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所说的拉扯,不过是我看护二嫂的情急之举。看台下人山人海,若不拉着点,万一让二嫂伤着碰着,我当如何向二哥交待?”萧煜冷笑一声,对姚婧的心思看得通透:“至于表妹说到二嫂扯我衣裳之说,那更是光明正大、无须隐瞒。二嫂虽傻,却天性善良,对我这个四叔她知道关心紧张;对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她亦懂得帮助友善。这一点,昨晚可是被世人看在眼里,到了表妹口中,怎么便变了味道?相反,相比于二嫂的醇良,我对表妹到是颇为心寒。一个口口声声唤我四哥的人,却见我置于危险不阻不拦,事后更是连句关心担忧都没有,反站在这里数落我的不是来了?说到成家立业,表妹也年岁不轻,女子芳华有限,表妹才该是着着急了!”
“我…我与四哥你又不同,四哥管我作甚?我的婚事自有姑妈为我做主,何须着急。昨晚我被挤在人群,走都走不动路,怎么过去阻你拦你!”被萧煜针锋相对的逐项反击,姚婧当场面上红白交替,连声辩解:“再说,你不是好端端的,压根没受伤吗?区”
萧煜听了更是一笑,眼神却寒冷如冰,“我受没受伤,表妹你问都未过问一句,从何断定我就没受半点伤呢?”
姚婧心中发急,求救似地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凌锦如,对方却眼观鼻鼻观心,自是不愿趟她这趟浑水。
说到底,萧煜这话也连带凌锦如一并捎带了,凌锦如若聪明便该知道闭嘴。
姚婧给他说到无法,死死一绞手帕,恼道:“四哥自己方才不也说你一切都好好的,啥也没有?再说,我之所以不曾关心,是对四哥你的身手有信心,二嫂她一无所知,当然跟我不一样。”
绕了一圈,姚婧已将初衷丢弃,听得华氏都暗暗皱眉,萧煜却是忽然一笑,极轻松快道:“那便是了。表妹也道我身手了得,不过小凑热闹,该有的分寸我还是有,大娘跟娘何须为这等小事劳神?不过娘跟大娘的教诲煜儿却是深感认同,你们放心,经此一事煜儿一定收心养性,再不让大家操心了。”
一番话,说得一屋子人面色各异。
华氏默不作声,凌锦如微微拧眉,姚婧呼吸急促,秦氏则一脸喜色。
云镜忍不住暗暗好笑。
萧煜这厮当真是巧舌如簧,不仅轻轻松松反击得姚婧哑口无言,又一语多意,叫人不敢轻看。
有时候人便是这样,平日里风轻云淡、无欲无求,不等于没心没肺、由人好欺。
璞玉浑金常无饰,光华绽现价连城。
“姑妈,你听四哥方才说的那些话,婧儿哪儿得罪他了,口口声声帮着一个傻子,却把我说得一文不值,真是气死我了!”
待遣了众人散去,华氏的跟边便只有姚婧赖着未走,明为诉苦,暗里却是要让华氏知道。
那傻子不仅有萧煌护着,连萧煜也为她说尽好话。
什么天性醇良、对人友善,分明是一个不知廉耻、不懂常情的弱智傻子。
华氏自不比她对云镜印象好,可此刻却对姚婧更失望。
看着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儿,却不懂得什么才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让那傻子更惹厌自有种种办法,可最关键的地方,她却抓不住重点。
淡淡看了姚婧一眼,见她却还不知反省地只一个劲儿抱怨,不觉叹道:“婧儿,你当真喜欢老二吗?”
姚婧微微一顿,随即双眸放光,面含羞怯道:“姑妈怎么这样问?你明明知道婧儿的心思,自然是非二哥不嫁的。”
丹朱、碧翡面色微异,闻声二人已自觉地各收拾了屋中茶具相继掀帘而去。
华氏神色不佳,显得有些疲惫。
微微抿了口清茶,才悠悠道:“老二那性子,你也是知道。不是姑妈不想帮你,姑妈只是不想让你将来后悔。一个女人如果不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做正室,也必定要成为他的心头宝,这样才能站得稳脚。姑妈是过来人,有些话说了你也许现在听不进去,但趁着你还能回头,不如淡了这份心思,姑妈会另替你寻一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把你嫁过去。”
“姑妈,我除了二哥,谁都不嫁!”
姚婧没想到姑妈会跟自己说这话,先是一惊,随后便红了眼圈,倔强地一口回绝。
如今她的机会可都全在姑妈这儿了,若是姑妈都不肯帮她,那她还能指望谁?
