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难不成洗掉?还是再另绣一个吧,沾了血总是不太吉利。”知梦说道。
“不一样,这是容儿的血,我戴在身上多亲近,不如这样,就势绣成红珠子,这就成了金龙衔珠了。”朱瞻基笑着说道。
知梦觑他一眼,在这么个小物件上也要占她便宜。
“要不,绣成一个大耳朵的小猪?”知梦说道,猪者朱也,他爱衔就衔自己好了。
“好啊,正好小猪穿红嫁衣。”朱瞻基说道。
算了,不和他辩白,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他最能。
闹了一阵朱瞻基终究还得去忙,知梦身子不舒服便仍旧坐着绣那“金龙衔珠”,朱瞻基这人虽爱油嘴滑舌不过脑子还是转得快。
知梦嘴角翘翘的,经他这么一插科打诨心里倒没那么不舒服了。
这几天朱瞻基又与她提拿掉那铁环的事,知梦也应了,可传了工匠来却说不甚好办,因为这铁环非普通铁所制,用锯子锯不开,若用大些的东西又怕伤了知梦的手腕,没想到还是个不易寻到的玩意,知梦无奈摇头。
拿不掉就算了,这么戴着吧,戴了这许多年当年的恐惧已消失得差不多了。
朱瞻基说要想办法弄了去,这么漂亮的手腕不戴玛瑙玉石的是浪费。知梦便淡淡说一句:“不如就将玛瑙玉石镶嵌上算了。”
“容儿,你现在与我一般聪明了。”朱瞻基说道。
知梦本是无心之语谁知道又被他当了真,接下来的诸多日子便折腾来了工匠每日里隔着帘子往那铁环上镶东西,朱瞻基还特意让她将手都包裹得严实说不能给外人看了去。
镶到最后,那铁环已被各种珍贵玉石铺满看不出本来面貌,不过,也着实重了许多。
“瞧瞧,这样才配。”朱瞻基握着她的手啧啧称赞。
“倒不如以前轻快,像是缀了一堆石头。”知梦说道。
“这你就嫌沉,以后的凤冠你便不要了?”朱瞻基状似无意说道。
“以后,还远着呢。”知梦说道。她知道朱瞻基这是为了安她的心,可她实在不敢有那个奢望。
“说远也不远,十几个月就够了。”朱瞻基说道。
打眼瞧他,如此有把握?
“难道怀胎还要一年两年?”朱瞻基笑着说道。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转眼中秋便在眼前了,宫里人都忙忙碌碌的,知梦却闲,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哪里似乎都不需要她帮。
闲着就绣那金龙衔珠打发时间,只是劳累了眼睛直瞪得生疼。
知梦一直在琢磨一件事,自从那天她无意中听见太监与朱瞻基请示中秋宴娘娘们的位次安排她就琢磨着。
朱瞻基没跟她提什么,只是某天又有太监们送来一套精美的衣裙,不是宫妃的制式却更是精美,一针一线都是用了心思的。
很快到了中秋,朱瞻基照例得早早起来接受臣子们的贺中秋。得了空他回身小声与知梦说道:“晚上穿得漂漂亮亮的给他们瞧瞧。”
知梦只扯扯嘴角不应成也不否决。
圆月初升清辉遍地,知梦斜靠在床头透过窗子看月亮,其实还看不到,只看得到月光比往常稍亮点而已。
那套漂亮衣裙静静地平展挂在衣架上,染了些许月光,透着些清冷。
有宫女轻轻叩门:“夫人,皇上命您去呢。”
“我有些不舒服,你去替我回了皇上,就不去了。”知梦说道。
她若去便是给许多人添堵,她们若不高兴便是难为朱瞻基。况且这八月十五年年过年年一样,也未见得有什么新鲜,还不如自己在这儿安生会儿。
宫女去了,未几,门外又是叩门声伴着一道她熟悉的声音,是海涛。
“夫人,皇上不便亲自前来,您若是还撑得住便……”话未竟门开了。
“海涛,今天是大庆典,后妃臣工都看着,我不能让皇上为难。”知梦笑笑:“你去跟皇上说,给我留两块月饼就好,我有些头疼,想安静睡会儿。”
海涛张了张嘴然后说道:“是,奴才这就去,夫人您好生歇着。”
鼓乐声声丝竹入耳在这清静的夜里婉转着,引得知梦也想出去走走瞧瞧。
想了会儿,此时众人都在宫后苑,那仁寿宫的角落该是无人的吧?想了想拿了许久未曾碰过的竹笛在袖中悄悄出了殿门。
果然,能看热闹的都看热闹去了,也是,两年之中两次国丧,宫中的氛围压抑得久了,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难免要乐一乐。因此知梦一路走来倒也没碰见什么人,那一方角落也空无人影,好在,月光还没忘了这里。
前些日子还遮天蔽日的叶子如今都落了,把月光割得一块块,支离破碎,还有几片未落的叶子挂在枝头轻轻颤着,也许是庆幸还能在枝头望月。
这里幽静,鼓乐之声小了许多,知梦拿出竹笛,这个他们应该也听不到的吧?
