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受伤的阿瓦!
他身体还有些摇晃,右腿已经中枪,汩汩往外流着鲜血,而血肉模糊的大腿上,隐隐可见金属的光泽!还有一处枪伤,看不清在哪儿!但一定是要害!
他的动作有些慢,拖着右腿,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他微微垂着头,长发轻轻扬起,死死盯着我们,原本美丽的脸,此时如妖如魅!
他慢慢拔出腰间的枪!
“快走!”楚忘大喝一声,猛力推我,我竟被他推出四五米远,摔在地上。他看着我,目光沉痛,分明写满诀别!
“楚忘,我会杀了你们!”阿瓦慢慢的说。
“是!我们早该一决胜负!”楚忘抓起地上的枪,站了起来,刚好挡住我所在的方向。两人持枪对峙。
两人的决斗一触即发!
我咬咬牙,爬起来,慢慢往门外挪去!
“砰!”一颗子弹打在我脚边地上,我咬着牙,不顾威胁,慢慢挪到门口。
直到我走到门口,子弹都未再袭来!
可我不敢回头,因为身后传来连续的枪击声。
其中,也有子弹射入人体的闷响。
我不敢回头。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月明星疏,凉风阵阵。我呆了呆。
也许楚忘给的药丸有了作用,我体力似乎恢复了一些,能够快步走动了。
我捂住胸口,小跑着。身后,依然传来金属撞击声、呼喝声、枪炮声!
我跑出了百余米,到了一个转角,不远处可以看到某条环线灯光明亮、车来车往!
跟身后,仿佛两个世界。
往前一步,就是人类正常世界。向某个陌生人求援,我身上还有钱,去医院,就此逃匿……
往前一步,就是诀别。
往前一步,就是新生。
往前一步,就没有楚忘。
车流声这么响,可是为什么,实验室的金属枪声、撞击声、怒喝声,如咒语般在我耳边不断轰鸣着?
这是结束吗?是我结束这段流离的生活,从此安全的开始吗?
楚忘会杀了阿瓦吗?楚忘还会来到我身边吗?
抑或是楚忘被阿瓦所杀?阿瓦最终杀掉我?
又或者……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任何一个?
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第十七章

北京的夜太冷!我以我自以为狂奔的速度“奔跑”着,背部的伤口似乎被再次撕裂,有越来越锐利的痛从背部,传到了心脏。
我突然一阵轻松!
楚忘,我想你不知道。
如果我的安全,要拿你的性命来换,那我宁愿,永远活在颠沛流离中!
即使我们终将一起死去,即使这不过是上天的一段玩笑!我却不后悔第一天见到你就毫不犹豫的爱上!
也不后悔,此刻的回头!
没有你的世界,无法想象;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世界。
所以我,拖着苟延残喘的身体,再次站立在实验室前。
我甚至已经分不清,那闪亮的,是星光还是灯光。
枪炮声渐息。
似乎连呼吸声,都已经消失。
楚忘,我愿意赌,既然二十年后我的儿子会平安存在,那我赌今夜我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事。我愿意为了你,去赌!
我推开门,却被眼前一切惊呆!
实验室内仿佛已经历过摧天灭地的战争!四处是粉碎的金属,墙壁上到处是子弹留下的洞,所有的实验器具已经面目全非,空气中,弥漫着灰土……和血腥。烟雾遮掩我的双眼,看不清方向和未来。
“楚忘!楚忘!”我用尽全身力气呼喊。
没有人回答。
我踩着一片片碎石寻找着。
过了许久。
“少寒……”我似乎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楚忘!”我发狂似的奔向声源处,却只见一堆碎石,哪有什么人?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或者刚刚,根本是我的幻听?
“在你……脚下……”那声音再次传来,我心里一紧,看着脚下那一堆碎石和金属……
我拨开一层碎石、金属片,楚忘那英俊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太好了!你还在!”我双手捧住他的脸。
他努力睁开眼睛,微微朝我笑着。
“太好了!”我重复。
他的脸,只是从眉心往下直到左脸颊下方一道深深的血痕,看得我心惊!
他的身体也被一堆碎石、破裂的木板埋住,我连忙伸手继续挖。
“不!”楚忘低声阻止我,气若游丝,“我胸部以下,已经没有了。你不要看……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晴天霹雳!我只觉得绝望没顶,世界瞬间崩塌!
他的身体!他的身体!
“听我说!”楚忘深吸一口气,缓了好大一阵,才接着说道,“我刚才……引爆了……炸弹,阿瓦已经……被炸得粉碎,而我,还剩下……一点能量。”
“不!”我失声大喊,“我再给你充电,再给你接上金属四肢,你一定不会死!”
