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名中年男子悠悠地点点头,把手伸进胸口的口袋,拿出像是对折皮夹的东西,然后伸手向前。什么东西啊?铁男和香织露出困惑的表情。接着,这名男子把对折的东西啪地打开。
“我是乌贼川署的砂川。”
“…”
铁男屏住气息,来回看着男人的脸和他拿出来的东西。
中年男子和警徽。中年男子和警徽。中年男子和警徽。中年男子和警徽——终于,铁男认出中年男子是一名警官。
“…喔喔…喔喔喔!”
铁男的姿势像是往后跳似的,背脊整个贴靠在椅背上。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那枚警徽吹出一道猛烈的风压。这不是错觉。还好坐在椅子上,如果我刚才是站着,一定会一屁股地摔到地上。这阵风太强烈了,好痛苦,我快不能呼吸了。这就是所谓的官威吗!
铁男侧目看看香织的状况,她和自己一样,整个身体摊在椅背上,嘴巴阖不拢。香织的眼神看来诚惶诚恐,像是在对铁男诉说:
——为什么警察会在这里?
——我哪知道啊!
铁男只能轻轻地点头。两人说不出话来,中年男子告诉他们,自己的职称为警部,随后脸上又堆出招牌笑容,慢慢地展开问话。
“哎呀,不用紧张。你们在想为什么警察会来,是吗?也难怪你们会吓一跳。总之,先让我把事情说明一下。今天早上,有一具尸体被发现了,你们应该知道是谁。”
“…啊!”
铁男忍不住开始发抖。我们知道的人,而且还是尸体,我只能想到一个人。香织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脸上微微抽动,双唇颤抖说道:
“尸、尸体被发现,该、该不会是山田…”
“山、山上!”铁男高声叫道,像是要盖住香织的声音。这个时候如果在警察面前,主动从我们口中说出山田庆子的名字,情况绝对不妙。“在山上找到的是吧?盆藏山!”
铁男拼命想要蒙混过去,只见砂川警部面无表情地回答:“不,不是在盆藏山发现的。”
“什么…”铁男忍不住露出讶异的神情。
不在盆藏山?沉入新月池的尸体,是在盆藏山以外的地方被发现的。情况越来越诡异了。警部不理会铁男的混乱,淡淡地说出事实经过:
“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在乌贼川市三俣町,乌贼川的河边。”
铁男和香织听到这个意外的地名忽然同时大叫:
“乌贼川市!”
“这么远吗!”
砂川警部看到这两人惊讶的样子,换他吓了一跳。
“用不着这么惊讶,那里的确离这边有点远,可是这里离龙之瀑布并不远,所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昨天在龙之瀑布有人钓鱼钓到一半,坠落到溪流里,现在正在调查这个事件是意外或是杀人事件。”
“…调查中?!”这个警部在说什么啊?!
铁男更加不明白了。山田庆子明明是被刀子剌死的,是杀人事件或意外,一目了然——还有,钓鱼?!在龙之瀑布钓鱼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山田庆子大概不会去钓鱼吧,她早上就已经死掉了——奇怪?!
铁男终于察觉,从刚才到现在,他和警部说的应该不是同一件事情。
“…那个,警部先生,请问在乌贼川发现的尸体是谁啊?”
这时,砂川警部搔搔头后:“喔,真抱歉。”缓缓道出:“橘雪次郎。昨天你们见过一面,应该认得。”
“…”
不是山田庆子,是橘雪次郎。在另一个意义上,听到这个名字应该也要吓到才对。铁男咕嘟吞了一口口水,说道:“橘雪次郎先生是吗…”
“是那个老伯伯吗?他死了,真的吗?警部先生!”
“是的,昨天晚上去钓鱼后,一去不回。”
“骗人…真不敢相信…”香织摆住了,用手捂着嘴巴。
旁边的铁男逐渐恢复冷静。雪次郎的死确实令人吃惊,但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坏事。“这、这样啊。那个老伯伯死掉了是吗?在乌贼川的河边。原来如此。那么,警部先生来这间民宿是为了调查这个事件?”
