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时娄昭君带着众姬妾子女等着高欢归来入席,高欢今日回来得晚,却并没有小厮来通传,众人足等了一个时辰,饭菜都没了一点热气,有小厮进来躬身施礼说:“王爷请王妃带领众妾室和子女去前厅。”

众人进去时,高澄跪在高欢面前,高欢一言不发,一向眯着的双眼张开来扫过众人,双眸迸射出凛冽的寒光,娄昭君猜到高澄和郑大车事发,笑着刚要求情,高欢冲她低声斥道:“澄儿有此事分明是你一向纵容溺爱缺了管教,你且回房去吧,这次由我来细细审问。”

王氏穆氏韩氏游氏早吓得失了颜色,冯氏李氏尔朱氏不动声色作壁上观,郑大车心中惊慌强作镇静,从未受过斥责的娄昭君颤着转过身来,她的目光转向英儿,求助得看着她,她是先皇后,高欢一直对她尊敬有加,在外人面前自称下官,夜里就寝前十有六七去她房里,她说话也许高欢能听进去吧。

英儿看着沉浸在怒气中的高欢,心里也有几分惊惧,不过还是决定尽力帮娄昭君一次,毕竟她以后贵为太后,也许可以护佑玲珑和浟儿。英儿冲娄昭君点点头,娄昭君带头向外走去,一干儿女和众姬妾也急急跟在身后。

英儿深呼吸几次,走到高欢面前为他奉上热茶,绽开笑颜跪在高澄身边,望着高欢道:“王爷请息怒,听英儿说几句话。”

高欢看着入府后终日冷淡的四夫人绝美的笑容,没有阻止她开口,她的声音轻软甜美,令人不忍拒绝,

英儿见高欢没有说话,大着胆子说:“如今这事不论真假,都不宜细究,万一传扬出去,岂不落人口实失了王爷颜面,何况世子大婚在即,此事也不应让皇上公主得知。”

高欢看着英儿沉吟良久,唤来亲随吩咐秘密将高澄关入大牢等待发落。

高欢让英儿起来说:“我欲废掉高澄渤海王世子位,立浟儿为世子,你意如何?”

英儿跪着不起,求恳说:“王爷厚爱英儿十分欣慰,可是王妃已有三位嫡子,浟儿只是庶出的五子,且浟儿为世子的话,王妃多年来随王爷出生入死受尽苦难,让王妃情何以堪?”

高欢怒道:“我就是一向太顺着她了,如此不堪之事竟敢瞒着我,她以为是患难之妻,当日以小姐身份下嫁于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还有高澄,郑氏区区一女子,他若喜欢可以向我来讨,竟然在内宅偷鸡摸狗,我对他大失所望。”

英儿方才明白高欢真正愤怒的并非郑氏不忠,而是娄氏的欺瞒和高澄的猥琐,郑大车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姬妾,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在高欢的考虑范围。

英儿把娄氏以前所说的事情细细说于高欢,高欢想起昔日夫妻间的情分,一声长叹,但依然无法释怀,他独自宿在前厅卧房,娄昭君几次求见都被拒绝。

如此过了几日,高欢终于进了内宅,他径直往四夫人房中走去,他忧虑感怀数日,终于想到去那暗夜的芬芳中寻求慰藉。

玲珑早已从英儿口中知道此事,她与英儿想法不同,英儿想高欢那么宠爱郑大车,尚不屑为她一怒,可见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女人的位置,女人对他来说也就是床榻上的玩物,他对娄昭君多半也是敬重和感激,而谈不上什么情爱。

玲珑却深深为高欢担忧,妻儿背着他在内宅胡为,置他于何地?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高欢一掀床帏,玲珑就轻轻靠过来,十指在他发间不停得抚摩,温暖柔软的嘴唇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眉眼,他的胡子,最后停在他的唇上,馨香的舌挑开他的唇齿,俏皮得纠缠着他的舌头。

高欢闭着双眼由着她,他与娄氏多年夫妻从没有如此热吻过,床榻间情动时也是蜻蜓点水般适可而止,其他姬妾慑于他的威严只是一味顺从承欢,只有这个人儿时而热情时而柔顺,给他不一样的销魂滋味。

高欢恍惚间觉得这个人儿对他多日来的忧虑感同身受,无声得慰藉着他关心着他开解着他,这人儿的唇舌一直到了他从未想过的地方,他在那密密的厮磨中体验到快要窒息的快乐,他终于没能忍住吼出来声,他轻轻抚着那人儿的长发,只希望她永远不要停下来。