楚忘,你怎么可以死!你是最优秀的人造人!只要灵魂还在,芯片还在……
芯片……
我顿时明白,那充当心脏的芯片,也已经毁了!
“没、用、的……”他看着我,明明已经筋疲力尽,却却用仅余的一点力气支撑着,看着我,“我终于……完成了主人的任务……”
“不!你不要说话!我一定要救你,我一定可以救你!”
“听我说……”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跟平时的坚决不同,他的力气那么轻,可是他那么轻的握住我的手,我却不敢动弹。
“他们……再没有实力……送一队人过来!所以你……安全了!你终于……安全了……”
“住口!你不要像交代后事一样!你明明要陪满我一年,现在还不足半年!我是你主人的母亲!我要你活过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他怎么可以丢下我,在扰乱了一切以后。
没有楚忘的世界?再也没有楚忘的世界!怎么能忍受?如何去面对?
等待我的,竟是这样一个世界,这样空白的余生!
那个世界,那个余生,
再无人,抄手立于远处,微笑唤我:“易小姐!”
再无人,身姿矫健,浓眉飞扬入鬓!
再无人,悲伤而高傲的对我说,灵魂重生的那一霎那,所有的记忆,都留在死亡的躯体里!
再无人,右手尖刀、左手枪械,救我于危难之中,为我撕金裂土、为我化身修罗!
从此以后,从此以后!
每日每夜,每日每夜!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于我,将是高枕无忧、歌舞升平、万事胜意、福禄双全!
于他,将是夜夜夜夜沉寂于废墟之下、黑暗之中,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处!
在2026年的世界,他没有自己的身份和灵魂;在2006年,他不为人知、不留痕迹!
这便是我们的结局么?
二十年的科技与欲望,只换他穿越而来,保住我的性命,葬送他的灵魂,断送我的余生?
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楚忘,我竟然就这样失去你……
“对不起……”他的眼睛努力睁大看着我,“少寒,你要好好活……”
“我爱你!”我捧住他的脸,“我爱你!永远爱你!”
“我也……爱你!”他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幸福神色,他的眼睛明明注视着我,目光却开始涣散。
“不要,你不要……”我只知道,他的生命正在我手中流失……
“奇怪……”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很低,“我居然……开始……出现幻觉了……”
“你……不要乱讲!”我轻拍他的脸。却无法阻止他的目光继续涣散。
“夜晚……草地……你在笑……”,我心中一惊,他的目光愈发蒙眬,脸上竟是幸福的笑,仿佛换了一个人,他柔声道,“笑着……走过来……篮球……送你回去……少寒……好幸福……爱你……不是……不爱你……”
我刹那间忘却了呼吸,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他说什么?篮球?星夜?
那个名字,尘封在我心灵死角的名字,以为今生今世再不会提起的名字,刹那间呼之欲出!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可是,是这样。
楚忘的目光,忽然变得聚焦,定定的停在我脸上。终于,那脸上浮现经常有的那副悲伤神色:“少寒,在向你宣告要出国的那晚,我的心也从此死了!”
他竟然完整的吐出这样一句话,让我疯狂让我失控的这样一句话!
“原来我一直会莫名的悲伤,是因为这个……”
“原来,是天意让我再回到你身边……”
“可是我为什么一直想不起来?为什么想不起来?”
“少寒,我终于想起我的名字了。”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说话再不断续。我怔怔地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颊,那如夜星般闪亮的双眸。只怕他将要说出的话,让我的心再次粉碎!
他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何、谦、阳!原来我的名字,叫做何谦阳!”
我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双眼闪亮,看着他那么满足那么温柔的看着我。
“原来这从尸体上偷来的灵魂,在前世已经深爱上你,即使变成了楚忘,也不能改变。”
“别说了!”我哭道,他的目光,如此的喜悦,我知道那是将死的人绽放的夺目光彩。
“少寒,原来死过一次,竟然也无法和你一起。”楚忘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
“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天哪!天哪!”我放声大哭。
他看着我说:“我舍不得,真舍不得……如果还能有来世,我一定要守护你一生。再不让你一个人,孤独的在这个世界上!”
最后的誓言,消失在他的喉咙中。那乌黑的睫毛,安静的闭上。最后一滴泪,顺着那道血痕慢慢滑落。
我抱着他的头。他在我怀里安息。
他的头发乌黑,他的皮肤白皙。他就好像睡着了,乌黑的睫毛触手可及。
就在我的怀里,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唇。
就在我怀里。
就在我怀里。
我跪着抱着他,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缓慢的流逝着,流到他头上、肩膀上……
这是我极其渴望的事情。这样的安静,这样的好。
只有我和他的世界,这样的好。
楚忘,让我们一同沉睡吧。没有战争,没有武器,没有易景阳,没有何谦阳。只有你和我,楚忘与易少寒,生不能同时,死能同穴!
