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风瞧着他,突然唇角一翘:“谁说大营中没别的女子,这苏芸不就是一个?”
邹仝没说话,心想,那苏芸长相是不错,就是瞧见我就畏畏缩缩的,一副小媳妇样,不喜欢,又一想,那胡军医总叫她苏姑姑,她若跟了我,我就是胡军医的姑父,那大将军再纳了胡军医,这辈分,邹仝低着头,得意笑出声来。
宿风在他头顶敲了一计:“想什么呢?你逃家这么多年,安国候夫人可一直憋着气呢,你想想回去怎么应付才是。”
邹仝脖子一缩,宿风瞧他没了气焰,翘了唇角。
不大一会儿邹仝又直了脖子:“是啊,得忙着让我成亲,好为邹家传宗接代,诗会花会肯定少不了,届时一定将请柬送到宿老太君面前,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大将军。”
宿风皱了眉头:“我闻见胭脂味儿就头晕,你敢……”
邹仝刚要说话,苏芸匆匆跑了来,低头对宿风道:“启禀大将军,丽妃娘娘醒了。”
二人面色变得凝重,宿风瞧一眼邹仝,邹仝点点头,对苏芸道:“就说大将军出关巡营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苏芸应一声是,脚步匆匆走了,邹仝低低对宿风道:“大将军,明日定能有消息。”
宿风嗯一声:“等等看,我们必须握有筹码。”
苏芸回到帐篷,恭敬对褚文鸳道:“启禀娘娘,大将军巡营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褚文鸳点点头,青艾端了药汤进来,褚文鸳上下端详着她,抿唇一笑。
她刚刚昏睡着,醒来听到苏芸正和青艾说话,话中提到宿风,她合着双眼装睡,听到苏芸对青艾道:“大将军紧张她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以前有过情意。”
就听青艾道:“他紧张不紧张,不关我的事。”
苏芸道:“行了,还嘴硬,明明心里在乎得不得了,刚刚盯着她,傻呆呆的,好半天了。”
青艾叹口气:“是啊,她真美啊,连我都想多看几眼。”
苏芸搂过她劝道:“你当初打定主意跟着大军,明知道可能没有结果,你只求尽你的心,这会儿怎么又不明白了?”
青艾沉默着,好半天才说道:“可是,苏姑姑,昨夜在街上碰见了他,他抱我来着,我心里一直不痛快,堵得慌……”
苏芸笑道:“傻孩子,大将军不是孟浪之人,定是喜欢你在乎你才抱你,还不明白吗?”
褚文鸳听到这里,两手紧握成拳,想当年她跟宿风真情假意纠缠的时候,宿风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过,缘何就抱了她?她缓缓睁开眼,声气微弱说道:“这是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大将军说了,青艾是他的人~

恨意滔天

苏芸忙过来扶她,青艾起来说声我去端药,褚文鸳靠坐着瞧向扶她的人,不置信道:“你不是?”
苏芸谦恭说道:“是,奴婢是在宁寿宫伺候贵太妃的苏芸,因知道得太多,被逐了出来卖到军营,幸亏被胡军医所救。”
褚文鸳咬牙骂道:“奸夫淫/妇,不知害了多少人。”
苏芸没有接话,褚文鸳道:“苏芸,速去请大将军来。”
苏芸说声遵命,起身走了,褚文鸳盯着门口,一是想着尽快见到宿风,二是想瞧瞧这胡军医是何绝色,想着想着又一声冷笑,胡军医?宿风竟然给她军医的身份,让她藏匿军中?可见是多么在乎。
褚文鸳将青艾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温和问道:“这位就是胡军医吗?”
青艾说声是,将药碗放在小几上,苏芸说声我来,接过去一勺一勺喂褚文鸳喝完,又伺候她漱了口为她擦净嘴角,青艾过来躬身道:“在下得为娘娘请脉。”
褚文鸳点点头,青艾切着脉问道:“娘娘感觉如何?”
褚文鸳笑笑:“这一觉醒来,好多了。”
青艾又问:“血流可多吗?可头晕?”
