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攸放开她默默转过身去,让英儿继续为他擦洗,然后换上阿那环的中衣,英儿要去换衣服时被他扯住衣袖,他帮她脱下衣服,为她擦干身上的水迹,抱她在床上躺下。
英儿挣扎着要起来,嘴里嘟囔着让子攸把姜汤喝完,一看自己未着寸缕,又羞得不敢起身,只推着子攸让他起来去喝。
子攸起身端过姜汤,把英儿抱起来:“英儿,朕的身子没那么弱,不会淋点雨就生病的,倒是你应该把这姜汤喝了。”
英儿不肯,子攸看她一会儿,笑道:“朕明白了,英儿是怕辣吧?”
英儿只得点头,子攸把姜汤含在嘴里,舌头撬开英儿牙齿给她喂了下去,一口一口喂了一半,英儿羞得看都不敢看他,也未觉出辣来,最后抢过碗一口气把剩余的喝了下去。
子攸看着空碗笑道:“朕本来想剩下的半碗由英儿来喂朕喝,可惜了……”
英儿还要言语,子攸轻轻捂上她的嘴:“英儿不要再考验朕的耐性。”
子攸轻怜蜜爱温存着她,小心翼翼呵护着她,吻着她每一寸肌肤贪看着她,她被溶化在他甜蜜温柔的怀中,不住得低吟娇喘,窗外骤雨已歇,漫天的星光流泻在两人的眼睛里,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璀璨的光华。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子攸轻吻着英儿的额头,低声问他一句,声音低到英儿专心擦着他的汗珠竟没有听见:“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英儿的愿望对不对?”
启明星挂在高空,两人相依而眠,睡梦中老管家急急叩门:“皇上,门外丹阳王求见,称陈庆之占领皇宫,报皇上得知。”
子攸歉然得望着英儿:“跟着朕总让英儿不得安宁,无人敢来阿那环的燕然居撒野,英儿可留在这儿,待到朕重回皇宫,再来迎接英儿。”
英儿坚定得看着子攸摇摇头,子攸挽着她的手向门口走去。
养恩生恩
皇帝牵着皇后的手出现在丹阳王府时,众人看着帝后平静的面容,烦躁的心安定下来,皇帝先进后宅安抚几位妃嫔和三位公主,然后才出来召见丹阳王召来的几位大臣,朝堂中对元颢态度不一,闭门观望者有之,叩首称臣者有之,皇帝诏令几位大臣与三位驸马,静观元颢作为,并对外宣称皇帝已逃往山西长子,令中书舍郎温子升前往元天穆处宣旨,命他随时准备反攻。
几位大臣散去,皇帝细细询问三位驸马目前洛阳的局势,得知洛阳城安宁如常心下安慰,对陈庆之更是欣赏,可惜是敌国之将无缘得见,只是元颢一早下令斩了费穆,因费穆当日投靠尔朱荣后,力劝尔朱荣杀戮大臣以震朝堂,是河阴血案的筹划者之一,元颢此举又收拢了部分大臣,皇帝静静听着不置一词,河阴的鲜血在他心中流淌至今,每每提起河阴,他心如刀割,费穆只不过是煽风点火,真正的元凶在晋阳日日行猎练兵,遥遥控制着朝堂。
门外有人来报,陈庆之求见丹阳王。萧赞面色一沉欲要拒绝,皇帝摆手制止,说让他进来吧,朕正想见见。
皇帝换了常服站立萧赞身后,两位驸马则回避后堂。陈庆之也着常服,进来后行大礼参拜萧赞,萧赞赐他坐下,他看向萧赞身后站立之人,心下一惊,他虽不知此人身份,但此人气度不凡,常服难掩其尊贵,绝非是萧赞的侍从,他拿出手中包袱,示意萧赞让旁人退下。
萧赞看他的包袱乃梁国宫中御用之物,好像是小婴儿的襁褓,他心中滋味复杂看向身后的皇帝,见皇帝点头只得说:“此人是本王心腹,庆之可直言来意。”
陈庆之站起身打开包袱,里面竟是小婴儿的衣服,陈庆之捧给萧赞,萧赞看着手中衣物,双手不住发抖。
