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六福当然不知道这老管家的心里活动,兀自拿着银子策划出行计划。现在青天白日的花酒自然是没人陪他喝了,可是他又很想喝个小酒,所以便问了管家这京城哪里的酒最醇浓,管家想了想说道“大内”。金六福笑嘻嘻地点头,大内——大白天的溜进大内也不好吧,人多眼杂的,他还是等等好了,今天还是找家酒馆好好喝酒。
金六福不从正门走都习惯了,所以在老管家的眼皮子底下先是嘱咐了大猫好好待着别乱吃东西,然后轻飘飘跳上房顶——去了老管家看得眼珠子都瞪大了。

金六福真正想喝酒的时候并不是总奔着最大最有名气的酒楼去的,他很是喜欢在巷子里淘,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吗,还真没少被他在那些毫不起眼的小店里给淘出香醇佳酿来。今儿也一样,虽然对京城的大街小巷还很陌生,不过凭着对酒香的敏感,金六福在一条小小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小酒馆,从外面看小酒馆和普通的店面没什么差别,不过对于爱喝酒的金六福来说,这店周围的空气里都掺杂着醇酒的味道,进了店,只一个老头儿正坐着喝酒,却没有掌柜的。
坐下,那老头儿看他:“小子来喝酒?”
“嗯,路过闻得酒香一时忍不住,小子生平无甚爱好,只有喝酒吃肉。”金六福笑着说道,看看店内,大柜上一排大酒坛,坛口密封,都贴着红纸。
“小子生平喝过什么好酒?”老头也不给他拿酒,反倒跟他拉家常。
“无酒时即使是掺了水的也是好酒。”金六福笑着说道:“老丈可有好酒给小子喝?”
老头儿笑了笑,去了后院,未几抱出一坛子酒,外面也没看着有什么特殊,不过一打开坛口的盖子,一股子酒香就立刻飘散出来,淡淡地绕着人勾人的酒虫。
“这是蒙古凉城县的鸿茅古镇的酒,前几年路过买了几坛子,今儿看你小子顺眼给你尝尝。”老头说道,边拿了碗倒了两碗酒。金六福端起一杯喝了,很是绵香清冽。
“好喝,比掺水的好喝。”金六福笑着说道。
“一看你小子就没喝过什么好酒,这酒我看将来会成为贡酒,你小子算是得了大便宜了。”老头儿也笑,开始和他推杯换盏。刚喝了不到一半儿,门口被黑影挡住了,老头抬头看了看,放下了酒碗淡淡扫门口的人一眼:“客官也是来喝酒?”
“当然。”这声音——金六福也抬头,路人大叔慕容况。
显然慕容况也看到他了,便径直走到他桌边:“金小兄弟,我们还真有缘分。”
“这就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大叔。”金六福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喝了大叔的好酒,今儿就让在下做东也请大叔一回。”
慕容况踌躇片刻在桌边坐下,老头儿看看他们,也不言语,又拿了一只碗来放到慕容况面前。
“掌柜的,再来几个下酒菜。”慕容况说道。
老头儿便去了。未几端了几个小碟子回来放到桌上:“两位慢用吧,老头儿还有酒要料理。”
“小兄弟怎么知道这里有好酒?”慕容况问道。
“我初来京城怎么会知道这里?不过是误打误撞碰上了,听说京城米贵,我寻思着酒也便宜不了,便想着到这陋巷里来找找小酒馆,没想到误打误撞找了这么个好地方。”金六福笑着说道:“大叔来京城见到老朋友了?”
“还未曾。”慕容况说道:“小兄弟何时离京?”
“逛够了看够了就走,随心所欲。”金六福说着捡了几粒花生吃了。
“既然如此有缘分,老夫访友未遇,小兄弟一时也不离开京城,我们又都爱这杯中之物,不如我们寻寻这京城中的好酒如何?”慕容况笑着问道。
“京城之中的好酒自然是在皇宫大内或者达官贵人王公府第,这好酒怕是喝不到。”金六福端起酒:“只要能有银子来喝喝这小巷子的好酒在下已十分满足了。”
慕容况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喝了几碗酒,金六福有些微醉,慕容况却是脸不变色,
“小兄弟酒量并不是很好。”慕容况说道。
“不及大叔好酒量,献丑了。”金六福笑着说道,摇晃着站起来:“掌柜的,收钱。”
“金小兄弟不必破费,还是让老夫做东好了。”慕容况说道。
金六福拿了快小银子放在桌上:“那怎么好意思?这两天已喝了大叔不少好酒了,实在过意不去。在下现在手里还宽裕大叔就不要推辞了。”
老头儿来了,拿起银子说道:“多了,不找了,以后再来吧。”
金六福点点头,他碰到的人都是怪人,有不要钱以后可以还的,有不找钱让再来吃的倒是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回那小镇子还水煮牛肉的钱好了。
出了殿门,回望一眼,却见靠窗的桌子上有一盆花,正开着艳丽的红花,不禁有些疑惑,貌似刚才并未看见。而且未见慕容况出来,金六福有些不解,眼珠子转了转,只要麻烦事不自动找上他他是不会主动招惹的。
看看天色还早,还没到喝花酒的时间,金六福便琢磨着去看看什么天桥之类,据说那里有好些京城的特色玩意,离家两年多,估计又添了小外甥,买点回去哄孩子。
天桥上果然热闹,用摩肩擦踵绝不过分,茶馆、酒肆、耍把式的、说书唱戏的,眼花缭乱,京片子虽不是很熟悉可是听着却让他莫名亲切。走走停停吃吃看看,金六福在天桥逛了整整一个下午,买了几样小东西揣怀里了。
夕阳西下,京城里华灯初上,繁华热闹,这种繁华金六福可是好几年没见了,因此也不急着去喝花酒,还是在街上闲逛。直逛到了紫禁城外面肚子饿了的时候。
既然来了不去看看,好像说不过去。顺便看看他老爹以前的奢华生活。

