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慕容祚呼斥的火热气息,比他还要更烈更盛,“华思弦,你是不是疯了?”
他怎么也不敢想象,若他动作再慢一分,她就要被一剑劈中,性命堪忧。
偏她除了面色微白,竟还一脸的镇定。
只是低微的声音,略显她底气不足:“我自信高贵的陛下你,是不会让我这个即将封典的准皇后就此丧命于此。只是没想到,陛下过于冲动了。”
这便是华思弦冒险冲上来的原因。
只是她本以为他应该是及时出声自止他的手下住手,而没想到他会第一时间冲上来救自己。
显然,她的估算出了点小小错误。
因为命令和直接救人相比,明显前者更直接更快捷。
如果她刚才不幸受伤,那都是他害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新生,新的开始13(宫廷篇)
更新时间:2013-11-26 11:13:00 本章字数:3336
这让几乎已经气得鼻孔冒烟的慕容祚当场便气炸了肺!再也顾不得帝王威严,单手狠狠一扣怀中人下巴,恶狠狠道:“华思弦,信不信朕现在就能掐死你?”
“你敢!”陆云剑锋一动,却未及上前便再度被那两名黑衣死士缠住,不由急得眼珠泛红,招式虽狠却反而处处受制,一时根本脱不开身。睍莼璩晓
到是华思弦相对冷静。
对视着那人几欲喷火的眸子,她撇撇唇,笑得无畏:“皇上可要言出必行!不然这么多人听着,除非你想全部杀了灭口,否则一旦传出去,于您的威严可是有损。”
“——你!”慕容祚气结。下意识手中便加了力,却一见着眼底女人俏脸泛白,又猛地松开手,整个人都显得矛盾重重,极是古怪辂。
可偏偏面对的女人不让他安生,一波未一波,又生一波。
“如果皇上做不到杀了我,不如先放了我,我保证会乖乖跟你回去。不过——”但见华思弦美眸一转,有些无奈地看向正被两名黑衣人围困住的陆云,轻轻道:“请皇上先下令放了陆云。他的身份想必你也已经查明,虽说医门说大不大,却放眼它在天下的地位,亦说小不说。也许你并不把医门放在眼里,但作为一个君王,任何的战事都有可能给无辜百姓带来灾难。用一时仁慈换取天下皆安,皇上又何乐而不为?”
“一时仁慈。”望着拿天下安泰作筹码只为换陆云平安的小女人,慕容祚心底说不出的沉酸难抑,“你可知道这所谓的一时仁慈,有可能是放虎归山,给自己招带最强劲的敌手?骈”
他并不惧陆云,也不惧一个小小医门。
可他这话却不无道理。
因为华思弦的关系,陆云一直敌视慕容祚。二人剑锋相交的次数亦非一次两次,今日慕容祚依着她的请求放了陆云回医门,势必会令陆云心底积怨更深。
若有一日陆云他朝壮大医门、足以于慕容祚为敌,谁说不是因为慕容祚今日的一时仁慈,而招来的无穷后患呢?
可不待华思弦作答,他却又极冷淡地接下话,用他作为帝王的骄傲,成全她所提的过份要求。
“华思弦你听着。”扳正她的脸,他要她直视着自己眼睛,俊脸上写着让华思弦几欲落荒而逃的认真:“要放陆云容易!但你须知道,我放他,是因为我在乎你。这份在乎,无关乎你是否即将成为我的皇后,亦无关乎我作为皇帝的面子;而是,真正发自心底的在乎。就算有一天我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巨大代价,只要是你要我做的,我必允你。因为我说过,这世间,除了你要离开我,我无不应你。”
是谁说过?这世上,唯深情与执着不可辜负。
这样的话,换谁听来都会震憾莫名,感动于心。
可华思弦却在怔愣片刻,继而对那人展颜一笑,如明日般眩灿迷人:“那皇上便允了我辞去皇后之职吧?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想要这顶后冠,皇上又何必强塞给一个无心于它之人呢?”
