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眼泪,被忘了你是荣国府之后,巧姐,是父亲没用,如今护不住你了,总不能让你沦落到那家的女儿的地步,听话,跟着她们走,总能找到你娘的。”贾琏将巧姐拉到牙婆处,厉声说道,他这个女儿完全是被娇宠长大的,经过这么一回,胆子都被吓破了,完全没有往日的无法无天。
被贾琏一番训斥,巧姐总算是把贾琏的话听进去了,从脖子上摘下荷包,塞到贾琏手上,给贾琏磕头后,便跟着牙婆走了。贾琏回去,贾茂和贾琮两人仇视的看向他,贾茂见贾琏手里头的荷包,猛然想起他的荷包,急忙将自个的荷包解下,要贾琏将巧姐买回来。
“茂哥儿,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荷包,好生收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姐姐不能再跟着我们了,你父亲再落魄,也不靠卖儿女过活,日后总有相见的一日,你祖父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你跟在身边好生照顾,琮哥儿,你明日跟着我,咱们得准备些东西。”贾琏不为自个辩解,将贾茂申向脖子的手拿开。
送走了巧姐,贾琏总算是没了顾虑,安心的休息了一晚,这些日子他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神,巧姐便出事。
贾赦上了年纪,在牢里收了罪,又长途跋涉,半路上就生病,贾琏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药材熬药,屋漏偏逢连阴雨,一个雨夜之后,茂哥儿也发起烧,为了照顾他二人,贾琏和贾琮二个从未受过罪的公子哥硬生生的学会了生活熬药熬粥,好在他们总算挺了过来。
到了北边,便有赵毅派过来的人一路打点,一路平顺到了安州城,父子四人被接到守备府,赵毅和挺着7个月大肚子迎春前来迎接。
“赵毅,好女婿,老夫果然没看错你,不错,不错。”贾赦摸着胡须说道,就是他贾家族人,大部分都避之不及,。
“岳父,小婿惭愧,得到消息晚,未帮忙脱罪,只能路上照顾几分,让岳父受罪了。”赵毅告罪道。
“好女婿,你已经尽力了,幸亏你知道的晚,京中之事极为凶险,先后有不少人家抄家罢官,老夫也算是因祸得福,总算是出了京城,你日后好生对迎春便是,我父子几人自有打算。”贾赦爽朗的笑道。
“爹,到底怎么回事?我见邸报上说,咱家收了甄家财务?太太和嫂子怎会手甄家的东西,是不是老太太她?”迎春一看邸报就觉得不对,父亲千小心万小心,怎么可能这个节骨眼上收甄家之物,何况甄家和他们大房不熟。
“迎春,人死如灯灭,到底是你祖母,算了,都过去了,今后,你和女婿好好过日子,在家相夫教子,别参合娘家之事,至于政老二一家或其他族人,前来求救,你二人不必理会。”老太太的做法真的让贾赦伤心了,还有二房,连累他父子,兄弟情已断,贾赦特意吩咐。
“老爷,哥哥,这是嫂子前些日子让人送过来的信,让我转交给你们。”迎春拿出王熙凤送的信。
“好、好,父亲,一切顺利,她们已经平安接到芃哥儿和巧姐。”贾琏看信后大喜,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一路上贾茂都憋着,如今见贾琏一提到巧姐,便放声大哭,嘴里喊着姐姐,等迎春问清情况,知道贾琏半路上将巧姐发卖。
“哥哥,你怎么能将巧姐卖了,你卖到哪去了,我这就去将人接回来,老爷,你怎么也不管管哥哥。”迎春急了,也不管自个的大肚子,着急要去找人,赵毅也不赞同看向贾琏。
“二妹妹,你稍安勿躁,巧姐没事,她如今跟着你嫂子过活,臭小子,你倒是会告状。”贾琏安抚住迎春,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老爷,你和太太和离了,哥哥,你休了嫂子?太太和嫂子娘家什么样子,你们有不是不知道?”贾迎春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王熙凤在信中丝毫没有提起此事。
“你太太跟着我,没有过过安生日子,总不能一把年纪了,还跟着老爷我来这边关受罪。”贾赦淡定的喝茶,听着女儿的指责。
