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越远~爱越深~眷恋呀~」

「给我差不多一点!」

不等社长唱完,八桥学长的一记跳跃膝盖技,已经重击在社长的颜面部位。

社长发出一声「呜!」,整个人飞到窗边,头部还在那边撞到了桌角。社长「呜呃」地呻吟过后,就静下来了。反作用力让原本放在桌上的笔筒和资料,全都掉下来砸在社长头上。

哀哉!多摩川社长倒在广播视听室,我把滚落到地上的麦克风捡起来,双手合十。

十二

「搞不懂你。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咧?」

靠八桥学长协助才能起身的社长,用脸上无光的表情说:

「对不起。唱到第二首确实是有点太过分了。下次我唱完一首就下来。」

应该不是这个问题才对。

接着,有两位老师,一前一后赶到这里来。先到场的是历史老师,同时也是广播社的指导老师——岛村佑介。

「喂,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怎么样?」

岛村关心的是半哭着的「佳代子同学」。接着,刚刚才在中庭和我道别的音乐老师——小松崎律子也露面了。

「这里究竟是在闹什么事!」

她看来似乎对这宗不自爱的胡闹非常震惊,还进到了广播视听室里的中央区块。

「不,不好意思,小松崎老师。惊动各位了。」

岛村以广播社的负责人身份,低头道歉。接着随即痛骂多摩川社长:

「搞什么呀你,多摩川!你又来了。你去年不是也在午休时间的校内广播时间闯进来唱过〈亲爱的艾莉〉吗!」

看来社长去年真的有唱南方之星的歌。尽管如此,第二次闹这种事,那还真是让人震惊到目瞪口呆。

「这次我绝对不会饶过你。过来,我要教训你。还有八桥,你也过来。总之就给我过来,少废话。」

岛村佑介光处罚社长还不满意,还要把他的搭档八桥学长也抓来处罚。

「哎,跟我没关系耶。」

八桥学长这句很正当的抗议,并没有传进岛村的耳朵里。岛村一边痛骂两位学长,一边将两位学长拖到广播视听室的门口。

「小松崎老师,那就由我来好好说他们一顿,请您放心。嗯?小松崎老师?」

岛村叫了呆立在窗边的音乐老师。

「咦?…我在。有什么事吗?」小松崎老师像是刚回过神来似地转过头来。

「您在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岛村用不解的表情问。

「不、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事。」

小松崎老师用力摇着头,一边挤出生硬的笑容,一边离开窗边,往岛村所在的方向走。两位老师就这样带着两位问题学生,一起走出了广播视听室。

因此,广播视听室里就只剩下我和佳代子同学两个人,仿佛就像是巧妙安排过似的这个绝佳状况。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

得讲点什么才行得讲点什么才行得讲点什么才行。

越是这么想,越是找不到合适的句子说出口。就这样渡过了大约三十秒的沉默地狱。我实在是受不了这几近永恒的空白时间,早已在心里举起了白旗。

办不到,我绝对办不到。对以知性与纯情为卖点的我来说,要跟心仪的三年级女同学在这种封闭的情况下若无其事地交谈,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你是赤坂同学对吧?」

「嗯,是的。我叫赤坂通,请叫我阿通就可以了。」

「我叫山下佳代子。叫我佳代子就可以了。」

咦?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是佳代子同学呀?你的名字很好听耶。啊,我常听你做的校内广播,你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你。」

喔耶!我若无其事地交谈成功啦!奇迹果然是件让人不知何时会在哪里出现的事呀。我陶醉在知性与纯情的胜利当中。

「对了,昨天的那起案件,」

「啊?」我的陶醉就在这一瞬间完全清醒。

「『啊』的意思是…?你不是赤坂同学吗?」

「是,是的,我是赤坂同学喔,我是。」

「是今年春天开始隶属于侦探社的赤坂通同学,对吧?」

「是的,我是侦探社的赤坂通,请叫我阿通。」

「我叫山下佳代子,请叫我佳代子吧。」

「嗯,这点我已经知道了。」

「话不多说。关于昨天的那起凶杀案,」

「?」我搞不懂。

「我就我知道的范围简短跟你说一下。不过,我知道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再怎么说,毕竟我在台面上还是个广播社的社员。」