世事无常,这四个字用于形容慕容祚如今的心情当真再恰当不过。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得寸进尺的小女人,在那日赤乌林中推掉皇后宝冠之后,所提的第二个要求竟是召慕容烨回京。
这个请求与今日的他而言,原本并不算什么难事。
作为已经坐拥天下的一国之君,他此刻下令召回慕容烨不仅不会引起任何的害处,相反对曾经认为他冷酷无情的人看来,是一次极好的洗白手法。
只不过如今这一切于他都不再重要,他所在乎的,是那个跟他提出请求的那个女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能跟自己冰释前嫌,肯原谅他从前对她所造成的种种伤害与过错。
可惜那个可恶的小女人却偏偏出了名的铁石心肠,她可以跟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笑颜以对;却面对自己,始终不咸不淡。
他曾试过好多种与她打破关系的方法,却总以失败告终。
因为她说得最多也最有力的一句话,总教他百口莫辩,哑然而退。
她说:“皇上之爱重如千斤,并非思弦一人可以承受。思弦不愿做一国之后,便因为思弦无那容人之量,可以做到心有一人,却不能成为那人此生唯一。”
这本是华思弦用来打发慕容祚的借词,却深深成了慕容祚心底一度难以填平的鸿沟。
多少个难眠夜里,他拒绝翻召那些新充添入宫的貌美嫔妃,却总在想着如何能够做到华思弦所说的那个唯一,重新让她甘愿爱上他。
为着这个,他查阅了许多前朝与其他国家的相关记载,却始终未获得满意结果,只得弃之另想。
终于,在自我禁欲足足三月有余的某天,慕容祚召来礼部尚书与内务府总管,宣布他要解散后宫,从此不必再送进一个秀女,不再设有三宫六院。
这样的圣意让礼部尚书和内务总管可是吓破了胆,若此事当真,撇开那一众将被遣散的嫔妃全是朝中大小官员不谈,单皇上从此没了三宫六院,延续子嗣便已成了大问题。
倘若真这样执行,只怕要闹得个惊天动地,平白成了旁国笑谈。那可如何了得,如何了得?
可慕容祚却是圣意已决,单单扔了一份圣旨便不再理会那二人恐极而泪之举,淡然要那二人于次日早朝之上宣读。
后来的事情,自是满朝震惊,难以理解。
群臣本着于公于私都要出言力誎的原则,当朝齐齐下跪要吾皇三思而行,竟是撑着惹怒皇上的后果,也绝不容皇上下此荒唐圣旨,徒惹天下人诟谈。
慕容祚见此行受阻,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谁知他这头气方未消,另一个让他惊怒交加的消息,却雷电般砸来。
那是不日华沧月无意间在华思弦处看到她最近反胃之态,因“担忧”妹妹身体便替她请了太医把脉,结果一查竟查出是喜脉。
于是华沧月便当即派人送了喜讯给慕容祚,还不忘“好心”地提醒他,华思弦已经怀孕有了两个月。
这让慕容祚在初喜过后,猛地如遭雷劈。
他这才想起,自登基以来已经过去三个多月,而这期间,他根本从未碰过华思弦。
更让他难以冷静的是,华思弦怀孕的这“两个月”时间,刚好是慕容烨回京来的日子。
他不敢去相信,他不计后果地纵容她的一切要求,答应她所有她提的每一个条件;甚至,他甘愿为她而散尽后宫,到头来,却只是得到这样的结果。
而另一边,与慕容祚心情相反的华思弦却丝毫不知他此刻的愤怒,正默默听着华沧月与太医交待的注意事项,神情复杂。
于她而言,本想远远疏离那个曾给自己带来伤害的男人,却无意中得知有了他的骨肉,这让她忍不住在心底初起惊异之余,竟渐渐涌起一抹温柔与甜蜜。
心想,许是上帝借这个孩子来促进她去原谅那人,成全他的一片真心,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她的那丝温情尚未完全流溢出来,那个一脸戾气的男人却恍然修罗般突然到来,冷冷出现在她的宫殿。
“华思弦!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望着那个克制不住愤怒、狂风般疾步冲来质问自己的暴戾男人,华思弦面上有一刹那的呆怔。
这个前一刻还让她心底升起小小甜蜜的男人,便是这样爱她、要给她无尽呵护的人吗?
解释?他指的是,自己怀孕这件事吗?