陈庆之跪下道:“皇上年近七旬,经常思念二殿下,这是皇上让庆之带来二殿下婴儿时的衣服,皇上说二殿下如果回到梁国,定既往不咎。”
萧赞怒道:“他将我母妃贬为庶人,后又将她毒杀,我与他誓不两立。”
陈庆之说:“吴淑媛是被贬为庶人,被毒杀只是市井谣传,她乃病逝,病逝后皇上加谥号为敬字,皇上因二殿下之事曾二度出家。”
皇帝看着陈庆之,此人温文俊秀却目蕴寒芒,重礼仪有尊卑,最难得言语间对皇室之事就事论事,不带半点自身倾向,明知萧赞深恨梁武帝,又做了魏国驸马,依然为梁武帝所托之事只身前来,态度从容言语谨慎。
萧赞犹在挣扎,梁武帝不但治国有方,且长于书法音乐绘画诗词,又钟情佛法,堪称才情纵横文治武功,可人无完人,他非常徇私护短,对子女宗室格外照顾,他的六帝萧宏曾数次窝藏杀人凶手,他不加惩罚反加封官职,妄加纵容。萧宏也不知恩,更加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最后,竟和自己的侄女,也就是萧衍的大女儿私通,两个人还谋划着要篡夺萧衍的皇位,结果派人刺杀萧衍时,刺客被抓事情败露。他的女儿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没脸再见父亲,于是自尽。梁武帝也没有怪罪萧宏,后来萧宏得病而死。
这样的父亲自然对他宠爱有加,可自己非他亲生,他是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仇人,自己怎能再认他做父亲?可想到他已年迈,又曾伤心出家,萧赞心下颤抖。
皇帝想起英儿当日言语,英儿总有出人意料的想法,让她出来劝劝萧赞也可,她好奇心又重,定然也想见见陈庆之这样的大英雄。
皇帝迈步朝内室走去,萧赞也不敢阻拦,命陈庆之坐下喝茶,陈庆之默默喝着茶水,并不催促,耐心等待二殿下的决定。
一会儿皇后进来,身着常服妆容淡淡笑语嫣然,看着陈庆之惊呼连连:“这那像个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的将军,分明是浊世翩翩一书生,三国赵子龙恐怕也没有这般俊俏。”
皇帝在后面含笑点头,心想女子这般大胆当面夸奖一男子,放眼天下也只有朕的皇后了。一向从容大方的陈庆之,当下面红过耳,此女姿容绝美明艳动人,语言放肆大胆却让人感觉亲切。
英儿坐下后,与萧赞说:“驸马爷,我认为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驸马爷目前尚没有做父亲,等做了父亲就会知道养育一个孩儿有多么不易,又有多少酸甜苦辣,生育只是提供血脉,当然亲生父母养育大自己的子女是最好不过,如果由于种种原因,子女由养父母养育成人,那最应该感谢养父母,而非陷于血缘不知感恩。”
陈庆之虽觉有理更感皇后言语大胆,不同于世人观念。萧赞更加犹豫,他数年陷入血缘之念,饱受挣扎痛苦,自然不是一时能想明白。
皇帝对陈庆之说:“英儿有一办法可以验证滴血验亲做不得准,不过需要些时间。今日后宅备下家宴,还请陈将军边吃边等。”
陈庆之点头起身前往后堂,席间见到三位驸马和公主,还有当日宫中的几位丽人,心下明了男子与女子的身份,依然大度从容用饭喝酒,皇帝举杯说:“你我虽属敌国,但今日家宴不谈政事,还请陈将军开怀畅饮,以表我等感谢之意。”
陈庆之知他所说放走三位公主和几位后宫之事,点头接受他的感谢,喝干杯中之酒说:“今日遇见诸位,当知天下衣冠名士风流人物尽在洛阳,庆之心中快意难以言表,只是以后战场上刀兵相见,庆之定不会手软。”
皇帝点点头仍是淡笑,其余人稍觉有点尴尬,英儿转着眼珠看看光阳公主笑说:“陈将军真的能对哪一个都不手软吗?”
