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许转头看了是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继续望着窗外,神色淡淡抽烟。
殷逢推门进去,也不叫醒小燕。两人隔着两米距离站着,他说:“我来领人。”
尤明许依然不看他,转身坐下,拿出口供本和笔:“坐吧。”
殷逢脱下大衣,里头只穿了件黑衬衣,剪裁精良合身,衬托出男子的身体线条。而后他单手撑在桌上,看着她。
尤明许懒得看他:“姓名?”
殷逢静了一瞬,答:“殷逢。”
“年龄?”
“30。”
“性别?”
殷逢到底偏头笑了一下,没答。
“性别?”尤明许语气重了些。
殷逢抬眸看着她:“你不是很清楚吗?”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殷逢一说完,微微一怔。尤明许也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会说这么不要脸的话。脸色一沉,没吭声。
气氛诡异地沉默着。于是殷逢忽然明白了,他睡过她。
即便是失智期间,他也把这个女人给睡过了。
然后醒了就把人给甩了。
殷逢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是惊讶于自己失了智,还能追上这么棘手的女人;二是他虽然从来没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但交过的两个女友,那也是好聚好散,毫无亏欠。但尤明许,明显是他欠着人家的了。
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对面坐着的如果曾经是他的女人,那感觉自然是不同的。
“男。”
见他忽然收了浪荡神色,还算规矩配合,尤明许也不看他,继续问:“旁边这人,今天下午潜入向荣家里,是你指使的?”
他答:“是。”
“目的?”
“和你一样。”
尤明许手中笔一顿,不冷不热笑了:“我却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殷逢也不跟她抬杠了,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答:“顾天成有关的所有卷宗,我都看到了。既然他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又有新仇旧恨,那我就如他的愿,查下去。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必须把他亲手抓住。还有他背后的……那些人。”
尤明许看着他冷冽的神色,心想,这个人,真的跟以前,完完全全不一样了。第一次见他,他被顾天成吓得哭;后来,在山上抓顾天成的时候,他哪怕摇摇欲坠,也持枪一度制服了顾天成,奋不顾身舍生忘死。
而现在,他会驱使着手下人,动作比她还快。他冷冷地说,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必须亲手把他抓住。
尤明许暗吸了口气,把注意力收回来,冷冷地说:“查案是警察的事,你不要插手。把人领回去,今后我不希望再在嫌疑人周边,看到你们。”
殷逢往椅背里一靠,长腿交叠起来,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而尤明许微垂目光,一时只看到这一系列动作隐约的光影。
他说:“需要我再给段厅长打个电话吗?听说我现在是正式挂靠岳麓分局的顾问了,还是你当时提的申请,就挂在你这组。”
尤明许笑笑,说:“你也说是当时了,事易时移。现在殷老师既然已经恢复如常,大可以去找厅长、局长,甚至公安部,长袖善舞,想怎么插手案子就怎么插手。何必窝在这个小分局里,和我们这种小刑警们混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殷老师”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殷逢感觉到特别刺耳。他手往桌上一撑,起身前倾,瞬间挡住了尤明许头顶的光。
“尤小姐。”他说,“这么看来,你我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早点把案子破了,早点了结,我也不必在你面前碍眼。这个案子与我切身相关,让我完全寄托于他人身上,我做不到。而且将来你要真把案子破了,我岂不是又要欠你人情?那我和你……岂不是又要纠缠下去?”
最后一句话,他的嗓音低下来,透着点冷冷懒懒的味道。似是有情,却最是无情。尤明许听得一阵火气,刚要怼回去,却又听他平平静静地说:“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现在确实无能为力。”
尤明许一怔,抬起头,对上男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那么沉静,冷静,甚至隐约含着柔和的歉意,唯独没有她所熟悉的真挚情意。
阿许,我爱你,崇拜你,愿意为你而死。只要你也爱我。
但我现在确实无能为力。
尤明许心头一阵刀割般的疼痛,忽然间,那股气就散了下去。她想她还置什么气,还在隐隐期盼什么?她爱的分明是尤英俊,和眼前这个理智、成熟,甚至还带着股邪气的男人,有半毛钱关系?