“不知皇上想要什么样的解释?”冷冷垂下尽显失望的双眸,她的声音,掩着说不出的低沉。
呵,原来“爱”这个字眼,她华思弦根本不该触碰。
否则,伤的只能是自己。
“你还问我什么解释?”见得她一副无关痛痒的漠然神色,本就心底喷火的慕容祚陡然便赤红了眼,心痛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华思弦,你当我是死人吗?我处处依你、宠你,你不想做皇后,我便不强求你做;你要我饶放陆云,我二话不说便依了你;你要我召回慕容烨,给他一个闲散的空间让他从此安然无忧,我也一样应了你。甚至,你要我独宠于你,我也可以为你散尽后宫,从此只有你做我的皇后,我的妻!可你…可你却就是这样回报于我?就是这样,做到的心有一人?呵,心有一人,心有一人。朕早该知道,你的心里,始终只有他慕容烨一人!所以你宁愿不要这个皇后之位,宁愿遭天下人耻笑,也要与他苟合于世,做下这等不耻之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生,新的开始14(宫廷篇)
更新时间:2013-12-3 12:20:58 本章字数:3524
恍如一道晴天霹雳,怔怔打得华思弦久久不能回神。睍莼璩晓
看着眼前面目愤懑、字句诽谤的男人,华思弦刚有一丝温度的心,早已沉沉跌落冰潭。
这便是,那个扬言此生会爱她至死不渝的男人吗?这便是那个,声称她与天下同样重要的男人吗?
原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是她奢望了膈。
“既然皇上已经有了最合理的解释,再来问我,不认为显得多此一举吗?”
心若淡了,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纵然他不知实情,却对一个口口声声信任挚爱的女人说出如此抵毁之言,又何来的信任?谈何深爱枝?
呵,不过一个误会便能清楚地表露他对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委实可笑得紧。
怪只怪她,竟会愚蠢得再一次受了迷惑,以为从前的一切皆已过去,也许幸福,会随着腹中孩子的到来而随之来临…
凄然一笑,她失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本黑沉的俊容因她这话而渐渐铁青,最终未能克制住心底的怒气,扬手极重地照着她惨白非常的笑脸狠狠煽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惊得殿内一度被慕容祚忽视的华沧月也是跳起老高,惊慌看去已见华思弦一张苍白瘦削的俏脸上分明浮现五个通红指印,连带着不经重力的瘦弱身体也重重踉跄而退,一连退跌到身后桌边方免强扶桌站立。
“妹妹小心。”短暂的静寂中,她方似自震惊回过神,一边快步上前无比关切地扶住华思弦,边面有惶恐地转头向着慕容祚开口替华思弦求情:“皇上息怒!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妹妹现下可正怀着龙子呢,这样不小心万一伤着可怎么是好?”
她不提“龙子”二字还好,一提,正紧握着火辣辣掌心、面色复杂的慕容祚却再度神色一痛,看着那个丝毫不顾脸上红肿反而抵着桌边将脊背挺得笔直的倔强女人,袖下的拳头几乎握碎:“龙子!哼!你好好问问你的好妹妹,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下贱勾当,也有脸配称怀了龙子!”
音落同时他更是一拳挥出,生生击碎大殿右侧摆立的四季琉璃屏风,直直惊呆了一宫中人。
“不配是吗?”望着那个制造了一殿狼籍当场拂袖而去的愤怒背影,华思弦蜷着几近颤抖的指尖死死撑着身后桌面,强忍胸口泛起的阵阵巨痛,紫眸含殇,高声嗤应:“我当然不配。只有抢走兄弟所爱、娶了兄长前妻的人,才配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龙子,呵,我不稀罕!我华思弦腹中的孩子,更不稀罕!”
“妹妹,你…”华沧月一脸惊讶,看着走至殿门却生生顿足的男人,美眸闪过一抹异色。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个明明气得身形僵直、面色铁青的男人,却只是缓缓抬臂又随后放下,半晌依旧背对着她们,用近乎于陌生的声音,连说三个“好”,再一字一字,丢下一句话:“好!好!好!你既不稀罕,朕便成全你!”
而后,紫衣掀飞如铁,自殿门上重重摔拂而过,眨眼间已不见了踪迹。
当日,华思弦居住的忘忧宫便被全面封锁起来,且一连数日,不允许里面的人踏出半步。
对那人所为,心灰意冷的华思弦本不以为意,却在伤心过后猛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来。
然而她终究是晚了一步,到底因自己的一时激恼而铸下一生难以挽回的大错。
她忘了,那人在自以为证实了她腹中骨肉是慕容烨的孩子后,伤她是小,害了慕容烨才是她此生难以承受的大痛。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心接他回京的后果,不是在帮他,而是害得他因为自己的犯傻而不幸地赔上整个性命。
那是她被禁足的第三日,华沧月拿着慕容祚的手喻,带着让华思弦几乎痛不欲生的消息来到了忘忧宫。
她告诉她,慕容烨因为旧疾发作,已于昨夜子时不治身亡。
华沧月说到此时,绝美的面上曾闪过一丝难以言诉的复杂神情,似恨似怜,又似带着一丝往事已矣的释然与解脱。
可惜华思弦却早已无心顾及其他,在听到消息后整个人便如同死去一般,瞬间手脚冰凉无度、重重跌坐椅上;之后对华沧月的安慰与劝导她更是一句未听进去,只呆呆地坐在那里,久久久久不置一言。
直到华沧月起身欲行离开之际,方听得她突然低低说了一句,却只这一句,已足够华沧月面色微变,瞬间泛了白。
她说:“大姐,她还恨他吗?”