「???」她到底是在说什么。

「阿通学弟,你有在听吗?怪了,社长明明说阿通学弟是一个将来大有可为的新人呀…。你至少应该晓得我的立场吧?阿通学弟。」

「…」

「阿通学弟~」

「…啊,我懂我懂。那个,佳代子同学该不会,也是侦探社社员?」

「没错。我是隶属于广播社的侦探社社员,山下佳代子。我喜欢的捕手是古田选手。」

错不了。她是多摩川社长和八桥学长的同类。

「话不多说,关于昨天的那起凶杀案…讨厌啦,从刚刚到现在话题一点进展都没有。好,那我就讲快一点吧。就我掌握到的资讯来看,演艺班的导师,也就是数学老师本多和彦,以及担任广播社顾问的历史老师岛村佑介,是有可能杀害专门偷拍的狗仔摄影师田所健二的两个嫌犯。怎么说呢…」

「等、等一下。田所健二的姓名和职业,目前应该还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才对喔。这些东西更没有刊在报纸上。佳代子同学,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我听社长说的。」

「广播社的?」

「不是跟你说了我是隶属于广播社的侦探社社员吗?社长指的当然是多摩川社长呀。我接收到社长的指示,要我搜集可能和这件案子有关的资讯,所以现在才在这里报告结果。本来我应该要直接向社长报告才对,但你也看到了,社长现在变成那个样子,所以,阿通学弟,你听好,我要从『怎么说呢』再继续说下去啰。」

「啊,好。请您继续。」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听她说下去了。

「怎么说呢?据说本多和彦大概在半年前抓到闯进我们校园里的偷拍狂,非常生气,于是便对手无寸铁的偷拍狂暴力相向。所以他是有这样一笔前科的。」

「哦~那个本多对人施暴过呀?那岛村呢?」

「据说当时岛村有和本多一起对偷拍狂施暴。总而言之,岛村拔刀相助,帮了自己的同事本多。至于被两个人拳打脚踢的偷拍狂呢,身受重伤,连高贵的照相机都被弄坏了。」

「原来如此。就算对方是偷拍狂,做到这样还是不妙吧。」

「你说得对。一般认为这两个人应该是出于想要保护学生不受非法闯入人士欺侮的立场,也就是出于一种正义感,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做得太过火了。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把偷拍狂抓起来交给警察就够了。可是,本多和彦和岛村佑介竟然擅自对偷拍狂施以暴力。」

「那他们有受罚啰?」

「不,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正式的处罚。校方并没有将两位老师交给警方,而偷拍狂也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没有向警方举报两位老师。结果这件事因为就这样没有被搬到台面上来,只在私下协调完就解决了事了。以上这些资讯都是在演艺班和广播社里面大家口耳相传的,基本上就像是本多、岛村这两位老师的英勇事迹似的,所以我不敢说一定完全属实。不过呢,传书内容都说得颇为具体,所以还算是有其可信度才对。你听懂了吧,阿通学弟?你知道这件事背后代表着什么意思了吗?」

「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想见:不管是本多和彦或是岛村佑介,都对偷拍狂怀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嫌恶。这种嫌恶,有时候甚至可能会演变成为暴力相向。」

「没错。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对偷拍狂到了憎恶的地步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还不至于到杀人吧?如果是抓到偷拍狂的时候揍他一顿之类的,这还可以理解…啊!」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

「该不会当时被两位施暴的偷拍狂,就是田所健二吧?」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是无从得知。老师们当中完全清楚整件事情全貌的,只有教务主任鹤间,以及下面的几个人而已。我根本没有办法查。」

「嗯~那还真是可惜呀。」

我顿时陷入一阵沮丧。基本上是不可能去询问本人或教务主任的吧?这条线已经不可能再追查下去了。

「不过呢,当时偷拍狂想偷拍的人物是谁,这一点我倒是很清楚。因为后来当事人自己跟很多人说过当时的状况。」

「是喔?那就直接问她,搞不好就可以对半年前偷拍狂的事情多了解一点了。当事人是谁?」

「是藤川美佐。」

「啊!」

我大吃一惊,哑口篡吾。因为我作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她的名字——人气偶像藤川美佐。可是,谣传说她在凶杀案发生的那晚之后就失踪了。

