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我是为了不让夫人挂心。”
“你以为我去了万花楼?”
“不去万花楼,还能去哪儿?”
高升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问道:“父亲嘱咐你什么?”
凤娇捂嘴一笑:“嘱咐我驭夫之术。”
将高员外的原话一字不差说了一遍,高升摇头:“我父亲和母亲和睦,并非我母亲有什么招数,而是我父亲爱妻又自律。”
“难怪少爷这样痴情,原来是家有传承耳濡目染。”凤娇笑看着高升。
高升唇角抽动一下没说话。
凤娇笑问道:“少爷知道寄信的规矩吧?是不是要去驿站?交给谁?驿卒?”
“明日我正好要去一趟驿站,我帮你吧。”
“好啊。”
“写好了吗?写好的话,这会儿就给我。”
“写好了,就在书房。”
一前一后进了书房,高升在灯下看着那幅画。凤娇笑道:“其实不是写好了,是画好了。我的字太难看了,少爷有空的时候,教我写字可好?”
高升嗯一声:“这画的是什么?女鬼?”
凤娇啊一声:“是新嫁娘,等他回来娶我的意思。”
高升抿一下唇:“可是,看不出是新嫁娘,万一起了误会呢?”
凤娇为难得蹙着眉:“可是,我只能画成这样。”
高升指指窗下坐榻:“过去坐下。”
说着话坐在书案后提起笔:“这样吧,我粗通丹青,帮你画一幅,你看如何?”
凤娇连忙过去坐下说好,高升凝神作画,画几笔就抬头端详她一会儿,再低头下笔,凤娇端坐着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说话的时候只敢微启红唇:“少爷,不用十分像,只要能看出来是我就行。”
苦苦支撑一个时辰,总算听到高升说一声好了,一手扶着腰一手揉着脖子走过去观瞧,画像很生动,却不是新嫁娘的样子,而是大掌柜的装饰。凤娇笑道:“真像,照镜子一样。”
高升看着她别扭的姿势,掀了唇嗯一声说道:“我想了想,还是画大掌柜的样子,让他知道你在做什么,岂不是更好?”
凤娇说一声也是:“新嫁娘的样子有些没羞没臊,就这个吧。”
高升递一个信封过来,凤娇将画像折好装进去搁在他手里:“拜托少爷了。”
高升点头:“看来让你改口很难。”
凤娇笑道:“是,叫玉郎确实别扭,这样吧,当着人面我就叫玉郎,私下里我还是叫少爷。可好?”
高升说声不行,他待她向来和气,凤娇以为听错了,揉脖子抬头不解看着高升,高升的口气不容置疑,少东家架子十足:“不管是私下里,还是当着人,都得叫玉郎。”
凤娇说声可是,高升又道:“叫习惯了,才能演得像样。”
凤娇说声好吧,连叫几声玉郎玉郎玉郎,握着拳给自己打气:“我会习惯的。“
高升在前凤娇在后出了书房,凤娇问道:“玉郎,这信何时能到京城?”
“元宵节前后吧。”高升答道。
凤娇掐手指头算着:“真慢啊。“
“要不这样?我跟驿丞算得上熟人,可拜托他用快马加急寄送,不过呢,既是给了我面子,少不得要打着高家少奶奶的名义。凤娇跟我成亲之事,可告诉了谢渊?”高升语气淡淡。
“还没有,我想着过些日子再说,省得扰乱他心神,影响他大考。”凤娇扭一下手。
“那,凤娇准备何时说?”
“等他得中归来吧。”
“我记得凤娇说过他知你懂你,告诉他又有何妨?他又怎么会乱了心神?”高升突然停步转身,凤娇猝不及防,险些与他撞上。
凤娇不说话,高升也不动,等着她回答。
凤娇咬一下唇:“谢先生知我懂我的话,我没有跟你说过。”
“说过,那日在江边商量亲事的时候说过。”
“没有,那日你问我谢渊会不会嫌弃我二嫁,我说他不会。仅此而已。”
“他既不会嫌弃,你为何不告诉他成亲的事,为何怕他乱了心神?”
“我既不能提起殷黎,你也不可提起谢渊。”凤娇突然有些着恼。
第20章 昼夜
高升一路没有再说话,回屋后坐在桌边斟两盏茶,招呼凤娇过来,凤娇看他一脸轻松,似乎心情大好。
过去坐下喝几口茶定定看着高升:“谢先生知我懂我的话,你如何知道的?”
