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小姐像是想要寻求赞美似的,连说了好几声「你说呀」。

「嗯…你觉得怎么样?赤坂同学?」

石崎就像是在说「糟啦」似地询问我的意见。我也只能就我所知的部份尽量讲讲看。

「的确,第一个发现窗外没有脚印,而且向大家强调这一点的,是小松崎老师没错。」

「你看,果然是这样吧?我早就想到会是她了。」

千岁小姐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似的,带着充满自信的笑容。

如果按照刚才千岁小姐的说法,确实是可以解开密室之谜没错。应该是说,等于是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密室之谜」。它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说是就像「哥伦布的蛋」的一个论述,是一个很难扳倒的论点。

「不过,如果小松崎老师是凶手的话,那她犯案的动机是什么呢?」

我话一说完,千岁小姐就把手环抱在胸前,一边说:

「动机?你是指杀害偷拍狂的动机吗…?有需要这种东西吗?」

她用若无其事的表情,说着很惊人的一段话。乌山千岁刑警,还真是位了不起的刑警啊。看来我问问题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对。

「那,小松崎老师要陷害真田医师的动机是什么?」

「这点就简单啰。动机就是嫉妒、是嫉妒。小松崎律子是一个给人感觉不太干练,又很不起眼的音乐老师吧?她既不是美女,也不是说有多年轻。另一方面,真田仁美却是既年轻又可爱又是个美女,是个充满魅力的人。身为同事的老师们,还有学生们,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人。你说对吧,石崎大哥?」

突然被指名回答的石崎先回答了一声「嗯」,接着又像是装傻装得慢半拍似的说了一声「不,也不尽然喔。」然后就像是突然涌上一股怒气似的,对着墙出气地说「那种事情,随便怎样都可以啦。」后来他虽然是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不过他旋即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似的抬起头,望着在墙边微笑着的千岁小姐说:

「嗯?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千岁小姐带着一抹微笑回答说:

「这是刑警的直觉,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十四

「『小松崎真凶论』吗?嗯~好不吸引人喔漱噜漱噜~」

「应该呀,要是更出人意表的凶手才好咧漱噜漱噜~」

「那个,两位…」我抬起头,向两位学长提出要求。

「可不可以不要一边说话一边吃面呀?这样会让我开始讨厌拉面啦。」

这家位在距离鲤之洼学园三分钟路程,以传统的店铺风格以及顽固老爹的坚持为卖点的拉面店——「PEACE亭国分寺店」,一如往常地冷清。现在店里只有我们三个客人。以下午六点这个时段来看,这样的状况还真是严重的门可罗雀。

说穿了,我从来没看过这家店客满。「PEACE亭国分寺店」这个名字,乍听之下是个时下流行的连锁店店名,但其实这家店除了国分寺店以外,并没有任何一家分店。东西难吃,这一点是挂保证的。顽固老爹的坚持其实也不一定会将拉面带往美味的方向去,而这家店堪称是其中的代表。

但是,正因为它门可罗雀,所以在这里讨论凶杀案也不会被赶。从这点来看的话,它确实可以说是最适合我们的场所。

「这你就不懂啦,阿通。身为一位侦探社社员,想要聊凶杀案的心情,可以说是一份难以压抑的欲望;此外,眼前有一碗已经快要进入泡烂状态的拉面。在这两者都要解决的状况之下,如果一定要取一个最理想的解决方式,那么边聊边吃,边吃边聊这个行为的出现,也在所难免呀漱噜漱噜~」

「喂!不要再边说话边吃面了啦!」

「阿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碗里的面已经吸饱了汤,快要满出来了咧。你再不快嗑,汤就要被吸干了喔漱噜漱噜)」

「算了,已经无所谓了,我没胃口。」

我放下了筷子。接着,我一边望着这两个人吃面的模样,一边又再思考了一下。

我已经把今天白天发生在我身边的诸多事项都跟他们讲完了。其中当然也包括千岁小姐所说的「小松崎律子真凶论」。不过,问题是,我该不该把白天我和小松崎老师说的那段话告诉学长们呢?

