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遇说:“是你和我一起阻止的。”
天已全黑下来,灯光更加幽幽。我的心中突然变得有些甜。我能感觉到自己隐隐期待着今晚能发生些什么。可这期待,又让我愈发不安。
他今晚也显得格外沉默。有好几次我们俩目光对上,都没有说话。
饭菜一起端上来了。我点的是一份傣族手抓饭,用竹篓乘着,米饭在中央,旁边是八色荤素菜。我俩戴着手套吃了起来。
渐渐的,就被我俩干掉大半。一不小心,我咬到颗小辣椒,辣得脸都热了,丢了手套一个劲儿地找水:“水、水、水!”哪知邬遇提起壶一倒,水壶空了。我大喊一声:“服务员,添水!”服务员掀开帘子进来,拎着水壶走了。我低头满桌看有什么可以解辣的东西,冷不丁邬遇在旁边问:“很辣?”
我捣蒜似地点头,感觉眼泪都要辣出来了。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筷子也早就放下了。他俯身过来,手按住我的脑袋,吻了下来。
我的呼吸停止了。他的脸靠的好近,那令我熟悉又令我慌乱的气息。他闭着眼睛,嘴轻轻吮吸着我的。过了一会儿,他放开我,没有看我,坐了回去。
帘子在这时掀开,服务员把水送进来。
等服务员走了,我吃了口饭,整个人仿佛才清醒过来,慢慢回到现实里,我说:“你什么意思?”
邬遇不说话。他竟然不说话。他妈的吻了居然不说话。
我感觉心跳得好潦草,乱乱地就像已找不到节拍。我也安静了一会儿,说,“这个烤肉味道不错,试试。”
他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站起来说:“我出去抽会儿烟。”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掀开帘子出去。透过被风微微扬起的蓝帘,我看到他站在对面的屋檐下,一动不动。寂寞又沉默的样子。
忽然间我的情绪就被某种心疼的感觉取代。我心想搞什么鬼,明明是他吻我,吻完了他却跑出去抽烟了。是要冷静一下,还是害羞,还是后悔了呢?
我决定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避免没面子。
可是嘴唇上的感觉,太特别了,那是他的气息。一个奇怪的念头涌进脑海:从此之后,我都没法当成,他对我什么都没发生过。
过了一会儿,他进来了。我已经恢复镇定,说:“我已经网上买单了,别跟我抢。”
他说:“好。”
我俩看了彼此一眼,然后他移开目光,我也移开。
他说:“那我送你回去?”
我说:“行。”


第62章 谭皎九(5)
他刚要起身站起来,我忍不住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霍然转头看着我。我觉得心中的火都要烧到喉咙口了,还有点莫名的委屈,眼眶有点热。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吻过就不算数吗?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喜欢你,又不是我亲你……”
他的眼中像也燃起同样的火,黑色的火。
我剩下的话被堵在嘴里。他抱住我,将我扣在怀里,这次吻得狠多了。他的舌头伸了进去,真的像壮鱼说的,像只狼,要把我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可我为什么忽然想哭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的手在我后背,轻轻摩挲着,带着某种柔情。他吻得我喘不过气来,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抱到大腿上,手也被他捉住,反复地吻。
直至服务员掀开帘子,他才放开我。我一下子从他腿上弹起来,可他依然抓着我的手不放,抬头就这么望着我,眼睛有点红。
服务员很尴尬地笑着走了,我的手被他牢牢拉着,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谭皎。”他说,“我喜欢你,这就是我心里想的。你也很清楚,我根本掩饰不住。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觉得可爱,觉得是我心中想要的女孩的样子。但是,我没办法开口,要你和我在一起。未来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无法允诺给你,我也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没有做完。我甚至可能……不会在大离停留太久。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我不能耽误你。”
我听得又喜又怕,听到后头心惶惶地往下沉,可又有几分不死心,勉强维持并不在意的样子,说:“你说必须要做的事,是邬妙的案子吗?”
邬遇松开了我的手,摸了几下才摸出烟,低头含着点燃,猛抽几口,不说话。
之前我只在网上搜索过邬遇,所以没发现什么。可现在,我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把这个天之骄子,彻底从云端击下,击成现在遍染烟火泥土的安静模样。
“我看过网上的消息了。”我说,“是在大概一年前,也就是我们下船后一个月。邬妙遇到的……是个连环杀手,并且非常残忍变态。她是他杀死的第五个目标。”我顿了顿,有点难以述说:“一个月后,你的妈妈,因为悲伤过度,意外坠水过世。也就是那么短短的时间,你失去了所有。”
“谭皎,别说了。”他说,“都过去了。”
原来,原来那伤口还深深在他心中,根本从来不曾痊愈过。
“你放弃了原来的工作、身份、前途,这一年来就是在寻找凶手?”我的眼泪慢慢溢出来,“可是没有关系,我理解啊。我可以陪你一起找凶手。你如果离开大离,我也可以等你。”
“你理解不了的。”他平平缓缓地说,“这种事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我说不出话来。我红了眼睛,他是否也红了?


