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老板娘吗?好久不见。你好,我是丰桥,你好、你好。”
这位自称是丰桥的男子,外表上看起来像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白色衬衫配褐色领带,身着时髦的深蓝色西装,右手提着一只黑色商务包。如果他昂首阔步走在市中心,谁都会认为他是一个走在时代尖端的商业人士。可是,他这身打扮跟深山欧风民宿的风格恰恰成为一个强烈的对比。
“是丰桥先生啊…欢迎光临…”
静枝不晓得为何语带尴尬。这时,她身后忽然出现一名男子,穿着田园风格的格子衬衫,身材瘦长,戴着银框眼镜,给人一副知性的印象。他是静枝的先生,橘直之。丰桥一看到直之现身,脸上马上又堆满笑容,举手道:“哟,你好。”
“直之先生,晚安啊,我又来打扰你们了。这次我可是有预约,应该不成问题吧。”
“嗯,没错…欢迎光临。”
对照丰桥展现的亲密和热情,橘夫妇俩的表情显得冷酷强硬。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朱美不明白,正思索时,忽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旁切入:
“大哥,先等一下!”
站在那头的男子,身材胖胖的,从眼睛、脸型、到全身,无一不是圆滚滚的。原来是直之的弟弟,橘英二。英二是新月山庄的厨师,为客人提供道地的法国菜。他应该是刚从厨房出来,胸前还挂着白色围裙。英二的视线充满威吓,尖锐地射向丰桥。
“大哥,不可以让这种废物住进来,把他赶出去。”
一瞬间,丰桥看起来相当不悦,表情歪斜。脸色大变,眼眸中藏不住怒火。紧绷的气氛飘荡在新月山庄的玄关大厅。丰桥和橘英二两人怒目而视,战火似乎一触即发。
鹈饲和流平则待在玄关大厅的角落,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两个人。
“嗯,这个精彩,值得一看,好像快要打起来了。”
“以体格来说的话,英二比较有胜算。——我押英二千块!”
“不,英二的体型不擅长格斗。——我押丰桥三百块。”
“哪有这样赌的!”不,应该说——“现在不是悠哉下注的时候吧!”
不过,以现在橘英二和丰桥两人对峙的紧张气氛,就算们真的打起来也不令人意外。一旁的直之静静观察。静枝仓皇失措,表情显示自己无力收拾这场混乱的局面。鹈饲和流平更不用说了。看来,必要时可能要由我出面——
正当朱美拿定主意时,楼梯上走下一位老人。
“我还在想是谁在这边吵吵闹闹的,又是你,学不乖,还敢来。”
老人上身穿着白色开襟衬衫,配上灰色长裤。他一身褐色的肌肤和头上的草帽颜色很搭。老人的身材比在场的人都矮小,但是,他的态度和待人接物都让人感到一股威严,宛如这家民宿的主人。
“呦!您好!这不是雪次郎先生吗,您也下来啦。”丰桥和英二停止互相对峙,两人都向那位老人行礼。“好久不见了,之前承蒙您的照顾。”
“谁照顾过你啦?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打算卖这间民宿,我侄子们的意见也是一样。”
侄子们指的好像是橘直之、英之这两个兄弟。难怪这个叫雪次郎的老人感觉不是一般房客。
“知道了就快点离开、离开,不要打扰到其他客人。”
“哎呀,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嘛。今天我可是以客人的身分来的,多少应该要欢迎我一下吧。”
“有这回事?”雪次郎一脸狐疑地盯着丰桥看。直之面有不安,从旁插话:
“叔父,丰桥说的是真的,他今天的的确确是我们的客人,请注意不要失言了。——英二,你也是。”
英二踢到哥哥这块铁板,像是要抗议一样,用浑圆的鼻子哼了几声。
雪次郎也开始以冷静的态度对丰桥说:
“嗯,如果是客人,当然不能赶你出去。算了,反正你来这边的理由,为的还是同样的事吧。我知道了,不要打扰到其他人,到我的房间说吧。话不长的话,我会听完。可是,我绝不会改变我的心意,你不用浪费时间了。”