当然。警部点点头。铁男暗自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看样子砂川警部并不是为了逮捕铁男他们而来,而且山田庆子的尸体还没被发现,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不过总之,没我们的事。铁男感觉到身上的肌肉开始放松,之前紧张不自然的表情也缓和许多,开始绽开笑容,一不小心张开嘴巴,搞不好还会发出笑声。
“你的反应有些奇怪,有一个人死掉了耶。”
砂川警部像是在责备铁男似的说道。铁男立刻绷紧松弛的表情。很可惜,“有一个人死掉了”并非事实,事实是有两个人死掉。
“不,当然,雪次郎先生去世,我也觉得相当遗憾。毕竟昨天他还是这么健壮的一个人。不过,雪次郎先生的死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吧。我们跟他之间的关系,不过是昨天晚上的一面之缘而已。”
“嗯,没错。”香织不停地点头。“我们几乎没说什么话呢!”
“是吗?不过,保险起见——”
砂川警部取出小册子,然后一边浏览一边问道:“住在这里的人全部都回答过这个问题,请问昨天晚上凌晨一点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砂川警部突然做起不在场证明的调查。不过,凌晨一点的时候,铁男还没等香织洗完澡,早就不省人事了,所以答案很简单。
“那个时间我早就睡着了。”
“我也是,睡得很熟。”
“是吗?嗯,那个时间,也难怪啦。”这时,警部马上换了一个问题:“可以简述一下你们两个住在这里的经过吗?听说是迷路是吧。怎么上山的,开车?”
“是是、开车——不、不是!”铁男恍神脱口而出,赶紧改口。“不是开车。开车,怎么可能嘛——徒步,我们是徒步登山,对吧,香织。”
“对对对,我们从山脚下开始爬起。”
“喔,登山啊,那么目的地是山顶吗?爬到盆藏山的山顶相当远喔。”
“不、不是的,怎么可能爬到山顶——对吧,香织。”
“对对对,我们的目的地是新月池——才怪!”
“才怪?”砂川警部一脸讶异。
“是新月池才怪,呃,是哪里啊,马场君?”
不要把问题丢给我!铁男瞪了香织一眼,但马上回过头来,咳了一声。
“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想说看能走多远,随兴上山走走而已,结果最后迷路了,才走进这间民宿——哈哈哈,让你见笑了。”
“原来如此。”警部露出容易让对方上钩的笑容。“该不会,你们在山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请不要说这些奇怪的话,什么叫做见不得人的事?”
“说到这,最近山上常常发现有人非法丢弃,像是电视、冰箱、洗衣机什么的…”
“喔,原来如此,这些东西啊。”
“还有录影机、电脑、家具、乐器…”
“乐、乐器…”铁男想起丢在溪边的琴盒,不禁表情僵硬了起来。
“更过分的,还有人连整台车子都能丢,真是不像话。”
“车、车子…”铁男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这、这…真是不像话。”
“…”香织旁徨地盯着天花板。“…真、真是不能原谅,这种事情。”
“真是没办法,山上又不是垃圾桶。喔,不小心离题了,现在不是聊非法丢弃的时候——嗯?!怎么了,你们的脸色很难看耶,像死人一样。”
“没、没什么。没什么。对吧,香织。”
“对、对。刚才淋雨了,现在身体有点冷。”
“是吗,去泡泡温泉,暖暖身子吧。我没其他问题了,感谢两位协助。”
砂川警部阖上小册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挥手道别,然后打开门,离开房间。就在门关起来的同时,铁男和香织一起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呼——”
“呼——”
两人像断了线的傀儡,精疲力尽地倒在地板上。看来警察认为他们没有其他可疑之处,不用再追问下去了。两人蹲着,表情完全放松,这时——
“啊,对了,最后还有一件事。”
“哇啊!”掉以轻心的两人发出惊叫声,像从地上弹起来似的,站起身子。
冷静一瞧,刚被关起来的门又被打开,砂川警部再度露脸。铁男右手压着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说:“又、又、又有什么事了,警部先生。”
“?”警部比起之前,用更怀疑的眼光看着两人。“你们为什么那么慌张?!”