陈庆之心下一叹,面上微微发红,子攸瞪英儿一眼警告她不许再乱开玩笑,英儿低头偷笑只得作罢。
滴血验亲
众人饭后在大厅中默默等待,丹阳王的管家匆匆进来,他走到英儿近前,揭开手中盘子上盖着的白布,赫然是一个骷髅头,上面还带着湿湿的泥土,众女子齐声惊呼,英儿指着骷髅头问管家是从哪里挖来的,管家说是从洛阳郊外乱葬岗,英儿说可是刚刚挖出,管家回答说是。
英儿又指着管家问萧赞:“驸马爷可信任此人?”
萧赞点点头,英儿拿起白布要擦掉骷髅头上的泥土,皇帝一把抢过擦拭起来,英儿让管家端着骷髅头走到萧赞面前,拿下头上簪子在左手食指上用力一刺,几滴鲜血滴在骷髅头上,慢慢渗入,骷髅上只剩粉红,萧赞脸色巨变。
皇帝急忙过来捉住英儿食指含在嘴里轻吸几口,没有看到众妃嫔均面上色变。英儿举起簪子道:“谁还来试试?”
众人皆犹豫,陈庆之过来拿过簪子一刺,滴在骷髅头上另一块擦拭干净的地方,鲜血又慢慢渗入,两位驸马也都刺过,结果一样,萧赞脸色苍白,嘴唇不住哆嗦,皇帝手一挥,众人遵命散去,只余帝后与陈庆之,寿阳公主站在萧赞身后轻抚着他双肩默默安慰他。
众人皆沉默着,萧赞颓然良久,朝着梁朝方向跪下哭道:“看来是我愚昧,辜负了父皇的养育宠爱,现今我进退两难,此生无法再报养育之恩,也无颜再回梁国了。”
又起身朝陈庆之说道:“萧赞多谢庆之,衣服我收下了,回梁国后请转告父皇保重身体,忘了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吧。”
陈庆之点头,朝帝后一揖告辞而去。
萧赞不管帝后在场,抱住寿阳公主道:“今后萧赞只能为公主活着了。”
皇帝看着他说道:“今后卿只管领王爷俸禄与皇姐恩爱度日,卿可发扬诗词之所长,朕允你不再参与朝堂政事,可既不负梁国也不负皇姐。”
言毕牵着皇后的手往后宅而去,英儿一路上低着头不说话,皇帝心中奇怪,正要问她,英儿站住,拉拉他的袖子,不安得问:“子攸,我是不是做错了,萧赞那么痛苦,我心中不忍。”
子攸扶住她的肩头:“英儿并没有错,是他自己当初做错了,现在刚刚知道悔悟而已,是英儿点醒了他。”
安阳公主迎面而来,皱眉道:“皇上不思抗敌之策,反在这儿与皇后卿卿我我,皇后统领后宫母仪天下,竟与敌将谈笑甚欢,日日迷惑皇上,我看后宫只有娴妃大方得体,有皇后之能。”
皇帝握住英儿的手皱眉喝道:“安阳公主休要胡乱指责皇后,干涉朕后宫之事,后宫自有皇后做主,你更不要妄议朝堂之事,牢记公主的本分才是。”
安阳公主少有才女之名,从小只有赞誉围绕身边,从未有人对她大声呵斥,何况是自己的弟弟为了回护他的皇后,皇后还是尔朱荣的女儿。
她生气之极口不择言:“皇上只怕迷恋于尔朱荣女儿美貌,竟忘了两位兄长血仇未报,元氏亲贵十有七八命丧河阴,皇上昨夜竟与皇后偷偷出宫游玩,以致皇宫易主,今日一早回来面无愧色,摆家宴招待敌将,我看皇上是忘了国之根本。”
子攸脸色铁青,大敌当前,他的皇姐凭一己臆测对他和皇后横加指责,口口声声提起河阴触他心上伤痛。他愤怒得捏紧拳头,英儿从未见他如此生气,手被他捏得生疼却忘了喊,只是担忧得看着他。
萧赞和寿阳公主远远看见,急忙赶过来,寿阳公主喊道:“皇上做什么?皇后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还不赶快放手?”