“放心,你嫂子那性子,是不能吃亏的,无论是王家、还是尤家,她都是不惧的,放心,还有芃哥儿和巧姐在她们身边的,父亲早有安排,她们会过的好的。”贾琏笑着说道。“茂哥儿,别怪父亲偏心,将芃哥儿和你姐姐送走,留下你跟着父亲来边关吃苦受罪。”
贾茂这会子总算明白祖父和父亲是将姐姐和弟弟送到太太身边,并不是随意发卖了。“父亲,儿子都明白,姐姐是女子,弟弟年纪小,儿子身为长子,自然要留在祖父父亲身边尽孝心。”
“明白就好。”贾赦和贾琏看着贾茂,十分欣慰。
休整三天后,贾赦一行,带着迎春准备的物件,又踏上征程,又过了半月,他们才到最终流放地,有赵毅提前打点,贾赦他们并未受刁难,被安置在县城内,请了一个婆子洗衣做饭。
转眼便到了年节,贾赦贾琏收到从京城、安州来的大包小包之物,没有祖宗牌位,父子四人只得向东南跪拜祖宗,之后便围坐在桌边吃了一顿无味的年夜饭。京郊,王熙凤和邢夫人让芃哥儿祭拜祖宗后,便将牌位好生收起来,一家四口吃着相对粗糙的年夜饭。
“也不知道老爷他们如何了?可是用了年夜饭?”邢夫人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眼泪不由的下来。
“婆婆,大年三十可不兴哭,公公他们定是过得好着呢 ,还雇了一个婆子洗衣做饭,定不会饿肚子的。”王熙凤急忙劝道,由于要在村里过活,便都将称呼改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阳春四月,王熙凤迎来西南的来客,张清平,他们得知消息晚,紧赶慢赶,到了现在才到京中,张清平将当初贾赦给二十万两银票交回贾家。
“表弟,这些银子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收,况且我已经被你表哥休弃,你即便要还这些银子,也找错人了。”王熙凤急忙拒绝,开玩笑,这些银钱是还回去的嫁妆,没有贾琏的同意,她怎能将银子收回。
“那芃哥儿总是表哥的嫡子,他收着也应该。”张清平机智的说道。
“表弟,那是已去婆母的遗愿,况且小儿抱金过市,这银钱哪是如今的我们孤儿寡母能护住的,你还是带回去吧。你若是有心,在京期间,给芃哥儿启蒙吧。”张清平此次进京,除了归还银钱之外,最重要的事参加明年的可靠。
张清平此次来京只带了一个书童,王熙凤为他二人租住了村中空置小院,一番收拾后,便每日送芃哥儿过去学习一个时辰。张清平的到来,可算是解决了王熙凤头疼的大问题,芃哥儿到了启蒙的年纪,没有正经的师傅,只靠着巧姐交一些三字经之类的。


第三十九章 两难选


自从贾芃有了张清平教导,王熙凤便过起了清闲小日子,他们身边只留下送巧姐回家的孙武一家伺候,以前得用的,都在抄家前被安置去各地,没有被放安置的,都已经被发卖,贾芸有心送一房人过来伺候,被王熙凤婉言拒绝。
她们刚到村中住,并未带任何下人,并非王熙凤不想让人伺候,而是因为邢夫人的状态不太好,家里来了外人,不管是谁,总认为对方心怀叵测,同时王熙凤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分分心,不能满脑子总是担心贾琏他们。
刚开始有些艰难,好在王熙凤之前都有准备,跟着人学了一二,才不至于饿死一家三口。后来巧姐回来,一家子女眷小儿,不甚安全,王熙凤便将送巧姐回来的孙武一家四口人留下。
贾芸送老太太灵柩回金陵,才从南面回来,便前来看看望她们,王熙凤问及族人情况,京中族人有留在京中讨生活的,也有返乡的,还有前往外地谋生的。
“江南族人有婶子置办的祭田,倒是能支撑下去,不过,咱们这几房扎根京城好几代人了,还是不回去得好。”贾芸对江南族人的嘴脸,十分痛恨,荣国府在时,这帮人仗着荣国府的势力贪享荣华,等荣国府倒了,便拦着不让老太太进祖坟。
王熙凤一听便知江南出了岔子,说到:“前几年,你二叔到底得罪了整个江南族人,罢了,左右我也没有打算回南,等日后芃哥儿长大,前去祭拜便是。”
“芸儿,没有了靠山,生意便不好做,这是铺子的房契,你拿着。”王熙凤袖中拿出一张房契,正是贾芸经营的铺子。
“婶子,这?”贾芸看到房契上的日子,是他刚做生意时候的立下的。
