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中央线的电车轰轰作响地驶过,掩盖了警部的语尾。清川家的建地旁有铁路经过,似乎经常为噪音所扰。
雅美轻轻吸了几下鼻子,缓缓地开口。
「我有想要买的洋装,所以今天早上出门去了吉祥寺。是,就我自己一个人。买完东西吃过午餐,在街上闲晃一阵子之后,我就回到了国立市。我想,我应该是在下午雨点半左右到家。正准备打开玄关的门锁时,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因为玄关的门锁已经开了。」
「唔,为什么你会觉得门锁开着很奇怪…」
电车再度通过,打断了警部所说的话。
「今天家人碰巧都有事,白天家里应该没人在才对。我预计是最早回家的,所以才会觉得有点意外。当然,我只是认为『有人比预计还早回家』,就这样很正常地开门进了玄关。」
「当时屋内的情况如何?你马上就发现异状…啧,又来了!」
听到电车第三次经过的声音,警部忍不住咂舌。雅美等待声音停止后才回答问题。
「是的,从玄关踏进屋内的瞬间我就察觉了异状。爸爸倒在走廊上。当然,我马上就发现那是爸爸。因为我家只有爸爸是男性,除了他以外不作他想。不过,一开始我以为爸爸是因为急病还是什么的昏了过去。可是冲过去一看,爸爸头上正在流血…我试着触摸爸爸的身体,这才发现爸爸已经变得浑身冰冷了…」
不知道是不是又回想起冲击的景象,雅美打起了哆嗦。
面对这样的她,这回换丽子开口询问:
「你父亲今天预计去哪里,又预计几点回家呢?」
「爸爸的兴趣是打高尔夫球,所以今天去了高尔夫球练习场。预计傍晚才会回家。」
「是吗?那么他就是比预计时间提早很多到家罗。关于令尊中断行程、早早返家的理由,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呢?」
听完这个问题,「不,我什么都不知道…」雅美只是一味地摇着头。于是丽子换了个问题。
「话说回来,打一一〇报警的是你吧?」
「是的,沾血的木刀掉在倒地的爸爸身旁。看到那把木刀,我心想爸爸肯定是被谁杀害了,所以毫不犹豫地马上就打电话报警。」
「那把木刀是这个家里平常就有的东西,没错吗?」
「是的,那确实是爸爸的木刀。为了在庭院里练习挥剑,爸爸将那把木刀插在玄关的伞架里。另外,在小偷闯入时,也可以拿来当作防身工具。」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你有注意到面向走廊的其中一扇门稍微开着吗?那似乎是女性的房间。」
「是,那是妈妈从事个人嗜好或看书时使用的房间。那间房间怎么了吗?」
「其实那里有疑似小偷翻动过的迹象,隔壁的书房也一样。」
听完丽子所说的话,雅美的表情瞬间充满了惊慌的神色。
「那、那该不会是最近在这一带到处行窃的小偷干的吧?所以说,爸爸是被那个小偷杀死的吗?」
「不,现在还不能肯定——是这样吧?风祭警部。」
「啊啊,没错。」警部点了点头,然后脸色不悦地对丽子说悄悄话:「虽然这种事情是无关痛痒啦,可是为什么电车老是挑我发问的时候经过呢?你发问时就完全没有经过。难道是中央线故意跟我作对?」
「不是的,那只是凑巧,警部。」
丽子安抚着不满的上司,然后对雅美问道:「话说回来,你跟外出的家人取得联络了吗?除了你以外,我听说清川家还有姐姐、母亲,以及食客——不,是同住的亲戚。」
「是,刚才我已经用手机联络过了。再过不久,所有的人应该就会回来了…」
雅美露出担心的表情,将视线投向门的后方。这时,一辆计程车刚好在门前停了下来。后座车门打开后,里头冲出一位时下少见的和服打扮中年女性。雅美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对刑警们呼喊:
「啊,回来了!那是我妈!」
身穿和服的女性是被害者的妻子,芳江。她手里拎着一个小包包。
此时,从反方向驶来的另一辆计程车,也在门前紧急停车。自后座现身的是穿着红色无袖背心及牛仔短裤的年轻女性。
「啊,姐姐也回来了!」
身穿红色无袖背心的女性是被害者长女,智美。
芳江与智美母女相继穿过门前拉起的黄色封锁线后,随即奔向雅美身边。两人一脸激动地逼问雅美。
「这是怎么一回事?雅美。你说那个人死了是真的吗?」
「骗人的吧。爸爸居然死了,真叫人不敢相信!」
可是雅美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时,又有一位女性穿过黄色封锁线出现了。女性推着脚踏车,身穿米色短袖衬衫配上深蓝色牛仔裤。体态丰盈,肌肤白皙。握着把手的双手饱满肉感。年纪大约四十几岁。
