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王心中万分得意,却装着谦恭举起酒杯说道:“神医慎言,来,美酒佳肴专为招待神医。”

雪华早拉起容安,举起袖子擦着他脸,又在他脸上吹着气说道:“容哥哥莫哭,快吃饭。”

容安坐在她身边红着脸低声说道:“我没有哭,我怎么会哭?”

凤林岐笑说道:“别说了,越抹越黑,来,喝酒。”

林逸和伯阳也举起酒杯,桌边的男人都喝得东倒西歪,少阳趁人不备偷偷喝了几口,绕着自己的椅子转着圈傻笑,慕容非离和北阳王对诗,凤林岐和容安唱歌,林逸和伯阳比剑,霜华劝了几句,哪个也不理她,她觉得有些困倦,叫人把王妃和雪华容嫣带回去安寝,由着他们去闹,自己和绿梅她们四个回了屋中歇息。

早晨醒来见枕边没人,喊来绿梅询问,说是堂屋里又唱又跳又笑的,一直闹到天快亮才罢,这会儿都趴在桌边睡着了,没人敢扰王妃,天青叔的院子又靠近不得,因姑爷夜里吩咐过不得叨扰,这会儿都等着示下呢。霜华忙笑道:“还等什么?命人扶回各自屋里歇息,大冷天的,再冻出个好歹来。”

过一会儿有人扶了凤林岐回来,趴到床上倒头就睡,霜华让人烫了热毛巾来,为他擦了头脸和手脚,盖好被子由着他睡,自己懒懒靠坐在床头,笑着轻抚上他的脸,看着他酣睡的容颜,怎么也看不够。

凤林岐醒来时,霜华正静静看着他,他捉住霜华的手笑道:“怪不得这么踏实暖和,原来是霜儿陪着我,这一觉睡得,身子又轻又软,被厚实的云朵包围着似的,真是舒服。”

霜华趴在他身边,手托着腮刚要说话,凤林岐忙把她翻过来:“以后不许趴着,再压坏了我们的孩子。”

霜华吐吐舌头:“差点忘了,林岐,慕容非离什么话那么值钱,竟那唐寅的画去换?”

凤林岐就笑,霜华好奇得追问,凤林岐抱住她在耳边一说,霜华吃吃笑着:“真的吗?真的三个月以后就可以?”

凤林岐嘻嘻笑道:“慕容非离还说,过了三个月,霜儿会能吃能睡,越来越好看,身子就跟抹了油膏一般滑腻丰腴,他说有了身孕的女子别有一番风情,他还说啊,霜儿到时候也会想,夜里比以前还要馋,为了不让霜儿难捱,为夫一定伺候好霜儿。”

霜华笑着打他:“反正这几日我是一点不想,对了......林岐,你们争那个花魁,最后谁赢了?”

凤林岐察颜观色,霜华只是好奇并不生气,就笑道:“什么花魁,我们开头是凑热闹后来就斗上气了,谁也不服气对方,文斗完武斗,比完对诗比吹箫,比完刀剑比拳脚,比到后来都忘了是为什么了,花魁跟我们说话也不理,早就气跑了,我们两个惺惺相惜,就成了好朋友。”

霜华眯着双眼一脸神往:“我要是那个花魁就好了,就看着你们比赛斗气,多有趣,我肯定不会气跑,肯定跟你们做好朋友。”

凤林岐拨弄着她头发:“男人的友情中间根本就塞不下女人的,别想了。”

霜华笑道:“也是,昨日下午如果我在,你们就不会那么纵情谈笑了。”

凤林岐点点头:“男人总有男人的话题,就象你跟月莲珍珠嘀咕的那些话,肯定也不想让我听见。”

霜华捏捏他脸:“洗浴去吧,全身的酒气,可头疼吗?你先去泡着,我给你将醒酒汤端过去,青竹熬了好几碗呢,昨夜的醉鬼人人有份。”

