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湘灵看着乔安的脸,“怎么了?在这昌都,哪个敢欺负我们家平安?”乔安急中生智,“那日与容十在醉仙楼喝酒,喝高了,出来时一脚踏空摔了下去,就摔成了这样,是吧容十?”容十笑道,“是啊是啊,我也跟着摔下去了,不过摔在身上,裴夫人要不要瞧瞧?”一声裴夫人,乔湘灵心花怒放,叮嘱道,“以后小心些?”看一眼乔安身后有皱了眉头,“怎么不见墨砚跟着伺候?”
容十笑道,“在山下看马呢。裴夫人这是要走?我们刚来,进去上柱香。”乔湘灵点点头,看着二人往里走,乔安经过裴玉莲身旁,裴玉莲突然说声等等,乔安站住脚步,裴玉莲咬一下唇低声道,“家中有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晚些时候派人给你送到县学去。”乔安笑说不用,乔湘灵笑道,“不用送去了,平安下山后就过来吧,云舒姐姐来信了。”
平安笑道,“云舒姐姐可好吗?我夜里就过去。”裴玉莲一喜,回头看着乔安往庙门而去,正看得出神,容十回过头来冲她做个鬼脸,“多日不见玉莲姑娘,这就不认得容某了?”玉莲想起上次乔安的话,想来这容十对自己有意,当下俏脸一板,“容公子说得什么话。”容十又做个鬼脸,“什么话?好话。”
裴玉莲哼了一声,转过头来,乔湘灵正瞧着她笑,唤一声二嫂跺脚道,“二嫂不许笑。”乔湘灵携了她手,“玉莲的心事二嫂知道,我们且慢慢筹谋。”玉莲娇嗔拉着她的手,“还是二嫂对我最好。”乔湘灵在她耳边道,“夜里乔安过来,你只需……”裴玉莲听得面红耳赤,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庙门内容十纠缠不休,“你身上那么臭,这裴玉莲就没闻到?”说着话过来闻了闻,“山风给吹散了,乔安,我为你解了围,你倒是说说,你这脸是不是被你家娘子打的?”乔安笑道,“你告诉我你和林掌柜的事,我就告诉你。”
容十想了想,“头一次见到飞卿,我九岁。”乔安惊呆了,“九岁?九岁就喜欢上了?”容十摇头,“不告诉你,你这伤,是不是你家娘子打的?”乔安没听到一般,“究竟何时喜欢上的?”容十笑笑,“重逢的时候。”乔安张口又要问,容十摆摆手,“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而且,我确定一定及肯定,你这伤,就是你家娘子打的。”
第18章 旧相识
下了山依然是一匹马,二人商量出一个法子,一个骑着一个在后面跑着,过一会儿交换,跑了一会儿觉得路边看笑话的人过多,干脆一个牵马一个骑马,没人看笑话了,两位公子都笑说:“牵马很有趣嘛,以后再出来就骑一匹马,小厮一个不带,我们两个轮流伺候彼此。”
正玩儿得高兴,墨砚迎面来了,从乔安手中接过缰绳,不满对容十道,“容公子,怎么能劳动我们家大爷伺候你?”容十笑道,“我刚伺候过你们乔家大爷,轮到他了。“乔安瞪墨砚一眼,”不是让你在家看着吗?”墨砚笑嘻嘻道,“大爷放心吧,上次老爷回府发威了,这几日都老实着呢,大奶奶如今的日子过得滋润,每日跟三太太在一处,三太太正教她算盘呢,学得那叫一个起劲,听小丫头说,夜里在灯下还噼里啪啦练呢。”
乔安抿唇笑道,“不闲得无聊就好,只是别熬红了眼睛,墨砚还是回家盯着,免得三位姑奶奶再来寻衅。”墨砚笑道,“大爷不用担心,大姑爷又纳妾了,大姑奶奶忙着收拾被冷落了的那个,二姑奶奶上次吃了亏,在下人面前跌了脸,上次走的时候咬牙切齿,说是再不来了,且得消停一阵,三姑奶奶有了,自然得保重着身体。还有一桩,我总是呆在府里,被太太遇见过两次,骂我偷懒,若不是瞧着我娘的脸面,就该让我吃板子了。”
乔安点点头,这时容十已下了马,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墨砚说完,容十抬手在他额头敲了一记,“墨砚,你一个大男人,将几位姑奶奶的家事打听这样明白,好生娘气。”墨砚翻个白眼哼了一声,容十笑问道,“墨砚,你们家公子脸上这伤,怎么来的?”墨砚笑嘻嘻道,“在白水村跟一个泼皮打架……”容十来了兴致,“为何?为了你们家大奶奶?”
