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正说笑时,玲珑报三位公主来访,英儿有点紧张,上次对付寿阳公主一个人都得打足精神,何况是三个?

其实都是见过的,不过都是在皇上登基和英儿封后的大典上,都没有仔细留意罢了。大公主寿阳公主已经见过,英气十足豪爽霸道,二公主光阳公主恬静娴雅,空谷幽兰般静静站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行礼若春风中微微摆动的柳条般柔嫩温和,三公主安阳公主果敢知性,面上无喜无怒,英儿怎么都觉得她在压抑着对自己的愤恨和不屑。

寿阳公主因上次之事对皇后心生好感,热络得行礼拜见后坐下吩咐玲珑和梅香上茶,看看如嫔三人冲她们摆摆手,三人忙忙告辞而去。寿阳公主坐下后,待要开口说话,突然有了忸怩之意,英儿起了好奇之心,她一向是很八卦的,什么事情能让寿阳公主如此羞涩。

寿阳公主示意光阳公主说话,光阳公主羞意更甚,白玉般的脸庞变成红玛瑙,两位公主羞怯怯坐在那儿,英儿更感奇怪,两个人都这么害羞,是何原因?沉吟片刻她不由笑出声来:“三位皇姐可都有自己的驸马了吗?”

两位公主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都不敢看皇后。最小的安阳公主倒更老练一些,启口回禀:
“这原本不干本宫的事,本宫是被她们两个强拉来的,既然她们不好意思开口,那本宫就代言吧。”

她口口声声自称本宫,态度倨傲,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皇后知她可能深恨尔朱氏,也不以为意,只是静静听她说话。

原来那日寿阳公主奉皇上旨意前往高府致歉,她有点拉不下脸,所以邀两个妹妹同去,安阳公主没有理她,光阳一向随和,自然随她前往。

两位公主驾临高府,高府忙得手忙脚乱,寿阳公主更感歉意,当下说明来意,高道穆感动莫名,高府长公子高颢席间陪同,高颢并未入仕为官,乃洛阳城有名的风流名士,多年游弋于花丛中的高府长公子,只一眼看见如临河水仙般的光阳公主,立即心折,暗暗发誓非此女不娶。

次日高道穆散朝后,于御书房求见皇上,称长子倾慕于公主,欲高攀与皇家结亲,元子攸大喜当即下旨高府长公子高颢为寿阳公主驸马。高颢接到圣旨不住顿足,他倾慕的是光阳公主而非寿阳公主。

寿阳公主接到旨意后大发脾气,前去御书房找皇上,皇上一听寿阳公主要他收回旨意,沉下脸厉声斥责寿阳公主言行无状,几次三番生事,命人送她回府闭门反省三日。光阳公主也心仪于高颢风流儒雅,闻讯后于房中暗自流泪,几日足不出户。

寿阳公主被禁足的三日里心急如焚,她已有心上人,怎么也不能接受皇上指婚,可皇上根本不容她说话,就认为她是任性生事,在御书房里声色俱厉,她感觉一向疼爱的弟弟非常陌生,心里真正生出惧怕。

她无奈之下想到皇后,皇后统领后宫,自然也可做主皇室亲事,求助皇后是唯一的办法了。安阳公主深恨尔朱氏,一开始竭力反对去求皇后,她对皇帝对皇后关爱有加非常不满,每次看见皇上都十分冷淡,她不想欠皇后任何人情,终有一日她会为两个哥哥报仇。

但是两个姐姐终日愁眉不展,她只得陪同她们来到式乾殿。

三位公主紧张得看着皇后,不知她会不会帮忙,皇后有盏茶功夫默默无语,她有心帮忙,但是皇帝连寿阳公主的话都听不进去,会听进去她的话吗?她自然是主张爱情至上的,可是这个时代的人恐怕不这么想,且皇上登基后威严日盛,已不是当日和煦俊雅的长乐王了。

她看看三位紧张的公主,慢慢开口道:“三位皇姐和皇上一奶同胞,自然比英儿了解皇上性情,英儿有几个问题,还请知无不言。”