凤林岐一笑,洗浴好出来,门外绿梅说连翘求见,霜华问是谁,凤林岐摇头说不知道,霜华沉吟间,门外有声音说道:“小女子连翘,特来谢过王爷王妃救命之恩。”

霜华疑惑着说了声进来,连翘进来跪下说道:“小女子的伤好了,天青叔打听到驿站有马车到国都去,小女子正好要去国都投亲,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定会相见,到时候再报答王爷王妃救命之恩。”

凤林岐揉揉眉心,对霜华说到:“想起来了,就是那日在山上被捕兽夹伤到的女子。”

霜华哦了一声笑道:“那连翘姑娘一路走好。”

连翘又磕了个头,站起身出了门,凤林岐想着去客房看看慕容非离,一掀门帘,就看见他站在廊下若有所思,忙招呼他进来,慕容非离沉吟着跟他进了门,问刚刚出去的女子是何人,凤林岐略略一说,慕容非离笑道:“也不知你们的善举带来的是福是祸。”

霜华和凤林岐疑惑看向他,慕容非离笑道:“刚刚她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看来她对林岐心有所属。”

凤林岐一笑:“你又逗霜儿呢,一个不知来头的小姑娘而已。”

慕容非离摇头道:“独孤家的女子自以为是性情偏执,她的容貌肖似我的母亲,应该是独孤家的人才是,灵帝有一年亲自到边关劳军,宠幸过一位乡野女子,分别时那位女子已有身孕,回国都后再去寻找却杳无音讯,因灵帝遗旨托付,皇上一直在秘密差人寻找,以年纪推算,应该是这位女子无疑。”

凤林岐笑道:“算了算了,你的皇帝外公家事太过复杂,霜儿最怕劳神,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走吧,下棋去。”

霜华也未把慕容非离的话搁在心里,追在身后笑道:“下棋可以,别又打起来,要不你们找容安一块说说话,他心里也够难的。”

凤林岐回头笑道:“早陪雪华捏泥人去了,哪有空跟我们说话,算了,他呀苦中有乐乐在其中,霜儿别操那么多心。”

霜华点点头往母亲房里而去,路过后花园时听到雪华的笑声,侧头笑看过去,容安正笑看着雪华,他因主意笃定,一颗心落到实处,沉浸在雪华的一颦一笑发傻发痴,浑然不觉她身后的梅树上一对同蒂花苞悄然绽开,两朵并蕊梅花依偎着俏立枝头。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慕容非离之母为皇室公主,即当今皇帝孤独清的姑母;灵帝为独孤清的叔父,连翘为灵帝的女儿,孤独清的堂妹。

64、皇上突然驾到...

慕容非离逗留两日后要走,容安和北阳王一家人商量好,让雪华在家过了年,待明年春暖花开时,他就和雪华一起去慕容山庄,慕容非离点头说也好,告别了众人,策马向南而去。

凤林岐和霜华说,趁着她尚未害喜恶心呕吐,准备动身回淮扬府过年,一说完霜华就噘了嘴,双眸闪动着泪花,凤林岐忙说那就再住半个月,容安死心塌地陪着雪华,只要她高兴,愿意和她一起做任何事,本想一点点引导雪华,让她能多明白些事,过了几日却发现雪华依然是雪华,自己却仿佛小了几岁,遇事不费思量,想说就说想做就做,还常常把喜怒挂在脸上,心里有些担忧从此被雪华改变,却也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痛快。

六七日后皇上突然降旨到北阳王府,说是北阳王府救了公主,特赏赐金银珠玉,以表嘉奖,全家人打破脑袋也想不起救过什么公主,都以为皇上弄错了人家,不敢要赏赐,可传旨官说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就是北阳王府,北阳王只好命人先收着,待年底谢臣宴时禀明皇上再说。