墨砚没说话,眼睛只盯着前面,容十又敲他一记,“小小年纪,盯着风月楼的招牌,眼睛都红了,乔安,赶紧管管。”墨砚向风月楼大门处一指,“大爷,那不是大奶奶吗?”乔安一愣,她来风月楼做什么?难道又打架?
容十已经疾步飞奔过去,来到近前又慢了脚步,只见一位俏丽的女子紧紧攥着林飞卿的手:“木姐姐,你走了以后,我和爹娘好生惦念,对了,木姐姐,我有了一个弟弟,叫做麦清,木姐姐要不要去我家瞧瞧?”
飞卿冷着容颜,“这位姑娘认错人了。”麦穗笑道,“你就是木姐姐,不会有错,你这样美丽,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还有你眉间这颗小小的朱砂痣,你就是,就是,木姐姐,我那会儿以为从此以后真的有一个姐姐了,谁想有一日早晨起来,你就不见了,我哭了好几日。”
麦穗说着红了眼圈,飞卿的面色缓和下来,叹口气道,“姑娘真的认错人了,我还有事,姑娘请回吧。”说着话转身向里,麦穗跟了进去,“木姐姐不认我我就不走,木姐姐跟到那儿,我就到那儿。”
乔安一见麦穗进了风月楼,忙跟进去阻拦,容十一把拉住了,转着眼眸道,“你家娘子怎么会认识飞卿?还一口一个木姐姐,飞卿原来确实姓木,你别急着阻拦,我们且听听,她们有怎样的过往。”
这时飞卿携了麦穗的手出来,二人慌忙躲在门壁后,就听飞卿道,“你呀,还是小时候的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此处不是你能进的地方。”说着话瞧一眼跟在麦穗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刚刚麦穗进了风月楼,两个小丫头彷徨无计,只在门外转圈,这会儿瞧见她出来,方松一口气,飞卿一人递了一锭银子,对麦穗笑道,“走吧,到对面茶楼去。”
二人携手上楼要一间雅室,两个小丫头在楼梯边候着,容十进了隔壁,凶神恶煞将正吃茶的人赶走,乔安随后进来,二人脸贴着墙偷听,就听飞卿叹口气,“不想在昌都看到麦穗。”麦穗也叹口气,“一个多月前嫁过来的。”飞卿笑了,“麦穗成亲了,是大人了,嫁的谁家?”麦穗又叹口气,“飞卿姐姐,我十分倒霉,嫁了乔家。”飞卿一挑秀眉,“竟嫁了他家?确实倒霉。”麦穗摇头,“不提了,小时候爹爹给定的亲,飞卿姐姐也知道,爹爹一诺千金。”
容十冲乔安做着鬼脸,就听林飞卿道,“这乔家上下一副暴发户嘴脸,老爷老谋深算,太太霸道虚荣,那三个女儿更是刁钻,三老爷糊涂,我都知道,不过那三太太人很好,还有一桩就是,乔家的男人从来不进青楼,这个倒是难得。”
乔安指了指自己,对容十得意一笑,容十没理他,麦穗说道,“爱进不进,与我何干,若不是公爹待我很好,又不想让爹娘伤心,我早就一走了之了。”乔安咬了牙,容十就在一旁笑,就听林飞卿道,“更奇怪的是,这乔府和容县令似乎有些过节,乔老爷每年拼命捐银子,容县令依然是不怎么搭理他,不过这乔老爷和庆州知府交情好,容知县奈何他不得。”
容十和乔安面面相觑,怎么?两位家父合不来吗?怎么没瞧出来?也没听说过?又相对摆摆手,我们两个合得来就行了,老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就听麦穗说道,“奇怪了,飞卿姐姐为何和我说这些?”就听飞卿笑道,“你既嫁了过来,一走了之不过是气话,不管休弃还是和离,都得将麦叔父气死。乔家就一个独子,三房早晚要分家,等太太老了,这乔家的资产都是你的,是以你如今就要彻底了解这乔家,内外上下都要了解,这金钱不是最重要,但是很重要,有了这万贯家产,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乔安忙忙点头,心想说得太好了,容十已经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容某看上的女人,见解就是精辟。
这时麦穗笑道,“三婶娘也这样教我来着,这些日子我正学着打算盘呢,噼里啪啦得很有意思,这个学会了,三婶娘还要教我看账本,三婶娘说,乔家那位大爷不学无术,指望不上。”容十就指着乔安笑,乔安过去掐他脖子,容十挣扎的力气大了些,就听哗啦啦几声响,原来这两间屋子本是一间大屋中隔了一道高达屋顶的屏风,二人随着屏风跌在了林飞卿和麦穗面前,麦穗惊跳起来,抬脚就要去踢,嘴里骂道,“哪里来的泼皮?”