「雅美,发生什么事了!隆文先生死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也大叫着一直线冲向雅美。她放掉的脚踏车啪嗒地倒在庭院里,车轮空洞地咖啦咖啦转动。
看来这位年约四十多岁肌肤白皙的女性,就是清川家的食客,新岛喜和子。也就是说,除了死去的隆文之外,这样清川家就全员到齐了。
仿佛迫不及待等候这一瞬间到来般,风祭警部迎向四位女性。然后警部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严肃地开口。
「嗯,清川隆文先生过世了。他是遭到某人杀害的。各位的心情我可以体会,不过还请各位协助我们警方进行调…啧!」
中央线电车又再度通过,完全无视咂舌的警部——

3

丽子跟风祭警部请妻子芳江确认隆文的尸体,然后带她到那间被翻箱倒柜过的女性房间。一踏进房间,芳江脸上立刻流露动摇的神色。
「这里是夫人的房间吧?」
面对警部的问题,「——是。」芳江点了点头,随即走向留有翻弄痕迹的衣橱。
「是谁做出这种事情?该不会是最近这一带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小偷…」
不过警部并没有回答芳江的问题,只是径自提问:
「怎么样?夫人。您有发现什么东西不见了吗?贵重物品之类的有被偷走吗?」
「贵重物品?不,那是不可能的。」芳江都还没确认过抽屉及柜子的内容物就马上回答。「因为打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您的意思是清川家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有钱,实际上已经经济拮据了是吗?」
「请不要说那么没礼貌的话,刑警先生!我是说这房间原本就没放贵重物品。这里完全没有任何现金,贵金属跟首饰之类真正重要的东西也都收在二楼房间的金库里——该不会连那里也被翻动过了吧?」
「不,小偷翻动过的似乎只有这个房间跟隔壁书房而已。顺便请教一下,隆文先生是否在书房里放了贵重物品呢?」
「这个嘛,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外子书房的情况,但应该没放什么小偷想要的东西才对。」
「是这样啊。不过,小偷想要的,不一定都是现金及贵金属。潜入他人家中窃取个人情报及机密文件的不法之徒也并不罕见。」
警部走向置于电脑桌旁的三层抽屉。「比方说,这个最上层的抽屉怎么样呢?」这么说完,警部抓着抽屉把手往自己的方向拉。
然而抽屉只是发出咖嗒一声,并没有打开。警部惊讶似地歪着头。「这个抽屉上了锁呢。」
「是的。不过那个抽屉没放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只有日记、笔记本、信件之类的,全都是私人物品。」
「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啊?」芳江以蕴含敌意的眼神冷冰冰地注视着警部。「为什么?为了解决事件非得这么做不可吗?」
「是、是的…为了解决事件,请您务必让我们看看。」警部战战兢兢地请求。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芳江勉强点头同意。
然后她从手中的包包里取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那个抽屉。里头整齐地摆放着芳江说明过的东西。芳江在丽子他们面前出示日记和笔记本等等物品,「——如何?刑警先生。这样您满意了吗?」同时板起面孔生气似地问。
即便风祭警部也不敢要求看别人的日记内容。他只简短地说一句「可以了」,便放芳江离开。
等芳江离开房间后,「呼。」风祭警部夸张地叹了口气。
「那位夫人虽然是个美女,但总觉得有点恐怖呢。她瞪着我的眼神好凶狠啊。」
「的确,感觉上是个个性刚强的人呢。不晓得她跟隆文先生夫妻之间的感情怎么样。」
「原来如此,看来有必要先确认一下了。不过看夫人那样子,我猜夫妻关系八成已经降到冰点了吧。」
「警部,您太武断偏颇了…」
丽子与风祭警部边谈论着这种事情边走出芳江房间。

不久,验尸作业开始,清川隆文的尸体经由法医之手仔细地进行调查。根据法医的看法,隆文的推测死亡时间为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的一个小时。死因为后脑杓遭强烈撞击,导致头盖骨凹陷及脑出血,据推测死者几乎是当场死亡。凶器也已经确认是掉落尸体旁的木刀了。