大殿之中的气氛一刹那变得沉寂摄人。
短暂的沉漠之后,方听华沧月发出略带激动的回答:“妹妹,你该问我,他死前,可曾留下什么话要说?”
她的声音,明显有别于之前。
压抑着恨与悲,亦夹杂着恼与痛。
直到此刻,华思弦方重新抬眸看了一眼华沧月,却仅仅是看着她,不动不言。
然她的目光,紫气隐隐,寒气森森,虽有悲恸其中,愤怒却占据更深。
这般的沉默与凝视,终让华沧月目光涣散,却眸中厉光更甚。
片刻,她终是绞起了丝帕,突然如同失控般尖声叫了起来:“是!我恨他!我恨他为什么死也不肯爱我,哪怕是一点点的爱,都不肯给我?我恨他,直到死,也始终只想着你,念着你。我恨他,竟然不怪你的愚蠢,得知你宁愿承认孩子是他的也不打算告诉慕容祚实情,竟非但连死也不怕,还能欣慰得失笑起来…我好恨。我恨他,也恨你!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的人!所以我宁愿看他死,也不想再看着他一味执迷不悟地爱着你!华思弦,为什么,你可以轻易得到他的爱?得到那么多人的爱?我要他死,也要你死!可惜,那个人竟也像他一样无知,一样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竟连明知自己的女人亲口承认了给他戴了绿帽,也不肯狠心要她死。华思弦,我恨你,为什么你要接连抢走我爱的男人?从前是,现在也是。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从前爱错了人,如今能够嫁给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便是福气,所以我决心忘记从前的一切,把一颗心全放在这个人的身上。而他亦不负我望,不仅依诺娶了我,也成功登上九五之尊。他才是这个世上最英勇无敌的男人,才是让女人有所依靠、甘心依附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也跟那个人一样,心里只有你?竟然,竟然还想为了你遣散尽后宫,只做你一人的夫君…我不甘,我不甘心…”
“所以,你便利用我怀孕之事,从中做了手脚?”望着那个神情涣散、字句激愤的女人,华思弦的泪终于无声而流。
这是她的姐姐,是曾经深爱着烨哥哥的女人,是曾拥有才貌双全美称的绝色女子;也是,如今亲手制造了这一系列悲剧的恶毒女人。
可偏偏她们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原本该是最亲近、相爱的几个人,却偏偏一步步走到了如此地步…变得这般生死不共、怨声载天。
可这一切最该怨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
是她的错,才害了烨哥哥。也是她的错,才让大姐对烨哥哥由爱生恨,铸下如此恨事。
是她,都是因为她…
天色苍茫,世事两茫。
没有人知道,当日华沧月在忘忧宫已经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俱和盘托向了华思弦,事后却是半事不记,只知自己是哭过离开的忘忧宫。
当夜戌时,慕容祚冷着脸携华沧月一同来到了忘忧宫,带来一个更坏消息的同时,赐了她一碗红花水,“念在浅歌与你曾主仆一场,朕成全她作为殉葬侍婢随海兰王同葬一穴。至于你腹中的孩子,绝不能留!朕的龙种,要确保血脉纯正。而你,早已不干不净!”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当他父皇的机会!”手抚着微突小腹,唇角扬起决然笑意,华思弦平静接过叶青递来的药碗,不须费力,将之摔了个粉碎。
眼看着那人剑眉陡立,俊颜瞬间冷若冰山,她却恍若未见。
俯身轻捡一片碎瓷,在一众人目目觑视下,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食指指尖,任血滴顺着碎片滴滴延至地上。
“你!?”在她做这番动作的时候,华沧月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身形一动,当场便欲冲上前。
却见华思弦仅是割破指尖,虽不解她这是何意,她却能感觉到,慕容祚明显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于是她明白,即使再怎么恼怒华思弦,在以为她是要自杀的行为时,他还是会比谁都紧张。
可这份紧张,却硬是被他压了下去。
是以华思弦眼底看到的,只是那人静立如石,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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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更新,结局已近,但愿亲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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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消失,上天入地难再寻(结局篇)
更新时间:2013-12-4 13:40:03 本章字数:3249
“该结束了。睍莼璩晓慕容祚!”收起所有的伤痛失意,华思弦最后看一眼那人身边的女子,眸中的深意令华沧月心生隐隐不安;尔后但见她却未再言语,转身径自走进了殿内。
所有人不禁目瞪口呆,不知她这唱的是哪一出。却因在场的皇帝并未曾有任何指令,亦只得俱是原地静候,不曾阻挡。
然不过片刻,众人便听得殿中缓缓传出一丝低沉音律,且由浅渐深、由隐趋明,很快从殿内来到了殿外。
始终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华沧月,此时终于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心,不知无端入殿执琴而出的华思弦,这是要做什么?