子攸赶紧松手,英儿痛得脸色煞白,双眸中满是泪光,手被捏得红红的几乎变形。他捉住皇后的手轻轻揉着,歉意地看着她。英儿忍着疼说:“我没事,安阳公主误会皇上了,皇上昨夜出宫完全是因为我,大敌当前我们要齐心协力,不要互相指责,自己人先生了嫌隙。”
安阳公主咬唇不语,寿阳公主见此情形大略明白是怎么回事,把安阳公主拉到一旁低低说她,安阳公主勉强过来朝皇后致歉,皇后连忙说:“皇姐不必如此,我并不会记着这些小事,昨夜皇宫之事,如嫔已经详细说与我听,多亏了皇姐智谋过人,大家才能全身而退,英儿在此谢谢皇姐。”
安阳公主没想皇后如此大度,脸色放缓,只是想到她是尔朱荣的女儿,心里始终是不喜。
萧赞过来趴在地上朝皇帝皇后三拜九叩以示谢意,皇后让寿阳公主扶他起来:“有缘千里来相会,如果不是驸马爷,今日我等都无家可归,应该感谢驸马爷才是。”
萧赞也是一个文痴,听见皇后随口之言不由问道:“敢问皇后娘娘下一句是什么?”
英儿茫然到:“什么下一句?”
子攸揉着她的手:“有缘千里来相会的下一句。”
英儿随口道:“无缘对面手难牵。”
时下之人多半好文,以风花雪月的清流为最高境界,在场之人细细品味这两句话,静默半晌,萧赞与寿阳公主挽手离开,子攸也牵着英儿的手回房去了,只留安阳公主痴立当场。
晚宴时,皇帝缓声说道:“昨夜之事全由朕来承担责任,与皇后无半点关系,如果谁再因此怪责皇后,朕严惩不怠。还有日后严禁有人拿皇后是尔朱荣女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尔朱荣之罪孽不该由皇后来承担,朝堂之事朕自有打算,后宫不得干政。”
众人听来反应不一,后宫妃嫔眼见皇帝一夜之后对皇后呵宠有加,处处回护,心中皆不是滋味。一直紧密关注帝后的华妃,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昨夜之前帝后好像生了嫌隙,式乾殿被禁军把守严禁出入,皇上几个月来后宫雨露均沾,怎么一夜之间又待皇后如此亲昵?难道是皇上要请尔朱荣出兵攻打陈庆之?