“傻丫头,你真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吗?”华氏又气又怜,却到底也将姚婧视作半个女儿,私底下,也是希望能掇合了老二接纳她。
可…
姚婧心中骤沉,只当姑妈要劝自己回头,急得连连点头,眼泪都出来了。
华氏无奈,拉了她的手上前,轻轻拍道:“哭什么,为个嫁人而哭,羞不羞的?你这丫头看着机伶,其实也是个没心思的。也怪我平日对男女之事看管得紧,不曾教过你如何攻占男人的心。来,姑妈问你,你知道一个女人最吸引男人的是什么?”
姚婧俏脸大红,压根也没想到姑妈竟然跟自己说这个。
一直以来姑妈对她都是宠爱有加、严慈有度,今日这是…
华氏却未曾理会她的娇羞,一旦起了头,便少了从前那些顾忌,“老二接触女人少,我虽不懂他喜欢那傻子哪点,却估计是因为初识女人身体的缘故。一个男人,只要尝到了女人滋味,便是再冷的性子,也能火热。姑妈说这些你须记在心里,等老二过两日回来,姑妈会为你安排机会,让老二知道你的好。至于你,若能打动老二,不管用什么方法,姑妈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老二碰了你,姑妈便会当即让老二娶你,不管老二同不同意。但话说在前头,若是你用尽方法都引不起老二动心,那你便要乖乖听姑妈的,对老二死了这条心,由姑妈与你爹选个好人家,乖乖地嫁过去。你可答应?”
这番话,听得姚婧一时娇羞一时惊慌。
她何时听过这些,却如今姑妈都对她说到这份上,她若真想嫁给二哥,便只有拼一把了。
是而尽管她不胜羞怯,却依然乖驯地轻点点头,低道:“姑妈,婧儿答应你。”
下午,萧煜便正式去了商行,结束他游手好闲的逍遥时光。
出门前他巴巴地跑到云镜跟前,不知从哪里搬来一个大箱子,里面放满了各色各样的材料与工具——
什么雕木、雕竹、绫绢、明球、玉佩、丝穗、羽毛、贝壳、铜丝、牛角片、红烛等,甚至还有翠玉跟白玉这等贵重之物,其他剪子、刀片、尺子、面糊之类便不必说了。
彼时云镜正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教黑米学说话。
李婆子与小蓉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啊”、“哦”、“呃”、“咿”、“唔”地只教黑米一些简单的发声,小蓉很快听得晕晕欲睡,瞅个机会便溜开身不见。
萧煜将这么多东西呈现在云镜眼底时,直教云镜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搭错了,没事找这些玩意儿消遣。
萧煜却嘻嘻凑近,笑得满面春风:“二嫂忘了昨天答应我什么?不是说只要我平平安安没受伤,你便做那什么什么明灯,能飞上天的灯送我么?”
阳光下,他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半眯半斜,端的是风情万种,甚是勾魂。
云镜一身鸡皮疙瘩,不客气地伸手掸了掸,拉了黑米杵到了他的跟前:“孔明灯。记性倒真好,你不也说做盏灯送我的,昨晚害得我的蘑菇灯被挤扁,你先赔了我一盏再说。”
“自然要送的。二嫂放心,你四叔我言行必出,答应了送你便一定会做到。这些东西全是我搜罗来给二嫂帮我做灯用的。瞧我多好,知道二嫂找材料不便,凡是要用到的我都准备了。二嫂看看,可还少什么?”
见他一脸期待的神情,云镜依言认真一一查看一遍,半晌抬起头,道:“确实少点东西。”
“少什么,我晚上给你带回来。”
萧煜不疑有他,答得爽快。
云镜邪邪一笑,心情甚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萧煜满头黑线。
而后看着那张狡诘灵动的俏脸,他忍不住失笑地伸手去捏,却被眼疾手快地黑米抬手一拂,云镜已欢快地朝他吐吐舌头,“快去上你的班吧,做好了我便教你怎么放飞,虽然不一定有多美,却一定会让你满意。”
阳光下,她俏皮自信、神采飞扬,直叫人看得移不开目。
稍时,萧煜前脚从苑门离开,后脚一身桃红刺绣妆花裙的艳丽身影便随后出现在云镜苑里,“哟,四哥对二嫂到真是好,竟弄来这么多小玩意儿给二嫂玩儿,难道二嫂还会做花灯呀!”