她丢掉笔,很轻很慢地吐了口气,语气冷淡无比:“人你可以领走。案子你想插手就插手,各查各的,不必交流。”
殷逢看她两眼,嗓音低暗地答:“行。”
作者感言:
周末愉快宝贝们~
第143章
殷逢起身正要拍小燕的肩膀,这时尤明许的手机响了,是许梦山打过来的视频。搭档的电话,尤明许从不耽误,立刻接起,走向会议室出口。
小燕也被电话声惊醒,看到殷逢,立刻站起,殷逢的目光却盯在尤明许身上,等她走出会议室时,他的脚尖把门一挡,于是清晰听到了许梦山的声音。
“尤姐,我到了向荣在桃岭村的老房子里。”许梦山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背后是个阴暗的陈旧的房间,“向荣最近回来过,房间里有起居痕迹。但门是锁着的,周围也没什么邻居。另外,我发现了这个……”
画面里是套两居室,修得方方正正,装修也很简单,是典型的乡村楼房风格。许梦山从客厅走入其中一间卧室,他发现的东西,在床下一个黑色手提袋里放着。
手提袋里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一些现金和一部手机外,就是一些铁链,一把剔骨刀,一把电钻,一些止血纱布、止血药和几个黑色厚实大塑料袋。
“有什么想法?”许梦山在电话那头问。
尤明许答:“一个网吧老板,掩人耳目回到老家,带上这些东西,你说我会有什么想法?”
许梦山笑了一下,一边把那些东西原样归置好,一边说:“他打算作案。你赶紧过来。”
尤明许说:“十分钟内出发。”
就怕狐狸不露出尾巴,许梦山走这一趟,有这些发现,简直是撞了大运。只不过两人查案是暗中的,现在也没什么明确证据,也不能仅凭黑提袋里的东西,就去抓人或者动用当地警力。不过他俩在丁雄伟眼里,本就能顶半个排的人,去守株待兔抓一个向荣,那还是不在话下的。
尤明许挂了电话刚要转身去收拾,结果一头撞在了殷逢胸口。他本就在偷听,神色平淡无波,低头看着她。
尤明许没理他,擦身而过,径直走回座位拿东西。等她收拾好,又打电话跟丁雄伟报备一声后,拎起简单的行李包起身,办公室里哪还有殷逢二人的身影。
从湘城驱车到辰溪县桃岭村,还需要五个多小时。尤明许看着天色将黑,快步下楼。结果到了楼下,就看到一辆黑色普通轿车,停在不远处。司机她认得。因不是高档显眼车,所以她也能透过车窗,清楚看到殷逢就坐在后排,遥遥望着她。
尤明许上了自己的警车。
车子刚开出警察大院,就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紧跟上来。尤明许冷冷一笑,一脚油门,将车开得风驰电掣,飞快在车流里穿行。然而她到底算不上车技高手,平时大多是车技更好的许梦山负责飙车追逐。殷逢的司机车技比她高出很多,游刃有余地跟着,一直咬得很紧。
等上了高速,尤明许的心情平静下来,心想他要跟就跟。吗~的,失忆前追在女人后面跑,失忆后还是跟着女人,这倒是半点没变。
她维持平稳车速,后面的车也就隔着安全距离紧随。
她和司机斗车技那段时间,殷逢一直闭目小憩。他对涂鸦的车技很清楚,那女人开车还可以,但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想到这里,他微怔了一下,继续阖目,在脑海里梳理案件脉络。
李必冉和刘若煜,在向荣的网吧相遇。
他们始终认为他就是个普通网吧老板,在这里逗留了很多时间。
向荣不止一次向警方透露李必冉还有个朋友同行。
向荣知道交换杀人的隐情。
李必冉偏爱角落里的机子,旁边有沙发可以休息。那么刘若煜也会经常呆在他周围的位子。
网吧里有监控,以及监听?
一定有监听。
顾天成说此案不止交换杀人这么简单。
向荣是否对两个少年有犯罪引导?如果真是和顾天成一个量级的变态,要不着痕迹地促使两个青少年走向犯罪,有很多手段。
譬如催眠,譬如心理暗示,譬如下药使其的精神亢奋度和情绪更加起伏。以成年人角度,对他们的遭遇表达同情,灌输有仇必报快意恩仇的理念;甚至宣扬、展示一些暴力手段……
问题是,为什么是他们两个?
