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提到如愿不在的事,不由又惆怅起来。崔师兄笑说:“小月和如愿真是小儿女情怀,只是分开几个月而已,如愿能下决心停止练功这是好事,那种功夫会影响到你们的孩子。”

我点点头:“我也知道,可是我又后悔没有随他一起前去。”

崔师兄诧异:“我以为小月是去送如愿回来,怎么竟是要追到他一起前去吗?现在离开了城门也就一个多时辰,小月骑马的速度应该能追上的。”

我沮丧得说:“我太糊涂了,一直也没问过如愿到底去什么地方,如愿也没提起过。”

崔师兄沉吟道:“如愿既然不说,要么是苦寒之地怕你担心,要么就是他的师父乃隐居之人,不愿别人知道他的住处,如愿自然要遵守对师父的承诺。”

我叹气道:“本来我以为守军都认识如愿的,可是赶到东边城门还好,守军认识他可是他不是去那个方向,我四个城门挨个问,总应该能问出来。可是赶到别的三个城门竟然都换防了。”

崔师兄的手一颤,茶杯重重顿在桌上,茶水四溅,我一声惊呼:“崔师兄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这是怎么了?”

崔师兄拿袖子为我擦着手上身上的茶水,一迭声问:“没烫着小月吧?”

我连忙躲着,他一向极爱洁净,我不忍心让他脏了袖子:“崔师兄,茶水只是微温,不会烫着我的。”

崔师兄看着我:“小月没事就好,小月不知军营之事,此时是早晨,开城门不过一个多时辰,寻常日子根本不会换防,这时候换防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帝都中出事了,而且是政权更替的大事,我得去帝都看看。”

这时旁边桌上传来清朗的声音:“这位兄台不用去了,我来告诉你发生何事,昨夜赵普被太后诱进宫中,遭四宦伏击丧命,如此而已。”

崔师兄冲他抱拳道:“多谢,如此倒不用着急。”

我问为何,崔师兄解释说:“赵普一死虽会引起朝堂动荡,但也有益处,赵普擅权多年,忠臣良将多受压制,如此倒能引起各方力量变化,况且皇帝年纪虽小却颇有心机,太傅司马如虽迂腐却忠心耿耿,有他主持朝政,不至于混乱不堪,太后没了赵普在朝堂的势力,也会多了忌惮,安心于后宫不再干政,与国于民都是好事。”

我犹自不解:“那太后为何要杀自己的亲哥哥呢?”

那个清朗的声音里添了不屑:“你也是女子,你来说说,一个深宫寂寞青春守寡的女人,是与日日陪伴她讨好她的宦官亲近,还是与利用她谋取富贵的哥哥亲近,况且女人一般都是愚蠢的,只看着自己后宫中那点事。”

我被他一句女人一般都是愚蠢的气得不轻,从凳子上跳起来瞪着这个可恶的男人,刚才只顾与崔师兄说话,根本没有注意他。

一个服饰华贵风华入画的白衣少年,单脚搁在长凳上歪坐着,手里的扇子不停轻轻开合,双眸满是戏噱得勾唇轻笑,一脸玩味挑眉看着我:“这位姑娘还是夫人,在下只说一般女子,可没说都是,姑娘应该不是那一般之列吧?”

崔师兄让我坐下:“这位兄台大概是慕容家的人吧,小妹已经嫁为人妇,慕容兄还请自重。”

白衣少年轻笑道:“噢?不愧是名动帝都的大才子崔光,不只胸怀朝政,竟然也知江湖之事。”

崔师兄淡笑:“消息如此之快,朝堂惊变尚气定神闲,我们小声说话都听得清楚,看见漂亮女子就上前调笑,又一路跟着我不被我发现,除了慕容家的人还能有谁?”

白衣少年扇子敲敲桌面说:“崔公子切莫误会,我只是怀疑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所以跟来看看崔公子虚实,果然非寻常人物,小弟心悦诚服。”

崔师兄道声惭愧,看向我说:“小月,我送你回家吧。”

白衣少年看看崔师兄:“还有件事,小弟没来得及说,赵普本想召回给李雄信的密信阻其入朝,可派出的密使被半路截杀,李雄信已经从西凉领兵往帝都而来。”

崔师兄霍得站起:“小月,我要回芦洲救师父,你......”