高升呛了一下,避开她怀疑的目光,站起身飞快说声走了。
也不等凤娇答话,起身匆匆而走。凤娇看着衣桁,唤秋草进来吩咐:“少爷要去万花楼,给他送斗篷去。”
那句话只跟凤喜说过,高升怎么会知道?他和凤喜今日都没说过话,就算说过,凤喜也不可能告诉他。
又想起刚刚在院子里对高升有些不恭,可是高升问的话,让她心里很不安,这种不安一直藏在心底,谢渊是否在意她与高升成亲,她并不那么确定。原来口气满满,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与高升做交易的决心。
发一会儿呆站起身,做已做了,想那么多没用。
上床入睡前打定主意,今日既已归宁,用不着王天赐了,明日就处置他,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早上醒来正洗漱的时候,秋草匆匆进来了:“青松说,亲家老爷让他给少奶奶带个话,说是亲家少爷昨夜里一夜未归,让少奶奶少爷派人找找。”
凤娇哼一声:“找他作甚?别说是一夜未归了,以前数夜不归也没见祖母和爹着急过,别理他们,等王天赐回来了,我再一并算账。”
秋草答应着,凤娇又道:“什么亲家老爷亲家少爷的,就叫王掌柜王天赐。“看秋草迟疑又加了一句:”也不要叫我少奶奶,还叫我大掌柜。”
门外有人说话了,是高升的声音:“必须叫少奶奶。”
秋草响亮答应一声,掀帘子欲走。凤娇说一声等等,半是打趣半是不解:“秋草是我的丫头还是少爷的丫头?怎么听少爷的?”
秋草眨了眨眼睛没说话,高升走到脸盆架前撸起袖子:“你的丫头不就是我的丫头?听谁的都一样。秋草,去吧。”
秋草忙不迭闪身而出,凤娇摇头:“不对,这丫头是个忠心的,眼里向来只有我一个,为何会对你的吩咐答应得那么痛快?”
高升弯下腰:“说到底,她是高家的丫头。”
凤娇啊一声跑过去拦住了:“那是我洗过的,秋草,快进来换水。”
凤娇梳妆的时候,高升靠坐在窗下看书。
水粉匀面扑上胭脂,唇上轻点丹朱,再顺了长发挽了发髻,簪了珠钗戴了耳珰,端详着菱花镜面看是否妥当,一眼看见高升正从镜中定定望着她。
凤娇有些不自在,回头道:“少爷不是在看书吗?怎么看我梳妆?怪难为情的。”
高升收回目光,看着书漫不经心说道:“没想到凤娇梳妆如此娴熟。”
“少爷是不是以为我只会打算盘?少爷别忘了,我们家是做胭脂水粉生意起家的,我想要对自家的货物了如指掌,最好亲身试过,才知道那个好用怎么用才是最好,也便于和主顾们交流心得。”凤娇说起生意,笑语晏晏。
“明日初四,各家店铺开门,你这大掌柜要开始忙了。”高升说道。
“是啊,我盼着呢,这一日一日的太过清闲,我不习惯。”凤娇笑着起身,“走吧,到早饭时辰了。”
高升嗯一声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门对她说道:“信已经给驿丞了,放心。”
“多谢。”灭灯的婆子迎面而来,凤娇又补两个字,“玉郎。”
高升以为是凤娇唤她,问声何事,凤娇笑道:“玉郎何时去的驿站?”
“昨夜里。”高升脱口而出,又忙补一句,“昨夜里顺道。”
“可是并不顺道啊。”凤娇奇怪瞥了高升一眼。
高升咬了咬牙:“昨夜里,骑马去了秋江边上。”
“很冷吧?”凤娇拍一下额头恍然大悟,“对了,一定是带着她,倒瞧不出,少爷这样有情趣。”
高升没再说话,早饭的时候也一直没说话。直到高夫人开口说道:“这几日得闲了,就到各个铺子里瞧瞧。”
“不得闲。”高升说三个字,再不肯开口。
高夫人指指他骂一声臭小子,高员外忙道:“额头上刚好些,别再扔东西了。”
高夫人手中汤匙放下:“老爷,再不管他,岂不是让凤娇受委屈?”