林飞卿拦住了她,讥嘲说道,“早上在城外林子里,就听到鬼鬼祟祟的动静,疑心是野狗出没,不想还能追到城里来进了茶楼。”容十和乔安爬了起来,讪笑几声,容十掸了掸袍子,笑说道,“林掌柜休要误会,乔安不放心自家娘子,非要在隔壁看着。”林飞卿笑道,“我又不是浪名远播的容公子,乔公子有何不放心的?”
一句浪名远播,乔安笑了起来,对麦穗道,“今日我陪着麦穗回家。”麦穗一惊,难不成这厮听到我和飞卿姐姐的对话,要回府告我的状?忙摇头道,“家中一切都好,你且安心读书。”乔安指指自己的脸,“这几日好多了,麦穗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说辞,谁也想不到你头上。”容十在旁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就知道你这伤是你家娘子打的。”
飞卿在一旁摇头道,“麦穗还跟小时候一般,一言不合就扑上去打人,如今既成亲了,这鲁莽的性子也要收一收,遇事要沉着冷静,多想办法。”麦穗笑道,“飞卿姐姐说的是,日后我多向飞卿姐姐请教,家中还有三婶娘教我,我会长进的。”
容十在一旁瞧着飞卿笑容绽放,心中赞叹道,真好看,要是能经常笑就好了,怎样才能让她常笑?当年木家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可恨我那会儿太小,没能护得了她。容十看得发呆的时候,麦穗笑道,“下次我回白水村,飞卿姐姐跟我一起回去吧。”
飞卿笑容凝住,容十在一旁又是呆了,不笑时也十分好看,可是我瞧着,这心口又发闷发疼,唉……飞卿摇头道,“我每日忙忙碌碌,实在是不得空。”麦穗道,“飞卿姐姐,我爹娘一直惦记你,我娘提起来就唉声叹气,就回去看看吧,飞卿姐姐可记得怀宁和牛二?怀宁中了举,牛二也知道上进,投军去了。”
飞卿点点头,“我住了两年,他们都待我很好,我也记挂着他们,可是如今,我这样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今日我心中烦乱,忘了戴帷帽,是以被麦穗认出,以前也在街上碰到过白水村的人,我瞧见他们,只能假作不认识。”麦穗握住她手,“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在我眼中,你永远是那个教我读书认字绣花的飞卿姐姐,我爹娘也是一样。”
容十在一旁脱口道,“原来飞卿那两年去了白水村,怪不得遍寻不着。”飞卿没说话,麦穗在一旁恨恨说道,“是啊,当年飞卿姐姐父母故去,前去投靠未来的夫家,谁想那夫家嫌贫爱富,竟借机解了婚约。”飞卿双唇紧抿了一下,“麦穗,当年的事,不许再提。”乔安指指容十,“原来如此,你们家就是林掌柜当年的夫家,对不对?”
