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清明祭祀大典之日,天色微青,似乎天气也应景地有些阴沉,不似前两日的艳阳高照。
云清一早起来便让碧桃和小桃红代为梳妆妥当,而后带上二人和凌歌以及常喜一齐前往太后的祥宁宫请安。
出乎云清意料的是,今日轩辕泽与何若婉也去得很早,而且何若婉还难得地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裙衫,外披了一件纯白的狐裘,看起来清新不少。
只是那满头的金钗珠花,却与一身的行装极是冲突,虽美,却失了几分脱俗的味道。
而云清却是穿了一袭杏黄的长裙,外系一件素白的披风,脚上穿着皇后出行所穿的正统金线鞋。发缬也仅是随意地挽起一束,其他大部分发丝都披在身后,左侧头上简单地别着一枝翠色发钗,上面加一朵碧桃从花园中摘下的金色迎春花,与翠色发钗溶合一起,倒组成一支别致的发钗。
所以,当明艳又清爽的云清出现在祥宁宫时,不仅芳菲与轩辕逸眼前一亮,便连轩辕泽都俊眉一挑,没想到她如此清淡的妆扮,却比婉儿还要耀人三分。
他这才想起,身为皇后的她,似乎从没有穿过正红与明黄二色,总是清淡到让人习惯成自然。
此刻见她着皇后该有的正统黄色衣裙,到也很是清新明艳。
“嗯,都免礼吧!”太后见众人都已经到齐,淡淡地摆摆手,神色清淡:“哀家今日便不随你们前去皇陵了,泽儿,你与云清可要好好代哀家祭拜列祖列宗。”。
而后她目光温和地看向云清,问道:“云清,帝后祭词你可都准备好了?”。
“回母后,都已经准备妥当,请母后放心。”云清上前一步,态度恭谨。
轩辕泽却是俊眉一皱,有些讶异地道:“怎么母后让皇后准备祭词,这历来不都是礼部为朕准备的吗?”。
“呵呵,原本是,可是你芳菲姑姑那次看到云清随手题的诗词,回来说与我听,让我没想到这孩子才情还挺不错。便一时兴起让她准备清明祭祖大典上的祭词,没想到她真的写出,而且写得挺不错。所以,哀家便没让礼部的那些学士准备,干脆连你的那份让云清一起代劳了。”司徒纤玉一脸微笑,看着云清的神情很是喜欢,也让一旁的何若婉听了心中一剌,美眸也黯淡几分。
原本在看到云清可以穿着杏黄衣裳出现时她就很恨,要不是她抢了自己的后位,自己今天也不用穿得这样丢人现眼,白白让她出了风头。
可是她更没有想到,太后竟然连祭祖上的祭词都让她一起拟出,这分明让她占尽先机。如果是自己,也定不会输了她去,可是因为她是皇后,太后便将这份荣耀直接给了她了!
“母后看过?”轩辕泽则有些怀疑,她作的祭词,大典之上能用吗?
第九十九章 出行
“没有,母后只看过芳菲给带回的那首诗,叫作什么茶来着?”司徒纤玉微微拧眉,转头一看身边的芳菲,便见芳菲立时代为念出:“回太后,是《明清茶》!全诗是:人世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世间多少情,尽付此清明。”。
“对对,看看,作得多好,让哀家想起,这首诗都可以用在祭祖大典之上了。”司徒纤玉一脸的笑,看着云清的目光很是喜爱。
一旁的轩辕逸心中一动,看向云清的目光不由更深一份。
而轩辕泽却是俊眸一凝,转头直直地看着身边的云清,漠然道:“给朕瞧瞧。”。
虽然他在上元之夜已经知道她是颇有几分才情,可是如果依着母后随意用她作的祭词,万一不伦不类,到时岂不是为天下人耻笑。
“请皇上过目!”云清微微一笑,便淡然地从袖中拿出一份明黄的锦卷递到轩辕泽眼前。让他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便接过锦卷打开。
接手才知那锦卷绵软轻溥、精巧细致,拿在手中很是舒适。
他俊眸微讶,一眼便被卷上那绢秀清雅的字迹吸引,黑字黄锦,更比一般草黄的竹册让人眼目一亮,也让他心情微变。
再粗看一眼上面所书的祭词,轩辕泽的目光越来越沉郁,而后,他的表情也由方才的不置信变得更加黯沉。
之后他将锦卷一收,随意放入自己袖中,哼了一声:“尚可。”。