“没、没有慌张啊,完全没有,怎么会慌张呢…对吧,香织。”
“嗯、嗯。冷静、冷静…对了,警部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
这时,砂川警部才开口:“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们并问道:“有个唐突的问题,请问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位叫山田庆子的女性——”
“没听过!没听过!没听过!”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两人否定的气势异常,砂川警部多少感觉到怪异,但仍说道:
“…是喔。没什么,不知道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打扰了。”
结果,警部没有再追问下去,这次他真的离开房间了。
铁男和香织这次机灵得很,立刻把门上锁,然后两人靠在一起再次蹲在地板上。
第六章 众人的推理
一
早上的雨开始转成雷雨,盆藏山的景色一片铁灰。砂川警部终于听完所有关系人的陈述后,大约在太阳下山前,离开了新月山庄。于是,在这间失去主人的新月山庄中,又再次来到晚餐的时刻。
二宫朱美和鹈饲一起走进餐厅。早上鹈饲左右脸颊各吃了一拳,当下脸颊肿像是发酵面包一样,现在已经消下去了。
“我们做私家侦探的本钱就是耐操,连脸颊的硬度都在平常人之上。”
“不过就是脸皮厚吧。”
两人在餐厅的入口碰见寺崎亮太和南田智明,四人很自然地坐在一起,寺崎屁股刚坐下去便好奇地问道:
“咦,昨天跟你们在一起的年轻人呢?”
“流平君昨天在大雨中淋得一身湿,回来之后就开始发高烧,睡得不省人事。下雨天怎么会有人在外面睡午觉——”
这时,朱美身后忽然传来盘子碰撞的不协和音响。嗯?朱美回头一看,坐在餐厅一角的,又是之前那对小情侣,马场铁男和有坂香织,他们晚餐正吃到一半。马场铁男点了点头示意:真不好意思。昨天也是这样,这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老是心浮气躁的。大概不习惯正式的法国餐吧,朱美自我解读。
“发高烧身体不支?那,流平君没有接受警方讯问罗?”
这次轮到鹈饲回答他的问题。
“不,他也接受了。但是,他昨天的行动基本上跟我差不多,所以只是重复一样的话而已。寺崎你呢?昨天警部问你什么?”
“我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他问了几个关于雪次郎先生的问题之后,又问了凌晨一点的不在场证明。反正当时我跟大家都在一起,所以没问题。”
“可是,中场休息有十五分钟的空档——砂川警部一定是这么说的吧。”
“嗯,没错。我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去上厕所,有离开一阵子。只有那个时候没有不在场证明。可是雪次郎先生的死亡地点好像是在龙之瀑布附近,那地方离这里还蛮远的,只有十五分钟做不了什么事的。”
“对啊,问题就是在这。”鹈饲竖起一根指头,唤起大家注意,然后转向同席的木屋建筑师。
“对了,我问过静枝了,南田以前似乎是在这座山从事林业,没错吧?”
“是的,没错。我父母亲原本就从事林业,我会盖木屋也是受到林业经验的影响,现在变成我的本业了,怎么了吗?”
“从事林业经验的人,应该对这里的地形山势很熟悉,我想请教你,从新月山庄到赤松川下游的龙之瀑布,有没有办法十五分钟之内往返。”
南田抚摸下颚的胡须,面有难色地回答:
“嗯,如果开车大概十分钟可以到龙之瀑布附近,可是从那边再走到瀑布,还要经过一个步行十分钟的斜坡,开车十分钟,步行十分钟,光是单程就需要二十分钟。如果有人开车技术好,又习惯走山路,可能可以缩短个几分钟,可是单程十五分钟应该是极限了,所以十五分钟要来回,根本不可能。”
“没有有鲜为人知的捷径。”
“我想不出来。”
“那,如果采取完全不同的路径呢?譬如,用飞的?”
