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遥忽然就想起很久前的那个夜晚,女孩站在灯光下,温柔地说:“腰子,你以后,会遇到真正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
也想起在无数次比赛上,她弹着古琴,面目冷清、倾尽全力,他们每个人都在用乐器咆哮都在发疯,赢得那么嚣张那么意气风发,包括他;
还有每当他一回头,就看到小野抱着她,两人天生一对,亲昵无比。
张天遥的视线忽然就模糊成一片。
我没有碰到更喜欢的人,也没有了更好的生活。
原来好久以后,我才发现,那段日子,和你们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我此生最珍贵。可是我,还是迷路了。
——
音乐有节奏地响在耳边,许寻笙握着麦克风,一边唱,一边在舞台上慢慢地走。而台下乐迷们仿佛也觉得理应如此,随着她的音乐她的脚步,沉浸进那个属于歌手金鱼的清美风雅的世界里。
其实一开始,许寻笙是有点紧张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个人见面会。可她向来不把懦弱情绪当回事,一遇上就是抿一抿嘴,丢在旁边不管。所以很快,她看着台下那么多人头,就如同看着一地小白菜。然后她翘起脚尖,稳坐其中,开始随性地唱。
偶尔当她看着那些眼睛,知道他们很快乐,她也是。她脑子里也闪过念头:如果走到大众面前后,和歌迷维持的依然是这样清淡如水人远心近的关系,她不仅不抗拒,甚至是喜欢的。
她还是改变了啊,自从随着朝暮踏入这名利场,四处征战开始。
于是,唱得更加欢喜灵动,更加无声沉醉。
某个瞬间,唱到兴起,她坐到了吉他手身旁,一边唱,一边抬头,目光漫然覆盖场中一切,却注意到一个人,趴在二楼某间大约是办公室窗口,正在往下看。
许寻笙怔了怔。
他穿了件黑色外套,虽只露出半个身子,也显出高大清瘦的轮廓。也不知是从哪里赶回来的,发型肤色远远望去都显得精致漂亮,戴了副墨镜。匆匆一眼就能看见那掩饰不住的大明星气质。
似乎察觉到许寻笙的目光为自己走神停留,他的嘴角露出笑,然后抬起两根白皙手指,在自己唇上一按,递了个飞吻过来。
许寻笙垂下眼眸,慢慢悠悠继续唱歌,却露出甜美得让所有乐迷为之倾心的笑容。
第二百章 深夜六顾(下)
这一场见面会可谓圆满、热烈而温馨。期间响起无数次掌声,不少人流泪。甚至连音乐厅的那位负责人,都和岑野一起坐在二楼,极为舒心地听完了全场。
因为同时进行网络直播,当天晚上“金鱼”和电影《客从何处来》同时登上网络热搜前五。
待夜色渐深,音乐会结束,门口不仅有很多歌迷逗留等候不肯走,还有一些闻风而来的媒体,想要捕捉最近最大的热点,就是异军突起的歌手金鱼,以及她和天王岑野的劲爆绯闻。
然而各自的经纪团队,自然都有办法应对。岑野这边有人搭乘他的车先走,他自己却暗中坐上了赵潭的车。而许寻笙在出门与一些粉丝见面合影后,也暗中搭乘另一辆车离开。
许寻笙到别墅时,岑野还没到,大概是因为跟着他的狗仔比较多。今夜过后,大概又会有疑似岑野出现在金鱼首次歌迷见面会现场的消息,但是没有关系。小野说,就是需要这样的铺垫,他已经打算要公开了。
大概岑野提前打过招呼,今夜别墅里空无一人。许寻笙等了一会儿,他还没到,就先去洗了澡。等她用毛巾擦着头发,穿着身T恤亚麻裤子走出来时,就看到窗边多了个人。
他已脱了外套,只穿了件白色衬衣,领口缀有珠光。站在那儿,更显肩骨挺拔,腰身窄瘦,分明是很高大的男孩,却总显得清瘦安静。他闻声转过脸,许寻笙注意到他脸上的妆已经卸了,但其实更生动好看。
那双眼,幽幽明明望着她。
许寻笙没来由有些紧张,其实也就一个月没见。而一个月前,两人才复合,他用最亲密的关系,扫除她心中挥之不去的不安和隔阂。可现在隔了一段时间,怎么又感觉到有些陌生,有些让她捉摸不定呢?好像那个厚脸皮的男人退开了,又换成了那个清冷傲气的明星。
他走向她。
许寻笙的指尖已在默默发烫。
一只有力的手,箍住她的腰,逼她整个身体都贴近他。许寻笙全身为之一麻,心想看不出小野还有这么男人味的时候……然而有男人味的岑野,已欺了下来,眼睛里有笑,眼睛里有火。他也不急着动手,只是隔很近盯着她,真跟头小狼狗似的,端详猎物。