“谢皇上赞溢!”云清唇角一勾,美眸映上几许笑意,看着轩辕泽想挑剌却没有挑着的郁闷心情,她心中却也感到好笑。
见她这种明显的笑意,轩辕泽脸色更黑,却偏又发作不得。
一道锐剌的目光斜斜剌来,云清眉目一挑,转头有些意外地迎上一双幽森的俊眸。
同时,在云清身后也有另一双暗藏妒恨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似要用目光将她啃噬。
而后,在司徒纤玉的催促下,轩辕泽便带着云清与何若婉等人齐齐离去。
“逸儿,你等等!”待看着众人离去,司徒纤玉却唤下走在后面的轩辕逸,让芳菲拿来一件黑色的披风,欲替他披上:“外面风大,逸儿小心别着凉了。”。
“母后还是好好歇着吧,儿臣不冷。”冷冷地拒绝了司徒纤玉的好意,轩辕逸俊眸不再看司徒纤玉那微微黯然的眼睛,漠然地转身离开。
她带给他的伤早已根深蒂固,如今便是再多的温暖,也暖不了一颗让他憎厌的心。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当云清与轩辕泽一同从帝后御辇之上下来时,候在西华门外的众位大臣立时齐齐跪拜,衣袖甩动时,刮起地上沙石轻舞。
“众卿平身!”轩辕泽扫视众人一眼,便有礼部尚书出面请折,将今日一同前去皇陵参与祭祖大典的大臣名单再度核报一遍。
确认无误后,一行人马便由御林军开道,皇帝龙辇率先,皇后、嫔妃步辇随后,大臣或轿或骑马者紧步跟上。
随行的太监宫人俱分道两旁,前后各有护卫和禁军排开街上瞻望的百姓,浩浩荡荡地向着城外西效处的皇陵而去。
随着轿身摇摇晃晃,云清耳边也越来越清静,已经可以听见近处小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伸手轻轻掀起轿帘,云清映入眼帘的,便是效外那翠绿的清秀风景。
春天来了。
心中一声感叹,云清发现自己好像好久没有见到世外之景了。虽然自十五那晚到现在仅一个多月时间,可是她仿佛与世隔绝了好久,久到自己快忘了,原来这个世界还是如此的有生气。
“小姐,我本以为宫内的花儿已经算是开得好的了,却不想,这宫外的春来得更早呢。”碧桃见云清探出半边脸,不由笑着指着远处野花之上萦绕的几只蝴蝶,笑道:“原来它们才是春的使者,只有见了它们,人们才知道春天来了。”。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果然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呵呵,也只有这无拘无束的效野,才是春的最佳写照。”云清微微一笑,身有同感。
只叹自己也只有这种特殊时节才得以出宫一次,虽后宫繁花似锦,终是让人心生感伤。
“人言春皆有意,春风过处,万物萌生,草长莺飞。我却道春无情,一夜春风,杨柳伤怀,草木含悲。”一声不羁的轻笑,从云清的轿后越来。让云清眸子一闪,知是何人来。
“王爷吉祥!”碧桃对着缓马上前的轩辕墨玉微一行礼,便被他笑着免去,只看向云清:“皇后纵才诗满腹,不知本王方才所说可对?”。
本想放下帘子的云清,听他如此相问,终是转过头,看向了已经来到自己轿侧的俊逸男子。
今日的轩辕墨玉一扫平时的锦贤之气,换上一袭素白衣袍,腰佩墨色束带,从简的着装下,整个人虽依旧俊美得让人移不眼,却又凭添几分飘逸之感。
“王爷悲春伤秋若在平时,便是小女儿情态了。只是今日清明祭祖日,却是王爷最应景。”轻轻吐出一句,云清似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情。
而后,在轩辕墨玉一脸抽搐的瞪眼下,她控制不住的扯扯唇角,快速地放下帘子。
第一百章 祭 祖
“慢着!”回过神来,轩辕墨玉的手已经快他一步挡住快落下的半片帘布,有些郁闷地说道:“皇后这是何意?是在说本王有小女儿情态?”。
他挑挑眉,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如此的风度翩翩,却在她的口中如此姿态!