“哪里的话,能让我把话说完就足够了,这样我就不算白来了。”
丰桥松了一口气,无视橘氏兄弟的存在,走近雪次郎身边。两人一同上楼,消失在二楼的彼端。英二等两人走远时,才吐出这句话:
“大哥和叔父都对那个男的太客气了,根本不用听他说话,直接把他赶出去,永远不让他进来就好了。”
“住嘴,客人都在这边呢,你回厨房。”
英二埋怨地看着直之,鼻子又哼了一声,随即离开玄关大厅。直之也退回屋子里面。
这场混乱终于结束了,静枝的表情充满歉意,跟鹈饲他们说:
“这么丢脸的事,让大家看到真不好意思,在此向大家致歉。”
静枝九十度鞠躬低头,鹈饲笑着挥挥右手回答:
“没事,老板娘,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所谓的度假,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刺激。正合我意,真的,感觉来这边一趟,真是值得。”
二
时针指着八点。朱美享用完晚餐的法国料理,心满意足地泡完温泉后,穿着高雅的连身洋装现身。鹈饲和流平则是穿着普通的浴衣。
新月山庄的经营目标应该是别致的欧风民宿,但既然有温泉,似乎仍免不了要提供浴衣。
“鹈饲先生,这么说来,应该连桌球桌都有才对。”
“流平君,我刚才也是这么想呢。”
两人默契十足,充分了解对方的意思,不容朱美有提出疑问的余地。
穿着浴衣的二人,开始探索这间民宿。怎么可能有桌球桌,又不是日式旅馆。朱美念念有词,看到鹈饲推开一扇门,房间中央稳当地安置了一个深绿色的桌子,就跟在体育馆看到的一样。你看,鹈饲得意洋洋地说。
“还、还真的有——为什么?!”朱美越来越抓不到新月山庄的经营理念了。
这间房间看起来像是游戏室。桌球桌上,有两人正展开白热化的攻防。
其中一人皮肤晒得黝黑,下颚蓄留粗旷胡须,是名中年男子,让人感觉是偏向户外活动型的人。除此之外,体格高大,面相懔悍,从单宁短袖衬衫露出一截的手臂看来,身体经过相当地锻炼,非常结实,拿在他右手的横握球拍看起来显得袖珍许多。
桌子上对面的另一人,看起来比蓄须的男子年轻一点,大约三十多岁。个子比较小的这个男生,穿着灰色POLO衫和卡其色斜纹棉布裤,棕色头发染得不甚明显,白底的肤色;这些特征看起来不像是户外活动型的人,比较像住在城市里的上班族,偶尔利用假日来到深山的欧风民宿放松一下,这个人挥拍和步法都相当不错。
两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攻防持续进行中。这时,双手交叉胸前,在一旁观战的鹈饲,看到眼前的光景,忽然冒出近似嘲笑的挑拨言语:
“嗯,这大概就是温泉旅馆的乒乓游戏,对吧,流平君。”
“真的,鹈饲先生,太无聊了,我都想打哈欠了。”
你们真是的,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说,请问可以和你们一起打双打吗?
朱美觉得好丢脸,不禁低下头。先来的两名住客停止攻防,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不知名的挑战者。大个子的男人,动了动下颚的胡须,用着不快的低音说道:
“你很有自信嘛。要不要来较量一下?刚好都是两个人,打双打如何?”
朱美心想,嗯,这才是成熟大人的应对方式,比起来,鹈饲他们简直像小学生一样。
“求之不得。就让打温泉桌球的阁下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桌球竞技的精髓吧。”鹈饲从架子上拿了两个球拍,一个递给流平。
“先得十分的一方获胜,我们没在赌果汁的,输的一方请喝啤酒,没问题吧。”
这不正是温泉桌球的惯例吗?
朱美还正在怀疑,但对方已经点头表示同意。就这样,这场比赛大家都很认真,且以啤酒作为赌注。不等朱美回答,她已被指定负责当这场比赛的评审和计分员。
鹈饲在桌球台上,一边把玩着乒乓球,一边突然开始自我介绍起来了:“我叫鹈饲杜夫,他叫户村流平,我们是公司里主管和下属的关系。你们呢?”