三日后北阳王府迎来不速之客,来人一袭蓝衣,脸色略有些苍白,温和的目光里不经意间会闪过几丝忧郁,他大步进了堂屋,守门的家丁跟在身后一路小跑,却因他迫人的气势不敢阻拦,他坐下后肃容说道:“请凤阳王和南阳郡王过来见驾。”

家丁愣了愣,才想起见驾的意思,忙跪下三拜九叩,出来招呼一个同伴,让他速去后花园找南阳郡王,自己则奔跑着去内宅找凤阳王,一路跑一路高呼,皇上来了,宣凤阳王和南阳郡王见驾。沿途所见之人都摇头说他疯了。

不到盏茶功夫,凤林岐和容安急急走进,看皇上端坐在屋子中央,忙跪下磕头,待抬起头来时,皇上满脸惊怒:“好,真好,朕视作股肱之臣的两位王爷,这几年你们暗地里跟朕使诈作对,让朕伤透了脑筋,这次呢?这又是哪出?两个人凑到北阳王府半个多月了,商量的什么好计策来对付朕?”

两人忙摇头说没有,皇上扣着茶盏盖子说道:“没有?一个腮帮上染着胭脂,一个满脸泥点,是迷魂阵吗?”

两人忙用衣袖用力擦着脸,凤林岐笑道:“臣是陷在温柔乡里了,臣妻有了身孕,刚刚正陪她歪在床上说话呢。”

容安没有凤林岐那么厚的脸皮,红着脸说道:“北阳王府的二小姐是臣未婚的妻子,她心智有些......若孩童一般,刚刚臣在后花园陪她捏泥人来着。”

皇上半天没有说话,容安又擦了擦脸看向凤林岐,凤林岐故意指了左边指右边,眼看容安脸擦得越来越红,不由笑出声来,皇上挑眉看着他们:“别以为朕从不注意北阳郡,你们就能跑到这里来任意施为,好啊,这下两个人成连襟了,要联手是不是?”

凤林岐懒得说话,反正越说皇上越多疑,容安也耷拉着头不说话,总不能为了让皇上相信,就让他见到雪华吧?爱信不信,怀疑我们谋反?有证据吗?皇上站起身踱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修长的手指几近透明,突然疾步往门口走去,手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明日起各回各的封地。”

说完话往外而走,迎面跑来一个人一头撞在他怀中,这个身子柔软中带着馨香,他僵立着待要细看,容安疾步跑出来拉开他怀里的人,护在臂弯间温柔说道:“雪华跑得太快了,冲撞了皇上。”

雪华咯咯笑道:“皇上在皇宫里呢,我怎么会冲撞了他?容哥哥,皇上是不是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胡子很长很长,一直拖到地上?”

雪华说着话,双手自下巴处比划着,一直弯腰比划到地上,皇上凝神看着她纯净的笑颜,不由也微微弯了唇角,转身回堂屋坐下,笑看着凤林岐:“宣凤阳王妃见驾。”

凤林岐低着头不动声色,霜华进来后跪拜下去,皇上点点头为四个人赐坐,微微笑道:“既然凤阳王和南阳郡王有了在意的人,朕就放心多了。”

凤林岐和容安对视一眼,跪下说道:“臣誓死效忠皇上。”

皇上心情大好,站起身说道:“陪朕雪中狩猎去。”

霜华看着凤林岐和容安陪着皇上骑马往北山而去,心头一跳想起慕容非离说过的话,恍然明白连翘就是那个公主,她凝眉思忖,连翘的面目模糊着,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模样,摇头一笑拉起雪华去房里洗手换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公主又怎样?