三人点点头。

她慢慢了解到皇上原来风流多情,他的后宫与他都是郎情妾意,并非父母之命,她对说服皇上有了点信心,她促狭得笑笑:“二皇姐的心事英儿已明了,那大皇姐和三皇姐的心上人可否告知英儿,英儿一次求皇上不就得了。”

刚恢复常态的寿阳公主又忸怩起来,倒是光阳公主替她回答:“姐姐是心仪侍中萧赞吧?别看姐姐大方豪爽,却被萧赞一首《听钟鸣》感动得百转愁肠。”

寿阳公主低低吟到:
听钟鸣,当知在帝城。参差定难数,历乱百愁生。去声悬窈窕,来响急徘徊。谁怜传漏子,辛苦建章台。
听钟鸣,听听非一所。怀瑾握瑜空掷去,攀松折桂谁相许?昔朋旧爱各东西,譬如落叶不更齐。漂漂孤雁何所栖,依依别鹤夜半啼。
听钟鸣,听此何穷极。二十有余年,淹留在京域。窥明镜,罢容色,云悲海思徒揜抑。

英儿虽不完全懂其中之意,却听出做诗之人悲切难抑满怀惆怅,她暗暗记下名字,看向安阳公主,安阳公主毫不忸怩,傲然说道:

“本宫只钟情于侍中李彧,他是顶天立地的伟男子,放眼朝堂,只有他可以协助皇上,为我元氏报仇雪恨。”

英儿知她言下所指,心想你们元氏的大仇和我无关,别拿杀人的眼光盯着我。

 

 


萧赞其人

英儿本想召三位公主的心上人来式乾殿,玲珑及时劝阻,原来外臣是不能轻易进入后宫的,皇上的御书房就是他们进入皇宫的最后界限。

英儿派玲珑前往御书房,待皇上闲暇时求见皇上。

求见皇上的官员来了又去,见过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后,玲珑见皇上没有再召见大臣,忙求告御书房管事太监,管事太监劝道:

“姑娘是皇后身边的人,按理不该驳姑娘的面子,可皇上太过繁忙,你看这日头西斜了,皇上还没有用午膳呢,而且这尔朱家的人每次走后,皇上都没有好心情。”

玲珑只得回去禀告皇后。英儿吩咐玲珑备膳,只捡清淡爽口的准备着,另外熬一碗参汤。她略略收拾了下,玲珑劝她见皇上应着盛装,她坚持只作家常打扮,用蓝色丝带把长发束一马尾辫,首饰皆除只带一副蓝宝石耳环,着淡蓝色衣衫,素面清颜,只身往御书房而去。

尔朱世隆是尔朱荣布在洛阳城监视皇帝一举一动的眼线,前几日皇帝刚刚提拔几名官员,尔朱荣知道后竟然令尔朱世隆直接把这几名官员罢职,然后前来告知皇帝。

元子攸异常愤怒,几名罢职官员知道得罪了权势熏天的柱国大将军,都携家眷远走避祸,尔朱荣此举让天下有心效力朝堂的士人寒心,尔朱荣也借此让天下知道皇帝只是他的傀儡,皇帝以后再想选拔官员培植亲信更加困难。

元子攸在愤怒中听到贴身太监报皇后驾到,他手一摆想说不见,他明白皇后无辜,可她是尔朱荣的女儿,他现在不想看见一张肖似尔朱荣的脸庞。

英儿手扶着门框盈盈而立,元子攸看着她不见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无言得用柔软的目光抚慰着自己的焦躁。

子攸迈步走向门口扶她进来,她身上微微的清香让子攸心头明澈起来,她是朕的皇后,不该让她一个弱女子背负她父亲犯下的罪孽,何况还有先帝和阿那环对朕的托付。

英儿闲闲得说,:“多日不见皇上,式乾殿已备膳,请皇上前去用膳,并无什么大事。”

子攸笑道:“这会儿既非午时,晚膳又早了点,英儿这是用的什么膳?”