事后高欢把那人儿拥在怀中,他因自己的失控叹着气没有说话,但他生硬的抚摸和亲吻让玲珑心里流满爱的泪水。

 

 

细究因果

娄昭君到底是最了解高欢的,她一开始也很生气,高欢竟然如此宠爱郑氏,没有发落她不说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只是迁怒于自己并责罚澄儿,冷静下来后她细细思量,终于明白高欢的心思,明白她究竟为何发怒。

今夜高欢一进内宅,就有小婢来禀告她,她脱下绫罗摘下金步摇,换上布衣,用木钗束着头发,跪在门口忐忑等待着高欢,也许他从此以后就宿在四夫人房中,再不与她同榻而眠,她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双腿发麻膝盖生疼,婢女们苦劝她只是坚持着。

过了三更,高欢缓步而来,神情莫测,娄昭君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院门,立即一步一跪迎了上去,高欢起初只是看着她,并不阻拦,后来看她双腿抖着脸色苍白,又看她布衣木钗,想起昔日她一个贵族出身的小姐,倒贴妆奁,拖儿带女随自己到处奔波受尽苦楚,不由心下一酸,快步过去扶起她:“算了,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就好。”

就寝后高欢看娄昭君双膝青紫青紫,不由叹气:“明日就放澄儿出来,大婚还有几日,不曾想他如此不成器,一百军杖是难免的。”

娄昭君哀哀哭泣:“澄儿马上大婚,这一百军杖下来万一打坏了,我们怎么向公主交待?不如我来替他受这责罚。”

高欢看她半晌:“如此饶过了,只怕日后就坏在这色心上。”

娄昭君连忙把那日高澄的话说给高欢,只是略去要惩处那帮老部下之语,高欢点头:“倒也有点志向,那这次的惩处姑且记下,日后再犯一并责罚。”

几日后娄昭君还是知道了是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婢向高欢告密,她把二人分开恐吓威逼,问谁在幕后主使,她以为会是受宠的四夫人,因为高欢在众多孩子中更偏爱高浟,如果她受到高欢冷遇,澄儿被削去世子位,四夫人是最大的受益者。

两人受煎熬不过,分别招认是二公子高洋指使,娄昭君不肯相信,一个六岁的呆傻孩子怎么能主使你们做事呢?你们就听他的?二人说高洋对她们说,你们是王妃房里最下等的奴婢,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如果此事办妥,我过两年向母亲讨陪房丫头就讨你们两个,我父亲是渤海王,日后我如果封王的话,你们就是王爷侧妃。

娄昭君又气又笑,洋儿竟有如此心计,想起那日在竹帘外晃动的人影,她叫来高洋:“这是你指使的吗?”

高洋跪下说:“儿子只是一时顽劣,没想到她们就当真了。”

娄昭君斥道:“你可知一时顽劣,差点害死我和你大哥,你大哥聪颖多才,将来就是我们王府的顶梁柱,你又笨又丑,不安分点,还给我添乱,来人,去书房拿戒尺来。”

娄昭君高高举起戒尺狠狠落下,高洋的手心里一片殷红,他硬是咬着牙不哭不叫,英儿正好带着玲珑过来,英儿连忙劝阻娄昭君,玲珑则把高洋搂在怀中不住抚慰。

娄昭君冷静下来,令高洋跪着痛斥一番,方放他离去。玲珑跟在高洋身后,高洋一路跑到后花园,转身扑到玲珑怀里痛哭不止,一边哭一边说:“我恨他们,就因为大哥比我生得好看,因为我黑点丑点,母亲就嫌弃我,父亲也不理我,我恨他们,我哪儿比大哥差了?”

玲珑搂着他不住哄他:“洋儿最聪明了,我是知道的,洋儿是小男子汉,不哭了,我带你去四夫人房中上点药可好?”

高洋点点头,乖顺得任玲珑牵着他手去了,玲珑细细为他擦掉血迹,给他上药包扎,包扎完高洋缠着玲珑不走,玲珑拿来一些花糕点心,让他吃着陪他玩了一会儿。

这时英儿回来了,捧起高洋双手看看叹了口气,高洋看看她们两个认真说:“我没有指使那两个小婢,四夫人和玲珑姑姑相信我吗?”

玲珑点点头,英儿说:“你这个傻孩子,为什么要承认呢?”