麦穗瞪了双眼,握紧了拳头朝容十冲了过来,容十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麦穗咬牙道,“还不承认?当年飞卿姐姐被你们家赶出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凭着一封信寻到白水村去,人都饿得晕在村口,今日我就打死你,为姐姐出当年的恶气。”飞卿忙拦住了,“麦穗,确实不是他。”
麦穗停下来,容十已挨了几下,飞卿看一眼乔安,“乔家上下都一双势利眼,只知往上看,怎么没有提出退亲?”乔安笑道,“林掌柜说哪里话,麦穗性子爽直,我们一家上下都喜欢麦穗。”麦穗横他一眼,容十在旁说道,“乔家大爷如此在意,想来麦穗必有过人之处。”乔安笑道,“确实如此,我家娘子,很会打架。”
容十揉着脸咧咧嘴:“好吧,确实有过人之处。”
傍晚,乔安死皮赖脸跟着麦穗回到了乔府。
第19章 上心了
进了上房,乔太太见二人一前一后进来,脸色阴沉一下,很快又挤出笑容来,再一看乔安的脸,忙起身迎了过来,“怎么受伤了?又调皮打架了?”乔安笑道,“喝多了酒,下台阶一脚踩空了,容十摔得更惨,腿都瘸了好几日。”麦穗在旁低头一笑。
乔太太笑眯眯道,“平安跟容十,一定要好好的,做兄弟一般的好友。”乔安笑问道,“娘,爹和容县令,是不是有过节?”乔太太摇头,“哪里的话,好着呢,我们两家可是世交,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对了,你爹过几日要到京城一趟,打算带着你,说是你也不小了,学着做些生意。”
乔安一听笑道,“早盼着去京城呢,这次爹肯带着我了,太好不过,还可以去瞧瞧云舒姐姐。”乔太太脸一板,“三个亲姐姐你不理会,整日云舒姐姐云舒姐姐的,和她倒象是亲姐弟。”乔安瞧着麦穗,正小媳妇一般乖乖坐着,笑道,“我带着麦穗一起去。”
麦穗惊讶抬起头来,双眸闪闪发亮,真想去京城开开眼界,可是和乔安一起,还是算了,又低下头去,乔安就冲着她笑。乔太太笑道,“好是好,只是如今已入冬,天气越来越寒冷,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我可舍不得麦穗受苦。明年春夏之交,再去的时候带着麦穗,可好?”乔安笑道,“饮食起居都安排妥当了,不会让麦穗受苦。”
麦穗忙笑道,“既是做生意的大事,我跟着也是添乱,只在家安心等你回来就是。”乔太太心想,刚成亲对她各种搓磨,她比谁都厉害,这些日子对她好些,她就乖顺了,看来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还是老爷英明。欺负她也要暗中欺负,不能明着来。
说一会儿话,乔安起身笑道,“儿子回房瞧瞧去。”和麦穗一起往院子里而来,麦穗绞着手心想,难道他今夜要住在家中?这可如何是好?怎样才能让他回县学去?正琢磨的时候,不期然身后有人靠近,乔安下巴搁在她肩上,两手搂了她腰,笑道,“麦穗,果真安心等我回来吗?”
麦穗下意识肘部向后用力一顶,乔安哀叫一声,双臂用力,将她整个人箍在怀中,咬牙笑道,“又打人,外伤还未好,又添了内伤。”麦穗说声活该,乔安一低头,咬在她后脖颈上,麦穗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乔安唇贴着她雪白细腻的脖颈,笑道,“我也要让你添些外伤,再不老实,外伤加内伤。”
麦穗环顾四周,大喊一声肖妈妈,那肖婆子脚步匆匆跑了过来,瞧见二人情形低了头,乔安施施然松开手,“何事?”肖婆子回道,“三姑奶奶府上打发人过来,说是大爷说好要去,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正等着呢。”乔安说声知道了,一回头已不见麦穗踪影,一笑往自己院子里而来。
进了屋中,麦穗却不在,乔安坐在榻上,瞧着暖阁中的花草和静静低垂的珠帘,一切都添了明亮活泼的生气,就若麦穗一样,让人一见心生欢快。坐一会儿不见麦穗回来,低头笑看着桌上的算盘,手指拨弄着珠子,想起林飞卿的话,明白是自己疏忽了,是以麦穗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日后再不会了。
这时肖婆子又在屋门外回话,“裴府的人还等着,问大爷可过去。”乔安起身道,“这就去,让三姐姐稍候片刻就是。”来到屋门外,唤过一个擦灯的小丫头,问道,“叫什么名字?”秀禾躬身道,“奴婢秀禾。”乔安点点头,“秀禾,你负责给各院里添灯油?”秀禾说一声是,乔安笑道,“那你每个院子里都去,什么都能看到,我来问你,大奶奶这些日子可受过委屈?”
