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子从窗户望向晨光下闪闪发光的多摩川河面。这是一幅令人心情平静的祥和光景,不过根据今天早上接获的通报,这条河沿岸附近似乎发现了离奇死亡的男性尸体。
影山把豪华礼车停在离现场有段距离的河岸道路上。如果搭乘这辆车直接抵达现场的话,那群为低薪所苦的调查员们将会萌生惊讶与嫉妒之心,导致现场警方士气低落。
影山下了驾驶座,为丽子打开后座的车门。丽子仅在此时对他展露符合富豪千金风范的优雅微笑。「——谢谢。你可以回去了。」
「期待您大显身手。」影山也恭敬地低下头。「请您事后再沉浸在自我厌恶之中。当您注意到在现场以平常的大小姐之姿,光明正大摆出旁若无人的态度是否恰当之后。」
「也对,我会这么做的——啊?」你刚才说了什么?
无视目瞪口呆的丽子,影山带着清爽的表情回到了驾驶座上。一瞬间之后,豪华礼车大肆散播着废气与尘埃,飞也似地逃离丽子身边。
独自被留下的丽子后知后觉地挥舞着拳头,对远离的豪华礼车大叫:
「谁旁若无人啊!你知道我在现场有多么客气吗!」
抚过河面的春风,抹去了丽子悲痛的叫声——

2

事件现场位于国立市与立川的交界一带。大批巡逻车与警官涌进了分隔河岸与住宅区的一条堤道。周边围绕着两、三层从附近跑来看热闹的民众。丽子拨开人墙抵达了现场。
丽子一穿过印有「KEEP OUT」字样的黄色封锁线,眼前马上出现制服巡警。丽子套上白色手套,同时警戒似地环顾着周围。
「——风祭警部呢?」
在这边。这么说道,巡警便把丽子带到堤道旁的小草丛。大约三块榻榻米大小的空间里,高及成人腰际的草木繁茂生长。草丛后方似乎是陡峭的斜坡,前方可以看得到宽广的河岸。
丽子往草丛内窥探。老实说,除了拿来丢弃坏掉的电视以外,这个空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结果不出所料,她的视线前方出现了一台非法弃置的电视。旁边则是一名遭到非法弃置的年轻男子。男人呈大字型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已经死了。
丽子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看到尸体的关系。在这方面丽子可说是累积了身经百战的经验。她惊讶的是那具尸体穿着刺眼的白色西装。就丽子所知,国立市周边只有一个人拥有如此异常的衣着品味。
知名汽车制造商「风祭汽车」的少爷,国立市警署引以为傲的精英刑警。同时也是丽子直属上司的他。
「风风风风、风祭警部!」丽子瞬间理解了一切。「啊啊,终于…」
「什么『终于』啊?小姑娘。」
听到背后传来呼唤,丽子忍不住「哇啊!」地发出没形象的叫声。然后她再度瞬间理解了一切。仔细一想,风祭警部才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
丽子若无其事地转身,带着最完美的假笑向上司打招呼。
「您在这里啊,警部。总觉得有点失望——不,是松了口气。」
「唔,我姑且就不过问你是误会了什么吧。」
对于警部贴心的关怀,丽子感激地行了一礼。然后她重新观察起尸体。
年纪大概二十五岁以上。五官端正,肌肤晒得黝黑。不知道是不是朝露的关系,染成棕色的头发湿答答地贴在额头上。体格不胖不瘦,缺乏特征。不过,独特的衣着品味倒是为这个男人增添了不少特色。西装的颜色如同之前所说明的,搭配上紫色衬衫,以及红色的袜子。腰带跟鞋子不晓得是蛇皮还是鳄鱼皮制的,总之就是散发着爬虫类的色彩。
比较过自己的白色西装与尸体的装扮后,警部突然揪起脸来。
「你该不会把这个被杀害的男人误认成我了吧?」
「…」您的推理真是一针见血啊,警部。这是十分有可能的事情!