“你是说搭直升机?不可能,瀑布附近没有可以停直升机的地方。不,这个前提是,你们之中有人会开直升机吗?”
“不,当然不可能开直升机。我是说,有没有更方便的交通手段,可以从这边一直线地直达山中。开车十分钟,走路十分钟,是因为车子先绕着山走,人再走下斜坡的关系吧,我想新月山庄到龙之瀑布的直线距离应该没那么远。”
或许建造东京Aqua line(注:全名为“东京湾Aqua line”又称为“东京湾横断道路”,此条快速路连结千叶县的木更津市和神奈川县的川崎市,横跨东京湾。)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吧,朱美苦笑着。南田一时愣住,但随即夹带笑容说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新月山庄到龙之瀑布的直线距离顶多三公里而已。可是在山里面,三公里算是相当远的距离喔,而且山中根本没有这种直线道路。总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耗费不少时间。”
“嗯,连熟悉这里的山势的南田都这么说的话,那应该没错。”
鹈饲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也只能安静下来。这时,朱美忽然觉得南田说的话,似乎带给了她一些灵感。山里面一直线的道路。当然,不可能有那种东西。可是,等一下,搞不好有类似的东西。朱美在说出脑中浮现的想法之前,先问南田:
“从新月山庄到最近的赤松川,要花多久时间?”
“嗯,最近的地方大概走路五分钟就会到吧。”
“五分钟!这么近?”
“嗯,对啊,怎么了吗?二宫小姐。”
朱美听完南田的回答,更加自信,只差没说出,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的很。
“新月山庄到龙之瀑布的直线距离大约三公里,所以没有办法十五分钟内往返,刚才你是这么说的吧。可是,从新月山庄到最近的赤松川,只需要五分钟,所以只要这么做没问题了。”
“喔,朱美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鹈饲催促朱美说下去。
“凶手先绑架出去夜钓的雪次郎,然后用绳子捆绑,让他无法自由行动,接着把他放置在赤松川上游,只是先放着喔,还没有杀了他。”
“嗯——”
“之后呢,凶手在半夜的时候和大家一起看足球比赛。等到中场休息,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从大家面前离开,前往赤松川。这时雪次郎仍然无法挣脱,凶手把他的头压进水里,淹死他,最后再把尸体放水流。”
“原来如此——”
“尸体被溪水往下带,直到下游。凶手把搬运尸体的事交给河流,自己则赶回新月山庄。后半场开始时,他和大家会面,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观看比赛。此时,漂在河流上尸体已经慢慢地往下游移动,接着在龙之瀑布坠下。尸体开始变得不成人形,从赤松川往乌贼川的方向流去,最后停留在三俣町的河边——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凶手根本无须往返新月山庄和龙之瀑布。”
“对了,警方推断雪次郎于龙之瀑布身亡,但并不表示案发现场就在哪里。雪次郎有可能先赤松川上游时先被杀害,尸体经过一个晚上,漂流到乌贼川,这样想便合理了。而且凶手只要往返新月山庄到最近的赤松川即可,把杀害的时间算进去,十五分钟非常足够。”
鹈饲显得有些兴奋,没想到朱美也带点名侦探的气势。如何?朱美抬头挺胸,但不知为何,南田智明和寺崎亮太一脸遗憾地互看着对方。
“怎么了,我的推理有错吗?”
“呃,也不是说错啦…”南田似乎难以启口。“呃,是这样的,二宫小姐,城里面的人常会误解一件事,其实赤松川只是条涓涓细流,河床浅,连小孩子跳进去,水深也只到腰部左右吧,更别说船要在上面走,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别指望赤松川这种小溪流有办法搬运尸体,尸体一定会在中途被卡住。”
“喔,原来…”朱美有些丧气,但心中仍不服,不肯罢休。“可是,你说流量少,是指赤松川上游附近吧,稍微下游的地方,照理说水量也会增加吧?”