白衣少年一脸诚恳说:“崔公子请放心,小弟定会安全把令妹送回府上。”

我不知李雄信兴兵与父亲有何关系,见崔师兄一脸急切,连忙说:“崔师兄放心,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快走吧。”

崔师兄警告得看了白衣少年一眼,嘱咐我几句纵身上马疾驰而去,白衣男子依然勾唇挑眉看着我,我与如愿分离的十分惆怅本来因崔师兄淡了几分,如今崔师兄离去,我的惆怅成了十二分,惆怅中又增加了忧愤,朝堂争斗跟我有何关系,竟然影响到我的生活。

我没好气得看向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那个什么慕容,你本来可以一开始就告诉崔师兄李雄信已经发兵,为何故意卖关子,到最后才说?”

他摇了几下扇子慢悠悠说:“不是什么慕容,而是慕容什么,你的那个崔师兄不是一向波澜不惊吗?我偏要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我气得说道:“你嫉妒崔师兄光风霁月,故意扰乱他心神。”

他笑道:“好个光风霁月,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你刚刚在崔师兄面前小鸟依人,一副乖顺样,这会儿怎么跟龇牙的小豹子似的?”

我气得竟想不出话来反击,他又悠然说道:“你既然已经嫁给那个什么如愿,怎么还跟师兄在茶楼亲亲蜜蜜的?又不是亲兄妹。”

我打马就走一路狂奔不觉出了东城门,把马儿拴在一棵树下,挨个摸着依依垂柳下低柔的枝条,每一枝都有我和如愿的记忆,我们骑马从这儿经过,柳条轻拂着我的面颊,我连声说痒,如愿在身后吻着我的脖颈低笑不止。

我跑到河边脱下鞋袜,奋力拍打着水花,水花高高溅起打湿我的头发我的脸,我淡紫色的衣衫,我回身看向岸边,仿佛如愿在那儿赧然对我笑着,我一圈圈淌着河水,低唤着如愿的名字,我想要大喊,希望如愿能够听见。

我从河水中出来冲上山坡,爬到山顶也不觉疲倦,看着山那边的皇城和如碧湖,两手圈成喇叭状,大声喊道:“如愿,如愿,我想你了,你想我吗?如愿,如愿,你能听见吗?”

我喊到口干舌燥声嘶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瞅着如碧湖中的荒岛发呆,嘴里喃喃道:“如愿,我真是傻了,就算喊到累死,你也不可能听见。如今方知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我歇息一阵缓过神来,只觉脸上汗涔涔的,我两手刚捂到脸上想要擦汗,身后突然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你千万别再喊了,都喊了一个多时辰,你的如愿没听见,我的耳朵到现在还嗡嗡作响。”

我吓得一个寒噤,原来身后一直有人,我却没有察觉,我悄悄摸起一块石头站起身回头看去。

 

 

谁家少年足风流

又是他,那个茶楼中的白衣少年,我扔掉手中的石头拍拍胸脯:“吓死我了,以为遇上登徒子了,原来是你啊。”

他过来坐在我身边:“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登徒子呢?”

是啊,我往旁边挪了一下,离他远点,手又悄悄去摸刚扔掉的石头,他失笑道:“放下那块石头吧,你以为凭那个就能打倒我吗?你要不要喝点水?”

我看着他手上的水囊两眼放光,此刻我眼中清水就是玉液琼酿,我喊了半天早就干渴难耐,我戒备得看他一眼,水中不会有蒙汗药吧?不过他如果有不轨之心,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我毫不客气抢过他的水囊就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我喝饱水后停下来抹着嘴角,他看着我直摇头:“一个女子如此疯野泼辣毫无顾忌,吃喝一点也不文雅,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我白了他一眼把水囊还给他:“你又不是我的如愿,在你面前不用装淑女装文雅。”

“这么说你在如愿面前不敢表现真正的自己了?”他哈了一声。

我有点冒火:“你哈什么哈,我在如愿面前当然要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他斜睨我一眼:“我也是悦你者,你会为我而容吗?”

