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妃早就免了霜华每日一早的请安,一切由着她高兴,月莲和珍珠每日过来陪她说笑,心里的烦忧不敢让霜华知道,自然也不会说给各自的夫君。
腊月二十三小年,国都传来皇上大赦的诏令,原因自然是庆贺找到流落民间一十六年的公主,凤林岐因见叶姨妈总去周姨娘和刘姨娘的院子里,怕她挑唆生事,惹霜华心烦,趁机上了奏章,皇上恩准为昔年驻守东北边境的叶将军和柳将军平反,赐下房屋田产给他们的后人,叶姨妈没有理由住在凤阳王府,只得随着锦瑟搬了出去,也再无理由嫌弃住在淮扬等着定日子的柳扶风,眼看着锦瑟收了泪眼添了笑容,面庞一日比一日红润。
二十四这日一早,霜华起来就说要吃富春楼的千层油糕和灌汤包子,凤林岐待她梳洗打扮了,出了后门抱她上了马车,一路往富春楼而去,二人坐在靠窗的雅室,霜华一反多日的恶心反胃,连吃两碟油糕两碟包子,凤林岐唬得忙拦住她:“霜儿少吃些,别撑着了。”
霜华又喝了两碗豆腐汤才得餍足,凤林岐与她坐了会儿,拉起她到外面缓步走着,天气虽冷,二十四桥边却黑压压围满了人,原来雅溆坊的瑶琴姑娘带着众歌伎在吹箫亭唱曲,霜华耳听瑶琴甜美的嗓音伴着悠扬绵长的箫声,唱的是: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屠苏沉冻酒。
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
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
醉乡深处少相知,只与东君偏故旧。
霜华笑道:“瑶琴的歌声真是绕梁三日,让人听了心情大好。”
人群中有人认出凤林岐,喊着王爷作揖,吹箫亭中箫声骤然而乱,人群中闪出一道缝隙来,有几个姑娘一脸哀怨看着凤林岐,瑶琴笑道:“箫声已乱,可否请王爷吹奏一曲?”
凤林岐忙肃容道:“敝王府刚有新丧,实在不宜举乐,扫了诸位雅兴,对不住。”
说着话拉着霜华往远处而去,霜华笑道:“你倒是滴水不漏,那几位姑娘是玉琼苑的吧?”
凤林岐得意一笑:“她们临走前哭闹着要见我,我没理她们,瞧瞧她们刚刚哀怨的神色,霜儿,我是不是很讨女子欢心?”
说着话就觉手臂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喊着疼委屈说道:“霜儿,掐得太狠了些,都渗出血来了。”
接着又是一声喊:“还掐呀?怎么还是在刚刚的伤口处掐?”
66、凤阳王府过年...
自富春楼那日后,霜华再无一丝害喜症状,吃得下睡的香,肌肤一日比一日莹白细嫩,身子也略略丰腴了些,加上举止慵懒形容爱娇,凤林岐瞧在眼里馋在心里,心里吞了火苗一般,炙烤着乱窜,夜里纠缠过去,挨到霜华肚子就咬牙打了退堂鼓,生怕稍微不慎对孩子不利,霜华因贪睡也不太管他,不知他夜里常去泡温泉缓解焦躁紧张。
转眼到了除夕,因凤熙婉新丧,王太妃下令过年从简,大门外贴了春联挂了灯笼,门里却不挂红,一家人坐在一起,掌灯时分开始吃年夜饭,到了深夜方散,王太妃和姨娘们打熬不住,自去就寝,林昆林城带着众位弟弟,月莲和珍珠带着几个小姑,众人说笑着围着年火守夜。
林逸每年最头疼守岁,明明困得东倒西歪,却硬是要熬到天亮才睡,今年借着受了惊吓在屋里偷懒,霜华有身孕,自然比天大,吃到一半凤林岐就说怕她困倦,告退回了院子,二人洗浴过窝在床上,凤林岐被霜华的幽香撩拨着,心里默念着清心咒天人交战,谁知霜华的手却不老实得伸进他的衣襟,感觉着他的颤栗在他身上不停游移,因她侧着身子衣襟有些松散,圆润饱满的双乳若隐若现,凤林岐双手探进去覆着,感觉滑腻丰挺,在霜华耳边说:“肚子还没见长,怎么这儿倒见长了......”