第63章 谭皎九(6)
“所以我们俩,就这么算了?”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说。
邬遇看着我,那是一种非常坚定也非常深刻的眼神。他说:“船上的秘密,还没查清。我总觉得还会有事发生。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不会让你遭遇任何不测。”
我吸了吸鼻子,说:“这是因为你现在就是个正直无私的人,所以要像保护那些孩子那样,保护我吗?”
他静了静,低声慢慢地说:“不,是因为爱情。”
我呆了呆,眼泪一下子不争气地掉下来,可他依然是那幅沉静如水的模样。就像他说的,这样的他,将永远没有尽头,没有尽头。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不能这样,你以为你是谁?你因为爱情要保护我,但是你不敢和我在一起!你怕连累我,怕失去我!我不接受!要不今后就别见面了!我自己将来如果有厄运,我自己承受!绝不再要你管!”
他反手重重握住我的,嘴唇动了好几下,我多盼望他再压抑不住心里话,就像刚才那样。可是他目光一敛,最终低声吼道:“和你在一起?他如果连你也盯上怎么办!”
我一下子愣住了。
此刻的他,竟令我觉得像头困兽。我终于见着他是真真正正红了双眼,他用一种非常冷酷决绝的表情看着我,说:“我一直,自以为聪明。邬妙出事后,我发誓一定要抓住他……可是一年过去了,我找遍了大江南北,找遍了任何可能有他痕迹的地方。我甚至还有了双超乎常人的眼睛,可依然一无所获。他是真正的犯罪高手,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性。我也能感觉到,他一定察觉到了,我一直在追着他……所以,如果他发现了你怎么办?你和邬妙……”他的手停在离我脸颊一寸远的地方,“和那些受害者,这么相似。”
“谭皎,去过你的生活。大作家,开开心心,安安稳稳。”他说,“我今天来之前,仔仔细细反反复复想过了,我想得一夜没睡着。人生有很多事无能为力,很多事无从预见。你不能掉进我这个坑里,听话,我会看着你。”
——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偷偷哭了很久。真的很不争气。
半夜时,我爬起来,望着天上一轮皎洁圆月,心想其实我从来不知道爱情真正的模样。
是甜蜜圆满吗?现在我知道,肯定不是了。
那是残缺地求而不得吗?不,我怎么能够就这么放弃。
我坐起来茫茫然翻着日历,计算时间,发现从我们重逢到今日,恰好过去十五天,半个月的时间。
才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放不下了呢?哪怕他都已经拒绝了我,心里怎么还有一丝念头,不舍得放弃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了。
我只知道,现在当我回想,这半个月来,每一寸时光,每一分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那看似寻常,想起来却肝肠滚烫的时分,它都是爱情。
我一头掉进邬遇这个深坑里了。可他,却不舍得跟我在一起。


第64章 谭皎九(7)
————依然是谭皎视觉————
————依然是谭皎视觉————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胸口还像堵着两个字:邬遇。
我睁眼,看着窗外的光。金棕色窗帘随风轻轻扬起,外头是座翠绿的山。雨后的蓝天格外清丽,云在徜徉。
我全身仿如触电,一下子坐起来。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我觉得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险些就要爆炸。
可这一切竟然是真实的。我伸手去碰,船上房间那柔软的标准酒店风大床,我又很傻地掐了一下胳膊,很疼,不是在做梦。
我双腿都软了,滑落在地板上。每一脚踩着都是实的。我再看一眼船舱内外的一切,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我回到了那艘船上。
周围很清净,风吹得窸窣响,还有鸟清啼飞过。是那种黑色的怪鸟。它们从窗口飞过时,完全没有停留,好像也没有认得我。我却觉得周围好像很吵,我的呼吸声很大,“呼——呼——呼——”一下下就在耳边。
不是做梦,我再次肯定。包括上次,也是真的。我是真的到了这艘船上。
某种巨大的寒意,仿佛一个深洞,渐渐在我的胸口扩大。
我慢慢拿起床上的手机,感觉手臂仿佛也僵硬了。我看了眼上面的时间:2016年6月24日10点33分。
我不相信,又打开电视,打开电脑。所有的时间显示都是一样的。
除非我此刻活在一个骗局里。可这船,这窗外景色,还有距离大离市至少有数百公里的路程,怎么可能?
如果现在,真的就是2016年的6月24日呢?