「是那个藤川美佐…」

「嗯,就是当红的那个偶像。她在半年前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没有走红,只是一个还没真正成为艺人的无名小卒而已。」

山下佳代子好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似的,转换了一个口气,说:

「以上这些事情,请你转告社长。顺带一提,先讲清楚,我山下佳代子可没有认同本多或是岛村是凶手的这种说法喔。那么,阿通学弟,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啰。」

山下佳代子轻轻点了一下头,便走近放有广播器材的一角。

「啊?剩下的事情就麻烦我?」

「对呀,因为我可是隶属于广播社的人呀。」

山下佳代子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在椅子上坐下,说:

「不过我祝福你们能够马到成功啰。这点请帮我转告大家,也请帮我跟八桥同学问好。啊,还有社长提到去唱歌的事情,如果大家都要去的话,我OK喔。顺带一提,我拿手的是松任谷由实的歌。」

接着,山下佳代子又再拿起刚才被多摩川社长抢过去的麦克风,并且打开了开关。她该不会是要开始唱松任谷由实的歌了吧?就在我如临大敌的同时,她仿佛像是在嘲笑我似地,又用那温柔澄澈的声音,向全校同学广播:

「校内╳告。今天╳午的课程╳因故全数停课…咦?接触不良?啊~好像是社长害我宝贝的麦克风坏掉了。」

十三

我离开了广播视听室。

从昨天到今天,好像有很多事、很多人从我眼前飞闪过去似的,我脑海里一片混乱,无法把思绪整理清楚。

专门偷拍的狗仔摄影师遇害的地点是在成了密室的保健室里;两位像私铁沿线站名的刑警大人好像正在找什么东西;保健室的校医有贫血;用实验器材煮咖啡的生物老师,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因缘际会之下,成了侦探社的指导老师;美术老师大谈机关,音乐老师则是留下了谜样的一段话;我们社长在广播视听室里高唱演歌,而隶属广播社的侦探社员则是用她的美声畅谈半年前发生的事情…

我搞不清楚状况。应该说,我无从搞清楚状况。

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事情又增加了,所以我想总之先去生物教室一趟。

午休时和石崎讨论这起案件,到现在也才经过了不到几个小时。然而,在这几小时当中,出现了好几个新的发现。我想把这些新发现拿去问问石崎,看他有什么想法。

生物教室里没有人。我打开了隔壁实验器材室的门,找到了石崎。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人物在场。

嘴角带着微笑,从长度稍短的窄裙下面,可以隐约看得到一双美腿的美女,伫立在墙边——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女刑警又出现在这里。我不自觉地开始在她身边找寻祖师之谷警部,但却递寻不着中年刑警的身影。好像只有刑警小姐单独一个人造访这间教室。

「咦?可是,怎么会这样?」

石崎虽然是侦探社的指导老师,但并非和昨晚的凶杀案有直接关系的人物。我找不到她需要来拜访石崎的任何理由。

她那美丽的双眉微皱了一下,用她那意外锐利的眼神看着我,说:

「石崎大哥,有学生来了喔!」

「嗯?…嗯嗯,谁呀?」

「…我是赤坂通啦。」我自己开口回答。

至于石崎人在哪里做什么呢?他连看都没看刑警小姐一眼,自己拿着大型放大镜站在窗边,用很专注的表情观察着某样东西——至少看起来是在观察,但实际上却不是。他正在用放大镜众太阳光,想借此让香烟点上火。总而言之,他应该是想抽烟。

「那个,老师爱用的那个打火机,掉在那边了。」

我用手指着掉在桌子下面的那个现代打火石,告诉老师。

石崎把放大镜的焦点对着嘴上那根香烟的烟头,一边斜眼瞥了我这边一眼。

「啊,原来有打火机呀?不过,算了,头都已经洗了,这一根就用这种方法,总会点着的…」

生物老师还是坚持要用原始的手法来点。晴朗的五月天,正中午,太阳光灿烂地洒进教室里。他的努力应该是快要有回报了吧。真是个爱找麻烦的老师。

「你还真是个爱找麻烦的人呢!」

千岁小姐双手环抱在胸前说。但她的表情却和说的话相反,流露出愉悦和温柔。

「耶,成功成功。」

石崎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他和香烟的烟雾一起,飘上了骄傲的颠峰。

「嘿嘿嘿,你们看看,这就是『有志者事竟成』的最佳典范啊!对了,赤坂同学,让你久等啦。有什么事吗?」

「没有啦,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跟老师谈一下那件案子的事情。那个…对了,她怎么会…?」