特别是有关「单摆」这个充满谜团的提示那一段。

可是…我苦思良久。

当时,小松崎老师跟我说「这件事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还特别要求我「不要告诉那两个人」。所谓的「那两个人」,指的就是现在我面前的这两位学长。我该怎么做才好?

结果,我白天和音乐老师所谈的那段话,在这里我没有提。也就是说,我选择了遵守我和小松崎律子之间的约定。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我用什么都不懂的表情,询问学长们。

「对咧,总之我想先推翻『小松崎律子真凶论』。」

「嗯,没错,必需先做这件事。」

我实在听不懂学长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八桥学长把辣油加进汤里,一边说:

「就是说呢,该怎么讲才好咧?简单来说,小松崎律子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吧?就这样把她当作凶手,未免也太不严谨了呗?也很无趣呗?这是我们希望尽量避免的一个结果。这种心情,阿通,你了解吗?」

「喔…」老实说我不懂。「不过,凶手不是我们高兴选谁就是谁的吧?社长中午的那番演讲当中也有提过对吧?『侦探不能选凶手,凶手却可以选侦探。』你说是吗,社长?」

「啊?!」社长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说:「我有讲过那种话吗?」

社长好像不记得了。为什么这个人会是社长?

「总而言之漱噜漱噜~」社长一边吃面,一边说:

「小松崎律子到底是不是凶手这件事情,在这里争辩再多,也无济于事吧,老师家很近,距离这里走路大概五分钟。要不然,等一下我们就过去看看吧,如果我们请她跟我们谈谈昨晚的事情,老师搞不好还会很开心地告诉我们呢漱噜漱噜。」

「…」

「喔,这样说也对啦。反正刚好现在也填饱肚子了漱噜漱噜~」

「…」

这下我开始有点讨厌拉面了。

十五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抵达了小松崎老师住的那幢公寓楼下。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

「流司,你刚才不是在拉面店说『走路五分钟』的吗?」

「哎呀,五分钟跟二十分钟也差不了多少嘛!还算是误差范围内啦。」

「你白痴啊?把二十分钟说成五分钟,简直就是黑心仲介玩的把戏咧。」

八桥学长抱怨个不停。老实说,我认为这一切都是社长对时间感和距离感有障碍。小松崎律子所住的公寓,位在只差一百公尺就可以到隔壁国立市的地方。该不会社长认为,从国分寺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走路「只需要十五分钟左右」吧?国分寺确实是个小地方,但也没有迷你到那种程度。

姑且不管这些,眼前就是小松崎律子所住的公寓了。这幢名为「小枝庄」的公寓,说穿了就是一幢很有年纪的木造灰泥两层楼建筑。我想说她这个单身女老师,住的应该是漂漂亮亮的饭店式套房大楼,没想到结果倒让人有点出乎意料。至少,眼前这幢不会是专租给单身人士的公寓。

「还真是幢破旧的房子咧。应该说是早期的国宅呗?最近已经很少看到这种公寓了咧。」

「嗯,可是,正因为这样,所以只要付少少的房租,就可以住得很宽敞吧?」

小松崎律子的住处是一楼的边间。里面还算宽敞,玄关很质朴——应该说是很冰冷的三夹板门。

社长代表我们一行去按了门铃。我们听到门的彼端响起了清脆的「叮咚」一声,可是却没有人应门。

「没人在的喔?」

「可是,你看你看,屋子里的灯亮着呀,应该有人在才对。」

社长说的没错。玄关的右边是墙,左边是窗户。这一扇看起来是厨房的窗户,用的是毛玻璃,所以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但至少可以很清楚的知道里面有开灯。