高升头也不抬:“,明日开始,她会很忙。我今日陪着她,那儿也不去。”
“凤娇是很忙,忙着我们家的生意。”高夫人更加气恼,“你呢?忙着去万花楼陪姑娘?”
高升抬头看母亲一眼,飞快说道:“这样,我夜里回来陪着凤娇,只白日里在万花楼。母亲觉得可好?”
高夫人刚要说不行,高员外拦住了,笑说道:“可以,就这么办。”
高夫人瞪着老伴,高员外低声道:“一步一步来。”
高夫人刚缓和些,高升又道:“我既让步,也请母亲让步,以后别再每顿饭都要提起万花楼,省得倒胃口。”
“我倒胃口?”高夫人又变了脸。
高升说声饱了,起身走到门口说一声:“凤娇吃好了,到书房来找我。”
凤娇进书房时一眼看到榻上摊着高升的斗篷,笑道:“少爷早起几时回来的?”
“五更前。”高升埋头写着字答道。
“那么早?也是,要遮住二老的眼。早上少爷进屋我还想问呢,怎么没披着斗篷?又怕少爷怪我多事。原来是先回书房睡了会儿。”看高升不说话,凤娇又道,“我就是话多,想到那儿说到那儿,少爷勿怪。”
“你不是话多,你是太聪明,还真不好骗。”高升说着话冲她招招手,“过来写字。”
临帖是高升写的,都是笔画简单的字,端正隽永,凤娇赞叹着抬头,高升忙道:“早起回来想歇息会儿,怎奈睡不着,索性起来写了临帖。”
凤娇哦一声低头照着临帖比划,高升又道:“谢渊知你懂你的话,你只对凤喜说过,昨日下午我去铺子里看了看,凤喜无意中说起的,也别再琢磨了。”
凤娇又抬起头来,高升瞧着她:“昨日下午没去万花楼,去了趟城西,有些事要处理。王天赐……”
凤娇摆摆手:“不提他,提起他就心烦。”
“那,你想提的时候再说?”
凤娇嗯一声笑道:“这几日相处下来,少爷并不总是言短。”
“那得看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跟谁……”高升脱口而出,一顿之后声音里添几分严厉,“快些写字。”
凤娇说一声好,书房中一时静谧。
一日光阴堪堪过去。初四一早,凤娇和高升在高家大门外一南一北分开,高升去万花楼,凤娇以高家大掌柜的身份去各个铺子里巡视,巡视毕已近正午,进了珠宝店账房稍事歇息,简单用过午饭开始看账本。
正忙碌的时候,钱掌柜走了进来,几次欲言又止。
凤娇放下账本笑看着他:“钱掌柜有话要说?”
“当年王老先生指点过我,我心存感激无以为报,今日看大掌柜过来,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钱掌柜斟酌着言辞。
凤娇笑道:“听钱掌柜的话音,是在关心我,但说无妨。”
“大掌柜跟少爷成亲,我为大掌柜高兴。可是今日大掌柜依旧前来,而不是呆在高家做少奶奶,少爷呢,又去了万花楼,这样看来,成亲与未成亲一个样。大掌柜嫁入高家,是不是有不得已?”钱掌柜拱拱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盼着大掌柜好。”
凤娇这才明白,为何今日各家店铺的人见着她后,神情都很怪异,尤其是徐掌柜,看着她直叹气,她离开的时候,怜悯对她说道:“凤娇啊,委屈你了。”
为了免去日后的麻烦,今日还是要跟钱掌柜说明白。凤娇想了想笑道:“想必我哥哥惹下的事,钱掌柜都听说了。我家面临着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时候,高夫人请了媒人上门提亲,我祖母和爹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如此成就了我和玉郎的亲事。玉郎虽心里有别人,待我也很好,我和玉郎夫妻恩爱,尤其是公婆十分器重我。这门亲事于我,有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钱掌柜脸上堆了笑意:”明白,大家都是生意人,怎样划算,不用说都明白。只是我对少爷的脾气十分了解,就怕大掌柜嫁进高家,做了少爷对付老爷夫人的幌子。”
凤娇手托了腮:“钱掌柜顾虑的有理,只是呢,这男人白日里如何作耍,夜里总是要回家的。”
钱掌柜松一口气站起身:“如此,我就放心了。”
凤娇喊一声等等:“知会了大家,以后不能叫大掌柜了,还是称呼少奶奶吧。还有我刚刚说的话,请钱掌柜尽情到各家铺子里说去,解了大家的疑心,也好安心做生意。”
第二日各人神情如常,凤娇放下心,一头扎进生意中起早贪黑得忙碌,每日回去时高升已经睡下,早起时高升还在酣睡,各自相安无事。
初七这日凤娇巡视过店铺回了珠宝店,凤喜正候在店门外,瞧见她迎了上来,焦急说道:“阿姊,初二夜里到现在,王天赐一直没有回家。爹去各处找了找,他的狐朋狗友问了个遍,各家酒楼和万花楼也找过了,不见他的人影。”
凤喜一边说一边急得跺脚:“阿姊,他不是出事了吧?自打他想卖了我那日,我就没跟他说过话,没叫过他哥哥,提起他都是直呼其名,我恨他也在心里咒过他,可我发誓,没咒过他死。祖母急得病倒了,爹娘也六神无主,天天吵架。阿姊,怎么办?”