雪华洗干净换了衣服,坐在火炉边烤了关东糖吃,霜华在身后为她梳着头发,闻着关东糖外裹着的那层芝麻飘出的焦香,看着关东糖软得弯下来变得金黄,雪华吃了一口,糖丝拉得长长的,霜华弯下腰凑过嘴去也咬了一口,雪华递给她:“我再烤一支,这个给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吃。”

霜华就着她手吃得香甜,她心里一直希望容安能知难而退,雪华嫁给扶风最好,扶风无牵无挂,能一辈子陪着雪华住在北阳郡,有父母亲和两个弟弟照料,她才能放心,就算嫁给逸也好过容安,容安将来要袭爵位,会和林岐一样身不由己,逸则注定是闲散王爷,嫁给逸,她就会来到自己身边,自己可以呵护雪华,可是世事难料,那夜容安的泪光打动了她,虽然想一辈子呵护着雪华,可是逸说的对,她应该有长大的机会,她也应该享受和夫君的情爱,也应该生儿育女,而不是总象孩童一般活着。

霜华试着盘起雪华的长发,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挽了一个簪花高髻,在她面前蹲□,端详着她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只希望她出嫁的时候,心里是明白的,而不是象现在这般咯咯笑着,以为是姐姐在和她做游戏。

姐妹两个玩闹一会儿,雪华打个哈欠说困了,两人依偎着躺到床上,同盖一床被子说着话朦胧睡去,醒来时叫来绿梅一问,说是还没有回来,雪华闹着还要把头发梳成刚才那样,霜华刚给她梳好,从头上拔下一支钗给她插在发间,就听见青竹在院子里喊道:“回来了,本来想看看皇上长什么样,可是没见着,也没看见一只猎物。”

霜华心里就一紧,依他们的身手,怎么会一只猎物也无,除非是根本就没去打猎,掀开帘子问时,说是在容安屋里喝酒,就拉了雪华的手过去,在门口听见容安笑道:“一直以为凤兄是仗着老王爷威风浪得虚名,可刚刚皇上的箭瞄准了凤兄,凤兄却假装不察镇静自若,令小弟十分佩服。”

霜华心中一惊,听见凤林岐笑道:“这就是伴君如伴虎,我若是胆小怕死,皇上就会轻视如尘泥,你知道被皇上轻视的后果,而且他会怀疑我是装的,若是强硬面对,皇上会觉得受到胁迫,就会在心里坐实我确有谋反之心,所以只能是假装没看见,皇上无从判断,自然少些是非。”

容安又笑道:“皇上说是将公主许配小弟做侧妃,其实是在试探凤兄。”

霜华蹙了眉头,果然这就来了,凤林岐与他一碰杯笑道:“我就假装听不懂,与我何干?只是容狐狸这次倒是痛快,来了句此生只要雪华一个,触动了皇上心事,他才放过我们。”

二人说着话听见门响,回头看去时,霜华和雪华静静站在门口,凤林岐过去抚着霜华的肩:“大冷天的怎么跑来了?今日睡觉了吗?身子可困倦?”

霜华点头又摇头,凤林岐笑道:“听到我们刚刚说的话了?霜儿放心,还是那句话,万事有我。”

霜华信赖得点点头,凤林岐捏捏她手臂,示意她看容安,看过去时,容安正呆看着梳了高髻的雪华,双眸煜煜生华如星光般璀璨,凤林岐牵起霜华的手:“走吧,回屋去,容狐狸该陪着雪华玩儿去了。”

刚走了几步,容安急急追上来:“多谢姐姐一片苦心,让我看到这么美丽的雪华,我一定让雪华在成亲时心里明明白白的。”

霜华一本正经点了点头,林逸和容嫣迎面而来,喊雪华快去后花园,说是梅树上的花开了大半,容安也忙跟上去走了,霜华皱皱鼻子对凤林岐说道:“我是和雪华闹着玩儿的,容安怎么就会认为我是用心良苦?”

凤林岐笑道:“狐狸吧,总是想得比常人复杂。”

霜华一噘嘴:“那什么侧妃......”

凤林岐笑道:“谁稀罕,她愿意放下皇家身段,我还不愿意高就呢。”

霜华莞尔一笑,凤林岐手覆在她肚子上:“怎么也不见大呢?霜儿,过几日就得走了,否则皇上那儿......”