“王爷请自重,这前前后后可是许多眼睛盯着王爷呢?”云清一怔,没想到他竟然出手作出这等不舍时宜的举动,到是出乎自己意料,也是极不妥的。
当即秀眉一拧,让轩辕墨玉原本不在意的心,立时下沉下去。
“本王素来轻狂,皇后又不是初次见识。”有些失落地依旧撑着手,轩辕墨玉紧紧地盯着她美丽的脸孔,不满她对自己的皱眉。
“王爷…”
“王爷请小心,后面的轿辇已经快撞上来了。”另一匹骏马靠了上前,轩辕墨玉闻声一怔,云清已经快速地拉过他手上的轿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景物。
轩辕墨玉转头看到那是太后宫里的一品带刀侍卫慕容冲,不由俊眉微挑,不屑道:“本王的宝马反应灵敏,脚程更快,如果哪个不长眼的撞上来,倒霉的只是他自己。慕容侍卫还是护好后面车内的那位尊贵主子,省得到时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王爷教训得极时,但今日太后吩咐在下,第一护好帝后安全,绝不可出任何差池。”慕容冲面色坦然,并不介意轩辕墨玉的嘲讽,依旧不疾不徐地策马跟在云侧轿侧,朗朗而答。
碧桃不由对这个帅气的侍卫投去好奇的目光,想起这人曾在太后的宫中见过,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遇上。
“哼,那你便好好守着,千万别给本王出任何的差池。”轩辕墨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便双腿一收,策马快行上前。
“属下让娘娘受惊了。”慕容冲也不急行,只是策马到方才轩辕墨玉的位置,对着轿内的云清恭敬地请罪。
云清适才听二人对话便听出此人是慕容冲,只是却没想到,他竟说受太后之命而保护自己。
不过想想,这只是一种形式吧。帝后出行,皇帝有着贴身侍卫而自己虽为皇后,却身边除了几个宫女太监并无旁人;以太后的精明,应该事先便为自己考虑到了。
“无事,王爷性情率直天下皆知,本宫已早有所闻!慕容侍卫不用紧张!”淡淡地应一声,云清对此人的感觉还停留在大婚当日的时候--感激。
她记得,当时自己看不清外界的一切,都是他小心地带着自己避过那些处处设障的道路,避免了自己被碰伤或是跌倒的尴尬。
虽然那其中有着太后安排的成份,可是他在过程中的真心,云清却分得清。
“是!属下明白!”慕容冲在轿外恭敬地应答,也让云清微微一笑,猜想着方才轩辕墨玉离去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以他的性情被自己取笑了却无法回击,怕是会郁闷上一阵子了。
这边,云清轻笑于轿内,而后边,一双含着妒恨的丽容,却扬起一抹不属于美丽的邪异笑容。
何若婉指尖一松,轿帘便轻轻地落下。
方才前面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地瞧在眼底,心中冷笑一声,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渐行不远,云清只觉轿身陡然一住,而后便悬停了下来。
伴着她听到身后的车马中有人陆续下车的声音,似乎众人正朝着同一方向而去。
又过了半刻,她才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锦长而高吭地唱道:“恭请皇上、皇后娘娘下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座前的轿帘一掀,凌歌已经探伸上来,将手递给云清,恭声道:“娘娘请下辇。”。
云清抬头看到,轩辕泽正由自己左侧而下,不知何时,二人的轿辇已经并排一线,此刻二人一左一右同步而下,步调倒十分有着帝后之合。
只是云清看到,在轩辕泽下轿起身的一刹那,对自己投来的目光似乎不善,一时理不清缘由,也不及细想,便在凌歌的搀扶下下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当云清站到轩辕泽身边时,前面按字排行的王公贵臣俱齐声跪拜,声势绝对比在西华门前还有浩大。
“众卿平身!”两手平展,轩辕泽帝王之气尽显。
于一年前相比,这次他独立其身,浑然天成的皇帝威严早已盖过底下一片众臣,当之无愧做为一国之君。
而云清只是双手轻拢于身前,面含微笑,端庄而典雅的维持着一个皇后该有的体态。
微风轻卷起二人衣角,翩跹舞动,霸道而缠柔,带起随风轻扬的发丝,展现出一副绝美的帝后朝见图。
“谢皇上!”待众人平身,云清这才注意到,何若婉竟然也先自己一步下轿,此刻正站在轩辕逸与轩辕墨玉等皇室成员一排,左右各由一个宫女扶着,纤弱的身子似乎不胜风起。
只是,在她平身时,一双原本温柔的眼却对着云清投来一束无比阴厉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妒意,明显到让云清根本无法忽视。
云清对她点头微笑,换来的是她更为明显的挑衅神情,当下也不在意,只淡淡掠过她看向旁人。
然而在她看到轩辕墨玉一脸的抑郁表情时,忍不住目光一闪,差点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今年祭词别样新
幸好此时有礼部侍郎上前朗诵礼部准好的洋洋洒洒的一大篇礼诵,她才可以不被众人发觉,身为一国之后的她,竟然在此等肃穆场合透着如此的好心情。
只是,旁人不注意,却不代表没人注意。
一直幽幽凝视着云清的轩辕逸,此刻见她含笑的眼神,不由俊眉再度一拧,又一次狠狠地瞪了云清一眼。
也让云清很是莫名其妙,不知他今日为何总是不断瞪向自己,似乎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似的。
她记得,自那晚与他分道而行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得罪过他呀!难不成,他为那次自己随口多说了几句话,便怀恨在心至今?