凤娇咬着唇出一会儿神有了主意,拉起凤喜的手道:“走,到万花楼去。”
第21章 奴仆
这是凤娇第二次来万花楼。
仰脸看着万花楼高耸的飞檐,回头吩咐秋草:“带凤喜到对面醉仙楼喝茶吃果子等我。”
秋草应一声好,凤喜看着五彩缤纷的万花楼不动,凤娇拍一下她手背:“没什么可好奇的,快去。”
看门的竟然认识凤娇,笑道:“大掌柜来找高公子?请进请进。”
进了门,许多道目光在看着她,并伴随着窃窃私语,凤娇目不斜视,径直上了顶楼。
青松瞧见她连忙飞奔进去禀报,人未到门前,高升已经打起了帘子。凤娇忙一福身:“怎敢劳动少爷。”
高升一把将她拽了进去,凤娇扑闪着眼,高升轻斥道:“行福礼?劳动?少爷?我们如今是这样见外的关系吗?“
凤娇拍一下额头笑道:“急糊涂了,我有事麻烦少爷。”
“坐下喝盏普洱慢慢说。”高升指指暖榻。
亲自给凤娇斟了茶,又将暖炉挪到她脚边,在她对面坐了,轻声问道:“生意上有麻烦?”
凤娇摇头:“生意上一切都顺利,少爷可要看看账册?”
高升说不用,看着她道:“那,是何事?”
凤娇扭一下手刚要说话,有人叩响了门,柔和问道:“公子,奴家可能进来吗?”
凤娇抢步过去拉开门,热情笑道:“能进来,快请进。”
清丽的脸淡雅的装扮,是殷黎。殷黎瞧着凤娇有些惊讶:“不知公子有客,奴家来的不巧。”
高升冷声道:“是我的娘子。”
殷黎神色更加惊讶,福身施礼道:”原来是大掌柜,头一次见面,殷黎无礼了。”
凤娇笑道:“去年腊月见过一次,不,是两次,想来殷姑娘忘了。”
殷黎一脸茫然:“是吗?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高升皱一下眉头:“有事吗?”
“这些日子正学写字,是来向公子请教的。”殷黎软软说道,一双清亮的眼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委屈?还是央求?凤娇看了都有些心疼。
高升没看见一般:“女子初学字,以《灵飞经》为最妙。”
“若是,”殷黎眸光含水,“若是能临摹高公子亲笔写就的字帖,定会事半功倍。”
高升沉声唤青松进来吩咐道:“我这儿有要事,送殷姑娘回房,若再多嘴,割了你的舌头。”
青松白着脸带了殷黎出去,不忘严严实实带上房门。
凤娇看着门口:“少爷不心疼吗?”
高升不解看着她,凤娇又道:“殷姑娘我见犹怜,少爷对她很凶,对我却很很客气。想来亲密的人反倒不拘小节。”
高升抿一下唇:“能让你急糊涂的事,是什么?”