说着话手下用力揉捏,霜华身子一阵酥麻,心里微微痒着,凤林岐的手又往下滑着哑声说:“身子好象更细滑了......”
耳边传来更鼓声已是亥时,往日霜华这会儿早就进入梦乡,今夜却一丝睡意也无,心里那几丝麻痒怎么也散不去,随着凤林岐的双手和唇舌在身上不停撩拨,麻痒变成了渴盼,欲望一点点燃烧起来,她有些口干舌燥,轻舔着嘴唇猛得扒开凤林岐衣襟,跨坐在他身上,两人合为一体的一瞬间,同时发出一声轻叹,叹息声微不可闻,却是发自心底的满足。
凤林岐靠坐在床头,慢慢解开霜华衣襟,中衣随着霜华的摆动,滑落到她的腰间,绵软的丝绸覆在凤林岐腿上,叠合着霜华身子的柔腻,双重的触感使得他迷离着坠落,直落到深渊又一点点往上腾跃,缓缓得到了最高处,触目处都是白练一般的光芒,他闭上双眼颤栗得紧抱住霜华,连声喊着霜儿......
霜华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岐,迷离中有一丝软弱,瘫软着满足得喟叹,霜华趴在他身上,轻抚着他的耳垂,一点点吻过他俊朗的面颊,他轻喘着喉结微微滑动,霜华的舌尖拂过他刚刚冒出的胡茬,他双臂突然用力,让霜华平躺在床上,举高她的双腿放在肩上,微醺着说道:“这样才不会压着霜儿的肚子。”
霜华笑着闭上双眼,身子在他灵巧的撩拨和温柔的冲击下,感觉到波浪一般的颤动,双手抻在身下的床褥间,抓得越来越紧,待被带领着冲到浪尖上,轻吟声陡然间成了陶醉的叫喊......
第二日起来去给王太妃拜年,弟妹们都已坐着,珍珠笑说道:“怎么没守岁的比我们这些守岁的起得还迟些。”
王太妃笑道:“有身子的人就是贪睡。”
月莲轻笑道:“嫂子的脸色越发好了,昨日看着白嫩嫩的,今日又添了些粉红。”
霜华抿着嘴低头轻笑,凤林岐瞧着她双眸越发的晶亮,全家人闲话会儿家常,凤林岐叫过翠姨笑道:“今日过节,有件喜事说给翠姨,过了二月二,赵进就会跟皇上告老,已在淮扬置了宅院,只是本王有意请翠姨和他住在福伯福婶隔壁的院子里,眼下王妃有了身孕,不能再让她操心,母亲又体弱,月莲和珍珠需要人扶持,福伯太过心软,赵进能把皇宫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府里自不在话下。”
翠姨喜滋滋磕下头去:“自然都听王爷的。”
翠姨退下后,凤林岐又正色说道:“既是今日都在,有件事提早交待了你们,好做到心里有数,昭苏国王向我朝提出和亲,过几日皇上就会颁下圣旨,在各个王府里选拔年轻貌美者封为公主,过了二月二就遣使送嫁昭苏为王后。”
林羽冷然坐着,只觉此事与她无关,林璐已与周庆订亲,自是事不关己,林媛却骤然见亮了眼眸,凤林岐扫了她一眼,她忙低下头去,凤林岐说道:“我已与皇上力争,姑母十八年前和亲昭苏,如今不幸丧命,又加凤氏一族有三位男子先后命丧昭苏挑起的战争,凤氏族人此次不参与甄选,只是为堵悠悠众口,依然会到我们家传旨。”
王太妃叹息道:“不是刚找到一位公主吗?看来皇上也知道和亲的艰难,不舍得让真正的公主嫁到昭苏,看看你们姑母那一头白发,唉,造孽呀,凤家祠堂里供着的几位女子,都是和亲远嫁郁郁而终,虽被供奉进祠堂,又有何用?”