霜华靠着他手臂点点头:“那就回去吧,我也想咱们府里的人了......过些日子害喜的话,在路上又得难受。”

凤林岐抱住她肩头,半晌才柔声问:“霜儿冷吗?明年接岳父岳母过去小住可好?”

65、凤熙婉的归宿...

过了几日,霜华洒泪别了父母弟妹,登上南归的马车,她和凤林岐在前,林逸和凤熙婉居中,后面是绿梅等四个丫鬟,车行至北阳郡边界,山边突然跑出一只火红的狐狸,从路面上狂奔着横穿而过,最前面的马受惊扬起四蹄狂奔,凤林岐从车厢中出来纵身上马,紧紧勒住缰绳,马车离悬崖只有几步之遥,他们后面的马车却收不住脚,一头冲下山崖,第三辆马车因在最后,车夫赶紧掉转马头,车辕撞在一棵大树上停了下来。

山崖下是一条大河,凤阳王随行众人搜寻到山下,见薄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因冰下水流湍急,几日后才在河流下游发现昭苏太后凤熙婉泡得变形的遗体,大裕皇帝亲手书写吊唁国书,凤阳王府送出数百匹丝绢和数千担谷豆黍麦,昭苏国王才勉强接受依凤熙婉遗愿,将其葬在淮扬城外一座山上。

所幸与凤熙婉同车的逸郡王福大命大,挂在半山崖一棵树上,虽毫发无伤,但又冷又饿兼受了惊吓,被救下来后一路躺在马车中,回到淮扬卧床一月方才好些。

消息传到北阳王府,容安心里连骂凤林岐为了自家姑母,不惜让一母同胞的弟弟以身犯险,害得雪华和容嫣因担心林逸,不知哭了多少回,容嫣吵着要回南阳郡,好路过淮扬府去看林逸,雪华眼泪汪汪不让他们走,容安耐下心哄了这个哄那个。

时令进入腊月,北阳王府管家褚天青娶了一个乡下寡妇,暂居在王府中最偏僻的院子里,鲜少有人能见到他的夫人,北阳王府下人都传言管家极其惧内,白日里承办王府事务,每日天未黑就回到院子里,直到第二日一早才出来,也有好奇的小厮偷偷到院子外看管家夫人是何长相,只看到院子里一圈竹篱笆,有位覆着青纱的女子在咕咕叫着洒米喂鸡,从背影看身段倒是窈窕,后来就又有传言,说是管家娶了个不敢见人的丑女。

容安眼看北阳王府一切顺遂,秘密给凤林岐写了信,在雪华的泪眼中,依依不舍离开北阳郡,带领人马一路疾驰,回到南阳郡时年关已近,容嫣因没去成凤阳王府,板着小脸闷闷不乐,南阳王妃见女儿一别月余,变得喜怒皆形于色,且走路带风用饭说话,原来辛苦培养的名门闺秀模样所剩无几,免不了把容安好一顿数落,没想到一向在父母面前恭顺有加的儿子,微微笑着说道:“母亲未过门的儿媳比嫣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什么不好呢?儿子倒觉得心地纯良言行自然,心里喜爱得紧。”

南阳王妃少不了讥讽北阳王府缺乏家教,竟养出野女儿来,谁知容安满脸不悦拂袖而去,容嫣追出去对哥哥说道:“要让母亲喜爱雪华姐姐也不难,只要我把雪华姐姐的一些趣事说给母亲听,谁又会不喜爱雪华姐姐呢?只是哥哥要答应我一件事。”

容安见她小身子站得笔直,一脸严肃,笑问何事,容嫣说道:“哥哥帮我打听逸郡王有无订亲,若是没有,就帮妹妹订了,哥哥也不忍心妹妹嫁给太子不是?”