社长又接连按了两三次铃,依然没有反应。

「该不会去附近便利商店了呗?」

「嗯…我觉得即便是这样,应该也会把厨房的灯关掉才对。」

社长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着,一边把手放在门把上,但门把却转不动。

「应该是从里面锁住了。」

刚好昨天发生那件事,今天又这样。要叫人不准胡乱想像里面的状况,还真有点困难。

「嗯…该不会…」

「…流司,你想说什么?」

「呵、呵呵,没什么,我什么都还没说。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可是大忌。」

社长一边发出干笑声,一边离开了门前,改把手放到厨房的窗户上去,试着施了一些力,但窗户还是打不开。看来这里果然也上了锁。

「不过,这间屋子是边间,窗户比较多,总有哪个窗户是可以看得到屋子里的吧?」

这幢建筑物只有玄关这一面是朝外的,其他的三面都紧临着一般的住宅,两幢建筑物接邻的地方,种了一围树当围墙。我们就沿着这道树墙,绕到建筑物的右边去。

首先先看到的窗户有两扇。前面的这扇窗比较大,但看起来应该是用来换气的。窗户外面还装上了防盗用的铁窗。铁窗的一条栅和一条栅中间的间隔非常窄,不要说是小猫了,连一只老鼠恐怕都进不去。社长确认过后,发现两扇窗户当中,比较小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当然窗前还是有铁窗,所以没办法从这里进到屋里去,但已经足以看清楚屋内的情况。社长隔着铁窗,从这个小窗往里探看。

现在这种举动,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报警处理。好在有隔壁家的墙和树丛当我们的掩护,所以几乎可以不必担心被人发现的问题。

「这是洗手间的窗户吧…哼,真无趣。」

从小窗里看到的光景,似乎没能满足社长的好奇心。

我们沿着夹缝继续向前推进。有一扇大的铝窗出现在我们眼前,但它上了锁,窗帘也拉得紧紧的。不要说是从这里进屋去了,就连想从这里窥探里面的情况,都有问题。

结果,我们什么收获都没有,就这样来到建筑物的后面。在我们眼前有一扇大的铝窗,稍远处还有一扇更大的铝窗。从这两扇窗里都透出了光线,但都从里面锁住了。

就在这时,八桥学长用手指着比较大的那扇铝窗下缘。

「哦!从这扇窗应该可以看得到里面咧。」

「哦!真的耶,两片窗帘中间有个缝隙。」

我往窗户一看,社长所言确实不假——只有这扇窗的窗帘拉得比较随便,越往下,就越显出有一道细长的缝隙。

两位前辈跃跃欲试地把脸凑到那道细长的缝隙上去。

叩!

这已经不是「偶然的碰撞」,该说是「必然的碰撞」才对吧。不知道「教训」为何物的两位学长,还真是爱找麻烦。

「呜!」

「哦!」

两人分别压着自己的下巴和头部,往左右两边倒了下去。我眼前的光景,仿佛就像是在看昨晚的实况重播影片似的。我不禁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昨天晚上,我记得就是我在他们倒下去之后,往保健室里一望,就发现了那具满身是血的尸体。

「…就算是这样,总不会连续两天都碰上这种事吧?」

我一边这么说给自己听,一边把脸凑到窗帘的缝隙上去。

「…」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女人。她的脖颈处流着大量的血,脸上则是像蜡一般的白,毫无表情。

「…小、小松崎老师!」

我意识到,原来偶尔也是有可能连续两天碰上这种事的。

十六

「哎呀,冷…冷静,别…别慌,现…现在慌也于事无补。」

多摩川社长一边探看着窗户的彼端,一边呼吁社员们冷静以对。但他似乎没有发现,连他自己都不太冷静。他略带激动地又再呼吁社员们:

「大家仔细听好。这种时候,大家很容易像个外行人一样,做出鲁莽的举动。例如说因为碰上了发现尸体这个异常的状况,一时被冲昏了头,就毫不思考前因后果地打破窗户的玻璃,冲进屋里去之类的。我们身为精通本格推理的人士,对这类的鲁莽举动不可不慎。」

「了啦了啦。你那篇又臭又长的注意事项到此为止,赶快先叫警察才对呗。」

「嗯,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绕到建筑物的正面去吧。」

遵照社长的指示,我们三个人正打算先退回正面玄关处。

就在这时候——

「喂!你们是什么人?在那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背后传来斥责的骂声,我们像是恶作剧被逮到的小鬼似的,吓得耸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看,有一位身穿灰色针织衫,年约七十岁前后的小老头站在那里,他用锐利的眼神瞪着我们,说:

「虽然说这里是幢公寓,好歹也是别人家的私人地方,可不是能够自己随便闯进来的。你们连这点道理都不仅吗!」

「对、对不起。您说的是。不过您是哪位?」

面对社长的疑问,针织衫男挺起胸膛回答说:

「你说我啊?老子我可是租隔壁房子的房客,也就是个承租人。我房租都有按时缴,你仃什么意见啊?」

「应该可以不用那么嚣张吧?」

社长在嘴里喃喃地小声说完之后,

「我没意见。不过这里发生大事了。小松崎老师的屋子里…」

「唔?小松崎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在哪里在哪里…?」

男人依照社长所指的方向,往那个有问题的窗帘缝里一瞧。几秒钟之后,

「糟糟糟、糟糕啦!小小、小松崎小姐死啦!」

老人就像是假牙的咬合突然变差似的,结结巴巴地大叫之后,用出乎意料的矫健身手,跑到树丛边。接着,他抓起了一颗比较大一点的石块,又再跑回到窗边,并且用手里拿着的那块石头,瞄准玻璃窗,奋力一掷。

砰啷!玻璃破了一个洞,碎片四处飞散。

老人从破掉的玻璃缝隙当中,把手伸了进去,徒手打开了里面的边锁。接着,他就把窗户开到最大,毫不思索地穿着鞋子跳进屋内。

就在我们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所有事情全都电光火石地在一瞬间发生了。

「唔…还真的有咧,这种简直就像是鲁莽范本似的事情。」

「就一个本格推理读者的角度来看,这个举动还真是负一百分满分呀!」

两位学长对这个老人所做的一连串显而易懂的,同时也因而令人难以置信的鲁莽举动,给予相当严厉的批评。

「不过,就别怪他了吧。既然他都做了,那也已经没办法挽回了。我们也跟着进去查看一下尸体吧。」

社长走在最前面,踏进了屋里。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窗框和玻璃,一边闯进了屋内。

进去之后的地方是玄关。三坪大小、铺木质地板的室内,有张沙发和桌子,桌上有一个空了的茶杯。墙边放着电视和饰品柜之类的东西。说好听点的话,是个一无长物的屋子;说难听一点,就是个给人印象很朴实无华的屋子。

在屋里的正中间,本来应该比我们提早一步跑到尸体身边的老人,却像是傻掉了似的蹲在地上爬不起来。这也难怪,毕竟眼前展开的是一个凄惨的光景。

小松崎律子就像是从沙发上滚落下来似的,倒在地上死亡。

「这看起来像是用剃刀割过颈动脉的样子喔。」

社长脸色凝重,指着死者的右手。死者的右手上握着一把剃刀,刀刃上沾着黏稠的血迹。从死着颈部流出来的血液,把沙发和沙发四周染得一片血红。如果这是一宗凶杀案,那么「凶残」这个形容词应该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可是…

「我记得玄关是从屋里面上了锁的对吧?还有,像样点的窗户也都有锁,打得开的只有人无法出入的气窗而已。也就是说,这是…」

「嗯…是很想说它是一宗『密室杀人』案啦。」

「但是,就一般常识来看,这应该是『自杀』吧?」

「嗯,看起来确实像是自杀。」

社长也低声地说。

「在一间人无法进出的屋子里,一位成了凶杀案嫌犯的女老师,以剃刀割喉身亡。如果今天是投票表决的话,应该就要判定这是一宗自杀案了。标题会下成『杀人犯,万般懊悔之下自杀』之类的吧?废话不多说,先报警吧。」

社长用手帕包着设在沙发旁的那具电话的话筒,轻轻地拿起来,再用笔尖按下一一〇。以一个本格推理的读者而言,算是有得到及格分数的小心行事。

「啊,喂?一一〇吗?这个这个,我发现了一具尸体,所以想说跟你们联络一下。啊?地址?这里又不是我家,你问我地址,我怎么会知道?你问我是从哪里打电话的?那当然是从案发现场打的呀,从一位叫小松崎律子的女老师家。啊?我呀?我是个碰巧发现尸体的普通善良高中生呀!很诡异?有什么好诡异的?…」

这种打电话的方式,完全不及格。恐怕警察要从这通电话,研判出正确地点在哪里,然后赶到现场,要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吧。

