在床下探出个头,很快又缩了回去,床单轻轻动了两下。
他刚讲完这句话甄绵绵就听外面有个宫女说道:“奴婢看花大人好像是进了这间屋。”
“你确定么?”这声音熟,甄绵绵听了半个月,贾琦芳小姐。
甄绵绵从不敢认为自己是古道热肠的人,正在纠结要不要替花内史掩护一下,不过短短的时间门已被推开,贾琦芳并宫女如入无人之境。
甄绵绵从床边起身,顺便假意正了正衣领,好像自己才刚睡醒,对面前的情况有点懵,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问道:“贾小姐,您?您是找太子殿下么?”
贾琦芳似乎也没料到这屋子里住着太子的“新相好”,表情有那么一瞬的怔忪,立刻便做出轻松的姿态说道:“不,我刚从太子那边过来,见你没在,找你说说话。”
贾小姐,您谎话敢说得更大胆一点不?您一直都用眼白看我甄绵绵,来看我……我一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见贾琦芳一双美目四处转啊转,要说她不是来找人的鬼都不信。甄绵绵做热情状扑到椅子前用袖子擦了擦道:“承蒙您的厚爱,绵绵真是三生有幸,您快请坐。”
贾琦芳假笑着坐下了,屁股就挨着了一点点椅子,脊梁挺得直直的,生怕碰到同样沾了灰的椅子背。甄绵绵用一种谄媚而热切的目光注视贾琦芳,仿佛等着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录在案然后砍块儿板儿每日三炷香供起来。饶是贾琦芳镇定也被她看得有点坐不住,没话找话起来问道:“这么好的天气你怎么不出去走走?”
大中午的出去走,我可没您贾小姐悠闲。
“吃过午饭睡了会儿。”甄绵绵答道。
“你呀,别仗着太子现在还喜欢你就放松了,多少女人等着扳倒你呢,怎么好吃过饭就回来睡觉。”贾琦芳说道。
甄绵绵装傻,眼神更加热切问道:“那,不睡觉干什么?太子每天也午睡,不需要伺候啊。”
贾琦芳眼中一闪而过了唾弃的神色,然后一拍桌子道:“你不会和太子一起睡吗!”
宫女低了头,使劲绞自己的手指,甄绵绵则瞪大了眼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生怕一个不小心笑出来。贾小姐,您可真是太直接了。
“这、这……这不好吧?太子殿下说他怕热。”甄绵绵也低了头做忸怩状,可惜绞手指这么女人味的动作她实在做不来,生硬得像在掰胡萝卜。
贾琦芳疑惑地看着她:“这跟太子怕热有什么关系?”
甄绵绵立刻说道:“当然有关系,太子殿下的床又不大,这种天,中午的时候睡两个人肯定有些挤,那一定会热,太子殿下一定不高兴。”
宫女轻轻的“嘁”了一声,贾琦芳没有言语,只是瞪着她。
甄绵绵觉得她一定在想:这么个白痴,难道太子是脑子里所有的弦都搭错了才看上她的?
贾琦芳神色变化莫测,过了会,笑了,转移了话题,四处打量屋子说道:“怎么住这么简陋的地方。”边说着还站起来看看。
唉,贾小姐,那蚊帐是透明的,花内史又不会隐身术又不是一只小蚊子,怎么可能藏得住?
唉呀呀,贾小姐你真聪明,居然来阴的,可你居然把那么大手绢踢到床围下,动作也太假了!
甄绵绵开始酝酿情绪,以免一会儿花内史被搜出来自己措手不及。贾琦芳哎呀一声向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心领神会立刻走到床边弯下腰去,一手撩起床围一手做捡的姿势,虽然她屁股对着甄绵绵,但甄绵绵知道她那双眼睛一定没闲着。甄绵绵都准备好要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做惊讶状了,可是——那宫女起身恭敬地把手绢交给贾琦芳动作细微地摇了摇头,贾琦芳满脸疑云,忍不住又看了看甄绵绵。其实,甄绵绵也很疑惑,所以她也用同样的神情看贾琦芳。
“我先去看看姨母。”贾琦芳说道。
“贾小姐您好不容易大驾光临一回,不再坐会儿?”甄绵绵“热切”问道。弄得贾琦芳眼角跳了一下,定是以为甄绵绵蹬鼻子上脸给条手绢就以为能当她的手帕之交了。
送走这位,甄绵绵也很好奇,床下就四面布围起来的空间,花内史怎么活生生就不见了,难道床下有密道什么的?嗯,很有这个可能,皇宫里的人都爱弄些见不得人的狡兔三窟之类,如果真有密道,若是通往宫外的那她不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甄绵绵兴奋地两步跳到床边蹲下掀起床围就往里钻。
“砰!”