“我叫寺崎亮太,”白色肌肤的男生说话,“我在城里面做房屋仲介。”
“我叫南田智明,”下巴蓄须的男人说话,“我是做Log Builder的。”
朱美歪着头,正在思考“Log Builder”这个陌生的名词。可是,鹈饲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疑问,直接问下一个问题:
“请问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年龄和职业看起来都不一样。”
“南田先生和我是这边的常客。所以常会碰巧遇到——啊!”
寺崎亮太话还没说完,鹈饲已经发球了。打出去的球落在对手的右侧,卑鄙地发球得分。这就是桌球的精髓?朱美觉得好丢脸。
“原来如此,常客是吧。那,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刚才橘氏兄弟跟一个叫丰桥的男人之间互相对峙的时候,有一个从二楼下来收拾场面的人,个子不高,可是看起来德高望重的一位老人,请问他是谁?”
“喔,你是说橘雪次郎老先生啊。”寺崎把乒乓球拿在右手摆弄,回答道。“他是他们兄弟俩的叔父喔。也是这家店的老板。”
“什么!刚刚那位老先生是新月山庄的老板——哇!”
正当鹈饲发出惊叹声的时候,寺崎亮太早已偷偷发球,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分。鹈饲后悔莫及,寺崎则摆出一副怎么样的姿势,用手指拨弄前额的棕发。朱美一心只希望这场比赛赶快结束。
“原来如此,他是老板啊。如果是这样,我就能理解他刚才那种威严的姿态了。那么,这间别致的木屋也是雪次郎建造的吧——喝!”
鹈饲再次运用欺敌战术,问问题的同时发球。可是,“你错了!”南田智明回答的同时,一鼓作气地反击回去,正中间击球得分。“盖这栋木屋的是孝太郎,他是雪次郎的哥哥,橘氏兄弟的父亲。孝太郎脱离上班族的身份后,决定要在这个地方盖一栋纯正的欧风木屋民宿。当时,孝太郎找了经营餐厅有成的雪次郎合资,才完成这栋建筑,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可是,为什么哥哥盖的民宿,现在却是弟弟所有?”
寺崎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孝太郎一年前死于意外——喝!”
寺崎说出这个令人震撼的事实后,同时发出一颗犀利的旋转球。可是——
“意外?!”鹈饲球拍的边边碰巧捞到球,运气好,球落到对手的左边角落。“是什么样的意外?”
“溺死在溪水里,在赤松川的溪边失足滑落。那天因为下雨,溪水暴涨,孝太郎被水冲走后,就再也没回来了。尸体最后在下游的某个瀑布旁边被发现。”
“原来如此,因为那场意外,所以最后这间民宿变成雪次郎所有了,对吧。雪次郎合资的时候,不管是土地或建筑都应该是担保人之一。”
“嗯,雪次郎把这间民宿的经营交给他的侄子,自己住在城里面。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来这边享受一下大自然的风光,假日结束,又会回到城里。”
“这么说来,今天确实是星期五。嗯,平常的周末啊——看我的!”
“喝!”寺崎不让鹈饲有机可趁,迅速地将他的发球击回。“喝!”一直没机会表现的流平这时打出一记漂亮的切球。接下来就是寺崎和流平之间的攻防了。喝!看球!可恶!回去!哈!如何!
鹈饲本来紧盯着炽热的攻防,忽然抬起头来向南田问道:“对了,丰桥是何许人也,那个身段放得颇低,惹人嫌的家伙。”
“喔,你是说丰桥升啊,他是堪称建筑业中坚的‘乌贼川休闲开发’的交涉部课长。”
“那为什么丰桥升和新月山庄的人之间有摩擦呢?”
“丰桥的公司计划在这附近盖温泉设施,就是最近好像还蛮流行的那种欧风SPA休闲会馆。所以丰桥才会数度亲自前来这间民宿,低声下气地求他们:拜托,请把这间民宿让给我吧。不过,他们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并不是要这间民宿,而是想要收购这附近的土地。”
“嗯,可是雪次郎好像没有打算卖掉,英二看起来也是强烈反对。”
“其实直之也反对,只是没有像英二那么强烈。其实包括静枝也是,这间民宿里面没有一个人赞成。”
“喔,所以丰桥才会想到用怀柔政策。原来如此,的确常有类似的事情…”
喝!可恶!吃我一球!还没呢!