获得这些情报后,丽子与风祭警部把清川家的人集合在宅邸的客厅里。
空间内弥漫着悲叹与紧张感。警部走到客厅中央,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开口。
「今天集合各位到这里来不为别的。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各位,过程可能会眈误各位一些时间,烦请见谅。」
「有需要问什么吗?」芳江对警部发泄不满。「犯人是小偷吧?既然如此,请您不要继续在这里发愣了,赶快抓住那个小偷吧。」
芳江毫不畏惧地逼问警部。那模样在丽子眼里看来也是有点恐怖。
「好了好了,您别那么着急,夫人。」尽管招架不住,警部还是接着说:「的确,现场状况看来很像是窃贼强盗杀人的样貌,但是,也有可能是伪装成窃贼犯行的凶杀案。所以慎重起见,我们想请教各位——」
警部依序打量一行人的脸。「今天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的一个小时,各位在哪里做些什么呢?请告诉我们。」
警部提出这个问题的瞬间,些许动摇在齐聚客厅的众人之间蔓延开来。
长女智美从鸦雀无声的众人之中往前踏出一步。清川智美比雅美大四岁,今年二十四。听说是在知名保险公司国立市分公司上班的OL。亮丽的黑色长发充满魅力。露出无袖背心的手臂虽然不及妹妹雅美,但也晒得有点黑。这样的智美对着警部坚决抗议着说:
「这该不会是在调查不在场证明吧?刑警先生。」
「是的,这正是在调查不在场证明喔,智美小姐。」警部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一改之前的态度反问:「——那有什么问题吗?」
「咦?」面对警部意想不到的反问,智美无法回答。「不、不,没什么。请您继续,刑警先生…」
很好,风祭警部仿佛这么说似地点了点头,然后先将身体转向芳江。
「那么夫人,您怎么样呢?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可有不在场证明?」
在警部的试探之下,芳江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放弃似地左右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我身陷新宿的人潮之中。目的是为了帮最近要结婚的朋友挑选贺礼。不过我是自己一个人逛了好几家店,所以肯定没有人能为我作证。」
「喔,那真是太可惜了。」警部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智美小姐如何呢?」
被问到的智美,用不带丝毫迷惘的语气流利地这么回答。
「我今天跟公司同事一起去了立川的电影院,所以跟我一起看电影的大塚先生可以为我作证。是,我一直跟大塚先生在一起,所以我不可能是犯人。」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那位大塚先生是你的交往对象吗?」
「不,不是的,是朋友,不是交往对象,您不要擅自认定,我会很困扰的。」
智美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激烈地否认。不过,那不自然的态度比什么都要清楚地说明了事实。大塚八成就是智美的交往对象没错。如此一来,大塚的证词就无法证明智美的清白。因为恋人的证词缺乏客观性,无法做为有效的不在场证明。
紧接着,警部转身面对站在智美旁边的妹妹。「雅美小姐怎么样呢?」
「咦?我吗?可是,是我发现爸爸死掉了喔。」
「是的。不过第一发现者是真凶的情况也不罕见,慎重起见,我还是得请教你。」
雅美无力地垂下双肩,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像刚才也说过的,这段时间我人在吉祥寺街上买东西。我是自己一个人在街上到处闲晃,所以没有称得上证人的人。跟妈妈一样。」
「我明白了——最后是新岛喜和子女士,让您久等了。轮到您了喔。」
警部望向伫立墙边,白皙丰盈的中年女性。
「您怎么样呢?您好像骑着脚踏车外出的样子,请问您是去了哪里呢?」
「那个,对了,我到隔壁的国分寺稍微打发时间…」
「喔,您所谓的打发时间是?」