正说着话,锦瑟扶着叶姨妈进来,王太妃站起身来拜下去:“叶老夫人今日绸衣金簪,精神百倍,妹子给叶老夫人拜年。”
叶姨妈笑道:“也给王太妃拜年,我们府里就我们娘两个,实在是无趣,就过来窜个门,别嫌我们就是。”
王太妃拉着她手坐下说:“哪里会?正想差人请阿姐去呢,可巧就来了。”
叶姨妈叹口气说道:“你是不知道,柳家那个小子缠着我们锦瑟不放,借着拜年过去与我商量婚期,我看着他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样,心里就来气,哪能放心把女儿嫁给他。”
锦瑟一时蹙了眉头,众人见叶姨妈口无遮拦,为顾及锦瑟脸面,忙给叶姨妈拜了年,告辞走出。锦瑟也给王太妃拜了年,匆匆跟上霜华,低低叫了声嫂子,霜华停下来回头笑看着她,锦瑟脸一红说:“有些事想请教表哥表嫂,实在是难以启齿。”
霜华拉着她手回了院子里,凤林岐笑道:“是不是姨母百般为难扶风,迟迟不定日子。”
锦瑟点点头:“还有一桩,扶风放心不下雪华,他对雪华的心思也跟我说了,他想这辈子守在雪华身边,我答应成亲后跟他一起去北阳郡,就挨着王府置一宅院,好顺了他的心事。”
霜华一惊:“锦瑟可想清楚了?他心里明明有着别人,虽然这个人是我妹妹,可毕竟太过为难锦瑟,你这是何苦?”
锦瑟坦然一笑:“他愿意守着雪华,我这辈子只愿守着他,我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
凤林岐笑道:“锦瑟是女子,女子再喜爱一个人,都要矜持些,不可事事顺着他。”
霜华点点头:“锦瑟告诉扶风,明年开春,雪华就要和南阳郡王容安前往慕容山庄医病,少也得两年,雪华如今终身有靠,让扶风......算了,明日让他前来见我。”
凤林岐一笑:“我知道霜儿要说什么,我去和柳扶风说去。”
锦瑟诚心谢过表哥表嫂告辞而去,一路上若有所思,可是她和扶风一起长大,看见他就不由得心软,哪怕是知道他心里藏着别的女子,对他也做不到表哥说的矜持,尤其是母亲一贯对他冷言冷语,他在世间已无亲人,自己怎能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好。
可是表哥说的也对,他对自己向来知无不言,他坦言喜爱雪华,是不是因为事事向着他,他才如此不顾及自己的感受?本来锦瑟打定主意要对扶风冷淡些,可是第二日他鼻青脸肿找上门来,锦瑟早就急得忘了昨日的打算,扶风倒在她怀中虚弱说道:“锦瑟,我知道错了。”
霜华见凤林岐从外面回来,关切问道:“林岐可跟扶风说明白了?要他珍惜眼前人?”
凤林岐坐下揉了揉手腕:“自然说明白了,简直煞费苦心,他说自会遵守婚约,但也放不下雪华,我跟他说了容安的事,他一脸不服气,我就骂他,锦瑟一个弱女子,背着琵琶带着瞎眼的母亲,卖唱几年才寻亲到了淮扬,他柳扶风呢?做了男风馆的轩主,招摇撞骗吃香喝辣,我问他,锦瑟受苦的时候他在哪里?怎么不去寻找?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没想到锦瑟这些遭遇,他根本就不知道,唉,锦瑟这丫头太过倔强,比我几个亲妹妹都值得疼,我一想到锦瑟要跟着他,就拳脚相加狠狠揍他一顿,真是解气,待我喝口茶稍事歇息,就去做主退亲,他柳扶风配不上锦瑟。”
霜华蹙眉道:“林岐说得可真够明白的,你做主退亲?可问过锦瑟的心意吗?”