英儿笑笑,看来他是忘了自己未用午膳了,子攸未带亲随,和皇后一起往式乾殿而去。子攸心中有事,大步而行,他本来就文武兼修,走路飞快,英儿勉强跟着,鼻尖不断冒出细小的汗珠。

子攸走着走着才惊觉皇后被他抛在身后,回走几步,笑说朕走神了,然后牵起英儿的手往前走去,说这样就不会把你丢了。

未到式乾殿门口,迎面又遇到子攸的莺莺燕燕,英儿心中叫苦,怎么总能碰见她们呀?又是一大堆虚礼等着,还有那个华妃总是拿话刺她。

子攸看英儿脚步慢下来微皱着眉头,他也奇怪为什么和皇后一起走走时总能碰到他的妃嫔们,看着众妃嫔和一大堆宫女跪在那儿,妃嫔们都浓妆艳抹盛装打扮,一阵阵脂粉香扑鼻而来,只觉莫名的厌烦,看看英儿素雅简洁的装扮,才觉心情平静许多,他抬手擦掉英儿鼻尖上细小的汗珠,揉揉她素净的脸庞,淡然吩咐妃嫔们免礼,拉着英儿的手缓步而去。

式乾殿里子攸品尝着清淡的饭菜,看着英儿笑语嫣然,心情也开朗起来。听英儿讲完三个姐姐的事,感激地说:“英儿这个弟媳可比朕这个弟弟贴心多了。”

英儿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问这三个男子是否可靠,能否托付三位公主终身?

子攸对高颢和李彧表示首肯,又说李彧其实是母亲的从侄,和安阳公主少有青梅竹马之谊,只是安阳公主性情刚烈傲气十足,李彧不知她心意不敢提亲而已。对于萧赞,他直言心存疑虑,此人太过复杂,皇姐性情简单,又无心计,两人恐非良配。

英儿疑惑得问:“不是一个悲情的文人吗?怎么会复杂的?”

原来萧赞原名萧综,本是南梁皇帝萧衍的二皇子,萧衍少时杀南齐皇帝萧宝卷,以梁代齐,萧衍喜爱萧宝卷后宫吴妃青春貌美,纳为自己后宫,荣宠一时。吴妃为萧衍妃7月产子萧综,世人疑萧综为萧宝卷遗腹子,但萧衍和吴妃称是早产,且萧衍对萧综疼爱有加。

萧综成年后吴妃色衰爱弛,对梁武帝心生怨愤,对萧综说他乃南齐皇帝之子,并非萧衍亲生。萧综自此疑惑自己身世,竟掘开齐帝之墓滴血验亲,自己鲜血溶入齐帝尸骨,萧综深信自己乃齐国皇裔,发誓要灭梁复齐,夜夜散发明志,赤脚在沙砾上行走,练就日行三百里的本领。

他数次请求带兵立功,梁武帝觉察他有异心,一直不允。后来他终于等到机会,在魏梁彭城之战时作为领军主帅弃城投降,在魏国官至侍中,但复国之愿不成,又时时觉得愧对梁武帝,经常郁郁寡欢。

英儿听出子攸不赞赏萧赞所为,自己也觉此人太过偏执,自语道:

“此人糊涂,养恩大于生恩,何必执着于血脉,何况滴血验亲做不得准的。”

子攸诧异:“英儿此言倒是异于世人,要知道世人门第观念浓厚,非常看重出身,士族寒族不通婚不说,朕有心寒门取士竟困难重重。还有,这滴血验亲一直用来刑部断案的,不知英儿何来不准之说。”

英儿心说,看来这会儿还没有开科举,做官也是世袭制,再说你们又不知道基因一说,自然迷信什么滴血验亲。

英儿笑说:“英儿胡乱说的,皇上别放在心上,看来二皇姐和三皇姐的婚事都是你情我愿,只是这萧赞,还是让大皇姐见他一面再说。”