「这不是刚好咩?我们可以趁着现在这段时间,把案发现场的状态好好查个清楚咧。要不然等警方赶到之后,就不会再让我们查看案发现场了哩。要就趁现在呗。」

「说的也是。」

我们推开半开着的门,从客厅来到走廊上。沿着走廊直走,就会通到玄关。出了玄关再往左边去,就是隔壁人家了。

我们先沿着走廊直走,去玄关调查有没有异状。

玄关的门是往外开的,门上没有投报箱,也没有岘孔之类的东西。有问题的是锁。这个锁如果要从外面上锁的话,需要有钥匙才行;反过来看,如果要从屋里上锁的话,则需要将门把上的锁闩转成水平,也就是最一般型的门锁。而眼前的锁闩是呈现水平的。

从玄关往里看过去,临近的左手边有一扇拉门,打开门可以看到的是厨房。厨房窗户上用的是窗栓,也已经是锁着的状态。瓦斯炉上放着一个水壶。我摸了一下水壶,但它已经不烫了。

「说到水壶,客厅的桌上不是有一个喝茶的杯子吗?」

「所以意思是说小松崎老师临死前还喝了一杯茶吗?」

「这很有可能咧,如果说水壶还这样放在瓦斯炉上的话。唔?等一下喔,这个水壶,是笛音壶咧。」

于是,八桥学长火速地请在客厅里那个针织衫老人过来。

「不好意思,阿伯,过来一下。」

「有什么事吗?」

老人带着讶异的表情,来到厨房。

「阿伯,你说你住在隔壁对吧?那你刚才是不是有听到笛音壶在响的声音?」

「笛音壶的声音?啊啊,你这样说我倒是好像有听到呐,『哔~』的声音。」

「如果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可就帮了大忙了呗。」

「不知道咧。谁会那么注意去记邻居家的水壶什么时候有响过呀。我不记得是三十分钟前还是一小时前了…总之我记得有响过。」

老人说的话太模糊了,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抱怨他也没用。我们只好又从厨房回到了走廊上。

从玄关往里看,走廊的右手边有两扇门,都是顺时钟往外开的门。看来这间屋子里所有的门,好像都是这种形式的。我们先打开了离玄关比较近的门,发现里面是厕所。厕所里的马桶是坐式的,没有对外窗。再打开另一扇门,门后是洗手间。这个洗手间同时也是更衣间,旁边摆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浴室则在洗手间的旁边,中间隔着一扇拉门。我拉开拉门,往里面一瞧——里面的卫浴设备并非一体成形的设备,而是传统的那种可以再加热的浴槽。不过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接着,如果从玄关往里看,沿着走廊直走到底,穿过隔墙,就可以看得到客厅。不过客厅的部份我们已经观察过了,所以我们在走廊直走到底的地方往右转。这边的走廊仃侧足收纳用的空间,走到底左侧则有一扇和客厅相同的门。我们打开了半掩着的那道门,往里一看——原来这里是卧室。墙边有床和梳妆台,窗边则摆着衣柜之类的东西。我们踏进寝室,确认寝室里的铝窗的确都是从屋内上了锁的。

「咦?」

八桥学长突然在那座放在墙边的梳妆台前面蹲了下去。

「怎么了吗?」

「这张坐凳上有把钥匙。」

坐凳,也就是在梳妆台化妆的时候用的那种圆形椅子。而这张圆凳是塑胶制的便宜货,恐怕不是原本就和梳妆台一套的东西。

在这张圆凳上,有一把钥匙很随意地掉在这里。

这把钥匙上,还串着一条链子,长度大概可以套在手腕上绕一围,链子的另一端则是结了一个很小的铃铛。

「这会是哪里的钥匙咧?」

我越看越觉得它就是一把到处都有的金属钥匙。例如说——

「这会不会是玄关的钥匙呢?」

「喔,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为什么玄关的钥匙,会掉在这种地方咧?」

八桥学长会有这个疑问是相当合理的。只不过,我回答不出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姑且不论它掉在这里的问题,钥匙会出现在房间里这一点,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链。这将使得『有人用剃刀杀害了小松崎老师之后,锁上了玄关逃走』这一个论点不成立。」

「是咧。也就是说,自杀的可能性越来越高了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