我指着站在墙边的刑警小姐问。

「她吗?她是乌山小姐,算是我的学妹。不过她可不是女老师喔。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是…」

「刑警小姐对吧?」

「什么嘛,你已经知道啦?」

石崎显得有些失望。他好像以为我会更吃惊一点。

「这几个小时内,我已经和她见过好几次了。」

「那这样就好解释啦。中午我不是有稍微提过说我的晚辈在当刑警吗?」

原来如此,谜团终于完全解开了。

「啊啊,她就是老师说的那个当刑警的晚辈,很想请老师帮忙解开密室之谜,所以才提供消息给老师的那个人呀。什么嘛,原来竟然是千岁小姐呀。」

话才说完,千岁小姐仿佛像是听到了一番意料之外的话似的,摆出很不高兴的姿势。

「等一下喔,我的事情好像被单方面地被说得很扭曲。什么叫『很想请老师帮忙解开密室之谜』?再怎么样我这个刑警也不至于要去靠一个平民的智慧来办案。把消息提供给你,也只不过是因为那些消息都是可以讲的东西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再说,什么密室…」

石崎看起来一副像是在说「讲啦讲啦」的样子,细细地吐出一缕香烟的烟雾。

「什么密室的,根本就不可能成立。更何况绝对没有一个杀人犯会透过打造密室这个方法,来设计一宗完美的犯罪。这就是刑警实事求是的精神。」

千岁小姐用一种听起来像是被惹毛了的说话方式:

「我会这样说也是没办法的事。实际上的确也没有发生过密室杀人的前例。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在现实世界发生的话,我倒也想亲眼目睹一下呢。」

「现在就发生啦!案发现场就在保健室,时间是昨天晚上。」

「那是有备份钥匙的啦。」

千岁小姐毫不避讳地说。

石崎对我摆出了一副「你看吧」的表情。原来如此,警察——应该说是千岁小姐——看来是打算把密室之谜当作很单纯的案子来收拾掉。

「保健室的真田医师说,应该是没有备份钥匙的呀。」

我这句话一点也无法动摇她坚定的意志。

「那只不过是校医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任谁都不愿意有人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打备份钥匙吧。」

「可是,就算凶手有备份钥匙,那也还是有疑点。」

石崎打断了千岁小姐的发言。

「如果是有备份钥匙存在的话,凶手就是用备份钥匙打开上了锁的保健室大门,与田所健二一起潜了进去,然后在窗边的床铺上杀了田所,最后又用钥匙上所逃走。但是,凶手为什么要费这番工夫打一份备份钥匙,只为了要在保健室犯案呢?在其他地方杀人也都可以呀!这个校园里面应该还有很多更适合杀人的地点才对。」

「不就是想嫁祸给有钥匙的真田医师吗?」

「是呀,可以想得到的,大概就只有这种可能吧。」

石崎点头。

「可是,即便是这样好了,床铺旁边的窗户昨晚不是完全没关上吗?为什么凶手没有把它关起来呢?所以那一定是因为凶手从窗户进来才会这样。这么一来,要嫁祸给真田医师的这个论点就不成立了。如果是要嫁祸给真田医师的话,我觉得凶手应该要把窗户关上,还要从保健室里上锁才对呀。」

「哎呀,这倒是没有那个必要。」

千岁小姐信誓旦旦地反驳。看起来她好像很乐于这种讨论。

「窗外湿漉漉的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脚印。所以,即使让窗户就这样开着,也不会有人认为窗户就是凶手闯入保健室的途径。所以,凶手反倒应该要让窗户就这样开着不关才正确。」