这是我的愿望,我唯一的愿望。如果上善垂听,请偿我的共死之愿!
我慢慢闭上双眼。一切回归原点。没有声音,没有光。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人声、警笛声。
“天哪!实验室被毁了!”
“枪战!发生枪战了!”
“有一个女孩,似乎还活着!”
“我认得她!大三的易少寒!”
“还有呼吸!赶快叫救护车!”
有人将我的身体拉起,有人在耳边询问,有人想要扒开我的手,我慢慢举起楚忘的枪对着他。
有人将枪夺走,我终于陷入沉重的黑暗。
楚忘,我与你一同沉睡,可好?

第十八章

痛……好痛……
我睁开眼,光线如此刺眼!缓了好一会儿,我才看清周围环境。
雪白的墙,雪白的床,旁边是仪器声,我左手上插着吊针。
这里是医院,我躺在病床上。疼痛就是从胸口传来的。大概就是阿瓦刺伤的。
一个人伏在床边上,长发披肩,身形消瘦。
我泪水便流了下来。
我终究还是活了下来。一个人活了下来。
“清莹?”我低唤她。她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看着我,呆滞的双眼瞬间闪亮:“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猛地站起,扑到墙上,使出全身力气去摁服务呼叫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大笑,“五天了!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清莹……”平日那么清秀可人的她,如今蓬头垢面,必定是为了照顾我导致。
“你怎么样,要不要喝水?”她开心的笑。
我点点头,喝了口她递过来的水。我抓住她的手。她不敢动弹。
“清莹,我好痛。”我紧紧抓住她的手,“清莹,我好痛。”
她的眼里慢慢溢出泪水。
“楚忘死了。”我说,“他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我的楚忘死了。”
医生们闻讯赶来,清莹被从我身边带离。他们问着我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没有回答,我闭上双眼,轻而易举,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清莹正坐在床边看书。见我醒来,她欢喜不已。
“你好吗?”我问她。她瞪大眼睛,明明是我受伤,却问她好吗。
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不好。”她说,“有一天被发现扔在学校门口,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就是从那天起,你就消失了。我托了很多人,找遍了整个北京,都找不到你!我以为你死了。”
我点头,被阿库用芯片控制那回后,他们就将真正的许清莹扔回去了。
“实验室怎么样了?”我问她。
她一怔,忽然大哭起来:“少寒!我都要被吓死了!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后来实验室发生了爆炸,楚忘的尸体毁了!幸好没有其他人伤亡。可是学校的老师、警察都找上门,他们要你赔偿,还怀疑你杀了楚忘!”
一向性格温软的清莹,面对这些事情,很难吧?
她继续哭着说:“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我拿了你卡上的一些钱,贿赂了他们,把这件事压下去了……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我花了你一百多万……我……”
“做得好!”我紧握她的手,泪水却流了下来,楚忘的尸体……我竟然都留不住。
她这才破涕为笑,欢欢喜喜的给我端来饭。
过了半个多月,我已经能够坐起,郑重的将清莹唤来。
“清莹,我求你一件事!”我说,她瞪着我:“快说啦!”
“去找何谦阳。看看他究竟在哪里,做什么,是不是……遇到了困难。”
——分割线——
一个月后,华夏医院。
我身上还缠着绷带,清莹扶着我,站在重症患者病房门口。
来到这里,是又要将我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轻轻慢慢地撕开新结痂的伤口。可是我还是要来,何谦阳三年前的谎言出国,楚忘死前的恋恋不舍,会在这里得到答案。
这个病房,是胃癌晚期患者的病房。
正沉思,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小心翼翼将门关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这是个极漂亮的小孩,大眼睛、高鼻梁、圆圆的脸。个子不高,虎头虎脑。
他的家庭条件显然不好,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小,还非常旧,甚至有些破损。
他盯着我,小小的脸蛋上有片刻地思索,双眼忽然一亮:“两个姐姐,你们也是来探望哥哥的吗?”
许清莹奇道:“你哥哥是?”
“我哥哥,就是——”他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大才子、何谦阳!”
很可爱的表情,很可爱的言语。
可是我们都没有笑。
小孩却自己乐了,屁颠屁颠一蹦一跳朝水房去了。
我心中一动:“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转过身,看着我,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何、景、阳!”
何景阳?何景阳!
我和清莹对视一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宿命的结,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何谦阳这里。
在这里打结,就要在这里解开!