许寻笙憋不住,先笑了,声音却甜软得很:“干什么呀……”
然后天旋地转,人已被他抛在床上。许寻笙轻呼一声,连脚趾都开始轻颤。他那么大个人,整个压上来,哑声说:“干什么?你。”
许寻笙觉出他的话粗俗无比,脸一下子红了。岑野也是一时冲动,自从出道以后,自从和许寻笙分开后,他那粗鲁的性子,早收了很多。现在情难自抑,脱口而出。说完后看着许寻笙的脸色,自己也觉得不妥,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和你一起干点事。”
许寻笙看着他如珠似玉的脸庞,还有乌黑的发,美好而青春的身体,连嗓音都清澈好听如夜莺。可刚刚说的是什么浑话?她心里有些好笑,索性伸指,轻轻一点他挺拔的鼻梁,说:“你忘了自己说过,是我想睡你就睡,不想睡就不睡。”
岑野被她这一点,点得心肝发痒。又往前扑了扑,把她整个人都揉在怀里,低声问:“对不起刚才乱讲话,讲那话的不是我,是我心中被关起来的小野兽,请你原谅他!那你现在,想不想……睡我?”
许寻笙斜他一眼,从旁边扯过个枕头,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就听到他低笑出声,说:“遵命!我去洗个澡,马上侍寝。”
听他下床的动静,许寻笙一时调皮,也不看,抬腿轻轻踢了一脚。哪知道一脚下去,感觉到一团柔软紧实。她一愣,把眼从枕头后移出来,结果就看到岑野一只手扶着臀,慢慢转身。
她脸上一红,赶紧用枕头再次埋着自己。
结果就感觉到气息再次逼近,那个不要脸的人,隔着枕头,淡淡地问:“脚感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我一直有健身的。”
许寻笙……不想点评。
谁知腰上忽然一热,她全身一颤,那人的手已往同一部位摸去,然后一把捏住。
尽管……一个月前也被捏过,但都是在那种情难自已的时候。哪像现在,衣衫完好,灯都没关。许寻笙马上挣,可是哪里挣得脱。他握了又摸,摸了又掐,许寻笙又痒又慌,喝止:“不要了!”拿枕头打他。
他终于停了手,忽然来了句:“其实两年前……我就很想摸这里,又不敢。”说完就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终于快步走向洗手间,去抓紧时间洗澡了。许寻笙翻过身,趴在床上,那里被捏得还热热的,甚至有一点点疼。她又羞又怒,想到待会儿……某人必然再接再厉,一时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
而岑野站在淋浴水雾下,全身放松舒服得仿佛今夜新生。他不由得想起,今夜在音乐厅,看到许寻笙唱歌的样子。万众瞩目,那么多人现在爱着她,她却宛如一抹淡淡的云,在舞台上静静发光。她站到了那么多人面前,她的魅力才华如今有目共睹,可她依然只属于他一人。一想到这里,岑野就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有火在烧。
他终于寻回她了,她肯再次怜惜再次爱他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止不住颤抖。他知道自己有多爱她,把她刻进骨头里,好不好?他都嫌不够好。他这二十多年了,这么这么想要的,就是她。与他的音乐梦想一样,能让他入魔,有着令他甘愿死而后已的魔力。
这么想着,明明淋着水,身体却渐渐热起来。那热是由内至外的,把所有爱情所有渴望都吞噬进去。他慢慢擦干身上的水,只披一件浴袍,就出门走向她。
在许寻笙眼里,只见男子安静清澈,肤白如玉。他湿软的头发,是她梦中的缱绻;他清朗的眉目,曾令她的手指不舍流连。他那么安安静静走过来,一如当年干净桀骜的少年。每每当她抬头看见,总会心神恍然。
然后他的嘴角扬起笑,眼神却不复清澈,昏昏定定,只是许寻笙还没发现。
他上了床,动作还算温柔的,把许寻笙压在身下。有些湿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低声说:“宝宝,我今天尽量轻一点。但是我……”
许寻笙还没发应过来:“嗯?”