高颢遵皇后懿旨请萧赞到高府一叙,萧赞也有心结交这位洛阳城的风流名士,欣然前往。仆人带他到后花园就不见踪影,待要原路返回,花亭中一女子低吟浅唱,他凝神一听,竟是他所写的《听钟鸣》,女子语调哀切婉转,放佛吟诵日久,萧赞奔到花亭近前,那女子泪流满面吟唱已毕,萧赞也泪流满面,两人泪眼相望,萧赞只觉此女吟来较自己所写更为深入肺腑,深感高山流水遇知音。

 

 

大婚

后来皇帝于御书房接见萧赞,问及萧赞婚事,萧赞直言已有中意之人,皇后从屏风后拉出一女子,笑问可是她吗?萧赞方知知己竟是当朝长公主寿阳,皇帝为表示接纳萧赞,封他为丹阳王。

三位公主都缔结良缘,同一日举行婚礼。元氏皇族迎来几年未曾有过的热闹欢庆,皇族命妇尽皆被皇后分派婚礼事务,一日下来忙而不乱,命妇们对皇后心生敬畏,洛阳城里也载歌载舞,一扫河阴屠杀后的冷清凄惨,焕发出勃勃生气。

三位公主顺利嫁做人妇,傍晚时分,英儿见诸事妥当,长吁一口气歪在卧榻上养神,梅香报尔朱世隆求见,她刚刚坐起身,尔朱世隆已迈步进来,他大咧咧坐下,斥责道:

“皇后难道忘了是尔朱家的女儿吗?怎么一心向着元氏?三位公主都婚配高官名士,这样一来皇帝在朝堂之上就增加了几股势力,柱国大将军远居晋阳,掌控朝堂就多了几分困难。”

英儿见他趾高气扬,全然不顾君臣之礼,何况一天下来劳心费神,正想歇息他就来了,不由大声道:“不是哀家忘了是尔朱家的女儿,哀家看是你忘了身为人臣,全然不顾及身份,后宫是你一个外臣能随意进入的吗?父亲虽居高位,也是为人臣子,何来掌控朝堂之说?哀家看你是酒醉胡言,来人,把尔朱世隆轰出去。”

尔朱世隆不曾想一个小姑娘摆足皇后娘娘的威严竟然如此可畏,涨红着脸告辞而去,一路上心想皇帝为平衡朝堂各方势力,都没有对自己这样声色俱厉过,这个从侄女脾气如此之大,真正是一悍妇。

入夜梅香服侍英儿沐浴后上床安寝,英儿趴在床上嚷嚷道:“玲珑呢?辛苦你给我捏捏腰揉揉腿吧,今天真是累死我了。”

有人在后背给她揉捏起来,英儿哎呀一声:“玲珑是不是偷喝喜酒了?这么没轻没重的。”

揉捏的力道变缓,她舒服的抱着枕头闭上眼睛,絮絮得说:“玲珑,你说当皇帝多不容易啊,虽说坐拥天下,可光那些个大臣就很难应付,也不知道那个是真的忠心?你看尔朱世隆那个德行。还得时时提防有人觊觎皇位,为了争夺宝座父子兄弟间都互相残杀。我真希望能去一个鸟语花香青山碧水的地方与心爱的人厮守着,生几个孩子,逍遥一生,现在只能是在后宫这个樊笼里耗费美好时光了。你说后宫这些女人也真可怜,那么多人共用一个丈夫,天天挖空心思讨好皇上,希望得到皇上的宠爱,不过谁让皇上那么贪心,要那么多女人,你说他白天勤于朝政,夜晚勤于后宫,是不是也很累?”

她说着说着呵呵笑起来,后面有人问到:“英儿是在嘲笑朕吗?”