听完警部的问题,喜和子不知为何结巴了起来。
仿佛代替这样的她发言一般,芳江恶意地从旁插嘴说:「去打柏青哥喔。」
「不对,是玩吃角子老虎。」喜和子更正着说。
「…」两者都差不多吧,丽子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芳江与喜和子在可怕的气氛之中互相瞪着彼此。可是最后她们不约而同地撇开视线,别过脸去不看对方。
看来芳江跟喜和子的个性似乎合不来的样子。不过,芳江会厌恶喜和子这个食客的存在也是情有可原。而且现在丈夫隆文又过世了,芳江自然不用再对毫无关系的喜和子客气。两人的不和浮出台面,可说是必然的结果。
风祭警部轻咳一声,然后接着说:
「总之,喜和子女士人在游乐场吧。」
「是啊,可是我马上就玩输离开店里了。之后因为没钱,我就在街上闲晃。」
「所以说,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您没有不在场证明罗?」
「当、当然没有啊。不过,这点其他人也一样,没道理只怀疑我一个人吧。再说,我又没有动机。我跟丈夫离婚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是隆文先生让我住进这个家的。我怎么可能杀死隆文先生。要是这么做的话,我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新岛喜和子像这样为自己辩护完,接着转而开始攻击。矛头指向了芳江。喜和子笔直地指着芳江的脸说:
「与其怀疑我,倒不如先怀疑那个女人怎么样啊?刑警先生。」
「你说什么!」芳江立刻吊起眼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背着隆文先生跟年轻男人偷偷搞外遇,这点小事我是知道的喔。不,不只是我,隆文先生应该也发现了。所以你们夫妻关系紧张,感情早就淡了。你和隆文先生离婚,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不是吗?不过这样你就亏大了。因为这座宅邸跟财产全都是隆文先生的东西,所以你才会在事情演变成这样之前杀了隆文先生。如此一来,身为妻子的你就能分到一半的遗产…」
「给、给我住口,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
「哼,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客厅内紧张感急遽攀升。仿佛在摔角场中央互瞪的摔角选手般,新岛喜和子和清川芳江逐渐缩短彼此的距离,视线激烈地撞击在一起。此时,不晓得是不是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萌生职业意识,明明大可以置之不理,风祭警部却硬是介入了两人的争执之中。
「好了好了,请住手吧,两位大婶。都一把年纪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警部,您那么做别说是调停了,反而更像是在导火线上点火啊…
丽子不禁抱住了头。
结果不出所料,「少罗唆!」「你说谁是大婶啊!」警部惨遭两人痛骂,接着还挨了两人份的巴掌,以非常惊人的速度飞到了墙边。
咚,风祭警部背部重重撞上了墙壁。仿佛把这声音当成了摔角比赛开始的钟声般——
两名熟女终于开始扭打起来。

4

于是,在客厅的讯问演变成大混战。这场没有胜者也没有败者的无谓之争持续到最后,杀人事件的真相就这样被马马虎虎地搁置一旁了。
丽子跟风祭警部暂时离开宅邸前往庭院,开始讨论起这次事件给人的印象。
「虽然乍看之下像是窃贼所为,但事实恐怕不是这样。」
风祭警部以有把握的语气断言。「看过刚才的情况后,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才对。笼罩着这座清川邸的险恶气息,生疏不快的氛围。在这样的环境下,隆文先生遭到杀害了。这不是偶然。没错,隆文先生不是运气不好被小偷临时起意杀死的。他是被住在清川家的某个人杀害的。」
「听您的口气,警部心中已经想到人选了吗?」
丽子这么试探,「是啊。」于是警部得意似地露出笑容。
「首先,最可疑的人物,不用说,就是芳江夫人。一如我的想像,她跟隆文之间夫妻关系险恶。就像新岛喜和子也一针见血指出的那样,杀害丈夫将为妻子芳江夫人带来庞大的利益。不过另一方面——」