褚文鸳摇摇头,青艾收回手去,笑道:“娘娘脉搏稳而有力,确实好多了,这就去请徐郎中来为娘娘针灸。”
褚文鸳说声不忙,瞧着青艾笑道:“一介小女子竟做了军医,胡军医是巾帼英雄啊,本宫好生钦佩。”
青艾忙说不敢,褚文鸳笑问道:“本宫一见胡军医就觉投缘,胡军医是何方人士?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青艾客气回道:“在下乃襄州人士,家中早没人了,在渭城机缘巧合认识军中医官,开始拜师学艺,此次大军出征,军医年迈,特派在下前来随军。”
褚文鸳又问:“胡军医是一直着男装呢,还是来到军中才……”
青艾笑笑:“自从离家流浪,为免麻烦,一直着男装。”
褚文鸳颔首道:“原来如此,不过据说宿大将军治军严明,他若发觉军中有女子,胡军医只怕要招来杀身之祸。”
青艾道:“如今军中伤病众多,非常时期非常之举。”
褚文鸳哦了一声:“那胡军医一直作男儿装扮,除了行医,可会别的,比如,琴棋书画。”
青艾摇摇头:“一概不会。”
褚文鸳心中冷笑,这胡青艾姿色平常才智平庸,再看一眼她的胸部,平平的,屁股,扁扁的,无才无貌,谈吐也属平常,可见军营孤寂,宿风一旦回到京城,每日花团锦簇,眼里还能有她吗?
青艾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再说话,躬身说道:“娘娘若无别的吩咐,在下先忙去了。”
褚文鸳摆摆手,青艾退了出来,褚文鸳看向苏芸,苏芸恭谨说道:“娘娘有何吩咐?”
褚文鸳闭了双眼:“我想歇会儿。”
苏芸垂手侍立,帐篷中陷入静谧,有人突然冲了进来,大声嚷嚷道:“娘的,这些军中野汉,这是求亲吗?明摆着是逼亲,气死我了,俞哙这个莽汉……”
褚文鸳养尊处优惯了,从未在睡梦中被吵醒过,蹙着眉头坐起身,瞧着月牙儿,月牙儿见她坐起来,指指她道:“苏姑姑,这位娘娘醒了。”
褚文鸳见她举止粗俗言语轻慢,相貌倒是不错,唇角噙了丝讥笑:“宿大将军军营中藏春纳娇的,好不热闹。”
月牙儿指指她:“幸亏我们几个在军中,要不谁照顾你?那些军中野汉?就你这娇气包的样儿……”
苏芸轻咳一声,褚文鸳指指月牙儿咬牙斥道:“放肆,苏芸,掌她的嘴。”
月牙儿哼了一声:“掌嘴?你以为你是谁?逃难出来的宫妃,落架的凤凰,还摆什么威风。”
苏芸拉一下月牙儿,低声说道:“过分了,先出去吧。”
月牙儿甩手出去了,褚文鸳见苏芸说话都比她管用,悲愤不已,这时青艾带了徐锦文进来,徐锦文把过脉点头道:“好多了,这就施针。”
青艾忙打开他带来的医箱,从中拿出针袋,将那些针摆开,楚文鸳此时越想越气,又想起青艾说宿风抱过她,顺手拈起一颗针,照着青艾手臂狠狠刺了下去,青艾啊一声惊叫,愣在当场,褚文鸳咬牙又连刺几下,苏芸冲过来一把拉开青艾,冷了容颜说道:“今非昔比,娘娘还是放尊重些。”
褚文鸳抬头惊讶看着她:“你说什么?”
苏芸冷淡说道:“在宫中就听闻重华宫折磨人,都用阴的,娘娘有了身孕,却受皇上冷待,心情压抑,常常责罚宫人出气,又不想坏了丽妃娘娘带人宽和的名声,有一个屋里伺候茶水的小宫女,是我的同乡,有几次哭着来找我,手臂上全是针眼,针针见血。”
褚文鸳厉声道:“你胡说。”
青艾拉拉苏芸, “苏姑姑,算了,还是先治病要紧。”
徐锦文听苏芸一口一个娘娘,又在宿风居所见过褚文鸳,知道眼前这位病患是个人物,他来看病本就是被逼无奈,心中十分不情愿,瞧瞧青艾捋着胡子道:“胡军医来的路上跟老夫说,想学针灸,对吗?”
青艾喜出望外:“对的,对的,徐郎中肯教我?”