尽管这么心想,丽子还是顾虑着上司的顾左右而言他。「不过,这名男性可以视为他杀吗?乍看之下并没有显著的外伤呢。」
「这倒也是。好像也不是被勒死的,难道又是毒杀吗?」
受到警部的发言刺激,丽子将脸凑近尸体。刹那间,微微的酒精味窜进她的鼻腔里。看来这名男性死亡前似乎喝了相当多的酒。如果是急性酒精中毒的话,那就不是他杀,而是单纯的病逝了。
「也罢。总之,要查明死因不是我们,那是医生的工作。」
风祭警部停止追究死因,接着检查尸体的口袋。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搜出了皮革制的黑色长皮夹。不过里头的现金全都不翼而飞,卡片之类的也被搜括一空。只有医院的挂号证还留在钱包里。
警部像是炫耀唯一的功劳似地高声念出写在上头的名字。
「石黑亮太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此时,仿佛呼应警部的自言自语般,丽子等人背后传来声音。
「如果是石黑亮太的话,那我知道。如您所见,那家伙是个小混混。」
回头一看,在那里站着一名制服巡警。他年纪还很轻,大概跟丽子差不多大吧。锐利视线带有强烈的正义感,粗大的眉毛给人一种认真的印象。
「你说小混混——这是什么意思?」警部向巡警问道。
「是,其实石黑这个男人,打从学生时代起就是大家都拿他没辙的恶棍,在地方上小有名气…」
「不,等一下,我不是在问这个。」警部将自己的脸凑近年轻巡警,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说『如您所见,那家伙是个小混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说我这身Armani西装打扮,看起来很像小混混吗?」
警部会生气也不是没道理的。的确,被说成小混混也太悲哀了。至少该说黑道角头大哥吧。不过不管怎么称呼,看起来肯定不像警官就是了。
触怒了警部的年轻巡警吓得当场直打哆嗦。
「我我我、我绝无此意…如如如、如您所见,石黑打扮得非常风流倜傥,可是这男人却十分游手好闲,时常出没在立川车站周边。我还在想最近怎么都没看到他,结果居然是像这样死于非命…」
「唔,这样啊。」警部暂时收起怒气的矛头,重新询问巡警:「话说回来,在这草丛中发现尸体的是谁呢?」
巡警背脊挺得笔直,回答道:「是个姓芝山的年轻男性。那个,该怎么说呢?其实这个男人跟石黑也是半斤八两…」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豹纹运动服配上紫色外套,以及灰色——干脆说老鼠色还比较适合的工作裤的男人,出现在丽子他们面前。原来如此,这个人确实拥有跟石黑亮太不相上下的怪异品味。
在傻眼的丽子等一行人的面前,那男人突然把下巴往前一挺。他似乎是想以此代替打招呼的样子。
「我是芝山悟。找我有什么事啊?刑警先生。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喔。」
开口说话的芝山悟有张方脸,还剃了个小平头。外表看起来给人一种孩子王原封不动直接长大成人的感觉。他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耸起双盾,一副想找刑警们吵架的样子。不过他越是虚张声势,就越是藏不住他内心的恐惧。
「喔,你就是芝山啊。」警部以鄙夷的视线瞥了男人一眼。「那就先请你告诉我们发现尸体的经过吧。你是几点左右发现的呢?」
「这个嘛,好像是上午六点半的时候吧。」
「喔,你起得还真早啊。」警部纳闷地皱起眉头。
「反啦,反过来啦。」芝山悟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刚结束深夜道路工程的打工,正准备要回公寓睡觉,当我独自走在这条堤道上时,刚好看到那边的草丛——」
「弃置着一具尸体是吧。」
「不,是弃置着一台电视。不过啊,现在这个年代捡电视回去也没意义了。想着想着,我突然看到有个打扮得爆帅的男人倒在旁边。没错,就像刑警先生一样超时髦的——奇怪,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不,算了。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被身穿紫色外套的芝山悟称赞自己的打扮,警部似乎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之中一。接替意外受到过度盛赞而藏不住心中动摇的上司,丽子继续发问:
「看到倒在草丛里的男人时,你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个醉鬼在睡觉。毕竟这季节常发生这种事情。我心想这真是太幸运——不对,这真是太危险了,于是试着靠近男人观察情况,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男人一动也不动,而且还听不到呼吸声。仔细端详那男人的脸后,我吓了一跳!这不是石黑大哥吗!」
「咦?你认识石黑亮太先生吗?」