凤林岐一呆,陪着笑看向霜华:“霜儿,我手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折了手腕?”
霜华忙捧着他的手看,揉着揉着甩手道:“手既疼成这样?岂不是快要把扶风给打死了?”
凤林岐忙拉住她:“霜儿,我一时没忍住吗?你不知道那个小子有多可气,若是霜儿在,只怕也恨不得杀了他。”
霜华一叹,尖尖手指戳了戳凤林岐额头,喊青竹进来,让她请赵郎中去柳府为扶风治伤......
67、柳扶风的真相...
元宵节的时候,王太妃让人请叶姨妈和锦瑟一起过来家宴,两个仆妇陪着叶姨妈来了,却不见锦瑟的踪影,王太妃一问,叶姨妈长叹道:“人都说,养小女儿赔钱货,这话是一点不假,初二那日,那个柳岩不知怎么被人打伤了,至今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我骂了锦瑟多少回,她也不理会我,每日都过去照料。”
霜华瞥了凤林岐一眼,凤林岐假装没瞧见,把林飞抱坐在膝上,捏着他胖嘟嘟的脸蛋逗着他,王太妃一笑:“如此说来,阿姐也该定个日子了,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总往一处跑,象什么话,这样吧,翠姨亲自去柳府一趟,把那孩子带来我瞧瞧。”
众人说着话时,柳扶风跟在翠姨身后进来,几个未出闺阁的小姐早躲了出去,柳扶风大大方方一一作揖,石青色褂子上镶着雪白的绒毛,衬得脸色更加的苍白,眼眸流转间含着水似的,王太妃笑道:“这孩子瞧着怪可怜的,比个姑娘还惹人疼,怪不得锦瑟一颗心全在他身上。”
霜华想问问扶风怎么样了,可凤林岐的眼睛里藏着刀子一般,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跟他微微笑了笑,柳扶风坐下轻咳了几声刚要说话,凤林岐笑道:“母亲别看柳公子身体瘦弱,他的经历可是传奇得很,若是锦瑟妹妹知道了......”
柳扶风早听说凤林岐事母至孝,本想施展几分魅惑博取同情,再伺机说说凤林岐痛打他的事,听凤林岐一说,正了正色收了眼眸里的水光,这时锦瑟低着头进来,柳扶风坐直了身子,乞求得看向凤林岐。
锦瑟进来就跪下说道:“还请姨妈劝劝母亲,锦瑟此生非扶风不嫁。”
柳扶风忙过去扶她,近半个月来,锦瑟日日陪着他,闷了就弹琵琶给他听,他初始只觉好听,听了几日眼前就总浮现出锦瑟卖唱的情景,想着她一个弱女子在街头遭人围观,心中就气血翻滚,伸手夺过琵琶摔在地上,锦瑟以为他心情烦躁,默默蹲□去捡琵琶的碎片......
柳扶风不顾腿上的伤,跳下床紧抱住锦瑟:“够怪我不好,开头就是为了找你,一路来到淮扬府,在这富贵温柔乡中渐渐迷失本性,锦瑟长我一岁,从小就护着我,我依赖着你,却从未想过你虽性子倔强,到底只是一个弱女子,只身和母亲该何去何从,后来我被逼离开淮扬府前往北阳郡,碰到了雪华,她那么纯净无暇,我全身心呵护着她,是因为我依赖她,和她在一起,我才恢复了本性,她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有活着的价值。锦瑟,你不知道,我那几年......”
