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穗?啊啊,还在念女子大学的美穗吧?我知道,她很受欢迎,不过她辞职了。你们认识美穗?」
「嗯,总之,算是工作认识的朋友的朋友吧。」艾莎适度搪塞过去。「所以,美穗这个名字是花名还是本名?」
「美穗是花名,记得她本名是志穗,因为她自己经常说溜嘴。」
「是喔,美穗就是志穗啊…看来不是双胞胎姐妹。」
「姐妹是什么意思?记得美穗是独生女。」
「这样啊。顺便问一下,她为什么辞职不干?她很受欢迎吧?」
「天晓得,应该基于很多原因吧。」男性回答到这里,似乎后悔自己说了太多。他突然露出严厉的表情,以提高警觉的锐利视线瞪向艾莎。「你还真爱打听美穗的事情。你是什么人…啊,该不会是侦探吧?」
「我不是条…」艾莎原本准备回应:「我不是条子啦!」却因为男性出乎意料地说对而结巴。最后她没回答男性的问题,稍微用力地拍我的肩膀说:
「算了,没事了。美伽,我们走吧。」
6
后来我们来到锦町附近的明石町,造访熟悉的小酒店「红」。
我们坐在吧台座位,向广东炒面头的老板娘点了炒乌龙面与马铃薯沙拉,以最强的两道菜当晚餐,举杯享用啤酒。喝酒代表今天的工作就此结束。
不过,我们今天的这些行动算是工作吗?我自己也不清楚,感觉好像只是体验了平塚例行七夕祭的气氛。我一边享受马铃薯沙拉的冰凉口感,一边看向身旁的艾莎。
「到最后,怀疑元山志穗有个叫做美穗的双胞胎姐妹,似乎也是我们想太多了。这么一来就已经无懈可击,元山志穗昨天傍晚六点有不在场证明,她没杀大学讲师——小艾,太好了呢。」
「唔,什么事情太好?」
「因为,你怀疑自己被杀人凶手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吧?所以才像这样重新清査元山志穗的行踪。对吗?」
好友呑下炒乌龙面,点头回应我的询问。
「嗯。正如你所说。侦探不知不觉成为别人的共犯是很不光彩的事。」
「不过,元山志穗不是杀人凶手。我们昨天的跟踪,只不过是平凡的侦探工作,就是这么回事吧?既然这样不就完全没问题?」
「嗯,听你这么说就觉得没错,完全没问题。」
艾莎说着拿起手边的酒杯大口喝下。不过她口是心非,一种无法认同的情绪在她的内心盘旋,从她闷闷不乐的表情就清楚感觉得到。
这份内心的阴霾,似乎激起侦探飮酒的兴致,艾莎发挥连老板娘都表情紧绷的酒量,继啤酒之后是烧酒,再来是威士忌、日本酒,各式各样的酒被她呑下肚。
几小时之后,我得知一个事实,狮子如果喝太多,也会变成醉猫。
我与艾莎在凌晨时分,奇迹似地活着回到侦探事务所。酒醉的我抱着烂醉的好友,将她搬进事务所旁边的卧室。直到刚才都醉得语无伦次的她,如今像是猫咪一样缩着熟睡。不久,她的呼吸声变成野生动物的鼾声,我这个豪迈的好友,连在睡觉的时候也很吵。
另一方面,完成这项重大工程的我,体力也已经达到极限。我不想在这种状况下回家。我走到事务所里,躺在平常艾莎大剌剌占据的长沙发上,就这样睡着了。
不过,我的睡眠突然被打断。
看向时钟,是凌晨三点。隔壁房间的狮子鼾声不知何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楼下传来「砰!」「咚!」的重低音。侦探事务所楼下是倒闭的电玩游乐场,如今老旧的游乐机台维持倒闭时的样子留在里面,整个空间如同废墟。我想像幽灵们每天晚上在游乐场投币玩游戏的光景,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好恐怖,可是好想看,可是好恐怖,可是好想看…」
我怀抱着矛盾的欲望,在沙发上天人交战。最后,想看恐怖事物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幽灵究竟爱玩何种游戏也让我很感兴趣。不对,要是这栋大楼闹鬼就麻烦了。
我从沙发起身,蹑手蹑脚地离开事务所,独自沿着阴暗的阶梯下到二楼,神秘的重低音就在附近。抵达二楼的我,提心吊胆地站在昔日游乐场的入口。伸手拉开门的瞬间,眼前意外的光景使我不禁语塞。
月光洒入的黑暗中,玩游戏的不是幽灵也不是小混混,是一只母狮——生野艾莎。在黑暗之中,感觉得到她气喘吁吁的声音以及些许的酒臭味,混在「砰!」「咚!」的重低音里传来。
侦探全神贯注,朝着坏掉的拳击机器挥拳。
7
之后的事情,我不是记得很清楚。我在沙发上蒙胧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周日早上。艾莎坐在正对面的椅子上,单手拿着报纸看咖啡…更正,是单手拿着咖啡看报纸。
「哟,美伽早。」
「小艾『草』。」我从长沙发起身,进行清爽的晨间问候。
我自认说的是「小艾早」,却因为刚睡醒又宿醉,发音和平常不一样。要是比对今早的表情,大家绝对会认为昨晚喝到烂醉如泥的是川岛美伽。昨天喝那么多的艾莎,今天早上看起来比我更有朝气,也没宿醉。
那么,我凌晨三点看见的那幅恶梦般的光景,是她简单的醒酒运动?还是说,那真的是我在做恶梦?