「岂止认识,他是我交心的大哥啊。我受了大哥很多照顾,他好几次带我去喝酒,还给我零用钱,对了!这件豹纹运动服跟紫色外套也是大哥给我的喔。」
「啊、啊啊,是这样啊…」看来怪异的品味似乎是小弟从大哥身上承袭而来的。
「顺带一提,这件灰色裤子是我自掏腰包买的。」
「…是喔。」这种情报不重要啦。「那么发现石黑先生死了之后,你做了什么呢?」
「当然是用手机打一一〇报警啊。就只有这样而已。」
「真的吗?」风祭警部从旁插嘴说:「你没有把钱从钱包里抽走吗?」
「才没有呢!要是这么做的话,我会被大哥宰掉的!」
「放心吧。死掉的大哥不会来追杀你的。」警部提出精准的建言。「话说回来,你知道石黑先生有得罪过谁,或是跟谁起过争执吗?」
「这个嘛,或许有吧,可是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最近大哥手头好像突然变得很宽裕。」
「喔,是中了彩券吗?」
「不是啦。听说有个远房亲戚的叔叔,那个人很照顾他的样子。那个叔叔八成是好野人吧。对了,那人好像家住在成城。我记得大哥曾经说过,那人住在很好的地方。」
说到成城,那是时髦奢华的宅邸栉比鳞次,上流社会的居民们熙来攘往的高级住宅区。以立川车站周边为地盘的小混混,鲜少会去那种地方。
「话说回来,刑警先生,石黑大哥为什么会死呢?是被谁杀死的吗?」
面对这个问题,风祭警部只能简短地回答:「这点还不清楚。」
于是芝山悟也同样淡淡地应了声:「是吗?」
结果,他究竟对大哥的死抱有多少哀悼之意?丽子也无法肯定。

不久,验尸开始,关于石黑亮太之死的详细原因逐一揭晓。负责验尸的山羊胡法医首先针对死亡时刻自信满满地这么说:
「从死后僵直与体温降低的情况等等看来,推测死亡时间应为昨晚七点到九点之间的两个小时。这点几乎是错不了的。」
不过提及死因时,法医突然含糊其词起来。
「死因是吗?这个嘛,虽然还没解剖之前无法确定,但是从压迫尸体的胸部时可以看到鼻孔冒出细微泡沫这点看来,这男人的死因…八成是溺死吧。」
「…溺死?」丽子忍不住尖声怪叫。
「在陆地上?」警部也瞪大双眼露出惊愕的表情。
两名刑警面面相,然后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堤道另一边。展现在眼前的是杂草繁生的广大河岸。更远处就是多摩川。
虽然有为数不少的人在多摩川里溺水,可是,在陆地上却鲜少有机会见到溺死的尸体——

3

当天下午,丽子跟风祭警部乘着巡逻车,一路疾驶往东京世田谷区的成城。
负责驾驶的是丽子。从国立市的现场开车到成城,利用一般道路的话,单程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目的当然是为了找芝山悟所供称的「石黑亮太的叔叔」问话。不过,这号人物是否真的存在,他们也还没找到足以证实的证据就是了。
副驾驶座上的警部斜眼看着高雅的街景,同时叹着气轻声说:
「接下来,重点是该如何找到目标人物吧。我可不喜欢枯燥无味的打采工作啊…」
讲究排场的风祭警部,基本上不喜欢这类靠着双腿走访的朴实搜查。讨厌的东西就是讨厌,对于能够堂堂正正说出这种话的警部,丽子有时感到很羡慕。她自己也不是个喜好单调作业的人。就在这时,丽子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啊,那里有警署,警部。到那里问问看吧。」
丽子把车停在成城警署前。「啊,警部可以站在车子旁边吗?」
啊?警部疑惑地歪着头。丽子把这样的警部留在车子旁,独自往戒备森严的建筑物走去。她向手持木刀、直挺挺地站在玄关前的中年警官搭腔。表明自己是国立市警署的刑警后,丽子便悄悄指一指巡逻车问道:
「您看,那里有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小混混对吧。您认得他吗?」
「嗯?不,我不认识。」中年警官摇了摇头。「不过,这条街上最近倒是常看到做那种奇怪打扮的小混混。他们是兄弟吗?」
「没错,就是你说的那个男人!」虽然他们并不是兄弟啦,丽子在心中偷偷的吐舌头。「您知道那个小混混常在哪边的住宅出入吗?」
「确切位置我不清楚,不过好像常在五丁目附近看到他。」
丽子道过谢后,便带着满脸笑容回到车旁。「警部,我查到了!」
「是吗?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问的,但似乎是有所收获的样子。干得好,宝生!」
「不,我并没有做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情…」丽子心怀愧疚地搔着头,钻进了驾驶座。「总之在成城五丁目,去看看吧。」

丽子单调无味(?)的打探奏效了,两名刑警总算查出了目的地的住宅。
挂在门柱上的门牌写着「神崎」二字。根据方才向路上行人打听的结果,神崎家似乎是个资产家家族,代代都在当地从事不动产买卖的样子。原来如此,的确很有资产家的味道。这个家被厚重的门扉与高耸的红砖围墙保护着,是一栋两层楼的豪宅。
「好气派的家啊。」风祭警部抬头仰望着建筑物轻声说。「虽然还比不上我家就是了。」
「房间数量似乎也很多呢。」丽子也赞叹着说,同时在心中低语:可是还比不上我家啦!