许久不碰一时想不起来吹奏个什么应景儿的曲子,思来想去,吹个桂枝秋吧,应景儿。
人总是有些奇怪,就像这笛子,虽许久不动,可一旦开了头便立时都想起来了,就像这曲子,好久未背竟也熟练如斯,也像那些往事,在汉王府那些往事,即使多年不曾想起过如今随着这曲音袅袅像是翻开了老黄历,一切历历在目。
大碗喝酒的汉王、醉卧香榻的汉王、醉酒高歌的汉王、雄心壮志的汉王……每一个汉王都如在眼前。
那些纸醉金迷的日子,这样的汉王令她印象太过深刻,只是不知道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
朱瞻基登基他称病不来,唉,朱高煦,你若是真病倒好,若不是……唉。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知梦完全没有察觉到悄无声息出现的一道人影。
四十八章
一曲毕,知梦下意识地抬头看看,蓦地发现那正好隐藏在树干之右的黑影,心立时颤了一下。
“谁?”
黑影不答,仍旧纹丝不动。
知梦不自觉又悄悄探向衣袖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带剪刀防身的习惯了。
知梦不动,黑影亦不动,良久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迅速转身离去,知梦没有机会看到他的脸。
再看向树下似乎那里从来都没有过人一般,似乎那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不过知梦却不敢久留,立刻也起身离开。
回到乾清宫见海涛正在殿门前走来走去,见她回来才松了口气:“皇上说请您换了平常衣服,一会儿要带您微服出宫呢。”
“微服出宫?”知梦有些惊讶。
出宫,宫墙外的景象已经被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活消磨得光了,如今竟然有机会么?
“嗯,您先准备着,皇上说着话儿就回来了。”海涛说完匆匆回去复命了。
知梦快步回了暖阁,换着衣服手都有些抖,心情雀跃地如同当年和椿芽儿趁着父亲不在家偷溜出去玩。
换完衣服朱瞻基还没回来,知梦在房中走来走去,走了几个来回又笑自己,不过是出去一趟竟这般沉不住气,这些个年头都虚度了。
朱瞻基一脚踏进房中时知梦正端坐桌边绣着那荷包,身穿着件颜色不那样鲜亮的襦裙,看起来像是中人之家正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妇人。
“夫人可等急了?”朱瞻基问道。
知梦抬头,眼睛亮起来。
“你回来了。”
朱瞻基笑笑:“来来来,给夫君瞧瞧小娘子的打扮。”
“现在走么?”知梦问道。
刚才虽拿着荷包可实际上也没有绣上几针,心里头总是惦记着宫外的热闹。
“现在还走不了。”朱瞻基正经说道。
知梦眼神暗了暗,又有事了?勉强笑笑:“那你先忙,我也不急。”
“夫人,你说我穿这身衣服出去可不是要招来刺客了?”朱瞻基说道。
知梦这才想起,也是,穿着龙袍出去可不就是招刺客么。急忙地找了常服伺候他换上了。
乘着普通马车混在出宫大臣队伍里总算平安出了宫,宫外的热闹果然非宫中能比。下了马车朱瞻基命侍卫只远远跟着即可,自己与知梦两人边走边看,宫外那些新鲜玩意知梦不甚感兴趣,她喜欢看人们的脸,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高兴,真心地笑着,那笑容让她有种久违的感觉。
看见贫家穿着粗布衣衫的母亲带着女儿说说笑笑走着知梦的眼神便有意无意追出去很远,中秋夜,她也曾偎依在母亲身边编排嫦娥的故事,听母亲给自己读“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诗句,也曾幻想过与某良人“千里共婵娟”而被母亲笑话。
“走累了吧,正巧去前面坐坐。”朱瞻基拉着她去那临水而建的茶楼。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等在一间雅间的门口,见他们来了立时迎过来躬了身子行礼:“主子,茶水已备好。”