不过我到最后还是没问,就这么慵懒地度过周日早晨。
时钟指针走到十点时,艾莎和昨天一样开始挑选墙上的帽子。我察觉到她要出动,连忙准备外出。几分钟后,我和艾莎很有默契地冲出事务所,快步下楼。
「今天是什么?巧克力香蕉?烤玉米?还是刨冰?」
「跟我走,到了就知道。」
好友没多说,朝着平塚车站方向前进,看来目的地肯定是七夕祭典会场。并肩行走时,艾莎随口对我说:
「其实昨天深夜,美伽打着鼾呼呼大睡,所以应该没察觉…」
「咦,等一下!」我不能把她那句话当成没听到,立刻起反应。「打鼾?我?不会吧?」
「没骗你。你打鼾超大声,我半夜就醒了。」
「…」骗人,我无法相信。震撼的事实使我内心颤抖,但我还是催促她说下去。「所、所以小艾,你半夜醒来做什么?」
「我下床之后,一直独自思考这次的案件。」
那样叫做思考?可是就我看来,只像是欲求不满的母狮,把拳击机器当成杀父仇人般痛殴。总之,每个人想事情的方式各有不同,世上应该也有人是用拳头思考吧?现在的重点是她得出了什么结论。
「所以,你想到什么新的可能性吗?」
「嗯,我想到一个可能性,得问个问题。其实昨天就应该问,但我当时没想到,幸好祭典还有一天。」
也就是说,她现在要找的对象,是祭典结束后会离开的人,我推测应该是黑白双侠。但我觉得该问他们的问题,应该都在昨天问完了,还有什么问题忘记问吗?我边走边想,不久就抵达上方写着「门司港名产」的巧克力香蕉摊。
「哟,生意好吗?昨天真抱歉啊。」
艾莎开朗搭话,摊子里的小黑与白哥像是被枪打中的黑道,突然恐慌起来。
「唔哇,你又来了!更正,大姐,您又来光顾了。」
「你今天有啥事啊!更正,大姐,您今天有何贵干?」
两个软弱的店员露出恶心的亲切笑容,迎接野蛮的女侦探,看来他们昨天已经体认到艾莎的地位比较高。
艾莎朝他们投以若无其事的笑容。
「不用这么低声下气。我今天不是来吵架,是和昨天一样继续问问题。抱歉,方便回答一件事吗?」
「这、这样啊,我们不介意,您还要问什么?」小黑问。
「周五晚上的事情。将近六点的时候,元山志穗确实来过这个摊子吧?」
「元山志穗?不,当时来的是美穗才对…」
「我不是说过美穗就是志穗吗?你很烦耶!」
艾莎怒斥之后,小黑吓得挺直背脊。
「是、是的,来过。她确实是志穗,肯定没错。」
「她穿着黑色T恤跟紫色连帽外套,对吧?」
「对。黑色T恤印着红牡丹花。」
「这样啊。总之,只要T恤印的是红花,是哪种花都好。」侦探满不在乎地说完,再度以严肃表情看向小黑与白哥。「然后,接下来是我今天要问的。听好了,元山志穗光顾之后不久,大概十分钟左右吧,有没有另一个同样穿黑色T恤跟紫色连帽外套的女生过来?她的黑T恤应该和元山志穗的T恤一样印着红花。」
咦?我听不懂她这个问题的意图而愣住,不过两名店员心里似乎有底。小黑与白哥凶神恶煞的脸孔相视,彼此以眼神示意。接着两人面向前方,回答侦探的询问:
「确实有另一个穿黑色T恤跟紫色连帽外套的女生来过。对吧,小黑?」
「是啊,正如大姐所说,那个女生的黑色T恤也印着红花。对吧,白哥?」
穿白衣服的矮小店员随即大大点头,突然说出决定性的证词:
「嗯,肯定没错。记得那是红花,鲜红的扶桑花!」
8
几个小时后,盛夏太阳不知不觉也开始西下。
我与艾莎造访高滨台的一间公寓,那是我们前天傍晚监视的公寓,前往委托人悠木茜和学妹元山志穗共同居住的二〇一号房。看得见室内的灯光,我们预先确认两人在家。
艾莎抱着大包包站在门前按门铃,房门不久之后开启,探头的人是悠木茜。
「嗨。」艾莎亲切地举起单手。悠木茜一看到她就绷紧表情。
「等、等一下,为什么?你、你擅自过来,我会很为难…」
「咦,打扰到你了吗?不过我想找的不是悠木小姐,是那位小姐。元山志穗小姐,你在吧?」
艾莎呼唤正在走廊深处观察这边动静的女大学生。