我坐下来不再理他,只看着如碧湖发呆,他也不说话。过一会儿耳边传来清幽舒畅的萧声,似有寒香沁入心脾,正是我喜爱的古曲《梅花三弄》,我抬头看去,他站在一块凸出的山石之上,墨色长发白色衣衫随风飘动着,脚下是渐渐涌起的云海。

他的脸上宁静淡然眼眸半敛,孤高绝妙的乐声从指端流泻而出,修长的手指间漏过金色阳光斜斜得照在我身上,我和着乐声低低唱道:
红尘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彻骨
哪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
云烟深处水茫茫

我趴在那块大石上,乐声渐渐淡去,我紧抱住我的小老虎,靠在如愿温暖的怀里,香甜得睡去。

白衣少年看着怀中如花的容颜,手指一点点从她脸庞上滑过,有意思,她比自己以前的那些女人多了十足野性和趣味,如果我趁机占有她,她大概也不会知道,她只会以为是做梦。

他的手一点点探入她的衣襟,在那丰盈细腻上来回轻抚着,然后又缓缓向下探,怀中的人儿突然动了动,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嘴里嘟囔道小老虎小老虎,然后又满足得往他怀里蹭着,如愿,如愿……

他先是吓了一跳,后来看出她在说梦话,睡得越沉越好,他的手又在她衣衫中不安分得动了动,胳膊被她抱的越来越紧,他想抽出来却被她抱得更紧,他的手僵着,如果她醒了会不会与自己拼命,她看起来像个烈性的小豹子。

一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有些着急,山风吹拂下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情急之下吻住那红唇舌头一点点深入,那人儿终于松手,他连忙把手抽出来,为她整好衣襟,不甘心又想动手时,眼前浮现崔光警告的眼神,那个崔光还是不惹为妙。

我睡足醒来叫着如愿在他怀里蹭啊蹭,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不由愣住了,随后我跳起来:“你,你有没有?”

他揉着胳膊说:“我怎么样啊?你一向都这样睡觉的吗?真佩服你那个如愿的耐力和定力,你的脸色绯红,不是做什么春梦了吧?难怪睡梦中喊着如愿如愿。”

我背过身去看身上的衣服有无异样,我窘得脸上发烫,刚刚在睡梦中梦见如愿他不住逗我还吻我,我除了喊他的名字,应该没有说别的吧?

他在身后轻笑道:“刚刚那个曲子能再唱一遍吗?不愧是大才子花仲远的女儿,如此美貌与才情兼备,真正是世间少有。”

我不得不承认被一个白衣翩然风华绝伦的少年如此夸赞,我的心如飘在云端,我毫不忸怩又唱一遍,他的箫声和着我的歌喉,不若刚才那般孤高清幽,而是多了缠绵悱恻。古曲的《梅花三弄》本就是赞美梅花洁白芳香、凌霜傲雪的高尚品性,只不过沉浸在离别之情中的我,把言情的歌词唱了出来,其实非常牵强,破坏了原曲的意境,所以白衣少年刚刚箫声一变,把我催眠睡着了。

这次他的箫声完全和着我的歌声,我一日以来烦躁难安的心情终于平静,一曲唱罢,我看看天边的斜阳,迈步下山。身后的喊声止住我的脚步:“小月儿难道这就走了吗?”

我回头看向他,夕阳下白衣飘飞的少年,双眸中满是浓浓的依恋和不舍,他微皱着眉颤声说:“小月儿那么讨厌我吗?你可知道我一点也不嫉妒你的崔师兄,我只嫉妒你的如愿,我嫉妒得要发疯,为何我没能在他之前认识你。”

我不忍看着如此华美的少年这般惆怅,我走到他面前:“对不起,我无意让你伤心,可我心中只有如愿。”

他的双眸染上悲伤:“小月儿,叫我非离,慕容非离。”

我点点头:“非离,我们下山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是我的朋友。”

非离眸中悲色更浓:“小月儿,我第一次心动,竟是如此无望,小月儿……”

他唤我的声音如此缠绵动听,我心中发苦发涩,我看着他,沉沦在他幽深的双眸中,他轻轻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唤:“小月儿,小月儿……”

我闭上眼睛,一股淡淡的梅花幽香萦绕在周围,他的怀抱如此炙热,不象我的如愿总是那么沁凉,如愿,我突然清醒过来,不住挣扎,我在我耳边低低说:“小月儿,我别无所求,让我抱一下就好。”

我僵住身体任由他抱着,他看着我一点点吻上我的红唇,不,我猝然别过头,他一只手轻轻抬起我的脸低声说:“小月儿,看着我。”

他的声音如此魅惑,他的双眸有了绝望的痛苦:“小月儿,让我吻一下,一下就好。”

我的心一颤闭上眼睛,他的唇在我额头上轻轻碰触,然后吻在唇上,舌头一点点撬开我的唇齿,他的吻不象如愿那样笨拙生涩,他纯熟得挑动着我的欲望,我在昏沉中开始浅浅呻吟。

他的手探入我的衣服中不住抚摸揉捏,我的身子燃火般痛苦难耐,我不由迎合着他,他慢慢解下我的衣衫,山间的凉风吹过我灼热的身体,我突然一激灵睁开眼睛,我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头,唇间的血腥使我清醒过来,这不是我的如愿,我怎么能对一个相见一日的少年产生情愫?