然她却分明感觉到,当琴音起时,身边的男人瞬即周身因此而渐渐僵硬起来膈。
及至琴声渐朗,清明空幽若中秋月夜里一缕清风初拂、银光乍泻,慕容祚的神情也越发变得古怪。
最先察觉事态有异的是叶青。随着越渐熟悉的琴声响起,他依稀记起,去年曾在旧王府时的某一日,主子曾因当时王妃——华思弦的这一首古曲而神志渐离,一度昏迷不醒。
然他尚未赶得及上前阻止,便见一道紫光泠泠射来,令他转瞬已步筏生缓,最终还是忘了初衷蜘。
那一夜,琴声未绝,百鸟齐聚,奇珍纷至。
千里之外,一头身若红火的巨型异兽深夜飞跃于世,速度如电、眨眼已逝。
有偶见者,无不误以为眼花,难以置信。
然京城之地,宫墙深苑,却伴着琴音,纵出一头世上罕见的火麒麟;上有一碧衣女子翩然骑乘其背,头顶一片流光飞羽,如同天降奇景,硬生生让一宫禁军听呆了耳、看呆了眼,竟无人惊起而逐之。
后,琴歇,异象消。
众人方如梦初醒。
却已时至次日。
新一轮红日自天边缓缓升起,温和的光芒穿透云层雾霾,很快洒满整个大地。
同时,本恍若静瑟无人的宫内突然一片混乱如潮涌。
所有人围着莫名陷入昏迷的皇上一通手忙脚乱,全体太医赶集似的纷纷聚至早已不见了主人的忘忧宫,所有的心思都围在救治皇帝这件事上,竟完全忽略那离奇消失不见的清丽女子。
只有华沧月一人,默默望着华思弦当时骑乘着火麒麟消失的方向,目光渐迷渐异,久久未曾离开。
从此之后,世间仿佛消失了华思弦这个人。
恢复清醒之后的慕容祚第一件事就是满世界地寻找华思弦,甚至连着数月曾亲自带着一队亲卫军到处搜寻。便连处理奏折都是由朝中快马加鞭地分送至他的所在地,一度引起朝臣不满,终因新朝不稳而无奈回朝,却始终未放弃派人寻找华思弦下落,即使这一找便是找了三年时间,也从未间断。
三年里,天下风云四起,各国继风暖政变之后再掀起一轮轮改朝换代之大事。
首先是水月国前朝皇子竟然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成功复国,一洗当年灭朝之耻,登基做了水月国新帝,改国号为曦。
而水月国的新君不是别人,正是与慕容祚亲如兄弟的挚友——舒逸辰。
再有火岚国随后发生了一场巨烈政变。其国向来人畜无害的五皇子竟一改往日行事做派,雷霆般用血的代价成功逼宫夺位,再在一股暗势力的帮助下,顺利除剪前太子羽翼。
另有江湖中,早已销声匿迹多年的魔教至尊——毒门近年来又平空冒出,且有人亲睹当年遭天曜国斩草除根的年轻少主已重现江湖,再掀江湖新一轮血雨腥风。
却不知何故,从前素来与医门井河不犯的毒门,这次重现江湖的最大手笔,却是与在天下各国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医门大动干戈,锋芒直指其新升任的年轻门主。
而这位重现江湖的新毒门掌门,其姓姓苍,其名墨擎。
至于医门的那位新门主,世人已相继有所耳闻。原是鬼手圣医失踪多年的幼子——陆云。
据传此人还曾是风暖那位失踪皇妃的亲信随从,因此女于宫内失踪遂迁怒于风暖皇帝,处处于风暖皇帝作对。
是而对于重现江湖的毒门似护着风暖皇帝、针对医门行为,世人无不暗下猜测,毒门与风暖皇帝之间的关系,定是非同寻常。
然三年来,各国虽相继新闻百出,却奇迹地相安无事。
竟是天下诸国各安一隅,未曾有哪位君主一时心血来潮,野心勃勃地开战他国。
世人皆说,这要归功于风暖国那位离奇消失的皇妃。
若非因为寻她,封有战神之尊的风暖皇帝——慕容祚,如何肯放任天下太平多年,未曾发起一次征战?