朱瞻基只略微点点头。
知梦却愣了一下,想再细细瞧瞧那少年却怕他看出来只得匆匆收回目光随朱瞻基进了雅间,临水的窗子开着,圆月映在水上随着粼粼的水光也微微颤动着一样。
“进来奉茶。”朱瞻基说道。
那少年立时闪身进来,态度恭敬冲了茶奉上:“皇上、娘娘请用茶。”
“此处别浑叫,叫少爷、夫人吧。说来巧,夫人也姓萧,没准儿你们还是本家呢。”朱瞻基漫不经心说道。
“属下不敢。”少年说道。
知梦借机瞧这少年,这张脸再过个十年应该与她的父亲便更像了吧,方才听朱瞻基的话她心里也有了数,只是不知道朱瞻基是否会安排他们相认。在她,还是算了,一个“死去”这么多年的人还是不要死而复生的好。
“我是苏州人,想必不会是本家。”知梦说道。
朱瞻基看她片刻端起茶喝了一口:“嗯,他是北边的,应该没什么关系。”
少年有些惊诧的表情,大概是受宠若惊。
知梦不语,低着头喝茶,朱瞻基让那少年出去。
“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蹄上。”朱瞻基握住她的手。
知梦起身走到窗边看水:“放他回乡吧。”
同父异母的弟弟越谨都已经长成少年了,记忆里还是个调皮捣蛋的孩童呢。
“还不是时候,放心,我保证他安全无虞。”朱瞻基说道。
知梦点点头。
出宫本是件高兴事,因为萧越谨的出现让知梦想起了诸多往事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朱瞻基会察言观色便匆忙回宫了。回了宫也不甚安生,仁寿宫的太监正等着殿中说太后晚宴上有些着凉,如今正不舒服,朱瞻基只得嘱咐知梦好生歇着便匆匆往仁寿宫去了。
这一去便是一夜,知梦倒也不是刻意等他,只是脑中纷纷乱乱的着实睡不着,早起便有些头重脚轻。
用冷水洗了脸好歹精神了一些,正梳着头发却见朱瞻基阴着脸进来了。
这是谁惹着他了?知梦头发梳了一半,下剩的还披散着也不梳了忙过去问安。
“怎么了?太后好些了?”知梦一心只以为是张太后病得严重了些。
朱瞻基只从鼻中“哼”了一声。
知梦再笨也知道不是为了张太后病的事了,只是这一大早还能有什么事让他如此黑脸。
“这是谁给我们皇上气受了?”知梦用了轻松的语调,冷不防却被朱瞻基抱住扑在床上,吓了知梦一跳:“朱瞻基……”
朱瞻基胡乱在她脸上亲着,手也不老实地伸进她的衣领。
“朱瞻基!”不敢大声嚷,知梦只得红着脸压着声音叫他。
这阵仗真是要羞死她了,大白日里怎么……肩头凉凉的,知梦想伸手去扯上衣衫手却被他按住,他自己一言不发地兀自忙着攻城略地。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夫人,您要的……”
“候着,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来打扰。”朱瞻基终于暂停了动作,阴沉沉说完了这句这才有时间看看知梦已红得如煮熟的虾子般的脸。
“朱瞻基!”知梦咬着嘴唇瞪着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扯衣衫。
“呵呵,容儿,你脸真红。”朱瞻基阴转晴了,笑得一脸得意。
“你起来!”知梦不自在地扭扭身子。
“不起。”朱瞻基耍赖,头搁在她胸前,呼出的气息透过衣衫掠过肌肤,痒痒的。
“朱瞻基,宫人们会笑话。”知梦说道。
“谁敢?谁敢笑我就拔了他舌头。”朱瞻基抓住她正努力忙着揪扯衣服的手:“忍了一晚上好难受,夫人你不能见死不救。”拉着一只手向下探去,知梦的力气自是拗不过他任她怎么挣扎还是轻轻碰到了。
“色 胚。”知梦扭头向一边不敢看朱瞻基。
往常都是黑夜里,虽外头也有烛火燃着但还是比不上此时的光亮。
“非也非也,圣人言,食色,性也。美色当年我把持不住有什么错?”朱瞻基说道。
“你……”知梦干脆闭了嘴不与他争辩。
“就这一回,好容儿,依了我吧。”朱瞻基虽这么说着手却又不老实起来。
就算她不想依,眼前这阵势她说“不”还有用么?