16、八大胡同

御膳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虽然乾隆爷还未回京,可是宫里还有那么多大主子小主子等着吃饭呢,喊声叫骂声切菜声水沸声声声入耳,吵得那阴暗的房顶大梁上躲着的人睡也睡不好。
好不容易,底下消停了些,又来了一批人提着精致的食盒鱼贯进来了,一阵紧张忙碌和吵嚷声,金六福不禁怀疑,若是他四哥也亲自来见见这个鸡飞狗跳的厨房还能不能吃得那么惬意。
等,再等,死等。
终于主子们都吃完了,御厨们预备好了各式点心汤品之类出去小歇了,只留下几个看火看水的,这对金六福来说就没啥威胁了,用了点小手段熄了几盏烛火,让那几个傻蛋忙乎着,金六福小心跳下来,迅速打开那些冒着香气的锅,鸡鱼肉菜汤各自尝了尝,不错,果然比他家的小厨子手艺好。他的祖宗们可真是好口福。
挑了几样爱吃的,用自备的牛皮纸包了趁乱趁黑窜出厨房,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吃。
小心避开侍卫总算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某处僻静院落的树上,爬得高高的然后悠哉游哉地慢慢吃。还没等他吃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子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回了院子。
“主子,您还习武?”一个太监问道。
小孩子只是“嗯”了一声。
金六福拿着鸡腿透过树叶看那小子,这应该是他的侄子吧?
小孩子练的是剑,动作那个不流畅看得金六福总想跳下去指点他一二,不过,他现在下去估计会被当刺客“拿下”,而且他还没吃完饭。
看了会儿,小孩子估计累了便停下来歇着,太监宫女便端茶递水擦汗的。
门口一声“大阿哥吉祥”金六福看去,又来一个小朋友。
“永璜给六叔请安。”后来的小朋友说道。
金六福差点从树上一头栽下来,原来这才是他四哥的儿子,那练剑的小朋友,再仔细看看,原来竟是他异母兄弟传说中那个圆明园阿哥,咂咂嘴,他老爹真是厉害,那么大岁数还能蓝田种玉。
兀自惊讶,没注意小鸡腿骨头飘了下去,还好没人注意。
金六福继续吃,看他弟弟和侄子两个小朋友在树底下有模有样地比比划划。
吃饱喝足,两个小家伙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金六福擦擦嘴悄悄翻墙离去。