“哎哟!”“砰!”
甄绵绵呈现了一种鸵鸟扎沙式,上半截在床下,下半截在床外,不同的是,她这只鸵鸟眼前不是黑漆漆的,而是有一张脸和一双贼闪闪的眼。
四目相对,良久无语。甄绵绵揉着额角,碰这一下真疼,她还以为有什么密道呢,原来是某些人仗着武功高强只用几个小抓手就贴在床底板上了,难怪宫女没发现。某人的鼻子正滴答滴答,青石地面上几滴血。
“甄小姐,你练过铁头功?”
“是你鼻子太软,你仰仰头能止血。”
“我还是出去借用一下你水盆里的冷水好了。”花内史捂住鼻子,指缝里透出点殷红。
甄绵绵刚倒退着爬出来只听门嘎吱一声,她以为贾琦芳杀了个回马枪,却不料是消失多日的沈又。
“表妹,你不必这样大动干戈欢迎我,虽然我给你带回了一些好吃的。”沈又说道。
甄绵绵往床底下看了眼,花内史本来已伸出的手已然又不见了踪影,想必又爬回去了,她有点奇怪,按说两人都是伺候楚王同僚,花内史此时又是代沈又的职,按说应该出来打个招呼,如何要躲起来呢?难道是怕那两道不美观的鼻血影响了形象?
奔波了半个多月的沈又身上丝毫没有该有的仆仆风尘,看起来神清气爽,桌上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蓝花布包,沈又已经很自觉地坐下了,斜眼看看桌上的茶杯莞尔一笑问道:“表妹你怎知道我今日回来,连茶都提前为我倒好了。”
看来一路上的灰尘都呼在他脸上了,以致于脸皮变得如此之厚,甄绵绵一挥手:“喝吧。”要不浪费了。
沈又果真端起杯子,却不喝,只是在手里把那杯子慢慢的转圈圈,一边指指那布包示意甄绵绵打开,甄绵绵三下两下拆开,里面却不止是吃的,上面几个碗大的油纸包散发着清淡的香气,油纸包下面平平整整叠着两套颜色亮丽的衣裙,这种颜色甄绵绵从来没上过身。
“那边最时兴的样子和颜色,看起来挺配你。”沈又说道。
甄绵绵拆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小小的金黄的菱形糕点,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咬一口,软软糯糯,那味道说不出,有些怪也不令人讨厌。
“这是什么味儿?”甄绵绵问道。
“菠萝蜜。”
“挺好挺好。很贵吧?”嘴里吃着,想想端到沈又面前,自己吃着别人看着太不道德了,尤其还是人家拿来的。沈又拈了一块儿放进嘴里道:“不贵,在那边儿满街都是。”
说话果然还是不怎么中听啊,甄绵绵端回纸包:“那想必你在那边都吃够了。”活生生让沈又那只又伸过来的手无处安放。
“表妹你最近过得可好?吃得可好?睡得可好?”沈又的手画了个圈收回去两手握杯子。
甄绵绵可没忘床底下还有个花内史,沈又这问得怪兮兮的话让她不自觉就瞅了眼床底下。
“本来挺好的,不过最近总有些不请自来的人比较扰人。啊,沈总管,你这次是去哪儿公干?”甄绵绵转移话题。
沈又“呵呵”笑了下说道:“你还小,不需要知道。”
我爹叫“真愁”
沈又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和煦春风般的笑容,不过,在甄绵绵满嘴塞着吃食无意中扫过去一眼时却发现他眼角秋风扫落叶式的余韵,沈又没有走的意思,甄绵绵也无所谓,反正这房子有锁等于没锁,高人和达官贵人是拦不住的,爱坐就坐着吧,于是杂七杂八乱扯了一通,待甄绵绵心满意足吞下最后一块儿菠萝蜜糕点时她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花内史还在床底下待着呢,他的鼻血最好是止住了,否则还得劳累她爬进去擦地。
“没想到表妹你人缘还不错,连贾千金都来探视你。”沈又在听闻在他之前来的是贾琦芳时说道。
“嗯,能得未来太子妃屈尊驾临,相当的蓬荜生辉。”甄绵绵说道。
沈又把杯子端去掩嘴,做出一副偷笑状,故意引甄绵绵看他。
“你笑什么?我哪个字说错了?”甄绵绵问道。明明是句平常拍马屁的话而已,笑什么。
“怎不可笑,我刚从王爷那来,听说王爷打算给贾千金做媒,许的好像不是太子哦。”沈又话说半截又停下。
“哦。”甄绵绵不甚感兴趣。
“表妹你不想知道是谁啊?”