李必冉和刘若煜同样是网瘾少年,同样被成年人管控、心理承担长期压力,从小缺乏道德观念的培养。但这样的少年,天下间有很多。
为什么是他们?
他们俩都是桃花岭人,数年前在同一个地区生活过。
向荣也是。
向荣如今单身,老婆数年前和他离婚。唯一的孩子在数年前溺水身亡。
……
殷逢睁开眼,给陈枫打电话:“向荣儿子溺水案的资料,查得怎么样?”
陈枫答:“只找到一些比较简单的记录,似乎这是警方不太愿意公布太多内情的案子。我会再努力。”
挂了电话,殷逢抬眸,一眼就看到那辆灰扑扑的警车,平平稳稳开在前头。
也是心血来潮,殷逢问了句:“她的车技怎么样?”
涂鸦答:“还可以。在女人里算比较猛的。”
殷逢冷哼一声说:“她做什么事都猛,不肯服软的。”
涂鸦不说话了。
殷逢静默了一瞬,脸色淡漠,就像什么都没说过。
就在这时,前头那辆车打了右转灯,缓缓在应急停车带,停了下来。
涂鸦也跟着停下,两人等了一两分钟,没见尤明许下车,也没见有动静。
涂鸦疑惑道:“殷老师,我去看看?”
殷逢也望着那停止不动的警车,说:“她不会理你。我去。”
尤明许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半夜醒来好几次,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加上今天一大早就忙着看卷宗,查探向荣,开了一会儿车,竟感觉到困意阵阵袭来,眼前的高速公路都有点飘了。
她便把车停在应急区域,座椅往后一打,摸出个眼罩戴上,自然也不会跟后头的车解释什么,定了个闹钟,倒头就睡,一睡就沉。
所以当殷逢竖着大衣领子,面沉如水走到警车旁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女人躺在椅子里,外套的帽子套头上,脑袋歪着,脸被挡住,还翘了个二郎腿,竟是不管不顾就这么睡了。
第144章
殷逢隔着车窗,盯了几秒钟,转身回到车里。
涂鸦问:“怎么回事?”
殷逢往后一靠,阖目说:“等着。”
涂鸦也就不再问,趴在方向盘上休息。
结果刚过了一会儿,殷逢刚有了丝困意,就听到涂鸦发动了车子,他睁眼一看,前头的车已开走了。殷逢低头看了眼表。
15分钟。
她只允许自己休息了15分钟,又继续了长达五个多小时的驾驶。
等他们的车开到桃岭村镇上时,天已经全黑。许梦山定下的接头地点,是在一间宾馆,并不显眼。
尤明许把车停在宾馆门口,就看到许梦山已经等在那儿了。她走过去,殷逢和涂鸦隔着几步远跟随。
许梦山一支烟刚抽完,看着他们一行人,目光在那冷峻熟悉的男人脸上一扫,又落在尤明许脸上。尤明许示意他回房间说话,两人并肩走前头,许梦山轻声问:“他们怎么来了?”
尤明许答:“和他相关,他想查,非要跟。不用管。”
许梦山的目光又变得有些玩味。不过在之前陈昭辞的案子里,殷逢为抓凶手、寻找樊佳,出了很大的力。许梦山这人,别人对他的恩,向来记得很清楚。于是他还会回头冲殷逢笑笑:“殷老师,来啦?”
殷逢颔首微笑。
许梦山又低声对尤明许说:“还真不一样,装模做样的,我靠,感觉好精分。”
这下尤明许笑了,手往他肩上一搭,说:“有眼光!”