锦瑟温柔擦拭着他的泪水:“扶风把过去的几年忘了吧,我们又可以象小时候一样,日日在一起。”
柳扶风此时的心才真正回到锦瑟身上,瞧着锦瑟一日比一日娇美,日渐一日不想离开她,夜里早早闭上眼晴睡去盼着快快天亮,因为天亮后锦瑟会来,他心中也重新有了活着的希望,他要呵护锦瑟,和她一起照顾她的母亲,过几年再有了儿女,自从想到儿女,他看到锦瑟就脸红,锦瑟总看着他笑:“扶风小时候就比姑娘还爱脸红。”
快到元宵节的时候,他身子已经好了,为了能见到锦瑟,依然躺在床上装病,今日元宵节,锦瑟一过来,怀里就塞了一样东西,扶风熬夜在灯下为她做了一把新的琵琶,锦瑟闻着木头的清香味道,眼泪潸然而下。
锦瑟正抱着琵琶调音,扶风在她身后笑看着,翠姨进来笑说王太妃有请,二人跟着翠姨进了凤阳王府,锦瑟正要随扶风进去拜见王太妃,林羽的丫鬟杏芳探头探脑喊她,她和林羽一直谈得来,就过去和林羽说了会儿话,再过来时心里悄悄打定了主意,今日要求着姨妈把成亲的日子订下来。
扶风见锦瑟不起来,也跪在她身旁,王太妃对叶姨妈说道:“既然两个孩子从小订了亲,又情投意合的,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挑了日子成亲吧,阿姐放心,到时候林岐自会带着几个兄弟给叶府撑腰。”
叶姨妈对柳扶风不满意,不过想想过年那天听到的话,就算是去边陲小国和亲,也得在各个王府里挑选,又听说霜华的妹妹配了南阳郡王,唉,锦瑟这出身看来难攀高门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虽嫉妒妹妹荣华富贵高不可攀,却也不后悔当年与锦瑟的爹私奔,只不过希望锦瑟过得比自己好些罢了......
她一声长叹:“罢了,认命吧,你们起来就是。”
柳扶风忙磕头叫着岳母,锦瑟红着脸站起身避了出去,珍珠看柳扶风呆呆看着门口,笑说道:“成亲前怕是见不着了,也好,日日见面反倒不知珍惜,尝尝相思之苦,成亲后才会恩爱甜蜜。”
王太妃笑道:“我就喜欢珍珠这一张巧嘴。”
月莲微微笑着说:“这大概是林诚和珍珠的切身体会呢。”
众人哈哈笑起来,珍珠微红着脸啐月莲道:“二嫂子也学会戏弄人了。”
霜华笑着看向凤林岐的座椅,他不知何时出去了,若是他在场,珍珠和月莲怎么也不敢放开说笑,霜华站起身说乏了,王太妃忙说:“那就回去歇着,快来人。”
几个丫鬟扶着霜华回到屋中,凤林岐果然坐在窗下看书,霜华感叹道:“一直以为扶风可怜,原来城府颇深,都是装出来的。”
凤林岐笑道:“这下知道了?”
霜华歪在卧榻上,好奇问道:“他怎么就做了那样的营生?林岐,锦瑟要和他成亲了,他会不会也好男......风?或者说为......他人所好?”