秀禾心想,总算让我逮着你了,今日我定要说个痛快,秀禾从新婚之夜说到第二日拜见翁姑,说到麦穗因雪兰罚跪,又说到那日被栽赃写下休书之事,乔安听着,面色几度变换,待秀禾说完,温和说道,“知道了,那日大奶奶罚跪,给三太太报信的,是秀禾吧?”秀禾红了脸,“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大奶奶挺好一个人,不该受这样的欺负,我娘说过,若夫君不疼爱,女人这一辈子受不完的苦楚。”
乔安一笑,“秀禾这是指责我呢?”秀禾没说话,乔安笑道,“好个丫头,确实是我没上心,不过从今日起,我百倍千倍得上心,秀禾,放心吧。”
说完蹬蹬蹬走了,来到上房门外,对方婆子道,“方妈妈,有个擦灯的小丫头,叫做秀禾,让她去大奶奶屋中伺候吧。”方婆子忙说,“但听大爷吩咐。”乔安点点头,“告诉太太和大奶奶,我到三姐姐家一趟,去去就回。”
麦穗躲到了淑娴院子里,打听到乔安出了门,方高高兴兴回来,进到屋中,秀禾迎了出来,喜滋滋道,“回禀大奶奶,方妈妈突然吩咐下来,让我在大奶奶屋中伺候。”麦穗一把抱住她,“如此可太好了,我早想着呢,又怕明白提出来,反倒让人心中生疑,对你不利。”秀禾笑道,“刚刚大爷回来了。”麦穗脸色一沉,放开秀禾道,“提起他我就生气。”
秀禾笑道,“不提就不提。”心想,大爷既悟了,这会儿大奶奶不高兴,以后且慢慢提呗。麦穗就拉着她说笑,说笑一会儿道,“日后在人前,我对你冷淡些,免得别人瞧出来什么,许是我小人之心,这阖府上下突然就都变了脸,我觉得还是提防着些。”秀禾点头道,“不错,都是看老爷脸色行事,谁知道还会不会暗中使绊子,要不,大奶奶这会儿就骂我吧,我听见肖妈妈回来了。”
麦穗就含笑大声训斥道,“你这丫头,粗手笨脚的,原来不过是个擦灯的,怎么能来屋里伺候?我这算盘珠子上本来记着数,你这一掸灰尘,就给我拨乱了。”秀禾笑眯眯大声回道,“大奶奶,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粗笨,会用心学着伺候大奶奶的。”
屋外肖婆子一撇嘴,想来是这位大奶奶最近日子太顺遂了,太太有意往她屋里派一个粗笨的,好给她添堵,管她们呢,大爷一走,今夜定不回来了,自己这差事总算是交待了,本来一直轻省,大爷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又一想,只要当心些,过几日大爷跟老爷动身前往京城,自己可就长远轻省了。
乔安进了裴府,裴玉莲只身匆匆而来,瞧见他过来含笑说道,“正要到二嫂屋中送药,可巧你就来了,自己拿着吧,我就不过去了。”乔安伸手笑道,“多谢玉莲。”裴玉莲手中握着瓷瓶递了过来,却是整个手都放在了乔安掌心,乔安缩回了手臂,裴玉莲脚下一时站立不稳,哎呀一声栽倒在乔安怀中,乔安忙扶她一下,让她站直了,笑说道,“玉莲,站稳了。”
裴玉莲红了脸,羞答答看着他娇嗔道,“你这人,真是讨厌。”说着话一跺脚,转身走了,乔安挠头而笑,明明是她没站稳,竟说我讨厌,瞧着她的背影,不由想起麦穗,怎么从来没见她害羞过?她那样明朗大胆的性子,若是害羞起来,定是十分可爱,想着就翘了唇角。
来在院门外,就听到三姐乔湘灵愤怒说着什么,几步迈进去,正指着一个大丫头喝骂,“好你个骚蹄子,瞧见我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就勾搭二爷。”那大丫头跪着说道,“奴婢不敢有那样心肠,是二爷他……”乔湘灵手中拿着一支银簪,照着那丫头身上狠狠扎了下去,“自己不要脸,还敢污蔑二爷……”
乔安过去一把攥住她手臂,“三姐姐,当心动了胎气。”乔湘灵看见娘家弟弟来了,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乔安扶了她坐下,对身后服侍的人道,“去请你们二爷来。”一个小丫头连忙去了。乔安拿过席云舒的来信,埋头看了起来,边看边笑。
刚看完,裴二爷进来了,笑对乔安道,“乔安来了。”瞧一眼地下跪着的大丫头,“还不快滚。”乔安说声等等,笑道,“三姐夫,三姐姐身子不好,去年就因这个动了胎气落了胎,这次又怀上了,三姐夫就收敛些,别气着她才好。”
裴二爷笑道,“平安也是成了亲的人,自然知道空床冷被的滋味不好受,你三姐姐怀上了,我不能碰,还不让我去碰别人,哪里来的道理?”乔安笑道,“自家妻子有孕辛苦,做丈夫的明知道她心中煎熬,不知体谅非要纳妾暖床,这又是何道理?三姐夫,你我是人,又不是畜牲,难道就忍不住?”裴二爷冷了脸,“怎么?乔安今日是专来管三姐夫的家事?”乔安冷声道,“没错,三姐夫以为乔家没人了吗?就这样欺负我三姐姐,我不管你什么道理,让我三姐姐伤心哭泣,就是你的不对,三姐夫乃是为官之人,这些家事传出去恐怕不利官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