云镜低头一径翻着箱子里的东西,对姚婧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到来毫不理会。
李婆子见状赶忙上前两步,对着姚婧叫了一声“表小姐”,便解释道:“四爷说是二奶奶喜欢花灯,昨晚却因他丢失了二奶奶喜欢的一盏茶灯,这便寻了这些来让二奶奶瞎摆弄呢。”
“我说呢,二嫂连个灯样都怕画不出,又怎么会做这些。二哥也就罢了,四哥却无端对二嫂这么好,也不怕外人说闲话。对了李妈妈,冬竹她们在做什么,天气这么好,我找她们一起去放纸鸢呢!”姚婧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句,却对李婆子态度还好,笑着受了李婆子一礼,便客气地问道。
李婆子对姚婧暗里说点二奶奶与四爷心中微有不快,闻声只憨憨一笑,指了指东屋:“她们几个都在那屋里绣花呢,要不要奴婢帮您去叫她们?”
“哦,不用了,我正好去看看她们在绣些什么。”
姚婧娇俏一笑,便径直往了东屋而行。
半晌便见春梅几个嘻笑着与她一同出了门,并特特从后院里取了两只漂亮的纸鸢,一起打云镜跟前走过。
“你们玩一会儿便好,可别顾着疯玩忘了时辰回来。”冬竹在屋门口笑着提醒,姚婧却嫣然一笑,娇声道:“冬竹姐姐最是守规矩,二哥不在家,苑里也没人管着,不过是偶尔玩玩,有什么打紧?再说还有我呢,有谁怪罪下来,只管推我头上,保你们没事便是。”
一番话更听得丫环们起哄,有人已不住地劝冬竹也跟她们一道,却被冬竹笑着回了。
屋里正偷偷打盹的小蓉却听了不觉来了兴致,闻声迅速掀了被从床上跳下来,巴巴道:“我也去我也去,你们怎么把我给忘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玩!”
“你么…”姚婧看了一眼小蓉,却是掩嘴一笑,“成啊,只要你家主子同意你玩,那便一起来吧。”
小蓉笑容一僵,望着那笑得别有深意的俏丽女子,面上便微微尴尬起来。
她努力了这么久与这苑子里的姐妹打成一片,却不管到了何时,还是没用。
这位表小姐显然不喜欢自己跟着,却是她不够自觉,硬凑上去讨了这没趣。
思及此,小蓉对这位表小姐便存了心思,也不过问云镜的许可,只径道:“表小姐可真会说笑,小蓉来到萧家便是萧家的人了,奴婢的主子,不也是春梅姐她们的主子么?表小姐要不带奴婢直说嘛,奴婢又不是那等死乞白赖的人,哪就让表小姐嫌弃了。”
姚婧美眸一诧,到没想到这丫头也是个角色。
“哟,瞧这话说的!你们听听,我不过这么一说,这丫头却动了这么多心思,连嫌弃都说上了,我还真真是罪过了!”面上一笑,姚婧心中已动了几动:“来来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今日二哥不在,那我便做一回主,带着你们偷偷疯玩一回,这总成了吧?”
姚婧在萧家长住多年,虽是做客,却也算得是位主子。
因着冬竹与春梅从前在老夫人屋里与她相熟,而今来找她们戏耍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会儿她能对小蓉也是这般客气,便令春梅很是意外。
要知道,这位表小姐平日虽没什么架子,但脾气上来也是让人吃不消的。
闻言赶紧笑着上前拉过小蓉,道:“就你这丫头鬼心思多、牙尖嘴利的。之前我们说个什么总抱怨我们一群人是在排挤你,这会儿更不得了,连表小姐都敢抱怨。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瞧表小姐对你多好,还不赶紧随我们一起去花园里疯去。”
其他人也纷纷笑劝,小蓉自是见好就好,忙“哎”了声,笑容满面跟着众人去了。
这架势,到是皆认了姚婧这一个主子,当云镜是死人了!
黑米从未见过紫鸢,此刻见着丫环们拿着漂亮的纸鸢打眼前经过,一双黑亮的眼睛不由直直盯着纸鸢看着;引得姚婧一阵鄙弃,斥声道:“二哥也真是的,把这么个畜生安在苑里,叫人走路都提心吊胆,好不自在!”