“礼毕!请众朝臣叩长头跪拜列祖列宗!”礼部侍郎张大人念罢诵词,便扑嗵一声,率先长跪伏地,其身后众人闻声也俱跟着跪拜下去。
“请帝后躬身祭拜先祖!”礼部尚书姚大人从人群中走出,手捧一方墨册,上前立到帝后身侧,先躬身一拜,而后大念祭词:“太极无常,八卦万端,三黄伍蒂,文德武昌,世代繁衍,齐家治国,清中秉璋,破石灭鼎…”。
常乐与凌歌分别点燃一柱香递到轩辕泽与云清的手上,由二人双双上前,端插于宝鼎之中。
而后帝后同时对着祭坛深深鞠了一躬,有祭祀太监撒起漫天纸钱,微风轻起,漫天黄白之物俱随风飞扬。
伴着繁复祭词,在此时特有的气氛下,不觉让人心底沉怅。
“先祖勇猛,战场无双,爱民护国,为吾圣皇,取之有道,治国有方…”姚大人声音沉重,朗朗而诵,那哀沉的声音此时盖过一切尘土,在皇陵前悠悠环绕…
云清望着远山那绵延不绝的皇陵祖墓,一种沧然的心情油然而生。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一生戎马,驰征沙场,为的便是守家护国,扩缰拓土。其中的风光与辛酸又有几人知?
唯有那短暂的荣耀列为后辈千秋记载,可百年后却只剩这一方黄土,终是长眠于皇陵之下。
唉,人间三月天,清明祭奠时,却也难怪,世人唯孝为先,终生不忘祖制。
“…世代拜祖,弥之高仰,同根同源,举国荣光!”半晌,姚大人念毕,便对着皇陵长身一跪,同身后众人一样,静拜先祖。
祭祀队伍传来一阵轻声诵歌,伴着特有的敲器击物之声,所有宫人同时撒动黄白帆钱,使得天地一下子混沌不清起来。
“先祖在上,后辈子孙轩辕氏--泽帝拜见列祖列宗!祈求先祖佑福我天阙万民世代繁昌!”。
“先祖在上,后辈子媳云氏--云清拜见列祖列宗!祈求先祖佑福我天阙万民世代繁昌!”。
轩辕泽与云清分别端起祭台上的酒水,对着皇陵遥遥一拜,而后将酒水洒于地上。
而后,在一阵诵经礼佛之中,轩辕泽从袖中掏出云清准备的祭词锦卷,开始念诵祭词:“天地玄黄,盛世未央,文明始祖,薪火相传。和平天下,同运兴昌,和睦百姓,社稷安康…”。
云清眸子一抬,忍不住疑惑地看向了身边的轩辕泽,却见他俊容凝淡,神情专注。
正不得其解,却听他声线一沉,接道:“燕影斜飞,花红柳绿,春风骀宕,序属三春。何处清明?波澜如泣,霏雨似沥,清明一阙播离歌。此时节,魂断处,烛纸烟飘,哀思阵阵,不绝如缕…”。
此祭词一出,底下众人纷纷动容,一为应景,二为今年的祭词,竟然如此的诗情画意却又让人感触良多。
倒不是说众人不敬先祖,只因前些年那些让人乏味甚至快听出茧子的冗长祭词,让众人早已听厌。
开篇听听或许还有些沉重的感觉,可是再继续,底下伏拜的却除了那些守旧古板之人外,其他人能进耳的已经不多。
可今年皇上的祭词却与往年有所不同,而且味道清新,让人不由耳目一新,纷纷竖起耳,认真地听着皇念祭词。
云清眉头一敛,发现此时轩辕泽念的,又变回自己所作的祭词,难道方才,是他即兴加上的吗?