“这铺子,你叔叔早些年就打算给你的,怕你年轻吃亏,亏了本钱,承受不起,才一直让我收着,你叔叔离京前,特意交代我,说你这生意恐怕有些艰难,你手下养了不少人,哪经得起层层盘剥,我们大房让出当初的四成份子,让你找蔷哥儿搭线牵桥,好歹找一个靠山能经营下去。”王熙凤见状说道。
“婶子,你们将这些都让出来,日后如何过活?况且当初婶子也是出了本钱的,这事万万不成。”贾芸听见将四成份子让出来,便立刻反对,当初这桩生意,贾琏夫妻占五成、贾芸占三成,贾蔷也出了本钱,占了二成。后来贾琏夫妻分了一成出来给迎春做嫁妆。
“你当婶子是傻子不成,你琏二叔早就有所准备,放心,我们自有法子过活,倒是你那个铺子,要是再没有人撑腰,光凭着蔷哥儿,怕是过不了一年半载,那铺子便要被人打压经营不下去了,与其到了那时候一无所有,还不如趁着现在用这些份子赶紧找一个靠山,长久经营下去才好,总不能让跟着你的那些人没有养家糊口的差事。”王熙凤笑着安抚,当初将一批放出去的奴才安置在贾芸身旁,跟着贾芸跑商。
“那也不能用婶子手里的份子来换?我贾芸成什么人了?”贾芸到底念旧情,为人仁义。
“别来小女儿家那一套,让你拿着就拿着,本来这铺子就是给你的,当初你叔叔担心你吃亏,才要了五成份子,这些年,我一份力没出,还赚了不少银子。你要是用着四成份子找了靠山,让这生意能长久经营下去,我们孤儿寡母还能有个靠山,不必被人欺负了去。”王熙凤拍板到。
好说歹说才让贾芸收下,“蔷哥儿媳妇是忠顺王妃的族人,你要是能用这些靠上忠顺亲王,那往后的几十年都不用愁了。”王熙凤指点道,她记得忠顺亲王是皇室里头活的最自在的王爷了。
“谢婶子指点,侄儿告退。”贾芸收下铺子和股份告辞。
贾芸走后,邢夫人出来,王熙凤笑着说道:“太太不怪我将份子交出去?”“人心易变,芸儿现在看着是好的,谁知道日后会如何?”邢夫人最看重这些金银,但也知道得有命花才行,她这个儿媳妇是个人精,谁吃亏她也不会吃亏。况且她兜里也有老爷留给她的一千两私房钱,够她养老的了,至于这一千零银票,还真是贾赦让人给她的,这也是邢夫人这段时间能安心跟着王熙凤一家三口的原因。
巧姐回来,因受到惊吓,跟着孙武一家辗转,一个月后才见到王熙凤,见到王熙凤后,抱着大哭了一场发泄出来后,惊吓才有些好转,但总留下了些症状,轻易不敢随意出门,性子也沉静下来,不像以前那样跳脱。又逢年节,王熙凤见巧姐总闷在家中,便和邢夫人商量,一家子去附近的县城转一转,也好让巧姐散散心。
王熙凤欲买些好纸送给张清平,他们一家刚下车,便听到后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大太太和琏二奶奶吗?”王熙凤回头,便笑着说道:“原来是姥姥。”
“自从那次见面,再也没有消息,以为二位已经回南面去了,谁想还能在这见到您二位,二位可好?”刘姥姥抹着眼泪说道。
“是呀,没想到还能见到面,一年多不见,姥姥身子骨可硬朗?”邢夫人见是去牢里看过她们的刘姥姥,便搭话道。
“姥姥,莫哭,这是喜事,这是板儿吧,几年不见,是个读书郎了。”王熙凤笑着说道。“巧姐,快来见过刘姥姥,你的名字还是姥姥起的呢。”
“太太、奶奶还是这般年轻,姐儿这长相随了奶奶,生的俊俏,这是芃哥儿吧。板儿,快给太太、奶奶磕头,多亏了太太、奶奶,咱们一家子才能活了过来,你才能读的起书。”刘姥姥十分高兴,拉着要让板儿给磕头。
“赶紧起来,姥姥太过客气,姥姥您稍等,我去里头买了东西,咱们在车上叙话。”王熙凤急忙拦住要下跪的二人。
一番叙话,才知道刘姥姥家住在隔了两个村子外的王家村,今日来县城赶集,要给板儿买些笔墨,正好和碰上王熙凤她们。刘姥姥家里如今小有积蓄,因家中只有板儿一个孙子,便送板儿去读书,板儿上进,已经考中了童生,刘姥姥提起这个,嘴都笑的合不拢,嘴里不听的感谢王熙凤。
“姥姥是有后福的,日后板儿必定皇榜高中,我还记得他当初跟在姥姥身后,害羞藏起来的样子,几年不见,已经是翩翩少年郎了,可是订亲了?”王熙凤打量着板儿,见他跟在刘姥姥后头还有些羞涩,
“还未订亲呢,他爹娘说是等过几年再成亲。”刘姥姥不会往别处想,在她心里,王熙凤还是那个豪门大宅中的二奶奶,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攀上的。
回去后,邢夫人和王熙凤感叹世事变迁,王熙凤打发两个孩子出去,说道:“婆婆,您觉得板儿人品如何?”