「找我什么事?」元山志穗挂着严厉的表情,以倔强目光询问侦探。
「是很重要的事。总之可以让我进去吗?还是就这样在大门口讲?我们的对话会全被邻居听到喔,不介意吗?我可是来揭发你的重大罪行的。」
侦探挂着甜美的笑容,随口出言威胁,元山志穗瞬间脸色大变。
「知、知道了。总之进来吧,听听你怎么说。」
我们进入玄关,来到两人共用的宽敞客厅。悠木茜与元山志穗保持一段距离并肩站着,以冰冷的视线注视我们两人。
「你们不坐?那我坐。」
艾莎坐在靠墙的两人沙发上,将大包包放在身旁。我没胆子坐她旁边,所以站在艾莎身旁守护事情进展。
奇妙的沉默气氛笼罩着客厅,感觉等再久也没有茶水喝。元山志穗没端茶水招待,而是突然询问:
「我的重大罪行?怎么回事?难道是说那件命案?我大学讲师松村荣作的命案?我知道喔。因为一个叫做宫前的年轻刑警怀疑我有嫌疑,侦讯过我。」
「好像是这样。你则是对宫前刑警提出不在场证明,假的不在场证明。」
「假的不在场证明?没那回事,那是确切的不在场证明。证人不是别人,就是你们两人吧?我早就察觉了。周六傍晚,我出门去七夕祭典的时候,你们一直跟踪我。我要怎么在相同时间,去另一个地方杀害松村荣作?不可能有这种事。」
女大学生光明正大地主张自己的清白,侦探也光明正大地摇头回应。
「不,我们并不是一直跟踪你。我们自以为跟在你身后,实际却是跟在另一个女人身后。这里说到的另一个女人就是你的室友,也是我们重要的委托人——悠木茜。」
悠木茜严肃地收起表情,聆听艾莎这番话,艾莎不以为意地说下去:
「周五傍晚,悠木茜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身穿白色洋装背着托特包。但她和我们分开之后,就立刻前往附近的公园,在里面的公厕隔间换衣服。托特包里面是黑色T恤、牛仔裤、褐色墨镜跟小小的肩背包。此外绝对还有一个不能忘记的东西,就是栗子色的长假发。悠木茜迅速换装打扮成元山志穗,脱掉的洋装塞进托特包,大概是藏在公园树丛吧。然后悠木茜等待着元山志穗前来。」
侦探看向元山志穗说下去:
「不久之后,你在我们的跟踪之下,走到那座公园。你在公厕边角转弯的瞬间,和等待已久的悠木茜对调。你躲在厕所,悠木茜假装成元山志穗,若无其事地走在我们前方。我们认定身穿黑色T恤的悠木茜是元山志穗,像个笨蛋般继续跟踪。不久之后,悠木茜从肩背包取出紫色的薄连帽外套穿上。我们以这个紫色背影为印记,继续追踪悠木茜,坚信她就是元山志穗…」
「喔,真有趣。」元山志穗不改强势态度反问:「所以是怎样?意思是我请悠木学姐当替身,乘机去杀松村荣作?但你错了,因为有目击者。」
「我知道。摆摊的小黑跟白哥吧?还有卖『宝箱』的褐发青年。」
「什么嘛,原来査得这么清楚。那你肯定知道自己的推理是错的。如果你的推理是事实,周六下午快六点——我想大概是下午五点五十五分左右——当时出现在摊位的人就不是我,是悠木学姐。不过就算打扮得再像,就算戴上假发,悠木学姐始终是悠木学姐,长相和我完全不一样。近距离从正面看,不可能认错我们两人。」
元山志穗一鼓作气说完一长串之后,像是夸耀胜利般询问艾莎:
「所以,摆摊那两人怎么说?」
「他们两人一看到你的照片,就证实照片里的女生来过摊位。」
「看吧,去他们摊位的人果然是我。」
「没错,你确实在下午快六点的时候去过那个摊位。不过时间不是下午五点五十五分,是大约十分钟前,下午五点四十五分的事情。」
「你…你在说什么?」
元山志穗的表情透露出不安,艾莎犀利地瞪向她。
「你在公厕和悠木茜对调之后,并不是立刻去杀大学讲师,这个诡计没这么单纯。你和悠木茜对调之后,穿上紫色连帽外套,立刻开车、骑机车或脚踏车,总之用某种方式先一步前往祭典会场。你在那里做了什么事?」