徐锦文指指褚文鸳:“现成的病患,今日胡军医来施针,老夫在一旁看着就是。”
青艾恭敬对徐锦文作个揖:“在下自从见过徐郎中为阿河施针,觉得十分神奇,这几日逮空认了穴位,也照着书在自己身上试着扎过,认得都没有错。”
苏芸在旁拉一下青艾,看着她摇了摇头,青艾笑道:“有徐郎中在旁指导,不会有事,苏姑姑放心。”
徐锦文赞许点头:“孺子可教,开始吧。”
褚文鸳却以为青艾伺机报复,身子后缩着摇头道:“胡青艾,你休想给本宫针灸。”
月牙儿打门外冲了进来,从身后扳住褚文鸳双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瞧着青艾道:“姐姐,来吧。”
褚文鸳屈辱难当,抬脚照着青艾踢了过来,青艾正弯腰准备施针,这一脚正好踢在心窝处,当时疼得蹲下身去,汗都下来了,徐锦文忙蹲下身察看她的情况。
这时听到外面安伯说:“大将军到。”
宿风大步走了进来,含笑看着褚文鸳,褚文鸳哀声道:“风,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要用针扎我。”
宿风看向青艾,沉声道:“我好像嘱咐过青艾,她,十分重要。”
月牙儿松开了双手,褚文鸳一笑,笑得很得意,苏芸往前一步说道:“大将军容禀。”
宿风摆摆手:“这会儿顾不上,你们都退下,本大将军与丽妃娘娘有要事相商。”
众人退了出去,苏芸扶着青艾问:“可能走吗?”
青艾点点头,咬着唇弯着腰,紧攥着苏芸手臂,从宿风身旁走过,宿风回头瞧着她踉跄的脚步,皱了眉头。
待转过头来嘴角已噙了笑意:“宿风幸不负丽妃娘娘所托,已找到小皇子下落,并妥善安置。”
褚文鸳面色瞬间苍白,不置信看着他,身子往后缩去,一直缩到墙角退无可退,咬牙道:“不可能……”
宿风笑笑:“五云坊一位老妪,夫家姓钱,曾经是文鸳的奶娘……”
褚文鸳紧盯着他,抖着身子颤声说道:“你欲如何?”
宿风微笑道:“尉迟勋既有后,且看安王爷如何待我。”
褚文鸳沉吟半晌挣扎说道:“你起兵的时候假传圣旨,如今也可拟尉迟勋遗旨,这遗旨,由我拿出来方可服众。”
宿风点点头:“不错,文鸳很聪明,是以暂时捡回一条命。”
褚文鸳咬牙道:“宿风,你未免太过狠心。”
宿风哈哈笑道:“那么文鸳呢,岂是良善之辈?尉迟勋死了,梅若兰死了,文鸳大着肚子反而无虞,并将孩子安全生下,这其中曲折,我必要详加查探。”
褚文鸳颤声道:“你未免逼人太甚……”
说着话抓起身旁几案上一个茶盅掷了过来,宿风偏头躲过,居高临下盯着她冷冷说道:“此处不是重华宫,休要耍皇妃娘娘的性子,这军营中每一个人,都不可以动一根手指头,安分呆着,你和小皇子就会无虞。”
宿风说完转身就走,褚文鸳眼泪落下来,止也止不住,尽情哭了个够,恶狠狠想到,也好,我对你残留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此没了,日后,我可以尽我所能去恨你,安王连自己的母妃都不顾,在皇权面前,会顾及与你的友情吗?我拭目以待,终有重回皇宫的一日,我此生得不到任何一个男人的心,你也休想。
宿风,别让我抓住你任何弱点。
作者有话要说:寂寞~

青艾多大了

宿风出门就问安伯:“青艾何在?”
安伯指指居中的帐篷,宿风疾步过去,月牙儿跳过来伸臂拦住了:“青艾姐姐疼痛过去,刚睡着了,谁也不能进去打扰。”
宿风拎住她衣领将她扔在一旁,大步走了进去,月牙儿不依不饶追了进来,阴阳怪气说道:“怎么?大将军跟旧情人叙过旧,想起青艾姐姐来了?刚才呢?当着旧情人的面,一句公道话也不说。”
宿风站定了冷了容颜沉声说让开,月牙儿瑟缩一下,又高高仰起头回瞪着他:“就是不让。”
苏芸听到月牙儿嚷嚷,忙出来拉开她恭谨道:“大将军请进。”
宿风嗯了一声,往里走着问道:“青艾如何?”
苏芸低头回道:“丽妃娘娘心情不好,在青艾手臂上刺了好几针,青艾没有计较,直说大将军吩咐过丽妃娘娘很重要,治病要紧,徐郎中听到我们叫娘娘,知道病患身份贵重,不想承担责任,就说教着青艾针灸,青艾之前偷偷在自己身上扎针找穴位,正想学呢,就答应下来,丽妃娘娘以为青艾存心报复,一脚踢了过去,青艾正好弯腰准备施针,那一脚直踢在心窝上。”
宿风忙问:“可吐血了?”