许梦山和她向来亲近,既记得殷逢的好,又气殷逢恢复后翻脸不认人敢对不起我们尤姐,索性伸手将她肩膀一搂,故意气人,小声耳语:“那是,渣男人人得而诛之。”
只是这玩笑话一说出口,两人竟不约而同沉默。
因为平常这样插科打诨时,总会有另一个人,和许梦山唱双簧。许梦山的脸色变得淡淡的,鼻子却有点酸。他想自己原本不是个喜欢逗趣的人,偏偏有人喜欢卖萌,他起初看着有趣,不知为何也兴起,一唱一和陪着。
现在,倒是只剩他一个人,说着笑话,抖着机灵。
两人俱没说话,许梦山脸色阴沉,而尤明许很清楚他想起了谁,心里也难受,便也任由他搂着。
涂鸦看着许梦山一直搁在尤明许肩上那只手,只觉得刺眼极了。他是个易怒不稳定的性子,阴沉沉地看了两眼,又马上看向殷逢。
然后就看到殷逢也盯着那个位置,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辨喜怒。
“殷老师?”他轻声请示。需要他半夜神不知鬼不觉把那个狐狸一样的男人拖出去揍一顿吗?他很乐意。
殷逢却递给他一个不准轻举妄动的眼神。
涂鸦便低下头。但他到底是一路看着两人好上的,看着以前殷老师是怎么围着那女人打转。如今看到她和别的人亲近,涂鸦心里只觉愤恨和不甘,脸很快都憋红了。
殷逢看到他的反应,竟是笑了笑,轻声说:“犯不着。她现在又不是我的人。爱和谁好,和谁好去。那我和她配合查案,就更省事。”
涂鸦说了句:“等您想起来,只怕会气得发疯。”
殷逢看他一眼,没说话。
想起,那段往事吗?
殷逢脑海里骤然闪过个画面,也是迄今为止想起的唯一画面——他蜷缩在椅子里,朝尤明许伸出双手。而她眸色嫌弃又温柔。
涂鸦的话,令他意识到一个之前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他想要找回那段时日的记忆吗?如果哪天想起了,该何去何从?
静默片刻,殷逢笑笑,说:“涂鸦,我是否会想起,无关紧要。因为现在的我,必然不会做和失智时相同的选择。”
尤明许和许梦山径直进了他开的房间,许梦山回头看了眼,笑笑,留了门。殷逢微微一笑,让涂鸦再去开两间房,自己跟了进去。
许梦山定的是个单间,尤明许的房间他早给开好了,就在隔壁。尤明许把行李袋往地上一甩,怎会拘谨,直接坐在许梦山的床上,开了一下午的车,腰有点痛,她舒展了一下筋骨,眼角余光就瞧见那双精致埕亮的黑皮鞋,也走了进来,她扭头不理。
殷逢走进这房间,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那有点脱落的墙皮,简陋家具,床单看着还算干净,地板都磨得快看不见木纹了。许梦山倒是客气:“殷老师,坐。”
殷逢看了眼那灰扑扑的旧沙发,也是磨破了皮,心头叹了口气,坐下,习惯性地往后一靠,手往扶手上搭着,长腿交叠,正好在尤明许对面。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因脱了外套,只穿毛衣,她的身体曲线就格外明显,他的目光下意识跟着描了一圈。尤明许却侧坐着,朝着许梦山,只给他一个侧脸。
“说吧。”尤明许开口。
许梦山点头,把手机递给她,里面是今天刚拍的照片。他说道:“向荣家里的情形,下午视频给你们看过了。我观察了一下,村子里剩下的人口本来就不多,他家荒废很久没人住,周围的两户邻居都搬走了。所以我认为向荣突然跑回老房子,比较反常。他们家在这里也已经无亲无故了。”
尤明许微微一笑:“他带着那些东西,摆明是想要干点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在老家的废弃房子里,挂两条铁链当装饰。那些纱布是避免自己安装铁链时受伤备着的吧?”
许梦山说:“他想要对什么人下手?”
一道低沉平缓的声音插进来:“一整套工具。铁链不必说,剔骨刀、电钻,都可以用于折磨受害者。纱布和药品是在受害者受伤后,用以止血,这样可以延长折磨的时间。如果向荣准备这些,真是为了犯罪。那么他的手段很老道。”
尤明许当没听到似的,翘着二郎腿,轻轻晃着。许梦山冲殷逢笑笑:“原来如此。”
殷逢的目光又滑到尤明许身上。这个女人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痛快。但似乎又无可厚非,因为这是两人联手查案前,说好的,不必沟通干涉。
第145章
尤明许这时问:“有关向荣过去的家庭背景,有什么发现?他儿子多年前溺死的事,是否可疑?”