警部透过对讲机传达来意。过了不久,一名中年妇人走出宅邸,为两人开门。妇人自称神崎佐和子。虽然神崎佐和子以周到的礼数接待两名刑警,却唯独不能容许停放在门口的巡逻车。因为这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可以麻烦您把车停到这里吗?」
在佐和子的催促下,丽子把巡逻车开进了建地内的停车场。
那里矗立着三棵已过盛开期的高大樱花树,底下停放了两辆车子。其中一辆是全黑的宾士,另一辆则是国产的黄色小型汽车。散落的樱花花瓣在两辆车的车顶与引擎盖上积了厚厚一层,几乎已经到了难以辨识出车体颜色是黄色或黑色,还是原本就是粉红色的程度了。
丽子把巡逻车并排在两辆车的旁边。
佐和子带着两名刑警前往宅邸的接待室。等了一会儿,一位中老年的男性接替佐和子出现了。那男人体格魁梧,看起来很适合坐在董事的椅子上。
「在下是神崎正臣。」男人发出浑厚的低音,并且低头致意。「听说两位来自国立市警署是吗?两位找我究竟有何贵干?」
「其实我们是想请教您关于石黑亮太这个男人的事情。」
「…」听了警部所说的话,神崎正臣脸上瞬间闪过动摇的神色。「石黑亮太是我的远亲,他做了什么吗?啊,难道是犯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黑亮太似乎在这个家里也被当成害群之马的样子。警部立刻摇了摇手。
「不是的。请您冷静下来听我说。今早石黑亮太被人发现陈尸在国立市多摩川沿岸的堤道上。据推测,他可能是被人杀害了。」
警部淡淡地陈违事实。神崎正臣表情愕然地听他说。
「石黑死了…您说是被杀死的?为什么…到底是谁呢?」
「不知道。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调查真相。」
「是吗?那么,已经确定是他杀没错吗?」
「是的,从现场情况看来,死者不像是自然死亡,更不可能是意外或自杀身亡。我想应该是可以视为一起杀人事件。请您务必协助调查。」
以不容分说的语气说完,警部立刻开始进行讯问:「听说您最近经常给予石黑先生多方照顾。这是为什么呢?」
「不、不为什么,毕竟他是亲戚啊。如果只是来玩的话,我当然欢迎。我会请他吃饭,也会留他过夜。这种事情很平常吧。」
「的确,如果只有这样的话。」风祭警部露出了仿佛想要敲诈动摇的对手一般的笑容。「那么,给钱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没、没有啦,说给钱也只是零用钱的程度。金额没什么大不了的。」
姑且不论金额的多寡,神崎给石黑钱似乎是不争的事实。承认此事的神崎后悔似地稍微揪起了脸。
「我明白了。」警部满意地点了点头。「话说回来,最近您可曾去过国立市一带呢?」
「没有。我也没去过多摩川喔。去了也没意义。」
「是吗?那么昨晚七点到九点之间的两个小时,您人在哪里做些什么呢?——唔,这是在调查不在场证明吗?当然没错,这就是在调查不在场证明!」
风祭警部仿佛摔出挑战书一般,故意直言宣告。不过听了他这句话之后,神崎正臣却咧嘴一笑。
「如果是昨晚七点到九点的话,当时我找了朋友来开家庭派对呢。虽说是派对,但也只是在院子的樱花树下办一场烤肉大会罢了。简单来说就是在自家赏花。昨天是妻子五十岁生日,所以也算是顺便庆生。是的,我找了五、六个好友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不是只有我喔,我们家四个人全都参加了。要不然,需要我把昨晚招待的客人叫什么住哪里全都告诉您吗?刑警先生。」
形势逆转了,神崎正臣骄傲地挺起胸膛。另一方面,风祭警部面露不快的表情,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那家伙表现出内心动摇的样子,我还以为能够一举攻陷呢…」
神崎正臣离开后,风祭警部在接待室内心有不甘地嘟哝着。「可恶,我猜错了吗!」
警部的手中,握着昨晚派对的参加者名单。列在名单上的来者头衔有公司经营者、公务员、医生,律师,以及推理作家等等,个个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有必要逐一清查,不过基本上这份名单不可能是瞎编的。
「可是警部。」丽子推了推装饰眼镜说道:「即便神崎正臣是清白的,我认为他还是有点可疑。石黑只是他的远亲,他却还是给他钱,想必这其中有什么理由。」
「嗯,我的想法也跟你完全相同呢,宝生。」
「…」警部,说谎的小孩长大会作贼喔,您在警察学校里没学过吗?