“…度假中心开发计划,和反对计划的土地所有者,互相对立…”
“该不会她在电话中警告的是这件事——啊啊,喂!你们很吵耶!人家在思考的时候在旁边乒乒乓乓的!”鹈饲伸出左手接住空中的乒乓球,从旁切入,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拉锯战。激战中的流平和寺崎瞬间沉默下来。“好,这样安静多了!”
“…”除了鹈饲之外的三个男人。
“…”都还搞不清楚状况。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朱美冷眼看着他。
“嗯?!”鹈饲的目光落到手中的乒乓球后,才回过神来。“哈,糟糕了。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忘了自己正在打桌球。真抱歉。——呃,朱美,现在比数是多少?”
“振作一点吧,加上刚才的违规,刚好是九比九,决胜点。”
朱美随便扯一个谎,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没有任何人怀疑。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想赶快结束这场无聊的卓球比赛,所以,以啤酒为赌注的这场比赛,转眼间进入最高潮。鹈饲用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在流平耳边说道:
“流平君,接下来这一球是胜负的关键,我们该使出X攻击了!”
“了解,就赌这一球了,全力出击!”
流平拿在右手的球拍,故意秀给大家看似地换到左手。流平君,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左撇子了?寺崎没时间询问,先发球,鹈饲接球回击。经过数回合的拉锯后,南田打出的一球偏高,这是鹈饲队的机会球。鹈饲和流平的叫声同步回荡在游戏室中——“看这招。”
刹那间,鹈饲右手的球拍和流平左手的球拍合而为一,两人份的力量,奋力一击,这就是X攻击!朱美看得哑口无言,乒乓球像是要被敲破似的弹了出去,朝向对方台面正中间飞去——
三
“干——杯!”新月山庄的餐厅传来开朗的声音。
厨房冰过的啤酒杯流出琥珀色的液体,两人咕嘟地喝了一大口。
“哇——。”
“哇——。”
这一声愉悦的叹息声,就像享受了至高无上的快乐一样。“奢华的啤酒”(注:原文的“奢り”同时有“奢华”和“请客”的意思。),南田智明和寺崎亮太正陶醉在名副其实,胜利的美酒之中。
游戏室的桌球对决中,最后那一分的攻防,最后由南田队获得胜利。鹈饲队的必杀技,X攻击相当完美。不过,球虽然切到对手台面,可是寺崎的球拍正在那里等着,轻松回击后结束比赛。X攻击似乎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有威力。
“哈哈,流平君,我们那个‘X攻击’应该改叫‘×(注:叉号,代表差劲之意。)攻击’才对!”
“嗯,没错。不过,这种冷笑话,大概只有鹈饲先生笑得出来吧…”
这两人只好凄凉地啜着假啤酒,也就是失败者的饮料,冰麦茶。
朱美自掏腰包,点了一杯加水的烧酎,边喝边问了一个从刚刚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对了,南田先生,刚才你说的Log Builder是什么东西啊?”
“啊,那个吗,就是用杠铃等健身器材作运动,锻炼出强壮肌肉线条——”
“不好意思,鹈饲,请你闭嘴。”
“就是那个嘛,最近很火红的,写部落格的人——”
“那个是部落客(Blogger)啦。流平君——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Log Builder嘛!”
“真是的,不懂装懂。像我误会成健美先生(body builder)还比较接近。”
哪里接近了!你的认知反而过时又俗气!
朱美忍住想大叫的心情,再问一次同样的问题:“请问Log Builder到底是什么东西。”
“‘Log’是指原木,用原木盖房子的人就叫‘Log Builder’,简单地说就是盖原木屋的专家,也可以说是专盖小木屋的木工。”
“喔,第一次听到这种职业。咦,该不会这间新月山庄就是南田先生盖的?是吧,哇,真是太厉害了!”