苏芸摇头:“好在没有,胸前有些淤青。”
宿风眉头越皱越紧,眼睛直直看着毛毡上躺着的人,问道:“徐锦文怎么说?”
苏芸回道:“把过脉开了药方,也施过针了,徐郎中吩咐静养,一日三次针灸并辅以汤药,刚刚青艾疼得睡不着,喝了安神汤还是不行,徐郎中扎了麻痹的穴道,才昏睡过去。”
苏芸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瞧着宿风神情,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睛直盯着青艾,心里为青艾高兴,其实,徐锦文还说,好在褚文鸳是女子,力道本就不大,又加产后虚弱,青艾并无大碍,这些话,苏芸认为就没必要说了。
月牙儿在一旁瞧着苏芸,原来苏姑姑并不象看起来那样老实。
宿风摆摆手道:“你们两个,都出去。”
月牙儿刚要说不,苏芸一把拉住她就往外扯,月牙儿嘟囔道:“苏姑姑,为何要让他如意?”
苏芸没说话,出来走得远了,方低声说道,“大将军如意了,青艾才能如意。”又看一眼四周道,“军营中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功夫,耳力目力较常人厉害许多,日后说话要小声,以免隔墙有耳。”
月牙儿哦了一声,苏芸笑问道:“月牙儿说今日被逼亲,是怎么回事?”
月牙儿声音果真小了不少,红着脸大略一说,苏芸笑道:“好事啊,这些日子军中清闲,就成亲吧,告诉俞哙,请了这武灵关最好的媒婆来,明媒正娶,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能少,我和青艾就是月牙儿的娘家人。”
……
宿风瞧着青艾,她的睡颜宁静安然,不若他想的那般,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撸起她衣袖看了看,手臂上几个密集的血点,手指尖扶上她脸,慢慢得掌心也贴了上去,轻轻摩挲着,眼睛挪到她胸口,想着苏芸说的淤青,要不,解开衣衫看看?
抿了唇忍住了,眼睛盯着她的胸发愣,这也太平了些,又一想,这个傻瓜是不是因穿了男装束了胸?这样不利病情,还是解开得好。
瞬间犹豫后下定决心,手指挪到衣带上,闭着眼睛一挑,又睁开眼睛,里面是白色里衣,再解了里衣,左乳下有些浅浅的淤青,宿风手抚了上去,稍微用力一摁,青艾依然安宁睡着,不由松一口气,看来伤得不重。
松弛之下,眼睛不由看向淤青之外,这一看愣住了,里衣内什么都没有,没有束胸,胸前小小两点,乳/房只有微微的隆起,愣愣看着青艾心想,总不会真的是男的吧?也不能再解了里裤啊,为她拢了衣衫系了衣带,手又抚上她脸,这样光滑细腻,怎么可能是男的?
一直陪着她到天光发暗,青艾悠悠转醒,瞧着身旁的人影愣住了,揉揉眼睛自言自语道:“又在做梦。”
回答她的声音低而柔和,“没有做梦。”手掌心依然摩挲着她脸,“心口还疼吗?”
青艾叹口气:“果真是做梦。”
他的声音更加和气:“青艾今日受委屈了……”
青艾愣愣瞧着昏暗中的身影,果真是他,鼻子一酸,闭上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避开宿风的手,坐起身低头说道:“我没事,我爹是个酒鬼,我从小在打骂中长大,有一次一脚将我踹到了屋子对面墙上,后背钻心得疼,试了几次也站不起来,我以为我要成瘫子了,看着他摇摇晃晃朝我走过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骨碌爬起来避开他就跑,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人轻易是打不坏的。”
宿风乃贵胄出身,虽说打小离家,身边没少过伺候的人,师父十分严厉,他偶有淘气,炫歌就会飞一般去搬救兵,接着慈和的师母就会冲过来,将他挡在身后,笑着规劝师父:“孩子嘛,总有淘气的时候。”
师父也就作罢,从小到大,没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他也不会允许,听到青艾如此说,伸臂将她圈在怀中,抚着她后背柔和说道:“难怪,从来都倔强坚韧不肯低头,傻瓜。”
青艾往他怀中靠了靠,吸吸鼻子道:“我记事起,没人抱过我,苏姑姑待我和气,我就总缠着她……”
宿风紧了紧手臂,任她在怀中靠着,低笑道:“从今日起,加倍补偿你。”
青艾身子向后缩了一下,宿风抱得更紧,过了很久,外面天色已经黑透,青艾开口道:“今日不能为大将军煮粥了。”