“瞧着不错,长得周正,不骄不躁,是个孝顺的,刘姥姥日后是要跟着这孩子享福了。”邢夫人也没多想回答道。
“那您看他配咱们姐儿如何?”王熙凤坐下说道,她承认有些受前世的影响。
“你糊涂了,咱们什么人家,巧姐的夫家,怎么也得是官宦人家,哪能随意许配给一个泥腿子。”邢夫人当即反驳道。
“太太,咱家已经不比过去了。”王熙凤淡然的说道,“巧姐已经十二了,两三年就得嫁人,咱家这个情况,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的,男孩子可以晚些成亲,但是巧姐等不了了,哪个官宦人家肯娶巧姐当正头娘子,我瞧着板儿不错,咱们知根知底的,刘姥姥为人厚道知恩,必定不会亏待巧姐的。”
“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了?咱家姐儿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你忍心让她嫁入寒门,整日里头算计那些茶米油盐,不说别的,就说这些吃食,哪是王板儿家能供应起的。”在邢夫人看来,即便是抄家了,她们家巧姐也不是刘姥姥家能攀上的。
经邢夫人一提醒,王熙凤才有些不妥,上辈子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有曾沦落青楼,让刘姥姥接了回去,和板儿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这才成就了一番姻缘。这辈子,巧姐因着有父母在,只受了几日委屈,便被接了回来,本质上巧姐还是让人伺候的大小姐。好在她还有两个姑姑在,必定能给她找一个不错的人家。
“太太,是我糊涂了,改日我写信给林妹妹和二妹妹,让她们帮忙留意合适的人家。”王熙凤释然的笑道,人生际遇不同,有些事情必定有变化,有父母在,必定不会让巧姐受委屈。若是巧姐和板儿有缘,她不反对便是。
转眼就到了春闱,王熙凤也忙碌起来,依着规矩为张清平张罗科考之物,将当初名义上租住的院子收拾出来,让张清平主仆住,并请了婆子帮忙洒扫,务必让他专心准备科考。
张清平果然不负众望,最终二甲二十七名,被赐进士出身,等张清平清闲下来,便要还乡,他考科举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进士头衔,继承书院。
王熙凤又一次面临艰难选择,是随张清平去平远府,让芃哥儿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还是北上去寻贾琏,夫妻团圆。


第四十章相见欢


王熙凤经过百般斟酌,最后才决定他们一家随张清平前往平远府,不料遭到邢夫人的反对,她是绝对不会跟着去的。
“琏儿媳妇,芃哥儿年纪还小,长途跋涉实属艰难,你要只为了哥儿读书,咱们单请先生或出银在村里建私塾都成,等他再大些,便送他去书院读书,没必要千里迢迢去平远府。”邢夫人理由很充分。
“婆婆,老爷和二爷前几年在平远府多有布置,咱们贾家在那儿名声不错,且有林妹妹和舅舅一家照料,日子肯定不比现在舒坦,张家书院在当地出名,学生从蒙童到秀才,西南三省都想去此地求学,对芃哥儿日后科举定有好处。”王熙凤坚决的说道。
“张家书院再有名,哪能比得上京城的书院,如果不愿意,咱们回金陵,江南的书院首屈一指,何必去几千里外的地方?”邢夫人也是官人家出身,随父亲走过不少地方,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
“婆婆,说实话,儿媳决定去平远府不只是为了芃哥儿,也是为了巧姐的婚事,再过两年,巧姐就要出嫁了,我思来想去,想从张家书院的学生里头给巧姐挑一家合适的。”王熙凤琢磨来琢磨去,不外乎为了子女的前程。
贾赦和贾琏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弄不好这辈子都要留在北疆,他们孤儿寡母,长时间留在京城,靠着贾芸和贾蔷过活,她是不甘心的。至于金陵,她和邢夫人都已经被休弃,自然是不被贾家宗族接纳的,北疆,北疆苦寒,要是贾琏愿意他们去,便不会费心将她母子三人送出。
巧姐的婚事,王熙凤原想着托迎春一二,后来想了想,迎春夫家是武将,平日里接触大多也是武将出身,武将家眷孤苦,她不愿女儿嫁入武将。
“巧姐的婚事有眉目了?”邢夫人问道。
“林妹妹还没有回信呢,我也是有私心的,要是在平远府给巧姐找一户人家,等过几年,芃哥儿大了,咱们去北疆,巧姐和林妹妹总能看顾一二。”王熙凤解释道。
“那咱们可以去安州,迎丫头总比林丫头更亲近,安州必定也是有书院的,离老爷他们也近,去了千里之外的平远府,我这辈子怕是见不到老爷了。”邢夫人抹泪道。
邢夫人不愿意去平远府,一是路远他乡,故土难离;二是离贾赦更远,通信不便,有个外一,他们都得不到消息;三是张家是贾琏的外家,她一个被休弃的继太太怎好去投靠。在邢夫人心中,去了平远府便是要投靠张家。