李婆子面色一变,目光已下意识朝云镜看去。
她深知二奶奶为人性子,别人拿她不当一回事她可以嘻嘻哈哈不予理会,对黑米却是如弟弟一样看待,岂会轻易让人张口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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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 初立家威
更新时间:2014-3-15 1:21:53 本章字数:5672
果然,一度默不作声似与外界脱离了的云镜,这会儿眼见丫环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姚婧说笑着而去,心底不由冷声出笑。
而后但见她眸子骤然一冷,人已突然抬目定定望着丫环春喜手上的那只蝴蝶风筝,高声道:“那个好看,黑米,去帮我把那只花蝴蝶抓来。”
“哦。”黑米闻声而动,听话地点头发出一个音,便依着云镜手指的方向风速冲了上前。
随后只听丫环们一声尖叫,负责拿着蝴蝶纸鸢的春喜便被觉人猛然一撞,整个人便重重摔到地上;跟着手中的纸鸢便又“哧啦”一声,眨眼已被一道利落的黑影突然抢了过去。
这一突发状况吓得所有人大惊失色,逃窜的逃窜,跌倒的跌倒,个个狼狈不堪龛。
李婆子也微微变色,不懂二奶奶这是要做什么?
正疑惑,又听二奶奶那边正极不开心地重新叫唤黑米:“啊呀,都弄坏了,一点也不好看。不要了,我要那一个…黑米,把那只老鹰给我拿来,我要拿老鹰的翅膀做灯笼。”
黑米再度“哦”了声,尽管他不认识蝴蝶是什么,老鹰又是什么,但主人的手指方向他却看得准确无误躯。
是而云镜只要一开声,他便很快在她的吩咐下按照要求把东西拿回。
如此又是一片惊慌尖叫,好端端的纸鸢还没来得及放上天空,便出师未捷身先死。
姚婧又惊又气,见着少年虽是动作粗鲁得令人发指,却似乎只听那傻子的吩咐,并未伤人。
不觉壮了胆子,大叫道:“二嫂你疯了,还不赶紧叫那个畜生住手。万一伤到人,姑妈知道了定不会饶你!”
云镜闻声望了她一眼,却是压根不理会姚婧的话,只静静看了她半晌,忽然双目放光道:“这翅膀太薄了,一戳就破,我也不喜欢。黑米,她那件衣裳很好看,有花有蝶的,我就要那个了!”
所有人听得又是一惊,姚婧则是面色一白,尖声叫骂了一声“疯子”,便不顾一切地往苑门外奔逃。
可她的速度又岂是黑米的对手,不过将将才跑了两步,便有一道黑影如风一般刹那卷至,当着所有人的面伸出修长的指骨直入姚婧颈项,直吓得姚婧尖叫不止,双腿一软便坐跌了下去。
“二奶奶,快叫黑米住手,不可乱来呀!”
李婆子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眼见得黑米当众便要扯撕表小姐衣裳,不由得匆匆奔了上前试图拦阻黑米。
云镜却快步挡在了她的前面,低语一句:“奶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而后就在李婆子以为她听进了自己的话会唤黑米住手之际,却听身前的女子面带微笑,扬声夸道:“做得好黑米,这回可要小心别再给我把衣裳弄破了,不然又不好看了。”
“走开,不要碰我!啊啊啊,救命啊,姑妈救命!”
姚婧吓得身体直抖,双手不停胡乱地挥抓伸手来扯衣服的少年,尖着嗓子又哭又叫。
一众丫环脸色苍白地缩在一边不敢上前帮忙,后院已有几个仆妇、下人闻声涌出,却眼见得这等情形,俱是畏怕那少年的蛮性,谁也不敢靠近。
黑米因着云镜的吩咐,想要完整地帮她拿到衣服,却又实在不会解女人的衣扣,一时只是拎了姚婧的领口不住地上下左右提晃,试图把人从衣服里面倒出去…
直勒得姚婧呼吸困难,脸色已如白纸一般苍白吓人。
冬竹先时被这情形吓呆,此刻不由隐隐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正兴高采烈叫“黑米加油”的二奶奶,一脸畏色地吞了吞口水,恭声道:“二奶奶想要那衣裳,冬竹帮您去要来便是。黑米一介少年,哪懂女人家的衣裳繁复,有多难解?要是不小心伤到表小姐,老夫人雷霆震怒自不必说,二爷回来也不好对老夫人交待。这样吧二奶奶,让黑米回来,奴婢去跟表小姐讨那身衣裳,您说好不好?”