如果是,那他的才华真是超乎了自己的想象,怪不得他对自己这番祭词只道出尚可二字。
“纷思如烟,入长空,神达旷古,心游太虚。千秋功罪事,丰功焝耀筒编,骏烈千垂宇宙,唯与天地无极,共日月并存。生灵命运,只是少数人导演之悲欢离合;梦想桃花源境,只在文人的酒醉中落英缤纷…孰为祭文,当为情祭。因芸芸众生,多为执念;大千世界,总归一情。大情,为国为民;小情,心灵执着。何不借酒,洒向这坟前花,墓前树,了却恩怨无数…”。
随着轩辕泽朗朗的念诵,便是礼部众臣与翰林院一众大学士都竖起了耳,讶异于皇帝今年如此令人吃惊的祭词。
第一百一十二章 遇 剌
“远山苍苍,水云深处,只留惆怅。身于山前辗转,看微风卷春,天地弥散…死者长已矣,存者永怀悲。情堪忆,恩堪记;先烈祖训,当常记!俱往矣,惟望天下众生和平,而后则天下太平!”。
一首冗长的祭词念毕,所带来的不是众人的昏昏欲睡,相反却是人人微抬起头,有些痴怔地看着年轻的皇帝将之收入衣袖,洒酒抛钱,祭奠先祖。
又是一阵器乐敲击,云清亦朗声念起自己的祭词,其音清澈,透着几分空谷黄鹂般的悦耳;与轩辕泽适才低沉醉人的嗓音完全不同,却更加让人屏息而听:
“慎终追远,不忘先人。杨柳风过,落花如雪,拂袖还沾衣,一时间惟语哽咽。人间花雨间,缓声清吟…”。
与轩辕泽的大气磅礴不同,云清的祭词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怀,却同样深思幽远,让人倍感清新。
一时天地一片清静,除了偶尔的鸟鸣与山风的轻呼,似乎时间已然静止。
云清念诵期间,轩辕泽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她,听着她如此出色的祭文,心情起伏。
从来没有发现,她竟然是这样清静的一个女子!每一个字,每一句词,都带着浓浓的忧伤。虽说是为应景,却处处又添了一份别情。
他知道女子素来心思细腻,伤春悲秋是常事,在婉儿的诗中,也每每看得到女儿家那种空穴来风的轻愁。
只是,在云清的词文中,却是无比的大气与淡然,似乎,早已看尽天下苍茫众生。
她,为何会与一般女子如此的不同?
“何处可寄?一份隔世追思,惟借浮云遮眼。谆谆教诲,犹言在耳。但客心流水,随缘天涯,念千里孤坟,何处凄凉画卷?”云清声一沉,思念起香魂早逝的娘亲。
虽然娘亲的音容笑貌她早已记不清,可是娘亲给予的温暖,却让她一生永记。
只可惜,今日她不能亲至娘亲的坟头上一柱香,只能借此祭词,祭奠于她!
当云清念及此,在底下一直冷眼跪拜的云天海却心房一颤,一种难得的思念也随之涌上心头。
然他抬起头,看着云清与她娘很是相似的背影,却是眉眼一敛,面色越加深沉。
“昔者已静,生者未央,是非功过且化云烟…皇天后土,功被遐荒,雨露既濡,曷胜感慕;时空殊隔,英灵尚在,唯唯上香,稽首百拜!”云清念毕,默默闭眸半晌,而后再度遥遥一拜。
“功名入尘土,千秋永长存。请所有天阙子民给列位先祖,一叩首!”主祭祀经筒一摇,双手张开,一袭大红的衣袍立时随风张扬,刮出呼呼之声。
音落,包括轩辕泽在内的所有人俱是应声对着身前祭坛一拜,将头叩于自己手背之上。
如此三叩首,大典终于礼毕,云清也终于可以动一动几乎快麻木的双腿,转身站定。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片皇恩浩荡中,众人在轩辕泽与云清的身前站立起来,而后在常乐宣唱恭请圣驾起驾回宫时,护立在祭坛两端的御驾宫人立时齐齐往轩辕泽身边涌来。
凌歌与碧桃也迅速走向云清,百官依旧静立御驾前,恭送着帝后上轿。
却在此时,云清突然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人射来一道怪异目光,抬眸却看到那竟然是爹云天海正在看她,眼神中,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