宿风低头亲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煮。”
这时外面传来月牙儿自以为小声的叫嚷:“安伯,你不让我进去,青艾姐姐受欺负了怎么办?这孤男寡女的……再说了,青艾姐姐晚饭没吃,还饿着肚子,也到了吃药的时辰了,过会儿徐郎中该来了。”
宿风放开青艾,扭头喊一声安伯,吩咐道:“掌灯。”
安伯提灯走了进来,将烛台上的灯烛一一点亮,青艾在光亮中回过神来,倏然从宿风怀中挣脱出来,正碰上安伯含笑的眼,青艾身子一缩,从毛毡上爬起来,说道:“在下这就告退。”
宿风一伸手,拦腰将她拖了回来,说道:“今夜就在这儿养病,那儿都不许去。”
青艾摇摇头,宿风拍拍她脸,“听话。”青艾又摇摇头,宿风无奈笑道,“这是命令。”扭头吩咐安伯,“饭菜端进来吧,我和青艾一起吃。”
安伯笑嘻嘻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宿风说声等等:“告诉邹仝,帐篷不换了,这里再加一卷毛毡。”
安伯笑得更欢,出去吩咐值守的士兵,月牙儿大声嚷嚷说不行,又说要进去,苏芸在旁和气道:“月牙儿该给俞哙喂饭去了。”
月牙儿才悻悻走了,苏芸含笑转身,正要去瞧瞧褚文鸳,听到宿风在帐篷内吩咐道:“苏芸进来。”
苏芸忙低头进去了,青艾缩着身子坐在毛毡一角,宿风大咧咧坐在她身旁,苏芸低头一笑,就听宿风问道:“苏芸,青艾多大了?”
苏芸含笑回道:“今年十六。”
宿风瞧着青艾:“怪不得……”
青艾唤一声苏姑姑,眼巴巴看着她,无声在说,苏姑姑救救我,苏芸却似没看到一般,笑问宿风道:“大将军可要知道生辰八字?”
宿风愣一下:“不用。”
苏芸有些失望,就听宿风又问:“那,可来了月信?”
青艾跳了起来,宿风伸臂将她摁住,苏芸迟疑着:“大将军,这……”
宿风硬声说道:“本大将军既然问了,你回答就是。”
青艾只能瞧见宿风背影,他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红,苏芸想了想,才道:“还没有。”
宿风低头掩饰难得的窘迫,嘴里又说一句怪不得,这时安伯带人端了饭菜进来,宿风摆摆手,苏芸告退走出,心想这大将军真难捉摸,问女子月信,不知何意。
帐篷内宿风盛一碗粥,舀一匙递到青艾唇边,命令道:“张嘴。”
青艾抿紧了唇,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在下不敢劳动大将军,在下自己来。”
宿风举着汤匙又挨她的唇近了些,似乎要撬开她的嘴一般,声音难得的温和,“青艾心口疼,还是我来吧。”低了头避开青艾的目光,有些别扭说道,“月牙儿也天天给俞哙喂饭。”
青艾忙道:“他们快成亲了,他们不一样。”
宿风举得手腕都酸了,只得又硬了口气,说是命令,青艾方迟疑得启开唇,宿风被人服侍惯了,从未服侍过人,喂了几汤匙,不是灌得急了就是慢了,有两次流到青艾下巴上,青艾狼狈不堪,宿风手忙脚乱,青艾眼看饭菜要凉,知道宿风不能吃凉的,一把夺过碗去,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了进去,宿风瞧得目瞪口呆,这吃相,俞哙都比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喜欢大将军

青艾瞧着三尺外铺着的毛毡,上面和衣躺着的人鼻息均匀绵长,早已睡得香甜,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想着他抱着她温和说话,想着他喂她吃粥,他为什么这样做?
临睡前,他又过来抱她一下,嘴里说道:“说好加倍补偿的。”
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青艾想啊想,似乎在她说从小没人抱的话后,他说的补偿难道是以后要多抱她吗?又想起他说以后有的是时间煮粥,他究竟何意?
难道?青艾唬得坐了起来,怎么可能?
楞楞望着他在暗夜中的剪影,他仰面躺着,可以清晰得看到高高的鼻梁和卷翘的睫毛,薄唇微翘,比漫画中的人还要好看,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怎么可能会?又想起他问苏姑姑自己几岁,可来了月信,什么意思嘛,青艾两手插/进了头发里,苦恼,十分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