高洋倔强得说:“我就是想看看母亲会怎么做?果然如我所料,大哥犯下那么大错,关了几天就没事了,我说是一时顽劣,母亲就狠狠责罚我,母亲竟如此偏心,父亲也一样,他如果看见我包裹着双手,问也不会问一句,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又丑又笨的傻子。”

英儿摸着他头说:“洋儿想太多了,王妃正在气头上,此时肯定也后悔打你了,王爷是因为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内宅。天下那有父母不疼儿子的。”

高洋心中却执念已生:“四夫人莫要哄我,我心里明白。我日后定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他们知道看错了我。”

英儿心中一叹,你日后是够惊天动地的,你可知道你会在历史上留下最残暴最荒淫的骂名,英儿如今明白高氏子孙为何会残暴荒淫罔顾人伦,短短数年就被宇文泰后人所灭。

高欢对女人的态度影响到了他的儿子们,高欢认为女人就是暖床的,无所谓礼法伦常,对元修密养堂姐妹在宫中视而不见,娄昭君骄傲于高澄的聪颖俊美,溺爱纵容,高澄对女人向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由于郑大车的风波,高澄在高欢在世之年尚能收敛,高欢逝后,他变本加厉,不只蒸高欢姬妾,连高洋的妻子也不放过。

高洋自小心中充满阴暗仇恨,高澄在世时装傻充愣,高澄死后,他马上继世子位并废帝立国,成为齐国开国皇帝,政权稳定后,高洋横行无忌,元氏贵妇高氏众女都不放过,尤其是高澄的妻子更是连遭蹂躏,几个弟媳也都不放过,他的几个弟弟继位后也效仿之,所以齐氏朝廷被称为最荒淫的朝代。

英儿原来一直想不明白,高洋幼年时高欢已发迹,他应该在蜜罐中长大,为何会如此残暴荒淫,她如今身在其中,终于明白一切皆有因果根由,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娄昭君的偏心轻视、高欢的忽视、高澄的欺辱、家人的冷漠造就了日后残暴荒淫至极的高洋。

宇文泰的儿子却个个经天纬地英勇无匹,不知是不是宇文泰和公主家教甚严之故,入冬后西魏传来的消息让英儿彻底明白,为何宇文泰的后人如此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貌似和本文主题没有太大关系,发展到后来是有关系的,这也是我对高齐王朝几位皇帝荒淫无道至极的一点思考,关于高齐王朝的故事,详见赫连勃勃的大作<玉体横陈>.

关于"蒸":子占父妾谓之蒸.

 


说书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苏伶 Linco还在坑里吗?把看文的感受或对文的建议告诉我:)
元修西奔长安后,宇文泰对其恭敬有加,宇文泰风闻元明月之事后,对元修乱伦之举甚为厌恶,元明月是南洋王元宝炬胞妹,宇文泰遣他入宫规劝元修放元明月出宫另嫁他人,元修态度坚决不肯答应。

宇文泰命人将元明月抢出宫中,毫不留情将她杀死以告诫元修,元修愤愤不平,终日在宫中弯弓射箭磨刀霍霍大骂宇文泰目无君王,发誓要为心上人报仇雪恨。

西魏立国后,形势极为险峻,天下三分,东有高欢大军压境,南有梁国不时挑衅。尤其是高欢,视西魏为劲敌,急欲将其扼杀于襁褓之中,而东西魏力量对比又十分悬殊,东魏地广国富,人口逾二千万,兵强马壮,高欢能调动的军队不下二十万;西魏地狭国贫,人口不满千万,宇文泰直接掌握的军队不过三万余人。

是年秋关中遭遇百年不遇的饥荒,人心浮动。宇文泰命各衙署斟酌古今以来的治国经验,且可以用于现实者,制订颁行了二十四条新制。并提拔了苏绰为大行台左丞,参拟订治国大纲革新政治。

皇帝元修却日日沉浸在儿女情长中,对宇文泰的治国革新置之不理,宇文泰怒极在一次宫宴中将他鸩杀,也不理会日日哀哭的妻子冯翊公主,反高欢立幼主之道而行之,立颇有威望的南洋王元宝炬为帝,元宝炬三辞不成,登基为帝后,拱手而治,大权尽归宇文泰,与宇文泰保持微妙的君臣关系。

宇文泰担心日趋强盛的柔然国会对西魏构成极大的威胁,所以派使节前往柔然,欲纳柔然王室公主为皇后,阿那环听闻元宝炬已有皇后乙弗氏,生性节俭,平日穿旧衣、吃素斋,从不配饰珠玉罗绮,为人仁恕且没有嫉妒心,帝后二人情爱甚笃,所以坚决拒绝。