不过对于那个无端失踪多年的女子,世人眼下更关心的却是今年初始那位仿佛平空冒出的地乾国女帝。
听闻那女帝乃是地乾国早已失踪了十多年的国主传人。因当年内乱,当时年仅六岁的长公主被其谋朝篡位的姨母多番逼害,却幸被前帝的忠仆与一名神勇将军拼死救出,自此辗转流露他国;及至去年,方被一直四处寻找长公主的前帝旧部寻回,自此展开了一轮轮激烈争斗,终由这位智勇双全的美丽公主成功将近年因苛政暴戾而不得人心的上任女皇赶下帝台,顺应民心登基成了新任地乾国女帝。
并于同年,改国号为——念歌。
对这个让世人有些莫名其妙的国号,女皇未有任何的解释,始终淡然以对。
因其智慧非凡,在上位后便着手更改了旧朝许多劳民伤财的征税赋项,重新分颁发了好几条利民利国的新政策,一下使得民心大向,举国皆赞。
据闻此女不仅聪明绝伦,更有神奇的能力可以抚慰人心。
自其登基,即便此前偶有不服或是自恃老臣而骄纵者,但凡经其微笑对视一眼,无不纷纷弃械而降,自此心甘情愿臣服。
久而久之,朝野上下群和臣睦,竟是气氛融洽胜过史上任何一朝一代,委实让人惊奇。
是而此女不过上位半年有余,地乾国却经由她的管治疾速富强壮大,百姓生活蒸蒸日上,且民风大胜,不少城镇已发展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良好状况;引周边小国无不满心向往之,相继派出使臣朝见女帝,表示甘愿归属地乾国,为之称臣纳贡;但求女帝拓土开疆、广施恩泽,仁政指引各国共同发展、谋求和平。
而此女帝倒也仁慈有加,对这些周边游牧小国不仅未加眼色,相反常常尽力相帮,使得各国状况都有所改善,便连边境原本不易避免的时有***乱也由此消失无踪,端的是令多方子民喜闻乐见、普大喜奔。
照此发展,不过短短半年多时间,此女帝已不费吹灰之力将原本于六国中地位偏下的地乾国,火速发展成了一方大国,地位已已然直指如今是天下第一大国的风暖。
还有听闻,这位女帝清丽脱俗、美艳端芳,生了一双奇异紫眸,拥有着摄魂夺魄的奇异能力。
听闻其不仅治理国事上井井有条,还作得一手好画,弹得一手好琴;唯一让世人难以相信的,便是此女自现世时便带了一名小小孩童在身侧。
那是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粉雕玉琢,漂亮得像个瓷娃娃;却也生了一双同女帝一模一样的美丽紫瞳,忽闪忽闪,煞是惹人怜爱。
见过的人都道那男童唤女帝母皇,却是从未有见过他的父后。
有人说,许是女帝早前流落异国时生下的。却不知是何人如此有福气,可以获得这位世人睹目的美丽女帝侧目,还甘愿为之生下这样漂亮过人的儿子。
私有听闻,女帝生活极是律检。自登基来,多少名门公子对其私慕不已、倾心一片,却任谁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一人得女帝青眼相看,为此不知多少翩翩男儿伤透了心。
纵如此,却坚持者大有人在。
知难而上者有之,心伤不死者有之,投机取巧者亦有之;更有他国王公贵族因女帝盛名而心生仰慕,不少人为一睹女帝风采不远万里造访地乾国,使得各国奇珍互相流通,一时竟成为天下趣谈。
这样的趣谈,自然也经过悠悠诸国,流传到了风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