他说:“一个多月了。”
她有点明白了,脸顿时又热。他说:“今天让我做个够,好不好?尽情一回,好不好?反正明天没有事,我……真的很想你。”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好。”
……
——
可是后来,许寻笙才明白,岑野口里的“尽兴”和自己理解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程度……
你看他,身高一米八还多,还常年健身,尽管瘦,身上的肌肉线条却修长匀称。他才二十五岁,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本就是外冷内热的性格,对她更是有用不完的热情和精力。
可她却是清清瘦瘦,又不爱锻炼,生平信奉的就是无欲无求,视柏拉图精神恋爱远胜于身体的满足。哪里有想到,夜幕渐深,她一回兴起两回餍足三回身体全软时,他却表示,兴致刚好?
这一夜,岑野足足折腾到天边发白,才精疲力尽地抱着她躺下。许寻笙已晕头转向欲哭无泪,只迷迷糊糊算了一下,六回,竟然六回……
第二天,两人睡到快中午,才相继醒来。许寻笙只感觉到全身骨头仿佛被人拆过,酸痛、黏糊,躺他怀里就跟飘在太空中似的。他的手,却还搭在她腰上,来回抚摸,指尖的一层茧,只叫她痒得不行。
见她双目含水,闷闷不言。岑野心中一动,低声在她耳边说:“我现在其实……又可以了。能不能就很快地……”
“不能!”许寻笙恨恨道,“你敢再碰我,我马上回湘城!”
岑野沉默片刻:“哦。”
她却又察觉自己的语气实在太凶,呐呐了一会儿,说:“我的意思是……凡事总要有个节制。”
“明白。”他又快活地笑了,把她抱进怀里,温柔逗弄亲昵着。许寻笙只感觉整颗心仿佛都泡在蜜里,被他哄着哄着,忍不住也笑了。
日光啊,可不可以过得再慢一点。因为我想沉浸进去,不想再抬头看过去或未来。
只要现在。现在到永远。
只是日光下总有阴影,它一点点温柔流逝,而那些影子,总会来到我们的脚下。
岑野是在起床和许寻笙吃午饭时,接到了刘大江的电话。
挂了电话,他眉眼沉肃了很久,手里的筷子,也半天没动。
许寻笙:“出什么事了?”
他看向她,眼睛里是某种暗冷的情绪,脸上早已退却笑意。
“那张照片,查出来了。”他说,“是Pai这边安排的。”
这个结果两人其实早有预知,一时许寻笙沉默不言。岑野站起来,脸色又青又白。
“我出去一趟。”他说。
“你去哪里?!”
他在门口止步,那背影显得孤独执拗:“我去找他。”
许寻笙明白岑野说的是谁,也知道他和那人的关系,这些年亦师亦友,小野是个重情义的人,一直很感激他的知遇之恩。甚至因为最近自作主张安排了电影、和她的绯闻,打算不顾集团以前定下的策略公布恋情,他心中对那人多少还是有些歉疚。可现在真的查实了照片来源,于他而言,无异于当年背后被人插了一刀。
而他是真的把李跃当兄弟,所以现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不是去防备去怨恨,而是去找李跃当面对质!