“不想。”
“……贾千金眼界很高,一般人物看不在眼里,除非是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当世美男。”有些人就是嘴贱,你不理他他反倒更要说。
甄绵绵认真的看了看沈又肯定地说道:“应该不是你。”她心里大概明白了,难怪贾小姐最近常来东宫又心不在焉,难怪又肯屈尊光临,原来都是为了床底下那个正在流鼻血的当世美男。
“……难道我不算美男?”沈又自恋的摸了摸脸颊。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甄绵绵眼皮都没眨一下说道。
沈又身子往前探了探凑过来一点,眼睛眯着嘴角勾着问道:“表妹你的意思我是该扔还是该死?”
房间里某个地方传来轻轻的几不可闻的“嗤”声,沈又冷笑一声道:“明天我拿些耗子药来。”
“干嘛?”甄绵绵问道。往宫里带耗子药……那不是自己往头上扣“下毒杀人”的帽子么?
“我刚听到老鼠的笑声了。”沈又一本正经说道。
甄绵绵的眼光不自觉又飘向床围,不会吧,她怎么没听到什么动静,难道沈又这种练了功夫的都有一对狗耳朵?
沈又没有走的意思,可甄绵绵没什么吃的了也就不想坐这儿陪着了,于是开口道:“我得去伺候太子殿下了,你一会儿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好。”这么明显的撵人意图沈又装作没听懂,还“善解人意”的说“好,放心吧。”他不走,她走。
慢悠悠往太子宫里晃,走到那天被蛇咬的假山时忽然听见贾琦芳带着怒气的声音,本着“走过路过我没看见”的原则甄绵绵蹭地躲到了蔷薇花丛后面,只听贾琦芳嘤嘤哭了起来,又一道带着怒气的中年妇女的声音说道:“总之,你想都别想,安安心心的给我准备嫁给太子。”
“我又不喜欢太子,娘,我不管,反正楚王答应我嫁给花大人了。”贾琦芳抽噎着说道。
真是敢于反抗的姑娘,好样的。甄绵绵心里赞道。虽然太子很会关心人,可现下这种情形嫁给太子是多么朝不保夕的事情啊,不过,好像嫁给花内史也没有多安稳,王爷们掐架掐得厉害,万一楚王被别人掐死了……去去去,关她什么事,天再变跟她也没关系。
“你给我闭嘴,柳枝柳芽,回头把她给我关起来,不答应不许出房门一步。”中年妇人说道。
“我饿死也不会嫁给太子的。”勇敢的贾姑娘又嚷了一句。
中年妇人大概是气极,甩了贾姑娘一个响亮脆生的巴掌,然后是更大的呜呜声,叫喊声,然后渐行渐远,甄绵绵从花丛后探出头来,感慨,看来有时候父母双全也未必都好。
太子宫里有贵客,他那一手遮天的楚王叔来了,皇帝也在,一脸木然,好像在神游。甄绵绵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绵绵,你去把前些日子淮南进的酒拿来,再让他们去准备午膳。”太子吩咐道。
甄绵绵就坡下驴应了声便提裙而去。早知道这儿是这种阵仗她还不如在屋里陪沈又听耗子笑呢。还有个问题,淮南进贡的酒——她上哪儿找去。当务之急是先到东宫膳房让人备酒菜。
楚王的名头很好用,甄绵绵才一说完,那膳房的领头嘟嘟囔囔盘算一通叫了两个灰衣小太监,让他们飞奔着去御膳房取熊掌翅鲍人参灵芝不等,完全把甄绵绵晾在一边,以致于她想问问淮南进贡的酒在哪里拿都搭不上腔,好在,她及时想起还有个崔副领,他正冲她挤眉弄眼呢,甄绵绵走过去,没等开口崔副领就问道:“甄姑娘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