容安点点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倒是适合做太子妃的,算了,还是由着她吧,谁让她是自己疼爱的亲妹子呢?容嫣又说道:“若是订了亲,只怨我们有缘无分,若是没有,逸郡王只要说半个不字,妹妹就三尺白绫了结此生,此话请哥哥转告逸郡王。”

容安拼命忍住笑,郑重点了点头,容嫣才暂时放下一腔心思,欢欢快快过了年,自然也没忘在母亲面前总说雪华的好。

淮扬凤阳王府的年则过得清冷,除凤林岐霜华和林逸知道实情外,其余人皆以为凤熙婉真的香消玉殒,王太妃疼惜霜华有了身孕,亲自带着月莲和珍珠,满门缟素操持丧事,人人哀戚感叹不已。

霜华因有身孕不能沾白,就在院子里躲自在,凤林岐白日装作悲痛,忙过后总要去林逸院子里陪他一会儿,霜华笑问林逸是装的,还是真的害怕,凤林岐笑道:“虽没有看上去严重,嘴里也死不承认,是真的有些受了惊吓,天寒地冻的,挂在树上一夜,光听猫头鹰和狼叫也吓死了。”

霜华十分心疼林逸,埋怨凤林岐兵行险遭,凤林岐笑说:“只有此法才能瞒天过海,皇上信了,昭苏国王也信了,对逸也是个磨练,我有把握要不了他的命,身为男子,总要勇于承担责任。”

霜华一叹:“逸如今总算忘了紫茵,但愿将来娶个知他疼他的王妃,我心中早把他当亲弟弟了,心思简单又勇敢,一说话就笑,看着他的笑容就觉心里舒坦。”

凤林岐搂她在怀中揉着她头发说:“霜儿对府里那个人不是一片热忱之心,初始是为了我,如今只怕早把弟妹们当做一家人了。”

霜华靠在他怀中笑道:“林岐不也是吗?为了雪华的事煞费苦心,我心里都知道的,还有这次姑母的事,一则是要姑母和天青叔有情人终成眷属,二则也是要天青叔留在我们家,伯阳年纪还小,有天青叔在,我才能完全放心。”

凤林岐一笑:“霜儿,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

丧事过后,送走昭苏使臣,凤林岐刚松口气,霜华开始害喜,一日三餐只吃白粥和萝卜干,其余的看见就吐,看不见闻见味道也吐,过了几日喝水也吐,飞鸢过来随口说城外山涧中有一处滴泉,三个时辰才接一壶水,味道清冽甘甜,凤林岐亲自拎了水壶去接,霜华喝了竟然没吐,凤林岐大喜,每日派静以前往接水,静以自然又觉得大材小用,凤林岐就笑着说:“不愿意去是吧?不去就找雨荷来和你比试武功。”

静以就乖乖去了,自和雨荷不打不相识以来,雨荷一开始半月找他比试一次,后来就缩减为十日,他不堪暗卫兄弟们的嘲笑,有一次假装败给雨荷,希望她从此不再过来,谁知让了一次后,雨荷十分受用得胜的感觉,隔三差五过来,静以想着也不能再让她做手下败将,否则她知道那次是让着她,更得没玩没了,所以静以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凤林岐回到淮扬后,只瞧他一眼心里就大略明白,待问过宁远后不由大笑不已。

再过几日,霜华喝了清粥也吐,凤林岐就命静以日夜守在山上,用接来的山泉水做饭给霜华吃,霜华才勉强能吃些,凤林岐为了让静以乐以待命,答应他霜华生下的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让静以做武学师父,静以才喜上眉梢。

又过几日,霜华吐得一塌糊涂,每次都呕出酸水才罢休,凤林岐瞧着她脸色黄黄的,整日精神恹恹,虽有慕容非离事先告知,犹是将徐默潜骂得狗血淋头,霜华总是歪在榻上撑起腰替他向徐默潜道歉,徐默潜一派名医风范,十足的有涵养,总是笑说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