溜达到那久负盛名的八大胡同,金六福低调地要了个雅间,点了两个有些色衰的女子,出来混都不容易,年老色衰些的更不容易,老鸨见他只要这个档次自然也懒得给他青眼瞧,拧着就出去了。
两个女子正给金六福斟酒,忽然门开了,一个红衣白裤的女子进来了,满面酡红,扶着门框站着:“晚灀不知道六爷今儿也来了,特来给您陪个不是。”说着跌跌撞撞往桌便走。
两个女子便看金六福。
“知道你今天忙,所以叫了别的姑娘,晚灀,你不会生气吧?”金六福笑嘻嘻的,这晚灀是谁?看样子该是进错门的吧?
“爷,您来了,晚灀高兴还来不及呢。”晚灀终于走到桌边,醉眼朦胧地看看两个女子:“还不出去?”一脸的倨傲。
“晚灀何时变得如此不讲道理?”金六福故意冷了声音。晚灀便笑,挤开一个女子,坐在金六福身边,柔软的胳膊便攀上了金六福的肩头。
“晚灀错了,下次不敢了,晚灀给您赔罪。”拿起金六福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金六福不置可否,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晚灀便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开始跳舞,一激动还将脑后发髻上的一朵大红花摘下来拿在手里,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旁边的两个女子便瞪她,晚灀跳完了舞仍回到金六福身边,娇笑着将那朵大红花插在金六福衣襟上:“晚灀给您赔罪了,您就别气了。”两只胳膊蛇一样缠上金六福的脖子,金六福让两个女子出去,晚灀便笑。
“爷戴上这朵红花好像是新郎倌呢。”晚灀笑着说道,还没觉得自己认错人。
“爷是新郎官,你不就是那新嫁娘?”金六福拉过晚灀让她坐下:“今儿还特意穿了红衣服,怎么着?算计小爷很久了吧?”
晚灀娇笑,手又摸上那朵大红花:“爷觉得这红花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颜色太浓,看着有压力。”金六福拿下花儿重新给她插到鬓角:“还是鲜花人面相映红的好看。”
“爷的嘴可真甜”晚灀笑着说道。
“还记着爷的嘴甜?”金六福一脸坏笑,牵着她的手走向那暧昧地粉床,晚灀一副欲迎还拒的姿态,金六福心里便暗笑。

帐子里很是安静,房间里也是很安静。
忽然,扑通扑通沉闷的两声,不知道什么东西。
帐子里坐起一个人,撩开纱帘的同时还揉着眼睛,往地上瞧了瞧:“哟,晚灀姑娘,你怎么睡地上啊?”
晚灀瞪他一眼,不理他,脸更红。
“真没礼貌的人,不过,既然你喜欢睡便睡吧,正好小爷觉得这床挤了点儿呢。”放下帘子,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香甜的呼噜声。
地上的晚灀姑娘斜着眼睛盯着帐子冒着恨恨的光。
屋子里有了一丝光亮,帐子里的人跳了出来,对着地上的晚灀笑了笑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轻柔地盖好被子,然后放下帘子。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拿下她鬓角的那朵红花放到鼻端嗅了嗅:“既然你这么卖力不惜牺牲色相要送给小爷这朵花,小爷也不好意思不要,唉,真香,和晚灀姑娘你的脸蛋儿一样好看又香”故作轻浮地笑了笑,金六福放下帐子,从怀里摸出一块不小的银子放到桌上:“小爷也不能让你白白‘陪睡’一晚上,这银子拿去买鲜花吧?”
轻轻推窗出去了。天还未全亮,街上还很是安静,金六福的身影在房顶上几个起跃之后消失不见。