“多少是会增加,可是也没多到可以搬运尸体。赤松川一直要到和另一条支流青松川汇流之后,水量才会遽增。”
“那么,只要在赤松川和青松川的汇流处,丢弃尸体就可以了。这两条河的汇流点在哪里?”
“离龙之瀑布往上游两百公尺左右。”
“只有两百公尺?!那不就等于在龙之瀑布附近,情况完全没变嘛。”
“没错。总之,赤松川如果不到龙之瀑布,水量是不会增加的。所以二宫小姐你推断凶手从上游弃尸,这个方法不适用在赤松川,这样你懂了吗?”
就这样,南田完全推翻朱美的假设。朱美似乎对自己的无知含恨似的,轻咬下唇。一旁的鹈饲眼睛望向被雨拍打的玻璃窗。
“嗯,如果像今天晚上这种天气,朱美说的方法或许可行。今天晚上下大雨,溪水的水量一定也会增加,如此就能搬运尸体了。”
“没错,可是昨天晚上明月高挂。一滴雨也没下,所以溪水的水量一定跟平常一样。”
“这么说来,果然还是行不通。——而且,仔细一想,还有车子的问题。”
朱美听到鹈饲喃喃自语,马上插话问道:
“车子的问题,什么意思?”
“你不是亲眼目送雪次郎开车出门吗?所以凶手要怎么绑架雪次郎——不是用说的那么容易啊,如果他是走路出门,还比较容易被绑架。”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雪次郎先生是开自己的轻型车出门的。”
这时,从刚刚到现在都保持沉默的寺崎听到朱美的话后,好像有些反应。“嗯,轻型车——”他发出奇妙的低语。
接着,他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问题:
“那个,雪次郎先生的轻型车…该不会是迷你古柏?”
“?”朱美一愣,接着答道:“不是啦,雪次郎先生的车子是国产的轻型车。”
“而且,迷你古柏只是小台,也不算轻型车。”一旁的鹈饲补充说明细节。这时,两人的身后突然——匡啷!
不协和音再度响起,接着疼地一声,地板发出震动。朱美吃惊回头一看,仍是那对小情侣,两人的动作构成一幅奇妙的景象。
马场铁男仓皇起身,把桌上的咖啡弄倒了。
有坂香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腰部使不出力气似地,一屁股地坐在地板上。
二
“…痛痛痛。”
有坂香织臀部遭受重击,露出痛苦的表情,但随即回过神来,看看四周。
餐厅鸦雀无声。稍远的座位上围坐着男女四人,他们停止交谈,正朝着自己看过来。这些眼光就像是弓箭般射过来,唉呦,怎么办,有坂香织!因为听到迷你古柏这个单字,所以腰突然软掉了,这种话死也不能说出口。
“香织,怎么啦?”
二宫朱美一脸担忧,半起身问道。“没事没事!”只见香织迅速挥挥手,早已忘了屁股痛不痛,当场站起身。“嘿嘿嘿。”而且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悸动,傻笑了几声。大概是这招奏效了,朱美一伙人表情转为柔和,又回过头继续交谈。香织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铁男擦完溢出的咖啡后,立即和香织咬耳朵:
“总之,我们先回房间再说。”
两人慢慢地走出餐厅,然后全力冲刺回到房间,铁男关门,香织上锁。两人一口气说出在心中憋了好久的话:“喂、到底怎么回事!你有听到吧,刚才的话!”
“嗯,听到了听到了!他确实是说迷你古柏!”
两人像是躲避外敌的胆怯小动物一般,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说话心浮气躁。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叫寺崎的男人会说出迷你古柏这个车名,而且,还在这个时机点。”
“我不认为他是碰巧说出口,所以到底事情是怎么样?我们丢掉迷你古柏这件事,寺崎好像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