凤林岐过来捏捏她鼻子:“如今被惯得,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也好,在我面前霜儿不用收着,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霜华拉他在身边坐下,枕在他腿上:“快说,快说扶风的事。”
原来三年前柳扶风到了淮扬府边上的一个小城,在破庙中穷困潦倒,因他生得清秀柔弱,被一个喜好男风的富商碰上,假意好心接济他,留他在家中住下,第二日一早醒来,他已被关到富商在郊外的别院里,里面有十几个俊俏瘦弱的男子,他恍然明白上了贼船,夜里富商来的时候,他假意应承,待那富商情酣耳热,摸出枕下的匕首一刀致命。
官府接到富商家人报案后,查访多日未果,只好按失踪了事,柳扶风探听到风声已过,待要离去时,那十几个男子把他视为救命恩人,跪下求他,愿意跟着他找条生路,柳扶风因在淮扬府里见有过男扮女装的卖艺人,又因厌恶喜好男风之人,起了戏弄揭露之心,变卖了富商别院里的器物,将那座宅院重新修建,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一处普通小院,里面却别有洞天,那十几个男子分别掌管不同事务,柳扶风做了轩主。
他们的客人一日多过一日,柳扶风本心地纯良,可在这等醉生梦死的场所浸淫日久,见识了众多平日里道貌岸然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君伶轩里丑态百出,他渐渐变了心性,当有人为淮扬府里一些老夫人和未出闺阁的女子买丫鬟时,他本知道后果,为了银子却答应下来。
霜华听得心惊肉跳,她一直把扶风当弟弟看,觉得他瘦弱斯文,不由得要去疼他可怜他,如今方知他并不简单,而是颇有心计手腕,凤林岐知道她的心思,抚着她头发笑道:“看错人了不是?知道我在北阳王府为何跟你发脾气了吗?若是扶风一念之差,北阳王府就会面临灾祸,好在柳扶风在你面前总是展现他纯良乖巧的一面,而且雪华牵出了他的善心,我说他是妖孽,并无一点冤枉。”
霜华坐起来趴在凤林岐怀中,仰头说道:“林岐,是我错了,刚刚在母亲屋中,扶风进去时尚楚楚可怜的,待锦瑟一进来,他就正襟危坐,多了几分男子气概,那个样子的扶风我倒是头一次见。”
凤林岐叹道:“那才该是他本来的面目,只因他在君伶轩,用心揣摩察善察言观色,又善于模仿里面一些红伶的姿态,他是装模作样,看在众人眼里却心生怜惜,他这一招无往而不利,霜儿不也上了他的当吗?好在他对锦瑟倒是一片真情。”
霜华捏着他脸轻笑道:“林岐真的只是为了给锦瑟出气?”
凤林岐挠挠头笑道:“都有都有,我一直让宁远和静以查访他的过往,就是为了将他捏在手中,一旦他不老实,就要了他的小命,如今瞧锦瑟的脸面,就饶过他,一顿打换了一条命,难道挨得不值吗?”
霜华靠在他怀中直笑:“人都说凤阳王心有七窍,我看不止......”
凤林岐揉揉她头发,在她耳边说:”不管有多少窍吧,在霜儿面前是一窍也无,这心有七窍听着好听,其实挺累的,有时候我也羡慕雪华,一点心机也无,谁也不用防着,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正絮叨的时候,怀里的人儿已发出细微均匀的呼吸声,凤林岐跳下卧榻抱起她向床边走,一边走一边摇头:“真成小猪了,说睡就睡。”
待放下霜华,手抚上她的肚子,感觉手下微微凸起,轻轻摩挲着欣喜得笑起来......
68、和亲公主林媛...
转眼过了二月二,凤林岐本打算去趟国都觐见皇上商议些事,想到连翘公主又摇头,自从皇上在北阳郡山间和容安半天玩笑试探他后,他仔细思忖慕容非离说过的话,看来并不是玩笑,若是没有七八分的把握,慕容非离不会乱说,而且他为了提醒自己和霜华,竟提到他的母亲若云公主。
他也打听过若云公主的旧事,若云公主貌美如花武功高强,却一生痴恋自己的亲哥哥,就是当今皇上的父亲,当年的太子独孤满,慕容山庄庄主的痴情并没有打动她,慕容非离三岁时,她就离开慕容山庄一去不回,并把儿子看作孽种,重逢后总想杀之而后快,最终被慕容非离废掉武功,囚禁在皇城后如碧湖中心的孤岛上。
凤林岐也想不明白连翘公主为何会中意于他?他尽力回想连翘公主的身形相貌,还有她说过的话,却只是模糊,算了,只好知会了国都的几个心腹,过年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有青年才俊者就设法引起麦宁贵妃的兴趣,麦宁贵妃善于揣度皇上心意,定会惦记着为连翘公主寻个好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