我推开他穿上衣衫,他紧抱住欲逃下山的我,声音哽咽:“小月儿,对不住,是我太喜欢你以致失控,请你原谅我。”

我看着他眼眸中隐隐的泪光和嘴角的血丝,心下一软,待要安慰他,想起如愿那日滴在我肩头温热的泪水,我咬牙道:“我要下山回府了。”

身后传来他的大笑声:“还以为小月儿对你的如愿有多么痴情,不也如别的女子一般难耐小爷的勾引吗?”

什么?我愣愣得回头看向他,他看着我不住大笑,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开心最好笑的事,我终于明白自己被他捉弄了,他绝伦的风华欺骗了我,我想起他纯熟的吻,他轻易勾起我欲望的抚摸揉捏,两世以来从未有过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我。

他正得意笑着,没防备我突然冲过去把他扑倒在地,狠狠得朝他的俊脸上挥拳,他的鼻血涌出来,我没有丝毫手软,一边挥拳一边骂到:“你个小屁孩儿,竟然欺负到姑奶奶的头上,竟然愚弄姑奶奶,姑奶奶只是同情你,被你这张脸给骗了,我今日就毁了你这张招摇撞骗的脸,看你以后再敢去骗女人。”

他涕泪滂沱得大声喊着:“小月儿饶命,千万别打坏了我的脸,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喜欢你,逗你的,我没有想要惹恼你,小月儿饶了我吧。”

我看着他腰间的水囊和玉箫,想起他在山顶赔了我整整一个下午,又给我水喝又给我吹曲子,我停下手坐在他身上接着骂了他一阵才放过他。

他站起来掸掸衣服上的树叶,微微笑着说:“小月儿,有帕子吗?”

我惊讶得看着这个变脸如魔术,厚颜到无耻的人,他的鼻血还在往下流,竟然能笑得出来,我那几拳使了全力,他竟然不疼吗?他的表情不象挨了打,倒像是刚占到什么便宜一样,难道,难道他是个受虐狂,捉弄我就是为了激怒我让我打他?

他伸着手说:“快点呀,把你帕子给我,总得让我擦了鼻血再下山,你再不给,我就擦在你裙子上,让人以为你是……嘿嘿,那你就丢死人了。”

我无奈得掏出帕子给他,他在帕子上倒了水轻轻敷在鼻端:“小月儿,赶快下山吧,天快黑了,天一黑什么狼啊熊啊鬼啊可就全出来了。”

我连忙往山下走,他跟在我身后,走到半山腰时天已黑下来,他不耐得将我拦腰抱起,片刻间到了山下,我心下更琢磨不透,他明明功夫不弱,刚刚我打他他为何不反抗?

他把我放下凑过来说:“小月儿帮我把脸上的血擦干净,要不无法见人。”

我只好帮他擦拭干净把帕子往地上一扔,上马快速往城门中冲去,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小月儿,我今天很开心,你呢?”

城门在我身后关上,我回头时,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月明风细夜偏佳

我没有放纵自己成为闺门怨妇,每日里忙忙碌碌,把对如愿的关心转移了一部分到婆母和小姑如绯身上,婆母因为和母亲亲如姐妹,对我比对如愿尚亲热几分,如绯小我一岁,如愿走后,她就日日跟在我身后,有时侯睡在我房中,她青春活泼,轻易不能出府,自是寂寞,因与我年纪相仿,把当我做了玩伴。她说早就想来找我,可我总是粘着如愿,我不好意思得嘿嘿笑,如果不是如愿出门,那有和她一起玩的心思。