竟然是子攸的声音,英儿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过来,她睁开眼想挣着起身,怎奈后面的那双手加大力道把她摁在床上,随即那双手绕到她胸前,隔着她中衣揉捏起来,她全身不争气的酥软下来。

子攸覆在她身上,埋首在她枕边披散的长发中张口咬了咬她的后脖颈,口中散发出淡淡的酒气,他的声音沙哑微醺:“朕今日也要大婚。”

英儿骇然,子攸的手一刻未停在她胸前揉捏,她强自镇静,低声央求:“子攸忘了吗?我是诩的贵妃呀,我还怀过诩的孩子。”

子攸让她仰面躺着,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是过去了,英儿现在是朕的皇后,是我元子攸的妻,英儿以后会有一大堆孩子的,朕的孩子。”

英儿没想到搬出诩来也无法阻止子攸,用力推着子攸的双肩:“子攸是不是喝醉了?子攸,我是尔朱英娥,是尔朱荣的女儿呀。”

子攸重重捏她一下,看她嘶声,喑哑说道:“朕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朕只知道你是朕的皇后,朕今日高兴,朕也要大婚。”

英儿还要开口,子攸的唇已堵住她的唇舌,他的手撕开她的中衣,她的身体袒露在初冬微冷的夜里。子攸放下重重帐幔,火热的身体覆在英儿身上,英儿渐渐没了冷意,只感觉身体里似乎燃起一把火,她搂住子攸的脖子,迎合着他,随他一起沉沦。

天色未亮时沉睡中的英儿被人捏醒,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偷偷把被子往上拉蒙住头死活不出来,子攸闷笑出声,也钻到被子里伸手捉住她胸前的粉红不住揉捏,在英儿耳边说:“朕要早朝去了,再让朕尝尝英儿的清香。”

这次的子攸不同于夜里,也许是酒醒了,他温柔得有点小心,英儿全身如同春风拂过般舒坦。

子攸早朝去了,英儿缩在被窝里赖着,枕边还留存着子攸的气息,她闭上眼睛慢慢又睡着了,一直睡到快近午时,玲珑和梅香进来看了几次,还是沉沉睡着。

睁眼醒来时,子攸正坐在床边含笑看着她,看玲珑要进来,吩咐她去准备给皇后沐浴。

随后拿被子裹住英儿抱起往浴室而去,英儿被放入浴桶中才发现自己脖子以下满是道道瘀痕,明白子攸为什么早晨会那么小心,她捧起水就朝子攸洒去,子攸逗她:

“朕要湿了,只能与皇后共浴了。”

英儿不敢再朝他泼水,只是羞红着脸,任子攸为她静静洗完把她抱出来,擦干后又裹着抱回床上,轻轻擦上清凉的药膏,连她最私密的地方也不放过,子攸见她紧紧并着腿不肯,哄她道:

“是朕不好,昨夜太过失态,英儿可能会有点红肿,上点药就好了。否则今晚朕就不能品尝英儿的清香了。”

英儿在他肩上轻轻捶了几下,还是把脸埋在他怀中任由他了。

 

 

丽嫔的迷香

皇帝又开始夜夜宿于式乾殿,不接见大臣时甚至把奏章也搬到式乾殿,开始有大臣进言皇帝不该专宠尔朱后,一旦尔朱后有孕,尔朱荣势必立外孙图谋不轨,皇帝置若罔闻,他对目前魏国的危局忧心如焚,只有在英儿面前才能放松,英儿从不挖空心思引他注意,也从无任何要求,经常安静得坐着看书,有时也与玲珑梅香学着绣花,可惜总是半途而废。

自那日知道子攸经常忘了午膳后,式乾殿总是备着子攸爱吃的饭菜,到午时就会安排玲珑送去御书房,如果午膳时他在式乾殿,皇后就会默默把他手中奏章拿开,劝他用膳。夜里看他乏了也不多话让他安静睡到天亮,从不求着他歌舞或者倾诉。

一日午时,英儿照例劝子攸放下奏章用膳,不想子攸阴沉着脸把她推到一旁,拿起奏章匆匆离去,英儿有些生气,又挂心他没有用膳情绪恶劣,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赶忙让玲珑去打听。