王府。
金六福轻轻跃下房顶,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一尊黑脸菩萨坐在圈椅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王爷吉祥,小的给王爷请安。”金六福学着满人的样子请安。
“死小子,你还敢夜不归宿?”策凌胡子一颤一颤。
“王爷,难道您给我银子不是让我去眠花宿柳?难道我会错意了?”金六福一脸嬉笑。
“我让你眠花宿柳,可是没让你夜不归宿。”策凌说道。这倒霉孩子,要是他儿子一定捶死。
“是是是,小子错了,下次一定不敢。”金六福看看策凌:“王爷等了小子一夜?”
策凌瞪他一眼,然后目光集中在他手里的花上:“你那东西哪儿来的?”
“一个女人死皮赖脸送的。”金六福笑着说道,看来这花还真蹊跷。
策凌拿过去那花儿,皱了眉头:“小六,你不要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很是麻烦。”
金六福转转眼珠:“姑父,这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吧?”
策凌点点头,大概给他讲了个来龙去脉。
金六福没忍住,笑了。
“红花?还绿草呢。”金六福笑着说道。
“这不过是历来反朝廷常用的手段,这红花会虽未成什么气候,不过也还是不要有牵扯的好,你明白了?”策凌问道。
“现在不是我要牵扯,是人家来和我勾勾搭搭,姑父,要不,我假装被勾搭了?”金六福笑问。
“胡闹!这种事是朝廷的事,你若想永远这么逍遥自在就不要牵连其中,否则,只怕沾了容易洗干净了难。”策凌说道。
金六福笑着点头。要是沾上被他四哥知道了,肯定想法设法把他弄回去,得不偿失,算了算了,一群乌合之众,交给英明神武的皇帝好了。
“姑父,我想今天就不在府里住了,我自己找地方住。”金六福说道。
策凌一挑眉毛。
“我来之前呢,给四哥送去了个回部的美人儿,我怕四哥一时想起要感谢我,大家这么熟都是兄弟,我也不想让他谢我,所以”金六福说道。
策凌看向他:“你这小子,回部的人你也招惹。不想被你四哥逮着也对,那你小心着些,不过,你也别担心,老四现在在避暑山庄,就你五哥在京。”
“姑父,老四老五一直穿一条裤子的。”金六福嘿嘿说道。
策凌笑笑:“我让人给你多准备些金银,你也到处看看,京城能逛的地方不少。”想了想问道:“小六,你打算住哪儿?”
“哦,四哥家。”金六福笑着说道。
策凌摇摇头出去让人准备银两了。
因为带着雪豹不方便,所以金六福便将它暂时寄养在王府,自己揣着一叠银票和一小堆碎银继续游荡在京城。

17、寄居四哥家

避暑山庄。
“皇上,阿伊努尔公主说不舒服,不来了。”小太监小心秉道。
“哦,派太医去看看。”想了想说道:“算了,朕亲自去看吧。”
小太监们忙在前头提着灯笼开路往如意洲来了。如意洲形似如意而得名,如意洲主殿便是乐寿堂,阿伊努尔暂时住在这里。
一声“皇上驾到”满殿里的宫女太监都忙着出来接驾了,阿伊努尔跟在后面,不知道怎么行礼,便直愣愣地站着,任凭小太监怎么使眼色她都不动。
“听说公主身体不适?”弘历问道。
阿伊努尔点点头:“皇帝陛下,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什么时候我可以离开这里?”
弘历笑了笑:“离开这里你去哪儿?”
“回家去。”阿伊努尔说道。
“不怕噶尔丹贵族再强迫你嫁人?”弘历问道,自在坐了。
“如果您出兵剿平他们就不会了。”阿伊努尔说道。
已换回了回民服装的她站在这一群长袍马褂的人中显得很是特别。
“出兵?用什么借口?就凭你一届女流所言朕便发兵?即使你所言准噶尔骚扰我大清百姓是真,朕也要在适当的时候才能发兵,战争可不是说着玩的。”弘历说道,严肃了脸色。
“那怎么办?难道你就等着他们先挑起战乱吗?”阿伊努尔不解。
弘历摇摇头:“女人最好不要过问政治和战争。”
“既然您管不了,我就可以走了。”阿伊努尔说道。
“既然来了中原不妨多待些日子,在这宫里,他们也不能强抢了你去。”弘历笑着说道。
阿伊努尔想了想:“我想去江南。”
“哦?为何?”弘历问道。一个西北女子对江南会有兴趣应该也是很自然的事。
“去还一个人的钱。”阿伊努尔说道。
“哦,送你去王府的人?世子说他已领了赏钱了。”弘历说道。
“那是你们赏的,我欠他的要自己还。”阿伊努尔说道。
弘历轻飘飘接了一句:“你现在用的都是‘我们’的,用什么还?”
阿伊努尔低了头。
“况且你都不知道他家在何处怎么还?阿伊努尔,朕要你留在宫里是为你好,你别想偏了,朕不会对你怎样。”弘历笑着说道。天下女子对皇帝要么是奉承要么就是能躲就躲,这女子也不例外,好像他这个皇帝见着个女人就想据为己有一样。
阿伊努尔不做声,但是表情可是不信任的。
“那个送你去王府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弘历问道。成衮扎布只含糊其辞跟他说是个流浪的人。
“金小六。”阿伊努尔答道。
弘历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金小六?你确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阿伊努尔见他这个表情忙说道:“其实金小六不是坏人,虽然嘴巴很坏,可是应该不会做坏事,如果他以前曾得罪过皇帝陛下,也请您饶了他吧。”
“饶?哪那么便宜的事”弘历笑眯眯地放下茶杯:“你身体不适,一会儿太医朕让太医来看看。”
步出殿外,招招手,一个看着很是伶俐的小太监立刻躬着身子跑到他身边:“万岁爷,您有什么吩咐?”
弘历便小声如此这般那般地吩咐了。小太监狐疑地去了。