“去找二妹妹,单只是咱们两个,倒也方便,带着两个孩子,这两年怕是不成,恐给二妹妹招祸。”王熙凤摇头说道。
“你既然坚持平远府,那这样吧,你带着两个孩子去,我去边疆找老爷,他们父子四人,总不能没个女眷持家,老爷年纪不轻了,我怕去了平远府,便再也无相见之日。”邢夫人是个可怜人,年纪大了,无儿无女,要是到死贾赦未收回休书,那她就进不了贾家祖坟,刑家也不会让她一个出嫁女埋入祖坟,到时候,她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了。
无论王熙凤如何劝说,邢夫人都不改主意,最后,只能同意按照邢夫人意见形式,正巧贾芸的商队要去北边进货,王熙凤便托贾芸护送邢夫人去北边。王熙凤带着两个孩子去西南,一家人再次分离。
行至金陵府,王熙凤带着芃哥儿下船,买了祭品,乔装去贾家祖坟,远远的让芃哥儿下跪祭拜,王熙凤远远瞧着,贾府宗祠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富贵大气,好歹并不破败。
一路南下,王熙凤母子三人并不下船,直到海州,王熙凤带着巧姐采买,没想到竟然会见到贾环,正在一家书画铺子当小二。
“是环儿吗?”王熙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嫂子,见过二嫂子。”贾环见到王熙凤,先是有些窘迫,后坦荡见礼。
“环儿,你这是日后要开书铺?”贾政一家走的时候,身上还有不少银子,除了薛家给的一千两银子外,贾蔷、贾芸都资助了一些,精打细算过日子,十年是不用发愁的。王熙凤见到贾环,只以为他在铺子里当学徒,是为了学艺。
“让二嫂子见笑了,我是因手头紧,为了活下去,这才托人找了这一份工,养活自己。”贾环无奈的说道。
经一番了解,王熙凤才知道,贾政一家在流放路上,因着王夫人私藏甄家财物,导致荣国府抄家,便对王夫人不是打便是骂,王夫人也撕破了伪善的面具,像泼妇似的与贾政吵闹,更过的是,王夫人便将薛家给的银子死命的捏在手中,说是这银子是宝玉的,谁也不许动。
她们一行人,一路上打点全靠贾蔷、贾芸资助,贾政是个不同庶务的,没多久这些银钱便所剩无几。后来,王夫人丧心病狂,为了路途少受罪,竟将赵姨娘送去陪客,赵姨娘不堪受辱便碰死了,王夫人还将主意打到李纨头上,但是被李纨已死相逼,才免了劫难。
一家人到了海州,王夫人花钱买了宅子安置下来,由于王夫人掌着财政大权,贾政也要仰仗他生活,贾环这个眼中钉,没过多久便被王夫人赶出家门。贾环靠着赵姨娘留给他的银子混过了一段日子后,便通过人介绍来铺子中任职,这家铺子掌柜心善,平日里便让贾环住在铺子里,总算不用流落街头。
“环三叔,你被赶出家门,大伯母和宝二叔没有为你求情吗?”巧姐气愤的问道,贾环经常来大房,和巧姐这丫头混得熟。
“傻丫头,宝二哥连他自己都顾不上,整日里浑浑噩噩,哪能顾上别人,大嫂子一介女流,带着兰儿在太太手下讨生活,已经十分艰难,怎会为了我得罪太太。”贾环自嘲的笑道。说实话,最让他失望的是贾政,王夫人要赶他出门,贾政一句话也不曾说。远远比不上兰儿,贾兰总趁着上学的时候,将自个的吃食省下给拿给他。
“那你日后有何打算?”王熙凤叹了一口气问道,二房的烂事,说不清谁对谁错。
“小弟还能怎样,总的先活下去,掌柜好心,收留了我,定要尽职,守好铺子。”贾环苦笑一声,他已经是半大小子了,明白万事都得靠自己,他不指望凤姐同情他,彻底改变他的处境。在牢里,他已经明白两房人已经断了情份,今日巧姐能叫他一声三叔,是顾着往日的情分。
“环儿,你的户籍呢?是在家里还是已经被分出来了?”王熙凤问道,如果环儿没有单独立户,那日后环儿便被王夫人拿捏在手心中。
“当初撵我出门的时候,便已经给我了,太太巴不得一辈子见不到我,自从被赶出家门后,我便不曾见过父亲还有兰儿了。”贾环低声说道。
“有户籍便好,你好生跟着掌柜学,有空闲的时候,便读一些书,日后有机会,便去找你三姐姐,你是她亲弟弟,她总不会不管你的。”王熙凤给贾环出了主意,如果贾环留在海州,总会被不要脸的二房缠上的。
因着王熙凤她们要上船,贾环特意向掌柜告了假,陪着王熙凤她们去采买物品,接人待物长进不少,最后送王熙凤她们到码头。
“环儿,嫂子如今也不能帮你多少,这个你拿着,还有这是你琏二哥的地址,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便写信过去。”王熙凤见贾环是个能变通的,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几年内衣食无忧。
王熙凤上船后,心想她那个姑姑够狠的,如今更是不顾体面,只认银子不认人,将庶子赶出家门,照她看,这二房日后能有出息的,绝对不会是贾宝玉,无论是贾环还是贾兰,都比宝玉强,最起码能养家户口。贾兰,因着李纨,和王夫人本身就不亲近,贾环这个庶子,被她早早赶出家门,总有王夫人后悔的时候。