终究还是让朱瞻基心满意足了。知梦手忙脚乱抱着衣服到屏风后穿戴好了,头发已然散乱只得又重新梳理,对着镜子看看,除了红红的脸便没什么可疑之处了。
打开殿门知梦被眼前齐刷刷躬身等着的太监吓了一跳,怎么也没个声息,就这么站这儿听着?
那些羞人的声音……知梦“砰”地关了房门又回来走到床边:“你,还不起来?”
那一床薄被斜斜遮盖着重要地方,大部分还露着,朱瞻基不以为意打个哈欠:“舒服,不想起。”
虽这样说着,朱瞻基毕竟还不是杨广那样的昏君,只不过他这慢腾腾穿衣服的架势又让知梦眼睛不知道放在哪里。
好歹算是裹得整齐了。
“容儿,过来帮我梳梳头发。”朱瞻基坐在床边。
知梦虽百般不乐意也只得拿了梳子过去一下下帮他篦顺。
“嗯,本来还是顺的,刚才都被容儿给抓乱了。”朱瞻基不紧不慢说道。
知梦把象牙梳子往他手里一塞:“自己梳。”强自镇定了精神过去开了门让宫女太监们进来服侍他自己赶紧出去了。她可没有朱瞻基那样厚实的脸皮能做到泰然自若。
刚到了殿中便见太监进来禀告“五王爷求见。”
“皇上刚起,你进去通报吧。”知梦说道,殿中早已收拾妥当,知梦瞧瞧自己实在无事可做,想了片刻决定去御膳房磨蹭一会儿,正好顺便让他们准备些兄弟俩爱吃的菜色,因为依惯例朱瞻基定是要留朱瞻墡共进午膳的。
回来的路上正走在廊下只听后面两个宫女在聊天,似乎跟朱瞻基有关。
“昨儿是中秋,皇上可是到了咱们娘娘宫里呢。”
“是啊,依我看,除了乾清宫那位现在就咱们娘娘得宠了呢。”
“嗯,到时候若能生了皇子再加上太后娘娘偏爱,没准儿就一步登天了。”宫女似乎很是艳羡。
“嘘,你这傻瓜,这种话怎么随便说,让人听去会有人找你算账的!”另外一个还谨慎些。
两人的声音便小了,余下的话织梦没听到,不过只这一点就让她如鲠在喉了。
昨晚上他去了影嫔宫里,今早又来碰她,想到这儿胃里便有些翻腾,早上的羞此时也都变成了恼怒。
朱瞻基,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咳咳,前方,大概有点,一点儿虐……
四十九章
满腹心事走回乾清宫,朱瞻基兄弟俩似乎议完了正事此时正闲话家常。
“刚听牛禄说母后着了凉,我还没去探望,不知怎样了。”朱瞻墡说道。
提及此事知梦便不自觉瞧向朱瞻基,他也正向她看来,不悦之色一闪而过:“没大碍,晚些时候就好了。”
“嗯。”朱瞻墡点头。
正说这话门口小太监探头探脑,知梦瞧他他便眨眨眼,显见是叫她,她认得这人,是皇后宫里的管事太监,来这儿必是皇后的事,可……
“做什么还鬼鬼祟祟的?”知梦问道。
“夫人,皇后娘娘昨儿着了凉,今早太医来看过说是有些重……”太监说道。
“你是要见皇上?要我为你通报?”知梦问道。
太监讪笑:“今早上皇上出了影娘娘宫里据说发了好大的火儿,说今儿谁跟他提“着凉”就让谁一辈子不好过,奴才有几个脑袋敢触这逆鳞?可是,皇后娘娘那里……奴才又不敢瞒着,真要出了什么事奴才这脑袋还是不保……”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触这逆鳞?”知梦问道。
发了火?