“一有麻烦总是来找少爷,头一个想到的,也是少爷。我都臊得慌。”凤娇又扭了手。
高升伸手端起面前的茶,茶盏中的水轻漾着,一圈圈波纹若他心中跃动的欢喜,她说,一有麻烦总是来找他,头一个想到的,也是他……喝口茶想要掩饰,却呛了一口,拼命忍着呛咳假装平静说道:“不用客套,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哥哥,王天赐…..”凤娇蹙眉道,“初二夜里走后,到今日也不见回来,凤喜说我爹那儿都找过了,也没见他人影。他脸皮厚,不会自尽,就怕喝醉酒掉进秋江里,一家人都急坏了,求少爷帮帮忙……”
高升好不容易平复呛咳,连忙摆手示意凤娇:“舅兄的下落我知道。早就该告诉你的,没想到虽夜夜同处一室,却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凤娇眉头舒展开来:“你知道?”
“凤娇可能离开富阳一日?”高升看着她。
“去见我哥哥吗?”凤娇雀跃起来,“能,别说一日,两三日都行。”
高升有些意外:“你竟然如此想念舅兄吗?”
“不是。”凤娇舔舔唇,“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离开过富阳城。”
高升点头:“那就去吧,铺子里安顿好,明日一早前行。”
凤娇答应着起身就走,高升正望着门口,不期然她去而复返,大声说道:“多谢玉郎。”
没听到高升说话,倒是殷黎在隔壁听到,来到门口看着凤娇,擦身而过的时候,一闪身堵在凤娇面前,轻笑道:“想请大掌柜到我屋里来坐坐,可肯赏光吗?”
凤娇笑道:“多谢殷姑娘盛情,我这里有急事,不如改日……”
“怎么?大掌柜嫌弃我?”殷黎低了头不胜委屈。
凤娇忙笑道:“不会不会,那就请吧,不过,我只能呆一小会儿。”
进了屋,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凤娇笑道:“熏的香好闻。”坐下来观瞧四面陈设,隔着碧纱橱瞧不见卧房,外屋雪洞一般,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想来是殷黎的手笔,靠墙摆着一张书案一架古琴,窗下坐榻中央摆一张小几,几上刻着棋盘,旁边是一青一白两色棋子,凤娇又赞道:“琴棋书画,殷姑娘的屋子陈设真是雅致。”
“大掌柜谬赞了。”殷黎翘着唇角斟过茶来:“普洱太过厚重,我不喜欢,公子特意托人从南诏买了小叶茶,大掌柜尝尝。”
凤娇接过去尝了尝,淡而无味,冬日还是普洱茶最好。嘴上客套道:“真是好茶,头一次喝。”
殷黎在她对面坐了:“我看大掌柜是爽快人,想问问大掌柜,可在意我吗?”
“不在意,为何要在意?”凤娇仰脖子将茶灌了下去,喝了茶好尽快走人。
“虽说名义上,大掌柜是高家的少奶奶,可我才是公子的意中人。”殷黎盯着凤娇。
“我知道我知道,我确实只是担了名义,殷姑娘也不用在意。”凤娇笑道。
“其实,我没有在意的。”殷黎脸上添几分傲然之气。
“非拦住请我喝茶,可不就是在意了?我还有急事,不多坐了,告辞。”凤娇站起身又说一句,“若是在意我的话,你可就辜负了少爷一片苦心。”
殷黎扶着围栏看凤娇轻快下楼,心里一声冷笑,应该明白公子苦心的不是我,是你,可你不配,是以,你永远不明白才是最好。
回头时,高升正冷冷看着她,殷黎忙浅浅笑道:“奴家钦佩大掌柜女中巾帼,特意邀她进屋用茶,大掌柜十分喜欢奴家屋中的小叶茶呢。”
“是吗?”高升饶有兴味。
“是,公子可要进去尝尝?”殷黎比手。
“让青松拿一些过来就是。”高升吩咐着转身进屋。
过一会儿殷黎捧了一个托盘过来,拿起托盘上的竹罐笑道:“虽比不上公子的普洱醇厚,可清新中含一丝甘甜,最适合女子口味。”
高升接了过去,殷黎顺势在几案旁跪坐了,打开托盘上一个纸盒:“刚刚打发人快马加鞭买回来的,有《大唐灵飞经》,《六甲灵飞经》,还有这本《灵飞经》,公子瞧瞧可对?”
高升拿过来大略翻开着说道:“都是后人临摹之作,并非古本。高家字画铺里有真迹,让青松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