她一连用了几个敬称,到让云镜心中暗赏。
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经此一事,想是已经有所察觉。
歪歪头,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冬竹半晌,这才扬唇道:“这样啊,好像说得也对呢。喔,那你去帮我取那衣裳好了,要你拿不到,我再让黑米帮忙。”
说着,她让黑米站到一边,看着冬竹一脸苍白地小心上前扶起地上的姚婧,低劝道:“表小姐,真是对不住了,二奶奶她神智不清,您便依了她,让奴婢帮您脱了这衣裳给她吧!”
“凭什么?她一个疯子你们也跟着她疯吗?呜呜呜,我要去告诉姑妈,我要姑妈把那畜生宰了,剥他的皮、抽他的筋,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呜呜…”
姚婧受到这么大的欺辱,早已恨不得当场杀了黑米,又岂肯乖乖由着冬竹再让她受一次辱,平白由着那傻子发疯?
一经平复了腿软,她一把推开冬竹就要往外跑,却被黑米身形一拦,又吓得尖叫着疾疾退跌到地上。
冬竹叹气,扭头看了一眼丝毫不打算收回成命的二奶奶,再度上了前:“表小姐是衣裳重要,还是人重要?二奶奶是傻,黑米是野兽。要是表小姐不怕被抓得皮开肉绽,那奴婢只能想办法先跑去前院给老夫人送信。可只怕,我脚程还没走到老夫人那儿呢,表小姐便遭了不测,何苦来着?”
这番话软硬皆施,终于让沉浸在气怕中的姚婧心底打了个激凌,知道这里虽然人多,却当真没有一人帮得了她。
忍着羞辱抽抽噎噎地让冬竹把自己外面的衣裳解了,她看着冬竹恭敬地拿着自己的衣裳返回到那个傻子跟前,心底不知道有多恨。
云镜到也说话算话,一经拿到那衣裳,便开心地对黑米一招手,道:“黑米快来,咱们去做灯笼去。你喜不喜欢这种颜色,喜欢我们就多做几个,到时候挂在房顶上,一定很漂亮!”
可还未等走到先前的箱子那儿,便又见她忽然顿步,拿着手中的衣裳看了看,便一把将之丢到了地上。
“哎呀真可惜,都弄脏了,白高兴一场了。”
她那边自顾自话,除了冬竹,所有人都傻在当场。
姚婧气得牙齿打颤,看着那旁若无人拿了她衣裳又胡乱丢弃的傻女人,愤愤一跺脚,哭着跑了出去,“云笑笑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耻,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表小姐…这…”春梅一脸煞白,不知该不该跟着表小姐一同去跟老夫人回禀这事。
冬竹却轻轻拉了她一把,摇头道:“把这儿收拾收拾吧,出了这样大的乱子,老夫人肯定是要怪责我们的。大家都把心收敛收敛,该干什么该什么,别再跟屋里头没个主事的人一样闲散无度。今天便是个极好的例子,表小姐终归是小姐,你们没事跟着起哄个什么劲?若不拿那纸鸢,岂会惹出这等乱子?”
一众人面面相觑。
尽管春梅从前与冬竹一样皆是老夫人屋里出来的,可今日这情形,分明是春梅行事不当,未能如冬竹这般谨守分寸。
是而即便冬竹以一个管事人的姿态数落众人,却无人敢非议一句不是。
听得云镜心中不由轻赞:冬竹,到是一个不错的好苗子。
当姚婧一身狼狈地跑去华氏跟前告状时,华氏自是气得眼睛大瞪,当场拂袖扫翻桌上茶盏,吓得丹朱、碧翡皆心惊不已。
今日华氏方提点了姚婧今后如何行事,而姚婧去老二苑子里跟下人们套亲乎,也是她的意思。
谁知竟弄出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她若是再不管管,只怕哪天那傻子会连自己也敢叫那小兽扑咬。
“姑妈,你可要为婧儿做主,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傻子让那畜生扯我衣裳…呜呜呜,婧儿的名声可都被她毁了,今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姚婧哭得梨花带雨,从小到大她何曾被人这样欺负过,却自从那傻子来到,她一次比一次狼狈不堪,当真是遇上克星了。
她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姑妈把那畜生清理掉,日后只剩了那傻子,她好报今日之仇。
华氏连叹家门不幸。
出了这么个傻子,老二都带头开起了不厨房,如今又闹出了这样的乱子,当真是气死她了。
眼见姚婧哭个不休,她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婧儿放心,你二哥如今不在,那畜生,我现在就让人去打杀了!”
于是,华氏说做就做。
当场唤了萧家的管家让集了七八个身手不错的护院,领着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云镜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