今早上回乾清宫也是阴沉着脸,又不准提“着凉”二字,刚才听朱瞻墡提及太后着凉也是一脸不悦,难不成……朱瞻基竟被太后设计送去影妃宫里?
见她走神太监急了屈膝就要跪:“夫人,您是菩萨心肠,您就可怜可怜奴才!”
可怜你们,还不知道谁可怜我呢。
可是,唉,罢了,她也当过奴才,知道奴才的苦处。
“我可不是菩萨心肠,我是怕你惹了皇上生气大家都不好过。”知梦说道。
那太监见她这是答应了立刻眉开眼笑:“夫人,您的恩德奴才记下来。”
知梦摇摇头,恩德,要说在外间“知恩图报”四字还能有些指望,这里……权利周围必然有一帮追随者,权利没了他们自然去追求别人,不回头来落井下石的已经算是仁厚了,她不指望。
重又进了殿对着朱瞻基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如此两次朱瞻基便叫她:“容儿,是谁来了?说了什么?”
“不敢说,怕说了惹您生气。”知梦说道。
这话也真是朱瞻基说得出来的。
“我看你就是要说,说吧,我不气。”朱瞻基说道。
朱瞻墡在旁立时起身对朱瞻基小作一揖:“皇兄,臣弟还是先去探望母后,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明明心里已告诫自己无数次,她是他的圣眷夫人,可是见他们如此亲昵的说话还是心里扎了刺一般。
“嗯,五弟你先去吧,一会儿回来用膳,咱们兄弟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朱瞻基说道。
朱瞻墡告退出去了。
“好了,清场了,说吧。”朱瞻基仍旧歪着身子,老神在在的样子。
“还是不说了,免得这辈子都没好日子过。”知梦说道。
朱瞻基又“哼”一声:“看来这宫里的奴才们还真是嘴快啊,什么事这一早上就传遍了,说说看,又是哪个头疼脑热身子不舒服了?”
语气里好大的不乐意。
“要是别人,这个话我就不传了。”知梦说道。
“哦?”朱瞻基浓眉一挑:“皇后?”
知梦点头。
“容儿,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就喜欢她?她可是占着你的位子呢。”殿中无人,朱瞻基说话也便少了诸多的禁忌,比如这皇后之位,若是让外人听到没准儿明天又要上折子了。
“又说这个,让大臣们听见明天又有你受的了。”知梦小心瞧瞧殿门。
“左不过我是坐着他们站着,难道我还能输了,再说,说来,这是皇家家事,这群老东西管东管西,我看他们年事高给些面子而已,真把我惹急了都撵回家吃玉米去。”朱瞻基说道。
“白拿俸禄又不用做事他们巴不得呢。”知梦说道,说完了忽然想到说着说着竟偏离了主题:“你还是去看看吧。”
朱瞻基弯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膝盖:“圣眷夫人就代我前往去探望皇后吧。”
“我?我怎么行?”知梦忙回绝。
这要是让太后知道了不知又是怎么样的麻烦。
“怎么不行?奉旨!”朱瞻基偷笑:“别小看了我一句话,这种小事上没人敢反驳。”
还好意思说……
“我去总不如你去的好,宫里人看人下菜碟,你这么撇着皇后时间久了难免……”
“若是她连自己应得的尊重都保不住还做什么皇后,浪费了权利。”朱瞻基说道。
“歪理。这宫里的人不管是谁,只要你给了白眼谁还敢上前去?朱瞻基,你还是去看看的好,昨天……”知梦低了头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哼一声:“昨天影妃着了凉你都住了一晚,总不能皇后着凉连看都不看,就是民间也没这样的事。”
“咳咳。”朱瞻基发狠:“让我逮着谁嚼舌根……”
“又不是空穴来风算不得嚼舌根。”知梦凉凉说道。
“好好好,我去。”朱瞻基跳下软榻:“不过,我跟你说明白,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干。”
知梦扭头,心里虽欣喜脸上还是冷冷的:“谁知道呢,我又没亲见。”
朱瞻基一把拉起她的手:“走走走,你和我一起去,免得你又觉得我‘干了什么’。”
来到坤宁宫,殿门口立着的在秋日暖阳中有些昏昏欲睡的太监立时吓得精神了,跪了地结结巴巴地给朱瞻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