又过一月,王熙凤一行人终于抵达平远府,林黛玉抱着孩子迎接她们,不得不说,贾赦挑人的眼光不错,张希平待林黛玉不错,二人如今有一子,刚一岁。
且说邢夫人,在贾芸的护送下,终于见到了贾赦,这才不到两年的时间,物是人非,二人都沧桑了不少,悲欢离合都在眼泪中。


第四十一章 完结章


王熙凤三口安定下来后,便在平远府城开了一家专做南北货的铺子,有张家帮忙看顾,生意兴隆,贾芃入学张家书院读书,巧姐的婚事,在张太太和林黛玉的帮忙下,王熙凤看重了一个家室简单,家有恒产,出身的李秀才,婚期便定在巧姐及笄后。
都说计划不如变化,当王熙凤正紧锣密鼓准备巧姐婚事时,恰逢皇太后去世,圣上下旨守孝一年,巧姐的婚事便因此耽误下来,屋漏偏逢连夜雨,李秀才祖父也恰好病逝,家中要守孝三年,这一耽误,巧姐出嫁时便已经十八岁了。
这一措手不及的变化,让王熙凤原来的计划一推再推,直到一封来自迎春的信,彻底让她死了去北疆夫妻团聚的念头。
原来贾琏在北疆后,过了三年的役刑期后,便入了民籍,先是依仗着关系,开了家商铺,后来托赵毅给贾琮安置了一个军中文职,日子渐渐过的红火起来。便有媒婆上门提亲,起先邢夫人还反对,后见王熙凤迟迟不来,由贾赦做主,给贾琏续娶一妻洪氏。
洪氏乃赵毅同僚之女,因死了二人未婚夫,便担了克夫的名头,年纪越来越大,眼看着便要在家当老姑娘,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贾琏,通过迎春牵线,嫁给贾琏。
王熙凤接到信后,意外的没有悲伤,只剩下总算来了这个念头。可能是她潜意识里便知道有会有这么一天,可能是他们真的没有白头到老的缘分。
王熙凤并未将此消息告知巧姐,免得她将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等巧姐出嫁后,要将芃哥儿接过去住,让王熙凤去北疆时,王熙凤以巧姐是新妇的理由拒绝,后来又用巧姐有孕、芃哥儿生病离不开人等等理由拒绝。
直到十年后,巧姐已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芃哥儿也长成翩翩少年郎,王熙凤才将实情说出,果然巧姐哭成了泪人,说要不是因为她,母亲也不能到了这般地步。
“傻丫头,你都当娘了,难道不知道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吗?娘为了你们,做任何事情都是愿意的。别怪你祖父父亲,当年抄家,北疆苦寒,你祖父想尽了办法,才将你们二人送出来,你们现在的吃穿用度,都是你父亲早早准备的。”王熙凤安慰的说道。
“那茂哥儿如何了?”巧姐问道。
“听你林姑姑说,茂哥儿已经考中秀才,娶妻生子,你当姑姑了。”王熙凤笑着回答,在知道贾琏娶妻后,她便去了信一封,断了和贾琏的联系。“你祖父、父亲他们身子骨都好,现在过得也不错,比不上当初的富贵,倒也清闲,正享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果然有失必有得。”
“娘,那你不后悔吗?后悔当初不和祖母一起去北疆。”巧姐还记得当年之事。
“现在提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都当外祖母了,还惦记这个做什么。”王熙凤也说不清楚后悔不后悔,也许是他们夫妻的缘分早就尽了,这辈子老天能将孩子们留在她身边,便是老天给她最大的赏赐了。
王熙凤看向在外头打闹的三个外孙,嘴角扬起笑容,回头对芃哥儿说:“你好生读书,等中了秀才后,我便让人带你去北疆,见你父亲。”芃哥儿是贾家正儿八经的嫡子,总是要认祖归宗的。
北疆,贾府,十年后的贾家在当地已经算是豪门了,贾茂等他的嫡子三岁后,便跪在祖父面前,声称要去平远府看望母亲和弟弟,贾琏沉默了良久,让众人退下,只留下贾茂,说道:“茂哥儿,有一事我并未告诉你,你并非嫡子,而是庶出。”贾琏将事情的前后始末都说了以便,最后说道:“茂哥儿,你回去仔细考虑,三日后,如果你还未改变主意,我便将地址给你。”
看着贾茂离去的背影,贾琏申请恍惚,他都多少年不曾想起那个艳丽泼辣的女子了,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好像是从小儿子出生后,便再未想起过吧。洪氏进门后,给贾琏添了两儿一女,渐渐的洪氏和儿女便慢慢的融进他的生命,而那个靓丽的身影则慢慢远去。
过去隐瞒的事实对贾茂造成不小的冲击,他没想到,他在心中一直念了多年的女人,并不是他的亲娘,最后经过几番深思熟虑后,决定等他考中进士后,再去看嫡母,如今的他不知道以何种身份去面对王熙凤。
贾琏知道贾茂的决定后,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不知道心里是失望还是释然,这些年,贾琏只能从张家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王熙凤他们的动向,知道她们过的很好,他已经在脑中描绘不出那母子三人的影子。