我轻敲房门,许清莹则在门外长椅坐下。
虽然是重症病房,但是还是住了四个人。
靠近阳台的那张床上,我所熟悉的身影,安静的躺着。他的头上戴着帽子,他的面变得异常的苍白消瘦,不复往日的活力四射。
他曾经是院篮球队主力,他曾经是整个校园最为瞩目的全能才子。
而现在,他躺在那里。因为家境贫寒,学校救助金和捐款已经耗尽,而医生也表示无力回天,他已经停止了治疗。
是吗?何谦阳,这些天,这些年,你就一个人躺在床上,细数着时间,等待着死亡?
我走近他,他的视线慢慢地移过来。
他震惊地看着我,发红的双眼迅速闪过喜悦和绝望交织的复杂神色。
沉默片刻,他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在床边坐下: “我来看你。”
“你还是知道了……”何谦阳看着我,目光纠结着悲伤,“你能来看我,我最后一桩心愿已了。”
胃癌晚期吗?护士告诉我,他还剩不到一个月!
他不说话,我也无话可说。
看着他平和的眼神,欣慰的神色,我忍不住道:“可是何谦阳,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背呢?你可知道,我曾经多么爱你?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你!陪你受苦,陪你最后的日子!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陪着你!不让你一个人熬!”
“可是你却骗了我。你带着莫锦欣一起骗我!你让我以为自己被你抛弃了!你知不知道,我几乎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能爱别人了……”
“少寒!”他打断我的话,双目含泪,“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你爱过以后,看着我死去?”
他的话,像是一把大锤!锤破了我所有的记忆,锤破了我压抑的情绪。
楚忘临死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何谦阳说,我怎么忍心,让你爱过以后,看着我死去。
楚忘说,原来死过一次,竟然也无法和你一起。
何谦阳,你不知道,你死后,你的灵魂从二十年后回到这里,再次让我爱上!我终究逃不过爱上你,为你痛苦的命运!
“所以瞒着我是吗?”我的十指深深地纠结,“出国,有了爱人,都是假的!”
“少寒!”何谦阳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良久,他才张开嘴,缓缓,一字一句的道:“你身边,不是已经有个男人保护你了吗?”
我骇然抬头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我曾经去过你家,只想看看你……我看见了,一个不错的男人开车送你回家。”
那是……楚忘第一次到我家?
我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喉咙一阵腥甜。
“少寒!”何谦阳挣扎着从床上起身,震惊的看着我将鲜血吐满了他的床。临床的病人也都惊呼出声,关切的看着我,连忙摁铃呼唤护士。
我擦干嘴角的血迹,朝他摆摆手,示意无恙:“没事。我只是落下了病根。你说得对,我有了爱人。他,叫楚忘。希望你祝福我们。”
我现在爱的人,是楚忘。他不是人,是人造人,他的灵魂,是从你——何谦阳死去的躯体中提取的。
可是何谦阳,你现在不会知道。直到二十年后,你再回到我身边,在你死去的前一刻,你才会知道。才会知道你给了我怎样的折磨,也给了我怎麽深沉的爱!
“我先走了。”我含泪,起身,背对着他,不看他沉痛的双眼。一切,都已经注定。
在关上房门的一霎那,我听见他的声音随风传来:“少寒,祝你们幸福!”
他祝我和楚忘幸福。
许清莹迎了上来,眼尖的她一把扶住了我:“又吐血了?”
我点点头,她不再多问,扶着我向前走。
好心的护士看到双眼发红的我,走到我面前,叹道:“你是何谦阳先生的朋友噢!他真可怜啊,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更可怜的是家境贫寒,父母又过世得早。他死了之后,他的弟弟怎么办啊!”
我心头猛的一震,是的,我不能情绪失控,我还有事情要做。我朝清莹点点头,她明了的扶着我,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院长、何谦阳的主治医师坐在对面。
许清莹将一张卡放在桌面上:“请给何谦阳用最好的药!”
“可是,”医生推推眼镜架,无奈的道,“他已经晚期,即使最好的药,也不能保证让他活过一个月。”
我咬咬牙:“那我有个要求。我希望与院方签定协议,在他死后,将他的尸体冷冻保存二十年。”
院长和医生瞪大眼睛看着我,身边的许清莹一脸地震惊:“你疯了?”
“我要你们,以院方的名誉与我签定合同,保护他的尸体,毫发无伤到2026年。许清莹作为我的代理人,在这二十年里,我不在本市或不在中国的时候,替我监督尸体的保存情况。另外,我要认养何景阳,何谦阳的弟弟。”
“认养的事你要请律师,而且要看何景阳自己是否愿意!”院长和医生的表情都有些呆滞,为我奇怪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