看着他的模样,许寻笙心里也感到难过。她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岑野说:“不用。”转头又看看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说:“我从来都以为除了你,他是最理解我的人。但是……我突然明白,其实自己也不是真的了解他。”
说完他走了。只留许寻笙怔怔站在原地。
第二百零一章 陪你到老(上)
北京的冬天,苍苍而萧瑟。那怕有阳光,万物仿佛也透着煞白的底色。
李跃坐在窗前,手边一杯热茶,慢腾腾地喝。他看起来依旧喜怒不形于色,直至秘书匆匆跑进来,神色尴尬:“跃总,岑先生突然跑来了,我们拦不住。”
李跃的眉头抽了抽。
然后就看到岑野跟在秘书身后,大步走进来。他双手插裤兜里,戴着墨镜,是副清冷傲气模样。
李跃挥了挥手,让秘书先出去,带上了门。
李跃并不急着和他说话,岑野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这一刻,李跃就明白,他来必不是好事。现在李跃心中对他也有恨意,也懒得粉饰太平。
岑野大约也是如是想。他自个儿在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就这么原地坐了一会儿,忽地嘴角浮现一丝笑,他摘下墨镜。
“你来还有什么事?”李跃冷冷地说,“不去陪你的女人传绯闻,招呼都不打一声让集团的人难堪?”
岑野却只是定定地望着他,说:“跃哥,我这些年一直把你当我亲哥。”
李跃心中动了动,可恨意更浓,冷冷笑了笑,说:“我可没那个福分。”
“你是没那个福分。”岑野说,“跃哥,在你眼里,这些年,我是什么?是个傻逼吗?还是你赚钱的工具?你实现梦想的工具?”
李跃抬眼看着他,说:“你什么意思?问出这么不知好歹的话?”
狼驯服太久,他差点都忘了,当年还在朝暮一无所有的岑野,那是连一言掌控他生死的梁世北,都敢顶撞讽刺的少年。现在,岑野全身的刺,又露出来了。而且这一次,是朝自己!
岑野却只是很轻地扯了扯嘴角,说:“许寻笙当年哪里碍了你的眼,你要把她算计走?看着我那段时间,过得像行尸走肉?”
李跃一惊之后,却已恍然。看到是知道了。
他反而不急不慌,端起茶又喝了口,似笑非笑看着岑野。这副面孔,以往在岑野眼里,是令他孺慕的温雅风度。此时,岑野却只觉得透着几分阴沉。
李跃说:“她当然碍了我的眼。当年就弄得徐执失魂落魄,大好前程不要,甚至还拒绝了那么好的经纪公司签约。那也就算了,一个徐执,算什么东西。可你呢,小野,我对你有多重视,你不清楚?我们一起努力,撑起原创音乐新时代,由你一肩扛起流量,一肩扛起音乐,是不是我们说好的?”
“这和许寻笙有什么关系?”岑野吼道,“我和她好我们的,难道和她好,老子就不能登顶?!”
“你说对了!”李跃不怒反笑,“那时你才出道多久,有几个粉丝,就觉得自己能带着个女朋友,还能流量登顶,做梦吧你!没人能做到!当时多少小鲜肉都比你红,谁能做到?所以我当然不能让许寻笙跟你在一起,当然要让她识趣滚蛋!她是个什么东西,接二连三毁我的布局,小野,你是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吗?为了我们的目标,我们振兴整个音乐圈,在这个娱乐流量时代让音乐复活,牺牲个把许寻笙,算个屁?!”
岑野“霍”地站起,冲到李跃面前,眼瞪得发红。他一把揪住李跃的衣领,吼道:“你他吗再说一次?许寻笙她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在老子心里,比命还重!你他吗害我们分开两年,你整了她,还这副嘴脸!你还有没有人性,草!”