华妃想明白了,只要她是尔朱荣的女儿就不能固宠,皇上一旦回宫,肯定又会弃她如敝履。
尔朱荣出兵
北海王元颢登基改元大赦天下,朝堂中多在观望,元氏亲贵深恨尔朱荣,元颢不受尔朱氏控制,这是朝堂中人心所向,但元颢对南梁称臣纳贡,朝堂中又多有非议。
元颢既已称帝,陈庆之建议他奏请梁武帝增兵以固战果,洛阳虽被攻下,魏国大军尚在各地集结,尔朱荣麾下号称百万之众也未有正面接触,一旦元子攸反击,洛阳城岌岌可危。
元颢一直惧怕陈庆之功高盖主,洛阳城内流传的童谣“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让他夜不安寝,为了安抚朝堂之上对他称臣南梁的诸多非议,他对陈庆之的建议不置可否。
陈庆之心下明了,且麾下的白袍军历经生死后在洛阳城休养数日,逐渐沉迷于洛阳的富贵繁荣,温柔奢靡,军心日见颓废,陈庆之请求带领麾下把守洛阳门户北中郎城,元颢正想让他远离朝堂,何况有白袍军守住洛阳门户,他就可高枕无忧,元颢连忙痛快答应。
白袍军离开洛阳进驻北中郎城,元颢心中欢喜,陈庆之日日盯着他,他不敢随心所欲。陈庆之一离开他即诏令天下广选美女进宫,皇宫内日夜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元颢沉迷后宫不理朝政,广选美女需要时间,元颢就派亲随招妓入宫,宠信的亲随后宫开始干预政事,本来期盼他有所作为的官员和百姓失望之极。
元天穆接到皇帝诏令开始反攻,攻至北中郎城,远远望见白袍军身影,不顾温子升劝阻,就带领麾下转身回逃。
回逃途中与挥师而来的尔朱荣大军会合,又鼓起勇气往北中郎城而来。
皇帝收到战报,心下一叹,元天穆不堪重用,放眼朝堂只有尔朱荣了。皇帝让皇后略略准备行装,执意只身前去与大军汇合,亲临阵前督战。
禁卫军统领奚毅苦劝,皇帝说:“朕意已决,奚统领带领手下护丹阳王府众人安全即可。”
英儿看他决心已定,只是默默收拾了两个人的行装,在皇帝离开前,一身小厮打扮立在马前,牵着缰绳看着皇帝,元子攸看看她不由失笑:“英儿这样做岂不是更惹人注意?哪里有这么漂亮的小厮?”
英儿噘着嘴:“我不管,我要随你一起去,你别嫌我拖累,我在洛阳会日日担忧,我是尔朱家大小姐,也许我的身份能帮上忙呢。”
元子攸想到又要离别,也是不舍,带她在身边也省得互相牵挂,遂笑道:“回去换了衣服走吧,朕的皇后不需要改装,英儿也不会是朕的拖累,朕如果连自己的皇后都保护不了,如何击败北海王呢?”
两人一夜奔波黎明时分赶到尔朱荣军中,值夜的将军正是高欢,高欢看见皇后容颜,心中一喜,她最终还是回来了。
尔朱荣指挥大军三日内苦战白袍军十一次均无功而返,尔朱荣本来对陈庆之的传言心存怀疑,正面交锋之后,眼见白袍军七千人攻势如猛虎,陈庆之指挥有张有弛,进退有度,不由心中生惧。
尔朱荣也曾率七千铁骑破葛荣百万之师,不过葛荣起义军多是饥民,拖家带口为了吃饱饭参加义军,到战场上多是起哄,遇见英勇善战的骑兵,多数望风而逃,军心极易溃散。可尔朱荣麾下均训练有素,日常带兵演练不敢有丝毫懈怠,在白袍军面前却束手无策,尔朱荣信心动摇之下提出退兵,让皇帝迁都晋阳,日后再战。
皇帝坚决不允,尔朱荣据理力争,大帐内一时气氛弩张凝重。英儿偷偷跑出去找刘灵助,刘灵助正在帐内钻研他的卦象,看见皇后进来倒也不慌,行礼后问皇后有何贵干,英儿提出让他卜卦,刘灵助摇头,此时天象不适宜卜卦。
英儿看看他:“刘灵助,你首次见我为何连声说奇怪,怪在何处?”
刘灵助摸摸下巴:“观人之面相,知人之性情,察人之气韵,可皇后气韵性情与相貌南辕北辙,如此美貌却如此清静,岂不是奇怪吗?”