贾茂的举动打破了贾府以往的平静,洪氏才知道,除了贾茂,贾琏还有贾芃这个嫡子,贾赦和邢夫人最看重的还是子孙,他们至今还记得芃哥儿小时候的样子,这些年不提,并不代表着他们遗忘。两人私下里攒了不少东西,日后给芃哥儿娶妻的聘礼,芃哥儿才是他们贾家真正的嫡孙。
洪夫人心中不踏实,便去问迎春,关于王熙凤和嫡子的消息,当初她嫁入贾家的时候,只知道贾琏休妻,并不知道王熙凤的其他事情。贾迎春沉默了良久说道:“嫂子,物是人非,先嫂子的娘家也落魄了,如今她带着儿女在南边过活,嫂子何必纠结。”对王熙凤,迎春心中十分愧疚,但贾琏总是她哥哥,她不能眼看着贾琏孤苦。
见洪夫人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迎春叹了一口气说道:“嫂子,我那先嫂子是洒脱之人,当年知道哥哥要娶亲的消息后,便断了和家里的来往,这么多年都不曾有信件往来,她和哥哥,这辈子的夫妻缘已尽,最大的联系便是芃哥儿吧。”
照迎春看,洪夫人论能力、相貌、家室都不能和王熙凤相比,但有一点,洪夫人比王熙凤强上不少,那就是处处以贾琏为先,相对而言,王熙凤还是过于强势了些。贾迎春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是王熙凤不那么有能耐,贾琏也不会放心将她休弃,将子女交给她单独抚养,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谁是谁非,谁也说不清楚。
最后到底迎春也未和洪夫人提起王熙凤之事,免得洪夫人在心中对比,生出别的事端出来,只让洪夫人别多想,反正这辈子王熙凤和贾琏已经无缘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又过了几年,芃哥儿中了秀才,娶了张清平的小女儿为妻,三朝回门后,王熙凤便让小夫妻两人踏上路程,回乡祭祖,去遥远的北疆探亲,这一去就是将近两年,他们正好赶上给贾赦送终,贾赦在闭眼前见到嫡孙,死而无憾。
贾赦的灵柩由贾茂、贾芃兄弟二人送回金陵,兄弟二人在贾赦坟前结庐守孝,出孝后二人结伴前往平远府,王熙凤见到了十多年没见的贾茂,眼泪不由的溢出眼眶。
多年后,新皇登基,贾芃在恩科考试中中榜,虽说只是三甲,但也不错,贾芃被外放当县令,后在不同的地方辗转为官,王熙凤一直没有离开平远府,直到贾芃被调入京城,王熙凤才随其入京。
王熙凤将近六旬,身子骨还很硬朗,岁月格外优待她,除了添了一头白发,容颜并未有所改变,此时,贾茂也调入京城为官,为避免尴尬,王熙凤从不见贾茂妻儿,只让贾茂一人登门。
王熙凤知道贾茂将贾琏夫妻都接到了京城居住,但并未相见,多年过去,情感已淡,无需纠缠,好像洪夫人和她一样的想法,相互避开,有她出现的宴会,洪夫人从来不出席,二人从来没有遇到过,二人都只是听过对方,并未见过对方。
有一年,王熙凤过寿,洪夫人终于忍不住,跟着贾茂前来祝寿,王熙凤听说她来,先是一怔,后便释然一笑,她王熙凤陪着贾琏渡过一生中最风华的年月,而洪夫人则陪着贾琏度过了漫长的后半生。孰轻孰重,谁也说不清,她和贾琏的夫妻情分,也许在抄家之时便已经散去。她已释然,而洪夫人却放在心上,不由心中一笑。她见到洪夫人后,明朗一笑,还如当年那般明媚,却又增添了岁月的沉淀。
几年后,王熙凤突然要去当初的荣宁街走一走,当年的荣宁二府,如今被赐给皇子龙孙,王熙凤还记得当初荣宁二府的繁华、败落,如今这条街又恢复了昔日的繁盛,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在拐角处,碰到了贾茂府中的马车,里头坐着正是贾琏,王熙凤下车,给贾琏行礼。
几十年没见,二人都已白了头发,相对无言,但也释然,各自上车离去。王熙凤隔天便离世,遗命贾芃将其葬在平远府那个小村落中,她在那里渡过了大半生。
贾琏知道后,站立良久不语,只留下一声长叹。


番外

贾琏
贾琏对于王熙凤,感情复杂,又爱又恨,她年轻气盛,泼辣明媚,总是仗着老太太和王家的权势,压他这个丈夫一头,并且善妒,他的通房姨娘都被整治发卖,最后逼得他只能和一些有妇之夫苟合。
忽然,有一天,王熙凤变了,她的变化贾琏这个枕边人感受的最清楚,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王熙凤不再总把持着他,给他纳妾,即便是庶出长子,也被她记在自己名下,究其缘由,只是一场梦,一个遗言。也正是这一场梦,让贾琏知道荣国府的生死存亡,让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那个众人嘴中贪花好色的老纨绔,谁能想到居然是为了家族存亡隐忍多年的家主。
贾琏有时在心中猜测,王熙凤是不是被什么鬼神附身了,但见她日常理事并无变化,便放下心来,和她渡过了这一生最风光的岁月。王熙凤好像是被那一场梦吓住,又好像是先知,她能预测