「…」「你提早十分钟进行悠木茜即将进行的行动。不对,应该说晚十分钟抵达的悠木茜,忠实重复你先前的行动。哎,两种说法都一样。总归来说,周六傍晚的七夕祭典会场,穿着相似的黑色T恤、紫色连帽外套跟牛仔裤的两个女生,间隔十分钟做出相同的行动。」
「等、等一下。」中断侦探说明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这是什么意思?周六傍晚,我们在祭典会场看见的,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跟踪的是悠木茜!走过来的路上,我不是对你说明很多次吗?你大脑长哪里啊?」
「因为我听再多次都一团乱啊。你们听得懂吗?啊,对喔,这是你们自己设计执行的计划,所以当然懂吧。」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来不及理解,我好想哭。
「呃~总归来说,悠木茜是在下午五点五十五分到摊位吧?我们从后方目击这一幕并且记住。另一方面,元山志穗到摊位的时间,依照两个店员的证词,其实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小艾,是这样吗?」
「就是这么回事。换句话说,我们目击的场面和店员们作证的场面,乍看相同却不一样,『宝箱贩售』那边也一样。我们目击的场面和青年作证的场面,也是相差十分钟。而且利用这段时间差距,元山志穗足以杀害远处的松村荣作。」
艾莎再度面向元山志穗,继续说明:
「如果下午五点五十五分到那个摊位的是你,那你确实不可能杀害松村荣作。毕竟你来不及过去杀他,我们又在监视,你无法轻举妄动。但你到摊位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而且没人监视,这样就另当别论。」
「…」元山志穗默默聆听侦探述说。
「你在摊位买完东西,立刻赶往行凶现场。摊贩距离现场大约徒步十分钟。走快一点就可以在下午五点五十二、三分抵达现场。然后你持刀杀害被叫去那里的松村荣作,立刻赶往女性朋友们聚集的连锁餐厅。案发现场距离连锁餐厅徒步约五分钟,应该可以在下午六点前抵达。你在那里进行诡计的最后收尾,和担任替身的悠木茜第二次对调。你在连锁餐厅阶梯转角处等待悠木茜。悠木茜在下午六点整上楼,然后两人再度对调。你站在转角处,臭骂随后上楼的我们,吃惊的我们没察觉到你们对调。你立刻转身进入连锁餐厅,另一方面,完成任务的悠木茜就这么冲上阶梯,逃往三楼消失…以上就是你使用的不在场诡计。」
艾莎说明结束之后,元山志穗暂时沉默,像是在寻找反驳的线索。接着她面色凝重地抬起头,发出像是源自喉咙深处的低沉声音。
「证据呢?如果你的推理是事实,有证据吗?」
「并不是没有,小黑跟白哥就是人证。他们记得你到摊位的十分钟后,有个同样穿黑色T恤跟紫色连帽外套的女生光顾。」
「哼,摆摊黑道的证词哪能当成证据?」元山志穗说出不能当成没听到的歧视言论。「何况那里是祭典会场,绝对有别人穿紫色连帽外套。既然这样,或许只是刚好穿类似衣服的女生光顾同一个摊子吧?」
「也对,我确实无法否认这个可能性。」
艾莎这番话,使得元山志穗无奈地双手插着腰。
「呃,你在说什么?你是笨蛋吗?话说回来,你的所作所为很奇怪。又是擅自调査别人的行动,又用笼统的证词一口咬定别人是罪犯。你究竟以为你是谁啊?难道你把自己当成条子?」
「我不是条子。」艾莎从沙发猛然起身,注视正前方的女大学生。「如你所见,我是这座城市最漂亮的私家侦探,所以你想逃、想躲还是想自首都不关我的事。如果你相信自己的清白,明天就和朋友和乐融融地手牵手去大学吧!只是…」