承受冰冷视线的风祭警部掩饰什么似地端正姿势。
「这么说来,神崎正臣或许被石黑抓住了什么把柄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充分的杀人动机了。不过关于杀害方式,还真叫人想不透啊…」
「您是说在陆地上溺死是吧…」
这时传来敲门声,接待室的门随之开启,一对年轻男女采出头来。
男的名叫神崎佑次,二十五岁。女的名叫神崎诗织,二十一岁。两人是神崎正臣与佐和子生下的子女。神崎家是父母及两名成年子女所组成的四人家庭。
据说神崎佑次在父亲经营的公司担任社长助理。另一方面,诗织则是今年四月刚升上大学四年级的在学女大生。对于突然跟素昧平生的刑警会面,两人都藏不住心中的困惑。两人战战兢兢地在刑警们面前的沙发上坐下。
「两位或许已经听说了,石黑亮太先生遭到杀害了。」
说完这段开场白后,丽子便开始提问。「方便告诉我,你们所知道的事情吗?在你们眼里看来,石黑先生是怎么样的人呢?」
「什么怎么样,就是远亲啊。毕竟爸爸是这么说的。应该就只有这样吧。」
佑次冷淡地回答,仿佛没有把石黑这个人放在眼里。他似乎不会为石黑的死感到惋惜的样子。不过立川的游手好闲之徒跟成城的资产家之子,彼此水火不容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石黑先生总给人一种可怕的印象。眼神也很凶恶,感觉好讨厌。」
诗织比佑次更坦率地说出她对石黑的厌恶感。不过立川的游手好闲之徒跟成城的资产家千金彼此水火不容也同样是很自然的事情——
话虽如此,单单只有厌恶感,也不可能酿成杀人事件。他们能否视为嫌犯还无法判断。总之,丽子姑且先询问他们昨天发生的事情。
「听说昨晚府上开了家庭派对,两位都有参加吗?」
于是佑次与诗织兄妹表现出不置可否的暧昧态度。
「您是说赏花的事吧。一开始我跟诗织都在场喔。不过毕竟受邀的客人是爸妈的朋友。我和诗织跟他们的年纪相差太多,根本谈不来。我们很快就觉得无聊,所以看准时机就偷偷从派对上溜走了。之后我们回到屋内,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喔,也就是说。」风祭警部从旁插嘴,提出多余——不,是更精确的问题。「你们在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没有不在场证明,是这样没错吧。」
「不在场证明?」诗织突然面露怯色,转头望向身旁的哥哥。「这是在调查不在场证明吗?所以说,我们被怀疑了吗?」
「看来似乎是这样。」佑次表现出戒备的态度。
「不,我们绝不是在怀疑两位…」警部这时再解释已经太迟了。
「没关系,您大可以怀疑。」
佑次摆出强硬的姿态。「不过刑警先生,事件是发生在国立市对吧。既然如此,我是不可能杀人的。的确,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我不是一直都待在客人面前。派对开到一半我就窝进房里了。可是我不是一直都自己一个人。中间我跟赏花的人们打过好几次照面。偶尔我会回烤肉区拿东西吃,去上厕所的途中也碰到过一位客人——事情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