李跃人几乎被他从桌前提起,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却反而得逞般的笑了,说:“小野,你还不明白吗?正因为如此,我更要让你们分开了。”
岑野直勾勾盯着他。
“你其实也感觉到过,对不对?”李跃缓缓笑着说,“文似看山喜不平,音乐也是一样的。你那时候,才多少阅历?参加比赛,写出那些歌,你的才华,已经倾倒得差不多了,对不对?我心里都有数,如果继续和许寻笙好下去,甜甜蜜蜜过日子,你这些年,哪里还能有什么风浪挫折,能有什么痛彻心扉的感受,又哪里还能写出后来那些打动无数人的情歌呢?所以你必须得和许寻笙分手,我知道你有很长时间过得像行尸走肉,别人看不出来,我看得出。可之后呢,你不是就有很多东西可写了吗?这就是人生的阅历,难得的阅历。把你的感情撕碎,把你这个人撕碎,再重生。否则,哪里能有今天的流行音乐第一人,能有天王岑野?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
岑野心里狠狠一震,刹那竟有些恍惚,眼中李跃的嘴脸,也变得有些偏执可怕。过往种种在脑海中闪过,他一人夜里坐在床上,长久的睡不着;他把自己锁在工作间里,写出那些字字疼痛的音符;还有那怕音乐打动了千万人,得到成就感后,随之而来的潮水般的寂寞……最后,却是今天离开前,许寻笙站在那里,温柔地望着自己。那面孔皎洁如同一弯明月,原来多少年一直照耀着自己。
他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再看向李跃时,双目已恢复清明。
“我是喜欢成名……喜欢钱,还有梦想成真的感觉……”岑野说,“可我也不会像你这样不择手段,连自己都能当成个东西牺牲掉!你简直都……变态了!”
话音未落,岑野一拳挥过去,重重砸在李跃脸上。李跃一声痛呼,人都被打歪了,脸上鼻血长流。
门外的人闻声闯进来,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刚要上来喝止救援。岑野却已丢开李跃的衣领,说:“这一拳,是你欠我的。今后没办法再做兄弟,我工作室这边,你按股份钱照分,但我不会再接Pai的任何工作。跃总,好自为之。”
他转身刚要走,李跃冷冷地说:“岑野,你不要后悔。”
岑野嘴角勾起,想起了另一桩事,又转过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当然不会后悔。”顿了顿说:“徐执的车祸,我也查过。虽说已没了证据,可按你机关算尽的方式,他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关?我再与虎谋皮,将来如果不顺你的意,是不是会落到和徐执一个下场?”
第二百零二章 陪你到老(中)
李跃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大,脸皮也发红。
岑野冷冷一笑,转身就走。却听李跃吼道:“你他吗查个屁!老子就算机关算尽,也不会害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兄弟!那天根本就是意外,意外!老子这些年对你花的心血,你都他吗不认了。好、好,我就看看,你自己还能翻出什么花来!是不是能比在Pai活得更好,呵!”
——
傍晚时分,许寻笙下楼,听佣人说岑野回来了,却一直呆在那间休息室里,没有来找她。
许寻笙去轻敲房门,他低平的声音传来:“进来。”
屋里没有开灯,岑野趴在张椅背上,望着窗外,有些出神。青年修长利落的脊背,即使此刻沉寂不动,也是许寻笙眼里最好看的线条。
她拖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同样看着窗外。幽蓝的天色,几根枝桠,还有白色院墙。
岑野问:“你就不问我和他谈了什么?”
许寻笙只是一笑:“无外乎是名利、野心、背叛、执念。每个人的执念都不同,李跃以前就是个有点偏激的、没什么温度的人,你和他不一样。”
岑野看着她,原本冷了一下午的心,忽然就热乎了。他握着她的手,亲了一口,说:“我家笙笙才是高人。把我们这些名利场里瞎折腾的蠢男人,都看透了。”
“别拍马屁。”许寻笙盯着他的眼睛,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小野,你不要难过。”
岑野凝望她片刻,只感觉到心里那一片闷涩的感觉,涌起又渐渐平息,伸手搂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他说:“我还试探了他另一件事,之前我的人查出来,徐执当年的死,有人觉得与他有关。”
许寻笙怔住:“你说什么?”
岑野把刘大江传达的怀疑提了提,然后说:“但是我看他刚才的反应,又不像。他很愤怒,说自己再怎么样都不会害兄弟。而我下意识,居然想要相信他。不过不管怎样,当年的车祸早没了证据,我也无法验证什么了。”
许寻笙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摸摸他的脸,目光平静温和:“你所感觉的,不一定是错的。我也愿意相信,他没有真的辜负徐执。哪有人是真的铁石心肠?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自己坚持的善。”
她的话令岑野心中豁然开朗,就像是一下子丢下了个沉重的包袱,熨帖了许多。他低下头,轻蹭她的脸。至于自己和李跃的决裂,以及李跃那些或许是威胁的话语,岑野并不想说出来让她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