艾莎以犀利如猛兽的视线,看向女大学生旁边的另一个女子。
「悠木茜,你不一样。因为你是我的委托人,我接受你的委托、依照你的指示行动,然后被你背叛,这笔帐只能找你算清楚。悠木茜,认命吧!」
「认、认命?算帐是怎样?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悠木茜害怕得表情僵住。艾莎如同在煽动她的不安,将身旁的大包包拉过来,拉开拉链。悠木茜求饶般地颤抖大喊:
「我、我只是共犯!我只是帮志穗行凶…啊!」
不小心自掘坟墓的悠木茜,以右手掩嘴,露出后悔的表情。最后,她大概是无法承受紧张与恐惧感,一个箭步冲向客厅入口。
「美伽!」
艾莎还没喊,我就挡在出口门前。「嘿嘿,真遗憾啊。」
「可、可恶!」
无处可逃的悠木茜,紧绷的脸上渗出悔恨神情,像是打定主意般再度面向侦探。看来她决心一战。她为了摆脱自己的恐惧情绪而发出怪叫,试图撞向艾莎。艾莎右手从包包取出武器握住,蓄势待发。下一瞬间…摇晃着乱发冲过来的悠木茜,脸部被艾莎水平挥出的折纸扇「啪叽~!」狠狠命中。如同会喷出火花的折纸扇攻击。可怜啊,曾经身为委托人的她,脸部挨了女侦探这记狠招而无力倒地。这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出乎意料的折纸扇攻击,先不提肉体损伤,似乎对精神造成相当大的打击,悠木茜就这么按着脸蜷缩在地,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我输了。你的推理完全正确…」主谋元山志穗目睹共犯招供,也没有抵抗的余地。「都是那个男人的错。我打工的辣妹酒吧,是暗自叫店里女生提供性服务的非法酒吧。那个人偶然得知我在那种店工作,把我叫去问话,摆出一副谘询的亲切态度,我抱持忏悔的心情招出自己的罪过,我说:『我不会再犯,也会辞掉那间店的工作。』结果那个人忽然态度大变,他说:『我会对警方跟你的家人保密,相对地,你要听我的命令。』在那之后,我只能对他言听计从。他逼我和他发生关系,要我在公共场合假扮他的女友,还要我继续在店里工作。赚到的钱当然都被那个人拿走…那个人是魔鬼…是恶魔…」
元山志穗的含泪招供相当令人同情,但这种事告诉私家侦探也没用,后续的招供应该移往平塚警局侦讯室进行。
我问艾莎:「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没办法了,之后就交给宫前吧,因为我气消了。」
艾莎取出手机,打电话给宫前刑警。我看着她,重新察觉一件事。明明是无法断言的不确定事件,她为何对宫前刑警断言「肯定没错」?到最后,她只是想亲自确认自己是不是被委托人欺骗。不是交给警察,而是由她这个侦探亲自确认,然后她揭晓谜底了,很遗憾,委托人并非清白。
使尽力气挥出的那记折纸扇,肯定让受骗侦探稍微宣泄了内心的郁闷。
宫前刑警进到公寓后,艾莎说明至今的来龙去脉,然后轻拍他的肩膀。「那么,之后拜托了,功劳全归你吧。」
「喂,等一下,我还搞不太清楚状况…你说不在场证明是怎样?」
我与艾莎留下愣住的宫前刑警,像是逃走般夺门而出。走到户外,白天的热气稍微冷却,凉爽的晚风舒服地吹拂着。
我走在住宅区的阴暗道路,向艾莎提出藏在内心的疑点:
「悠木茜和元山志穗在公厕转角对调,接着悠木茜从肩背包取出紫色连帽外套穿上…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没什么,理由很简单。刚对调的时候,被发现的危险度最高。在那时候多穿一件连帽外套,背影给人的印象会改变,这样就不容易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