有时候我也偷偷带她出城教她骑马,婆母事后总是嗔怪得看我一眼,倒也不说什么,婆母比母亲对我还要纵容几分,也许她终究觉得让我嫁给如愿,亏欠了母亲和我。

过几日,如愿的姐姐如茵带刚出生的儿子到娘家小住,我日日围着那个小家伙,看他咿咿呀呀一颦一笑,什么如愿崔师兄慕容非离,都没有这个小家伙的非凡魅力,他肉嘟嘟的小身子乌溜溜的黑眼珠,象磁石一样吸引着我,不过我承认我把他当作排遣相思的一个小小玩具。

小家伙的父亲几次来接妻儿,都被我无情得挡了回去,我不顾他无比幽怨的目光,巧舌如簧盛情挽留,不过为了照顾他冷床冷被的不易,我说服婆母让他一起住在卫府,并把小家伙抱到我房中去过夜,他的幽怨又化为感激。

如愿在时,我希望天地间就剩我们两个,如今他不在,只有看着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我才可以暂时忘却对如愿的思念。

那一日正抱着小家伙玩闹时,小容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说:“小姐,姑爷回来了。”

我放下小家伙,挽起裙子飞快得往门外跑,卫府的下人又看见了少爷离开那日的那个疯了一般的少奶奶,她两手挽着裙子露着绣花鞋一路飞奔,快得惊人。我到了大门外时,如愿就在那儿笑看着我,双眸中的渴望和思念瞬间将我淹没,我当着卫府上下众人的面,扑到如愿怀中挂在他身上眼泪汹涌而出。

不是我不知羞耻,我当时眼中只看见我的如愿,天地间只有他站在那儿笑着,别人根本都不存在。

如愿横抱起我往府中走去,他说他的眼里也只剩了我,忘了别人的存在。

如愿把我放在床上,一声声唤着月儿,我看着他,我的如愿原本苍白的脸上添了红润,我脱下他的衣衫,他的身子不再沁凉而是灼热,我笑着又流下泪来,几个月的分离是值得的,我的如愿健康的回来了。

如愿吻去我脸上的泪水,扬眉而笑:“月儿,想我了吗?

他的笑容纯净而明亮,我知道他心里定是卸下了多年的包袱,他想通了一些事情,我醉在他的笑容里,我的如愿此刻是那么健康轻快无拘无束,他柔声说:“我要给月儿说一些事情,有关我身世的事情。”

我吻吻他的唇摇头:“我不想听,我只想要你,你是那么让我着迷。”

他又笑了,笑得有几分得意和满足:“我着急见到月儿,日夜连续赶路已经很累了,月儿要不要……”

我的舌头滑过他的锁骨:“恩,月儿心甘情愿伺候夫君,月儿最喜欢听夫君愉悦的叫喊。”

如愿的脸上增添几丝红云,他赧然得闭上眼睛:“坏月儿,你总是让我忘乎所以。”

我手指划过他的敏感处抚摩着,他的身子轻颤声音喑哑:“月儿……”

我心疼得吻着他眼角眉梢的疲惫,趴在他身上一寸寸抚摸他的身体,他难耐得开始轻喘,他修长的手指掠过我的肌肤,燃火一般烧红了我的脸颊。

我的舌头扫过他的唇齿,卷住他的舌头,他的双眸迷离,呻吟着回应着我,我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的惊讶和迟疑。

他在我的手指下濒临暴发,他突然扣住我的腰身,猛然深深进入我,我和他一起舞动直到颤栗的巅峰。

我靠坐在床榻上,如愿躺在我怀中沉沉睡去,我轻轻描画着他的眉眼,怎么也看不够,原来思念一个人是如此感觉,真正是一寸相思一寸灰,。

如愿醒来后枕在我的肚子上:“月儿,关于我的身世……”

我轻抚着他的双肩:“如愿,我在听。”

虽然我已经有大致猜测,但我还是让他说出来,虽然他说的时候会很痛苦,可是深深埋藏在心里从来不说,则会是更大的煎熬。

他就是独孤满的世子独孤清,他当时三岁,他已经随父母家人阖府上下七十二口人一起被押至如碧湖的荒岛,父亲紧抱着他和母亲,依然是和煦坦然的神情,他小小心灵中的恐慌害怕因为父母亲温和的笑容而消失。

有个宦官前来宣旨,皇恩浩荡赐叛贼饮下毒酒,可留全尸,父亲傲然而笑,为在场众人一一斟酒,一一对他们说对不住,最后是太子妃和世子。这时监刑官卫道忠将那个宦官拉至一旁,从宽大的衣袍下拉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