「这样不合理,」石崎很迅速地否定了她的说法。

「怎么样?是有哪里不对了?」

「窗外的地面上是湿的,而且上面没有留下任何人的脚印,这可以解释为碰巧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起凶杀案。田所健二的尸体,在凶手犯案后马上就被小松崎老师发现,这只不过是个偶然罢了。他的尸体呢,本来应该要到隔天早上真田一师来上班,打开保健室门锁的时候才会被发现。不对吗?」

「是…没错。这个可能性应该颇高。」

「假设尸体要到隔天早上才被发现的话,那这时窗外的地面上会是什么状态呢?这一点凶手应该是没有办法预期才对。有可能已经被学生们踩踏得乱七八糟,也有可能已经完全干掉了,也说不定夜里又下了一场雨,把地面弄得更泥泞不堪。如果尸体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被发现的话,想必警方应该还是会把开着的窗户列为凶手潜入的途径来思考吧。这样的话,涉有嫌疑的对象范围就会无限扩大,凶手便无法嫁祸给真田医师了。如果凶手真的有意要嫁祸给真田医师,那他还是应该要把开着的窗户关上才对。」

石崎的理论奏效,让千岁小姐陷入了深思。

千岁小姐不时地发出「嗯~」的喃喃自语,一动也不动。看样子她似乎是在脑海中整理用来反击石崎的论点。半晌,她才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声「啊」了一声,接着就突然拿出了强势的态度来指着石崎,说:

「刚才石崎大哥的论调,有一个小地方是你自己妄下断言的。」

「妄下断言?喔,有吗?哪个地方?」

石崎像是要问我意见似地面向我。没发现问题所在的我,说了句「谁知道」,一边耸肩摇头。

「刚才石崎大哥是这样说的吧?『田所的尸体,在凶手犯案后马上就被小松崎老师发现,这只不过是个偶然罢了。』可是,这说不定不是个偶然喔。凶手搞不好连这一点都计算到了。」

「原来如此。这一个可能性我倒是没想到。」

石崎轻易地就承认了自己的疏忽。还没搞懂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的我,轮流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一边说:

「也就是说…这样会怎样?」

「换句话说,这样的话,凶手就会是小松崎律子了。」

喂喂喂,真的假的呀?我心里七上八下,一边仔细听着千岁小姐的逻辑。

另一方面,千岁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当胸有成竹,把整段话说得像是分享自己的经验似地,行云流水地娓娓道来。

「首先,小松崎律子先确定真田医师确实已经锁上了保健室的门,并且离开现场。接着小松崎律子再把田所健二带到保健室里来。不要问我她是怎么把田所健二带过来的喔,这种细节的事情现在我还无从得知。总之,就先当作她已经把人带进来了。」

「嗯嗯,」石崎应声。「然后呢?」

「保健室的门口虽然上了锁,但小松崎律子用备份钥匙开了门。顺利进到保健室里的她,在床铺上杀了田所。犯案后,剩下的就只有再用备份钥匙把门锁上,然后离开现场而已。这样小松崎律子就可以把罪名嫁祸给真田医师了。因为保健室的出入口只有一个,而且能够自由使用门锁钥匙的,也只有真田医师而已。然而,因为真田医师不巧忘记关窗就离开了,所以状况也随之改变。如果窗户是开着的话,那么任谁都有可能会是凶杀案的嫌犯。『这样不行。』想到这一点的小松崎律子,本来是像石崎大哥说的,想要把自己动手把窗户关上。但是,她看到了窗外地面上毫无一丝混乱的状态,就当场想到了其他的策略。」

「我知道。策略就是假装成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

「没错。她让窗户维持原样,自己则先离开保健室,到门口去用备份钥匙上锁。随后,她又自己发出尖叫声,让附近还留在学校的人赶到保健室前面来。接着,她又和大家一起进到保健室里,假装出一副因为过份惊恐而不断颤抖的样子,一边巧妙地来到这扇有问题的窗边。接着,她就像是偶然发现似地,故意向在场的人强调窗外的地面上没有脚印。结果就成功使得窗户不再被认为是凶手闯入保健室的途径,并且让所有的嫌疑集中到握有钥匙的真田医师身上。这个逻辑,怎么样?你说,是不是很完美的推理?你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