“没有啦,没这么厉害,刚才也说了,盖这栋建筑的是橘孝太郎先生。我身为一个木屋建筑师,只是在一旁帮忙而已。”
害臊的南田,用手摸着下颚胡须,喜形于色,看来他对自己的工作相当自豪。这时寺崎像是打算再把他的自尊心捧上天一样,插话道:
“南田他太过谦虚了。其实,这栋建筑算是南田的一件作品了。从房子的设计、原木的采购、工具的准备、租借重机器等,都由他一手包办,几乎可以说没有南田的存在,这栋建筑根本无法完成。对吧,南田?而且我听说孝太郎生前非常器重南田的技术喔。”
“没有那么夸张啦。——对了,难得这个机会,我可以跟大家说明一下新月山庄的特色。”
根据南田智明的说法,新月山庄是搭配圆弧凹槽(round notch)和短木材接倂(piece-en-piece)工法组合而成,主要的材料为花旗松,屋顶设计是采用梁柱式。朱美听了一大堆,大概了解这是一间精心打造的木屋就是了。反过来说,除此之外的说明,朱美就像是听深海鱼的生态解说一样,有听没有懂。
里面只有鹈饲看起来像是完全理解一样,频频点头。
“确实是如此,很少看到这么正统的原木建筑,我想来这边的客人大多都是被这栋建筑吸引而来的吧。啊!该不会,你们也是慕名而来吧?”
鹈饲用他与生俱来的厚脸皮向稍远座位的一对年轻男女搭话。这时,正在享用餐后咖啡的他们,就像是背部被拍到一样,吓得挺直腰杆。女生绑着栗色马尾,是可爱型的。男生倒竖着金发,体格壮硕。
“不、不是,我们是因为…”
“不、不是啦,我们是因为…”
突然被搭话的两人,说话吞吞吐吐地——应该说看起来有些胆怯。哈哈,看起来这对情侣有什么难言之隐,莫非两人正在私奔?正当朱美驰骋想像的时候,旁边的鹈饲用手拍拍额头:
“对了对了,你们是迷路对吧,我忘记了。你们是马场铁男和有坂香织吧。说到这儿,你们刚才从楼上摔下来,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还好,托你的福。”两人一齐道谢,看起来一点也不想积极参与讨论的样子。
“啊,对了。”这时,鹈饲像是猛然想起什么急事似地,回过头向南田和寺崎问道:“有件事情想请教二位,你们有听过一名女子叫山田庆子的吗?”
那两人还没回答,朱美的后面就传来“咳咳”的奇怪反应。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的马尾女孩咳嗽咳到满脸通红,好像是被咖啡呛到了。“喂,你在干嘛呀。”隔壁的男生强颜欢笑地拍着女孩的背,生注意到朱美的视线后,微微点头致歉,像是在说:不好意思啊,这家伙这么吵。朱美也点头示意:哪里哪里。
朱美别过头,看到南田和寺崎两人摇着头,回答鹈饲的问题:
“山田庆子吗?好普通的名字,是谁啊?”
“这个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是你的朋友吗?”
鹈饲没想到被这两人反问。“什么?呃,也还好啦…”鹈饲随便回答混过去后,结束这段谈话。朱美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炙热的视线。
接下来,大家持续一阵热闹的欢谈。鹈饲单手拿着麦茶,问寺崎一个问题:
“对了,寺崎先生觉得这间民宿哪一点最吸引你?建筑?温泉?还是桌球?”
难道只有这三种选择?朱美专心地等着寺崎回答。“嗯——”沉吟的寺崎右手撑着白色的脸颊。
“最吸引我的,应该是民宿周边的自然风光吧。我有在溪钓喔,我知道赤松川有几个绝佳的钓点,而这附近又只有这里可以住宿,所以每次我来这边钓鱼,都会住这边,不知不觉变成这里的常客了。对了,说到钓鱼,雪次郎先生今天晚上应该也会去吧…”
寺崎最后像是喃喃自语地说着,鹈饲马上回应:
“咦,雪次郎先生也会钓鱼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餐厅出现一位个头矮小的人,正是橘雪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