殷逢又瞟她一眼。这正是他想问的。想不到这女人也如此敏锐。转念又感到释然,似乎有点理解失智的自己,为什么愿意同她在一起。
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许梦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说:“尤姐就是尤姐,问到点子上了。这起案子,当时县里派出所,只报了意外上来,也没有更多的内情记载。我就找了当年办案的警察问了问,原来那个夏天,向荣的儿子向慕华是在河边玩耍溺毙的。那天和他一起玩的,还有几个孩子。”
尤明许目光如电:“难不成……”
殷逢:“李必冉、刘若煜也在其中。”
尤明许闭口不语,许梦山看看他俩,若无其事地答:“正是。在那个夏天,刘若煜还住在村里,李必冉放暑假回乡下老家玩。那天他们都在河边。其实当时的办案警察也有怀疑过,几个孩子玩耍,向慕华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恶作剧推下水,或者是游戏时的意外。但孩子们全都矢口否认。而且确实也有可能,是向慕华自己不慎落水,被河水卷走。而其他孩子被吓怕了,当时都跑了。所以等向慕华的妈妈发现孩子不见时,人已经在下游了。其他孩子的家长也护得很紧,情绪反应很激烈。又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和证据,最后,案子不了了之。”
尤明许问:“当时向荣在哪里?”
许梦山答:“他在外地做生意,这些年他挣了不少钱。两天后他才赶回乡下。没多久,就和老婆离了婚,他也搬走了。”
三人都静了一会儿。
殷逢问:“当时在河边的孩子,还有谁?”
许梦山眸光明亮:“还有两个。一个叫陈凯泽,年龄最大,已经念大学了。去年暑期他去贵州徒步失踪,现在还没有找到。多半已经意外或者遇害;另一个,叫周少凌,高中毕业就没读了,家里条件比较好,现在人在辰溪县,开了个手机店。”
尤明许下意识就抬头,看向了殷逢。殷逢也正看着她。
目光一触后,两人都神色平淡地移开。
“你盯哪头?”尤明许问许梦山。
许梦山还没答,殷逢就开口:“涂鸦可以盯一头。”
尤明许目光垂落,许梦山疑惑道:“涂鸦?”
殷逢笑答:“就是我的司机。”
许梦山:“呃……”
尤明许淡道:“咱们该怎么盯怎么盯。”
殷逢说:“他当司机前,是在地下打黑拳的,很少输。让他盯着周少凌那头,不会出错。”
尤明许不吭声了,许梦山看一眼他俩,笑着点头:“行。那我们就正好集中注意力,守在向荣家里。万无一失。”
殷逢离开后,尤明许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整理好装备,又去了许梦山房间。
许梦山忙活了一天,这会儿短暂补了个眠,看着还有点颓,眼神却明亮得很,他手里还拎了几个饭盒,说:“这就走?”
尤明许“嗯”了一声,一看那饭盒不止两个人的量,淡道:“你不必对他太客气。”
许梦山叹了口气说:“那哪儿成啊,他好歹是个专家。过去查案也挺管用的,帮了咱不少忙。尤姐,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当不成情侣可以收小弟嘛。”
“滚。”
一走出房间,就见殷逢已等在宾馆门口。夜色幽深,寒风微微。他一身笔挺考究的大衣,俊朗的相貌,和周遭的村镇夜景着实格格不入。尤明许只看一眼,就移开目光。
听到动静,殷逢转身,目光越过笑呵呵的许梦山,就落在后头那冷脸女子身上。注意到她换了身宽松衣物,便于行动,发梢也是湿的,洗了澡,更显得面孔白皙漂亮。到底……他想,是个女人,该讲究时还是讲究的,有了那么几丝女人味。
三人上车。
涂鸦已经被殷逢派去辰溪县里,盯着周少凌了。连人带车消失。殷逢以前出行,衣食住行向来都是手下的人安排。如今涂鸦被派了出去,夜色已深。他本不觉得,直至闻到许梦山提上来的食物味道,才感觉饥肠辘辘。
看了一眼那简陋的塑料饭盒,他又转头看向窗外。
哪里想到坐在副驾的尤明许,拿起个饭盒,在车上就开始扒。于是那饭菜的味道更重了。她自吃自的,不管别人。许梦山倒是说:“殷老师,也给你买了,让宾馆老板娘炒的,挺干净,自己拿着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