拉回镜头,自从金六福决定去他四哥家暂住,便很是小心地趁着夜色寻了两晚,终于给他找着了一个僻静的估计鬼都不会来的院落,那院子里杂草丛生,窗户纸都破了,风一吹就呼哒呼哒的想,万一再有一只和他有同样爱好的野猫来献唱两嗓子,估计这院子里即使有鬼也吓跑了。
金六福发现了这个好地方,为了保险起见,他睡在殿梁上。每天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御膳房的菜色他基本也尝得差不多了,然后便十分感慨,他老爹放着这样的人间美味不吃,偏去吃他老娘和多多做的饭菜。这一对老鸳鸯,为了不让他那个习惯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休的四哥发现,估计正窝在某个旮旯胡同里隐居呢,弄得倒像是野鸳鸯了。
每天晚上金六福都去看看他那个同父异母弟弟,看他勤勤奋奋地继续练他那不流畅的剑法。偶尔他侄子也会来凑凑热闹,这天晚上两个小鬼头练剑累了,顺便就坐在这棵树下的石桌边歇息。
“六叔,耿太妃家的孙小姐那日进宫你见着没有?”永璜问道。
“没,怎么?”弘瞻答道,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那孙小姐很漂亮呢,再过几年我求皇阿玛将她指给我。”永璜说道。
啪!
一样东西从天而降,落在石桌上,挑了两跳不动了。
弘瞻和永璜两个小脑袋不约而同凑近那东西细看。
“这是骨头。”永璜说道。
“没错。”弘瞻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抬头往上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也许是猫吧?”永璜说道,有些迟疑。
“这几天我就觉得这树上阴气森森的,难道只是猫作祟?”弘瞻说道,还抬头看,树上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才觉得更吓人。
“六叔,要不,这几日你到我宫里和我同住吧?等皇阿玛回来再说。”永璜说道。
“不用,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皇子皇孙有上天庇佑,鬼怪用能奈我何?”弘瞻说道。
藏匿在树干后的金六福嘿嘿笑了,话说,谁不是皇子皇孙来着呵呵。
弘瞻虽嘴上这么说着,两个小鬼头却很是有志一同地离了石桌到院子里去了,弘瞻还命人仔细搜搜这树,不过,因为入了夜,宫里没有侍卫只有太监,所以太监们基本上是缩成一团儿来到树下的,然后看了看,便回报说“看见一道黑影窜过,大约是一只猫”应付了事。
树上的猫闷笑了半晌等他们都回殿去了才小心翼翼回“寝宫”休息了——估计他是史上除了被赐死和被关押之外最凄惨的皇子皇孙了。

御膳房的吃头金六福大概吃了个遍了便开始琢磨他四哥的藏酒,天底下的好酒都在他四哥的酒窖里,他一个人也喝不完,作为兄弟就帮帮忙好了。要找到酒窖其实也容易,虽然皇帝不在家,可是后妃里也有善饮的,每日里也要喝上一点儿,于是金六福顺利地跟着取酒的太监找到了酒窖。不过,酒窖的守卫——感觉像是他四哥住在里面一样,那个森严哟。既然如此金六福当然不能轻举妄动。
思来想去,想不喝了吧,对不起自己来这一趟。于是,金六福观察了两天之后在某条僻静的路上砍晕了两个小太监,轻巧地拿了他们抬着的那坛子酒便跑。
酒窖看那么严实——他又不是非得进去才能喝到酒,等着别人拿出来不是更好?美滋滋地喝完了,却发现一个问题:这是酒还是糖水?为什么喝完了一点醉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