或者是看到过某些事情,并想试图改变。
后来,在王熙凤又梦到荣国府抄家,四处找茂哥儿的时候,其实贾琏早就醒了,王熙凤醒来只记得找茂哥儿和小孩儿,却不知道她在梦中泄了不得了的机密,她说明明这辈子她没有放债、也未做弄权之事,为何荣国府还被抄家,还在梦中哭泣说都是她害了老爷和他,那时贾琏在心中便有了猜测。
王熙凤怀孕期间,贾琏曾经见到王熙凤对肚子里的孩子说道:“宝贝,娘这辈子一定让你平安出生,不像上辈子一样流产。”等到胎儿五月大小,王熙凤突然变得很紧张,躺在床上紧紧的抱着肚子,一天未下床,直到这天过去,王熙凤才恢复过来,贾琏敏锐的察觉到王熙凤有着与以往不同的欣喜,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贾琏已经证实身边的王熙凤确实已经换了人,已经活了一辈子的王熙凤。
贾琏发现王熙凤一直在做着抄家后的准备工作,也和父亲一起加紧脚步,布置退路。他一直状似不经意的观察王熙凤,心中对王熙凤的每一句话进行思量,猜测她每句话是否有别的含义在里头,他在王熙凤身边根本放松不下来。
后来,他纳了妾室,为的是能让自己身心放松,也是对王熙凤的一种试探,王熙凤却表现的不在意,只要周氏不主动挑衅,便当这人不存在,让贾琏猜不出王熙凤的想法,王熙凤的眼中只有儿女,他这个丈夫仿佛是一个为儿女遮风挡雨的工具,浑然不在意。
后来,回京后,王熙凤更加谨慎,离老太太和王夫人渐渐疏离,也约束孩子们少和二人亲近,老太太和二房收受财物,让他和老爷的计划差点全部泡汤,也让他和老爷做了最坏的打算。见王熙凤将装有银票的荷包、护身符都分给众人,并将身契交给身边亲近伺候的人后,贾琏便知道荣国
府的灾难到了。
果然,荣国府被抄家,他和父亲身陷囹圄,在深思熟虑后,他写下休书,并用尽办法将嫡出子女交给她抚养,贾琏相信,就算是没有他,王熙凤有这个本事能不受任何委屈将子女抚养成人。
当贾琏被发配离京时,透过人群,他见到了普通农妇打扮的王熙凤,洗尽一切荣华,只剩下坚毅,他从王熙凤的口型中看到放心二字,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想到这竟是两人人生最后的交集。
到了北疆,北疆苦寒,但贾琏父子也并未受多少委屈,刚开始,贾琏还时时想起王熙凤,想知道她们过的好不好,在知道邢夫人来时,他欣喜若狂,以为能见到王熙凤,但是贾琏很失望,王熙凤去了平远府。但是邢夫人带来一个好消息,说王熙凤等巧姐嫁了便来,于是,贾琏又等了两年,换来的是失望。
后来在父亲的做主下,贾琏娶妻洪氏,不久后,他便接到王熙凤的最后一封信,在他娶妻时,贾琏便知二人这辈子再无可能,慢慢的,洪氏的柔和慢慢占据他的心,王熙凤的影子慢慢远去。直到贾茂突然要去南面看她,不知出于何意,贾琏将身世告诉了贾茂,贾茂思量很久,决定取消行程,贾琏说不出内心的滋味。
贾琏又一次想起王熙凤,则是他的嫡子贾芃考中秀才,带着妻子前来探亲,贾赦欣喜若狂,如贾琏意料中的,王熙凤没有前来,贾琏有意避免与贾芃等人提起王熙凤,父子二人关系相对疏离,贾琏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长久的分离。
嫡子高中,贾琏没想到王熙凤居然一直留在平远府,即使儿子女儿都在外当官,她还是固执的留在平远府,直到贾芃调往京城,王熙凤对他们避而不见,贾茂在家中从来不提此事,贾琏在心中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
洪氏到底是将王熙凤放在心上的,忍不住,去参加了王熙凤的寿宴,回来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贾琏说着劝导:“都说不让你去,你偏要去,那人泼辣明媚,做事爽利,论能耐我是不及的,你去不是找罪受吗?”贾琏拍着洪氏的手安慰道,但是心中忍不住猜测王熙凤现在的容貌。
贾琏没想到,他与王熙凤最后的一面,确是在如此仓促,也是如此短暂,王熙凤还如年轻时一般爽利,他们没有眼泪汪汪,只有相对无言。次日,王熙凤便离世。
王熙凤没有在嫁人,贾琏已经做将王熙凤灵柩埋在他身边的决定,谁知王熙凤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命人将自己葬在平远府那个小村落。
贾琏死后,遗命将他最心爱之物,也就是巧姐被送走时留给他的荷包做陪葬物,这个荷包,贾琏一直珍藏,众人都以为是贾琏思念远方的儿女,也代表着子女的孝心,直到贾琏死后,巧姐无意中说道,这荷包是王熙凤的手艺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不是不思念,而是缘分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