警部像是顾忌旁人似地压低声音。「我觉得新岛喜和子也很可疑。的确,她没有动机。如果隆文先生死了的话,最倒霉的应该是她吧。可是,她的举动充满了诸多疑点。才刚主张自己是清白的,她突然又揭露清川夫妻的不和,跟芳江夫人开始大吵起来。怎么会有这么爱惹事生非的人啊。真是太可疑了。」
「警部说得是,芳江夫人跟新岛喜和子都十分可疑呢。」
照这么说来,这两名熟女都不是真凶罗——丽子暗自心想。
因为从过去的经验法则之中,可以清楚看出「风祭警部锁定的嫌犯大多不是真凶」的趋势。换言之,抵达真相最短的捷径,就是跟风祭警部的推理背道而驰。这是丽子跟无能的上司搭档之后,创造出来的必胜法则,不过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在本人的面前说就是了。
于是为了不损及警部的自尊心,丽子委婉地指摘说:
「智美跟雅美姐妹,也是隆文先生死后可以继承遗产的人。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能将她们排除在嫌犯之外吧。」
「那当然。好巧啊,我也正想着跟你一样的事情呢。」
巧个头啦,这个大骗子!丽子在心中吐舌扮鬼脸。就在这个时候——
「欸,你们是刑警吗?」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对丽子他们搭腔。刑警们惊讶地回头一看,在他们视线前方的是隔开清川邸与邻家的水泥围墙。声音的主人从围墙另一头好奇地看着这边,看来对方似乎是住在隔壁的老人。老人身穿白色开襟衬衫,皮肤晒得黝黑。逐渐减少的珍贵毛发集中在一个地方,勉强缓和了头顶的冷清感。面对这位老人的提问,警部回答:
「是,我们正是国立市警署的刑警。看起来只有可能是这样了吧?」
「会吗?老夫倒觉得要说是刑警还挺牵强的…算了,不说这个,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老夫啊?」
「想问的问题?您是说关于那神秘的发型吗?」
笨蛋!一丽子猛力撞开失礼的上司,然后转头面向老人。
「老爷爷,关于清川家的杀人案,您知道些什么吗?」
「嗯,老夫名叫野崎亮吉,住在这个家里。其实今天下午,老夫目击了令人在意的奇妙景象。当时老夫没有多想,但一听说清川家的先生被杀害,老夫觉得还是跟警察说一下好了——你们想听吗?」
「请务必告诉我们,您到底目击了什么呢?」
「嗯,那是今天白天的事情。当时老夫正走在自家二楼的走廊上。从二楼的走廊望出去,可以看见这道围墙后的清川家,芳江女士的房间几乎就在正对面——」
察觉到野崎亮吉的言下之意,丽子紧张起来。「难不成…」
当丽子正准备开口发问时,这回换风祭警部把她推开,将头探出围墙后方。
「喂、喂!老头,难不成你看到芳江夫人的房间里有谁在吗?」
「喂,臭小子,你说谁是老头啊!」
「对、对不起。」警部心想,要是得罪重要的目击证人就不好了,于是立刻压低姿态再度发问。「难不成您看到芳江夫人的房间里有谁在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您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老前辈。」
所谓有体无礼,就是像这样吧,丽子傻眼地这么心想。不过老人姑且还是平息了怒气,
「嗯,老夫的确看到了。」并且重重地点了点头。「可是说看到,也还是隔着一扇玻璃窗。房间里很暗,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不过那不是芳江女士。应该说根本不是女性。隔着玻璃窗看到的人影,像是身穿黑衣的男性。」
「芳江夫人房间出现了可疑男性的身影!那是几点左右的事呢?老…呃,老前辈。」
「这个嘛,正确时间老夫不清楚,不过大概是下午一点过后吧。」
下午一点过后。那跟隆文先生的推测死亡时间一致。获得重要证词而兴奋不已的警部,接着又向眼前的老人发问。
「您知道那个男人在芳江夫人房里做什么吗?比方说翻动芳江夫人的衣橱或抽屉之类的…」
这算是诱导讯问喔,警部!在轻声这么说的丽子面前,野崎亮吉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呢。那男人在桌子旁边弓起背部,一副像是在检视某种东西的样子。不过,老夫也不可能一直站在走廊上从窗户观察隔壁的情况。老夫马上就离开那里了。可是啊,老夫看到的人影,有可能是这些日子以来在附近到处行窃的臭小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