一年后的我,从今天开始,记忆是丢失的。但现在,我正在经历。
一个可怕的词涌进我的脑海里——
正在填补。
失去的,正在填补。
我在房间里呆坐了好一会儿,感觉心情勉强镇定下来,我鼓足了所有勇气,推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阳光正好,但天边依然有云层堆积。近日大概还会有雨。江中波光粼粼,船舱中放着悠扬的音乐。前边甲板上,有几个游客在驻足闲谈,一切风平浪静。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脸色,我一步步漫步目的地往前走。侍者经过我身边时,关切地问:“小姐,没事吧?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哑着嗓子说:“没事。请问……今天是多少号?”他回答了时间。我想他成功地看到我脸色更糟。
我路过走廊,经过几个人,到了一楼宴会厅外。我看到了几个曾经见过的游客,他们的表情也很安逸。我没有进去,站在船头,风吹得我更加清醒。我反复跟自己说:是真的,这是真的。
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这是真的,那邬遇……他会不会也回到了这艘船上?
我拔腿就往回跑,冷不丁撞到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
“呀——”女的惊叫出声。
我马上说:“对不起!”抬起头看着他们,却倒吸一口凉气。
男的高挑英朗,女的俏丽柔婉。是朱季蕊和言远。
他们也回来了。言远死而复生!
我下意识倒退一步,尤其是对上言远那双静黑得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我感觉到心中发毛。
可朱季蕊撇了一下嘴,像是完全不认得我,说:“没事,下次走路小心一点哦。”然后挽起言远的手。言远盯了我一眼,也笑着说:“没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人相携走了。
他们……不认得我?
莫非,他们还是6月24日的他们?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转身跑向邬遇的房间。


第65章 谭皎九(8)
走道里灯光柔和,我的脚步却变得踟蹰。因为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还有想起了昨晚我们几乎悲伤的交谈。我走到门边,意外地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邬遇。”我轻声唤道。
没有人回应。
我慢慢推开门。
里面空空如也。
但是换下来的衬衣,还有桌上的电脑都还在。
他去了哪里?
他会不会已经,不记得我了?跟言远他们一样?这念头涌进脑海里,竟如同滚烫的火石,烙着我的心。
不,哪怕他拒绝了我,我也不希望他忘掉,那短短的我们几乎朝夕相处的十五天。它是真实的,他承认那是爱情。我不想就这么没了!
我握着门把手,周围安静得很,我却觉得眼泪险些掉下来。我到底到了个什么样的境地里?一夜之间,时光流转。
但我很清楚,未来的几天,在船上接下来这几天,一定会有非常诡异的事等着我。那丢掉的一段记忆,那被我忘却的秘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邬妙。
对,邬妙!
他这样急促离开,如果还在这艘船上,一定是在邬妙的房间。某种希望令我的心一阵狂跳,可是邬妙在哪个房间?我转身在走廊里急促地走,心想也许只能想办法去服务员那里打听……
我的脚步一下子刹住。
旁边,有个房间的门,同样半掩着,没有关严实。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哥……哥,你怎么了?干嘛突然抱着我?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紧,缓缓推开门。
门内,阳光尽洒。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邬妙,那个本该在2016年8月死去的邬妙,此刻就活生生地坐在窗边,瞪大眼睛看着我。她的面容和哥哥一样漂亮,只是神采灵动可爱很多。而邬遇,与我所喜欢的那个截然不同,然而又分明是同一个人的邬遇,站在她面前,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长发里。
邬妙一推邬遇,轻咳一声说:“哥,有人来了啦。你到底怎么呢?”而后小声说:“是不是算那些公式算傻了……”
邬遇的手依然抱着她不放,慢慢抬起头,看着我。
是那双眼睛。那双深邃的、微红的、仿佛堆满了尘埃的眼睛。尽管此刻他面目白皙,身材清瘦得一点不像我喜欢的那个修理工。
“邬妙。”他开口道,“你呆在这里别动,也不要出房门。待会儿哥哥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邬妙明显紧张起来:“哦。”
我傻傻地看着他走近,明明昨天才见过,可此刻我的心跳为什么快得无法控制。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笑容。又是那种曾经打动我的,非常温润非常动人非常让人无法抗拒的笑。他一把抱住我的肩,将我拥进怀里。我背后就是墙,下意识倒退,结果就被他扣在了墙上。他抱着我,压得很紧,一动不动。
他的身后,邬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伸手捂着嘴,却又笑了出来:“你们……哥哥你什么时候……居然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小声说:“万年工科禁欲男还学会了壁咚……天哪……”


第66章 谭皎九(9)
我的心中却不太好受,拼尽力气推开他,说:“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俩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松手!”