英儿看着说书先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得说着西魏之事,听他说道王室公主,想到琳琅心里一跳,阿那环不会为了邻邦交好,把她害了吧,可也没听说过柔然还有别的公主。

高澄与郑氏事发后,高欢有些时日没有再去姬妾房中,高澄大婚后至国都官至尚书令,竟雷厉风行赏罚有度,朝臣无不敬畏赞叹,高欢与娄氏感情好似更亲密几分。

天气渐冷时娄昭君又有孕了,她喜出望外,想把众姬妾唤来作耍,鲜于默呆在王爷府一直未走,娄氏生六子后韩氏有孕,韩氏如今刚刚为高欢生下七子,如今诊出娄氏有孕,心下知道又不能走了,他为医成痴呆在那儿都一样,常去为浟儿诊脉,看看英儿和玲珑是否安好无虞,

英儿当初为保命将他请来,不曾想如今浟儿已快两岁,他呆在晋阳竟走不成了,英儿心中愧疚,可又无计可施,韩氏生产后英儿正想禀告娄昭君让他回到洛阳,不曾想娄昭君竟又有孕了。

娄昭君贴身嬷嬷知她心事,想讨好她过来说后门处有一说书先生,围观者众,是不是叫进府让他说上几场,娄昭君笑着答应了,众姬妾应邀而来,说书先生问想听什么,娄昭君略想想说,就说说西魏的事情吧。

英儿心下感慨,娄昭君时刻不忘关心高欢所思所想,真正是贤妻呀,说书先生唱作俱佳绘声绘色,英儿看着他总觉在那儿见过,他满脸灰尘,头发眉毛胡子花白,瘦弱驼背,看起来一副落拓漂泊之相。

说书先生看英儿端详着他,乘众人不备冲她眨眨眼睛,目光调皮诡诈,英儿心下一动,是萧纪,他来做什么?想起他那日欲加害浟儿,不由怒瞪着他。

萧纪拿一破扇子遮住众人视线,冲英儿作一个鬼脸,英儿气呼呼得不理他。娄昭君与她说话她也没听见,只是恶狠狠盯着萧纪,玲珑在身后悄悄拉她一下,她才茫然看着娄氏。

娄昭君说:“四夫人今日怎么了?好像有点生气似的?”

郑氏一直以为高欢因为喜爱她的美貌,没有舍得责罚她,也不把娄昭君放在眼里,笑着说:“王爷征打西魏刚走,四夫人就想男人了?看见一个破落的说书先生眼睛半天没眨一下。”

娄昭君看看她:“我问四夫人话,哪里就有你说话的份,上次不想家丑外扬饶了你,你最好安分点。”

郑氏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尔朱氏自从尔朱兆死后,一直对英儿充满敌意,她不冷不热说道:“听说上次王爷想要立五公子为世子,看来姑姑如今也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

娄昭君本就疑心,看了看英儿没有说话,英儿听到尔朱氏言语,心下一跳,难道是她吗?

说书先生走到英儿面前,觑着她对娄昭君说:“贵府这位四夫人看来曾享大贵,应在王妃之上,不过也有过大的灾祸,观面相善良慈悲,应无争宠害人之心,今日神情恍惚乃是最近会有小人之灾。”

娄昭君听他一说马上来了兴致:“怎么?这位先生还会看相?”

说书先生点点头:“不过王妃最近喜事颇多,儿女平安夫妻和睦,在座诸位只这四夫人恐怕会有灾祸。”

娄昭君有点愧疚自己疑心英儿,马上说:“可有解吗?”

说书先生说:“待小人去四夫人房中挑紧要处贴上符咒即可。”

英儿进屋看除玲珑外无人跟来,狠狠揪住萧纪的胡子往下拉:“你这个恶毒的人,你再装,以为我看不出你是谁吗?”

萧纪跳着脚就躲,可英儿揪得紧,怎么也躲不开,萧纪连忙告饶:“姑奶奶,这个必须用水浸湿两个时辰方能取下,否则再用力也揪不下来。”

英儿就是不放:“你老实说,给浟儿的两窜珠子里有什么文章?”

萧纪喊着疼说:“你不放我就不说。”

英儿恨恨放开他,萧纪斜眼看着她不说话,英儿作势又伸出手,萧纪连忙说:“我说,那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当时还准备了两窜里面是有毒的,不过我观察你和高欢疏离淡漠,知道子攸还有希望,所以临时改了主意......子攸怎么喜欢这么一个刁妇?”

英儿听他说珠子没事放下心来,可他说什么?说我是刁妇?她狠狠瞪着萧纪:“你今日来所为何事?既然你有如此本事,为何不让子攸乔装了来见见我?”