英儿说:“可见世事均无定势,你说此时不适宜卜卦也许会贻误天机。”
刘灵助摇头,他一向自信,对自己的卜卦甚至到了迷信的地步,他说道:“就算是尔朱大将军把刀架在小人脖子上,小人也不会逆天卜卦的。”
英儿笑笑说:“是吗?那你可能算出南北乱世结束后,是谁家一统天下吗?”
刘灵助一脸惊慌:“这却说不得,当今是元氏天下,元氏江山定传千秋万代。”
英儿轻哼一声:“那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不出百年,定是杨氏称帝,一统天下,杨氏当国日短,传承两代即有李氏取而代之。你可曾偷偷卜卦?卦象显示可是如此?”
刘灵助状若呆傻:“怎么可能?区区一女子怎么可能?卦象显示五十年之后即有杨氏新君一统天下,后有李氏取而代之。”
英儿只知南北朝时间很短,却不知道到底多少年之后建立隋朝,顺口胡说不出百年,没想到刘灵助当真不是徒有虚名,他竟然知道只有五十年。英儿心中偷笑,面上却添神秘:“你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对吗?”
刘灵助点点头,英儿说:“那你立即卜卦。”
刘灵助沉思半晌,好奇心占了上风,洗手焚香后对天祷告,英儿看着他摆弄,心想如果卦象显示非子攸希望,我再想办法。
刘灵助卜卦完毕,仔细看过后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卦象显示天柱大将军十日后可破敌。”
英儿马上名刘灵助前去禀告,刘灵助皱眉道:“皇后娘娘,刚刚天柱大将军命小人卜卦,小人禀告说天时不合,现在去说卦象,大将军要是问起……”
英儿摆摆手:“啰嗦什么,此一时彼一时也,快去。”
刘灵助进帐内对尔朱荣说完卦象,尔朱荣信心大增,与帐下慕容绍宗、贺拔岳、高欢商议对策,元颢兵弱,极易攻下,是以兵分几路,连夜渡过黄河,先攻占洛阳和周边小城小郡,孤立陈庆之白袍军据守的北中郎城。
还君明珠
元颢面对尔朱兆和贺拔岳的铁骑一击即溃,元颢带领百余骑兵仓皇向梁国南逃,众亲随沿途溃散,逃至临颖时身侧已无一人,被临颍县卒江丰斩下头颅送往洛阳。
元子攸后宫众人重返宫中,在式乾殿闲坐,英儿听见寿阳公主说元颢被一个小小县卒砍下头颅,不解得说:“这个县卒偏居临颍,如何识得元颢?”
如嫔站起身:“回皇后,嫔妾的姐姐瑶光寺还俗后嫁于临颍县令,别人不识北海王,姐姐却是认识的。”
英儿听她提起容妃:“她可好吗?嫁的夫婿可称心?”
如嫔回到:“姐姐很好,她与夫婿恩爱和谐,日前家信中顺便报了喜讯,已有身孕数月了。”
英儿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她活泼爽快,我挺喜欢她的。”
寿阳公主等人急于问重点,皇后却老是问些家常琐事,寿阳公主直言道:“皇后都急死我等了,净问些不相干的,怎么不问容妃和元颢之死有何关系?”
皇后愕然道:“我问的事就不重要吗?那好吧,如嫔说说她们关心的事。”
如嫔说:“县卒江丰看元颢形迹可疑,抓捕后带回县衙,姐姐听夫婿形容出来辨认,知是元颢,命江丰杀之以谢皇后恩德。”
英儿摇头道:“这个元颢可能临死前也未想到陈将军尚孤守北中郎城,竟只顾逃命,怪不得沿途亲随尽失。这种形势,陈将军可如何是好?”
在座之人均感谢陈庆之当日手下留情,当日在丹阳王府也宾主尽欢,想到这位儒生将军的命运,都感叹不已。
众人离去后,光阳公主去而复返,落座后怔怔留下泪来,英儿慌忙问她有何忧心之事,光阳只是落泪,仿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