邬妙立刻闭了嘴。
邬遇却握着我的手不放,深深看我一眼,说:“跟我出来。”我使劲犟着,却还是被他拉着,一路走到他房间门口,他“嘭”一声关上门,才松开我。
我走向窗边,背对着他,不说话。
他来到我身边,也静了一会儿,说:“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沉默了几秒钟,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我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遇到的离奇的事还少吗?我的眼睛,我们的记忆,言远的鸟。都跟这艘船有关。现在时光真的倒流了,谭皎,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我侧头看着他。看着他沉倦的双眼,微红的眼眶。他哭过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可以改变历史,改变命运。他可以阻止妹妹和母亲相继离世。
我心中大动,说:“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邬遇,如果可以阻止她们遇害,你也不用过那样的生活,你……会很好很好的。”
他转过头,用一种非常隐忍又非常温柔的目光看着我。我有点受不了。我说:“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他说:“我会用尽一切力量,阻止谋杀发生。”我点了一下头。
他说:“你愿意帮我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愿意。”
“那我们现在去找邬妙。”他转身说,忽然笑了,顿了顿说,“你是她的偶像,大神七珠。她对我一直有逆反心理,由你来跟她解释整件事,说不定会更信服。”
我跟着他走了两步,忽然顿住。心中那个隐约猜想的可能,已经无法忍住。
我抓住他后背的衣襟,低下头:“邬遇,如果历史改变了,你就不会再去做修理工。那我们……会不会根本就不会认识了?”
他脚步一顿。
“不会。”
他转身,手摸上我的脸颊,那指腹白皙柔软,不复粗糙,只有工科男人细细的茧。
“我会一直记得你。”他说,“不会忘记。”
他的话却更叫我难过,我说:“你怎么知道?”
他静了一下,说:“现在是2016年6月24日10点55分,你在我身边。我还记得一切。如果历史能够改变,那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改变。我现在记得你,那么从此以后,绝不会忘记。”
——
我和邬遇回到邬妙的房间外。
他轻叩房门,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那笑容有点苦,我突然觉得这样的他,其实很可怜。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中午的阳光太刺眼,还是我今天醒来后精神就太紧张了,我突然感觉到脑袋一阵发晕,眼角甚至还看到一点白光。
我忍着,现在不是耽误事的时候。
邬妙打开门,看到我们,露出狭促的笑:“哎呀哥,人追回来了?这位姐姐,你是怎么搞定我哥这个超级傲娇男的啊?”
虽然邬遇总说,邬妙怕他,不听话。可我却觉得她很可爱很对胃口,我笑了说:“邬妙你好,我叫谭皎。言字旁的谭,皎皎明月的皎。”


第67章 谭皎九(10)
感觉到邬遇的目光灼灼落在我身上。
邬妙人来熟地拉着我的手进去,我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邬遇坐在我们对面的床角。我发现他的目光变得很安静,安静中夹杂着些许说不出的缱绻,看着我们两个女人。
我有点受不了。
因为感觉自己都有点想要原谅他的放弃了。
“说正事。”邬遇说,“邬妙,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必须记牢。这次,一定要听哥哥的话。”
邬妙:“哦……”
邬遇忽然看向我,说:“你不信我的,也会信她。她的网名,叫七珠。你最喜欢的网络大神。”
他这么说,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果然,邬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啊啊啊啊啊——你是七珠大大!大神!啊啊啊啊,活人居然出现在面前了!”
所以说邬妙不愧是邬遇的妹妹,脑子也是转得飞快,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你们说的重要的事,不会是你们在一起了吧?难道因为我特别喜欢你,哥哥干脆追回来当嫂子?天哪!七珠大大,你的真人怎么可以这么瘦这么美?我要哭了……”
她的眼眶果然泛出泪光。
搞得我也有些动容,猛然间想起报纸上对于她的死的报道,更觉得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发生。我拍了拍她的肩:“莫慌,以后咱们做朋友的日子长得很。跟你哥没关系。我跟他掰了也会是你的七珠,你的朋友。”
邬妙一双妙目从指间露出来,瞄一眼我,又瞄一眼邬遇。邬遇也看着我,又是那让我心慌意乱的眼神。可突然间,我发现他的脸色,好像有点发白?
“邬妙,你马上听我说。”邬遇说道,“8月5号那天,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去秀玉广场旁的春夕巷。”
就在这时。
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坐立不稳。眼眶也阵阵发黑,阵阵地跳。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邬遇的身子一歪。邬妙惊呼:“你们怎么了?”
我没办法回答了。
我看到视野的边缘在不断弯折。
看到房间内外的景物都在扭曲。
看到邬妙连同一切都在离我远去,他们坠入一个深深的漩涡里。而我的身体像是死掉了,动弹不得。
却在这时,指间传来触觉,有人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不知道邬遇是如何靠近的,可此时此刻,却突然想起他刚才说过的那句话:
从此以后,绝不会忘记。
“邬妙!8月5号!记住!哪里都别去!呆在家里!”我听到他模糊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