萧纪得意地说:“你不要狗咬吕洞宾,子攸就算能乔装,可他会说书算命吗?他和阿那环都想见你,可他们能想出这样好的办法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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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英

萧纪自顾得意得大咧咧坐下,英儿也不理他,谁让他曾想过害浟儿的?玲珑笑着给萧纪端上茶来,萧纪感动得说:“还是玲珑知道疼人,可惜跟了一个刁泼的主子。”

英儿不理会他的恶言,问道:“萧魔头,是子攸让你来的吗?有什么事?”

萧纪嚷道:“你叫我什么?没有人敢这么叫我?我可是风度翩翩满腹经纶的梁国武陵王。”

英儿说:“少废话,你不要避开话题。”

萧纪慢悠悠喝了几口茶,看英儿的手又向他的胡子伸过来,连忙说:“也没什么大事,子攸说我上次害你担心,让我来向你赔罪,告诉你珠子没事儿,那可是上好的南海珍珠。还有宇文泰正试图与柔然交好,估计高欢也不会落于其后,阿那环过不了多久可能来邺城一趟,这样你就有机会了,让你时刻做好准备。”

英儿白他一眼:“这是小事吗?”

萧纪说:“你早晚会和子攸团聚的,这次只是可能有机会,又没有十足把握,当然是小事了。再说是阿那环和我瞎忙,子攸说要确定玲珑幸福才可以。”

英儿说:“子攸他好吗?”

萧纪悠悠品茶片刻才说:“如今洛阳虽成了弃都,不过连接南北东西生意倒更兴隆了,子攸从当日风流名士堕落成钻在钱眼里的庄主了,燕回馆改名回英庄,酒楼饭庄绸缎铺字画居,洛阳城一半生意都归他了,你们夫妻团聚后你就是作威作福的庄主夫人。”

英儿听见回英二字心中一颤,又笑起来,只要子攸安好,做什么都可以,萧纪又嘟囔着说:“子攸的生意也就差开几个妓院了。”

英儿看着他哭笑不得,正要说话时,萧纪突然站起来,快速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啪啪贴在门窗上,手指蘸着杯中茶水撒在空中,嘴里念念有词,英儿忍不住笑开来,萧纪冲她做个鬼脸:“笑起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门外小婢禀道:“四夫人这儿忙完的话,王妃请算命先生去房中一趟,以趋吉避凶免除灾祸。”

英儿笑看着萧纪随小婢走了,回头和玲珑说:“这家伙可真是个活宝。”

玲珑点头道:“如果是他的朋友,他就是个活宝,如果是他的敌人,他就是个魔鬼。”

英儿拧眉说:“这样的人不知有王妃了没?不知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玲珑说:“你又犯媒婆瘾了。”

英儿点头:“还有鲜于,老大不小了也,该给他物色个媳妇儿了,当初本想把你许给她,谁知你心高,非喜欢第一权臣大丞相渤海王……”

玲珑红了脸笑着扯着英儿的衣袖不依,英儿笑起来:“瞧瞧,冷酷的女杀手玲珑害羞了……”

两人嘻笑半日方歇,英儿看着玲珑正色道:“玲珑得到幸福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不管是不是有机会。”

英儿想起尔朱氏挑拨之语,对玲珑说:“难道是她吗?她原来对我热络,自听说尔朱兆自缢后,就对我很冷淡,难道上次指使两个小婢揭穿高澄和郑大车之事的是她吗?”

玲珑想想说:“极有可能,她如此做是一箭三雕,让王爷厌恶娄昭君,令郑大车失宠,又把你推到风口浪尖,让娄昭君和高澄恨你,事发后娄昭君对你确实充满疑虑。”

英儿笑笑道:“我只不过一缕幽魂而已,倒不怕她加害,当初在宫里整日明枪暗箭,我不还是安然无恙吗?”

英儿思忖片刻咬牙说:“这倒是一个契机,既然她自己站出来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玲珑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由笑道:“英儿现在看起来真阴险。”

英儿笑了:“你个死丫头,受萧纪影响了吗?怎么到我这儿没一句好话,说到萧纪,那家伙才叫真的阴险,刚才没想起尔朱氏这事儿,早想起跟他商量个对策多好,他的坏主意肯定一箩筐,不过不行,不能把玲珑那点女儿家的心事告诉他,我连子攸都没说,只说玲珑是对我忠心。”

玲珑诧异道:“说了半天,你是在为我算计尔朱氏吗?我还以为你能利用她逃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