时入深冬,河北闹起粮荒,一直控制河北的起义军葛荣,开始南下进攻邺城,葛荣手下百万之师,一旦攻破邺城趁势南下,都城洛阳便会面临危机。元子攸想到让尔朱荣去与葛荣两虎相争,但看看英儿明丽的脸庞,尔朱荣手下不过万人,一旦尔朱荣兵败,英儿会恨自己吧,她看着安静豁达,实际上性情刚烈爱恨分明。他不愿意英儿恨自己,但尔朱荣乃国之祸患一定要除。

皇帝下旨尔朱荣后在前往式乾殿的路上止住脚步,丽嫔妩媚生娇迎面而来,甜软得喊着皇上,皇帝转身向丽嫔寝宫而去。

皇帝在丽嫔的床榻之上一夜疯狂,次日早朝时昏昏欲睡,下朝后在御书房中坐着只觉头晕目弦,他奇怪自己的身体怎么如此衰弱了?虽然昨夜有点失态,可以前也曾有过,却不曾如此疲惫。

午时皇后准备的膳食还是准时送了来,子攸心中急燥,挥手让玲珑拿走。

英儿看着玲珑端回来的膳食,吩咐玲珑宣寿阳公主和驸马进宫,两人进宫后皇后询问朝中可有大事。

萧赞婉言回禀:“陛下登基后,鉴于胡太后前车之鉴,严令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还是不知道的好。”

英儿说:“难道问问也是干政吗?只是皇上近日情绪急躁,午膳也不用,我想知道原由而已。”

寿阳公主关心弟弟,大咧咧说道:“什么干政不干政的,不就是皇上宣旨让尔朱荣前去剿灭葛荣起义吗?尔朱荣兵不过万,葛荣却有百万,尔朱荣恐怕是一去不回了,这事也就瞒着皇后和她的身边人,朝堂上下谁人不知。”

英儿心下了然,明白子攸是让尔朱荣去送死,或者至少让他和葛荣胶着于战场,子攸就有机会重整朝纲。

那就由着他吧,省得看见尴尬。第二日皇帝依然昏昏然,午时不见皇后的膳食送来,心中更添烦燥,入夜又想起丽嫔媚眼如丝,不由自主朝她寝宫而去。

皇帝不来式乾殿,英儿倒不寂寞,如嫔经常约着玉嫔怡嫔前来,三位公主也经常进宫叙话,英儿就让玲珑和梅香找木牌做了五十四张扑克牌,式乾殿里经常笑声不断。

这日正玩得兴起,华妃和丽嫔施施然前来,丽嫔进来就跪下磕头,说自己可能是怀上龙子了,请求皇后宣太医诊脉。

英儿看看寿阳公主,寿阳公主说:“这个是要皇后做的,皇后应该宣太医当面诊脉,确定怀孕后对照皇上宠幸妃嫔的记录,再问皇上要不要留这个孩子。不过,皇上还没有子嗣,这倒也算好事一桩。”

英儿宣来一干人等,丽嫔确实有孕,主管太监记录在案,然后恭请皇后前往御书房禀告皇上,并听皇上示下,这孩子是去是留。

英儿来到御书房,子攸看看是她也不言语。月余未见,英儿惊觉他脸色苍白消瘦很多,本来英儿日日给他调理膳食,他已经不似初登基时那么瘦削,这是怎么了?英儿强行掰过他的头,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嘴唇都是发白的。

英儿心下着急,难道是太过心急勤于朝政才如此的,可他眼神淡漠茫然也不像,忙忙宣太医前来诊脉,太医诊脉后为难的看看皇后,皇后厉声说讲,太医躬身快速回禀:“皇上像是房事过度。”

英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看元子攸,摇摇他的肩膀:“元子攸,你竟然这么没出息,自己苦心经营来的机会,就耗费在女人床榻之上了吗?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子攸强打精神看看她:“英儿,朕不知道怎么了,近来总感力不从心。”

英儿咬牙回头看着主管太监:“皇上近来都宿在那个妃嫔寝宫。”

主管太监小心回到:“皇上自不去式乾殿以来,夜夜宿在丽嫔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