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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得,好半天才喃喃说道:“是吗?他考中了?我怎么没有听说?”
“乍闻喜讯,欢喜无状。”高升说着话抬脚欲走。
凤娇想也没想伸臂拦住他,话语里含着些恳求:“都这么晚了,今夜少爷就在家吧,捐官也不急在今夜,殷……”
顿住狠狠咬一下舌头:“我不该提起,少爷早就说过,不让我提起,我就是不长记性,以后不会了。”
她垂头站着,有些卑微惶恐,这不是她,她该是明媚爽利不卑不亢的,那样的她,才最好看。
高升暗暗叹一口气,转过身往家里走,她安静跟在身后,不声不响。
回了屋中各自睡下,一夜无话。
那天后高升每日傍晚早早归来,凤娇夜里回到屋中总能看到他,或躺或坐,或看书或喝茶,平静淡漠。
凤娇与他十分客套,小心保持着距离,虽在一个屋中,果真做到了离他远远的。
二人之间谁也不会轻易提起话头,常常各干各的,无言沉默。
这夜高升刚躺下,有话对凤娇说,不知如何开口,正搜肠刮肚,听到帷幔中呀了一声,看过去凤娇从床上跳了下来,急急说道:“帕子,我那方帕子不见了。”
高升头枕着手不紧不慢道:“是一方旧帕子吗?”
凤娇嗯了一声:“少爷见着了?”
“见着了,掉在纸篓里,我捡起来放在多宝阁上了。”高升懒懒说道。
“那帕子珍贵。”凤娇急道,“是谢渊赠予我的。”
高升坐了起来:“青松不会给扔了吧?”
凤娇抬脚就往外跑,身后高升道:“你在屋里等着,我问问去。”
过一会儿回来递给她:“青松没敢扔,也没当回事儿,在多宝阁上随意放着,就成这样了。”
凤娇在灯下瞧着哎呀一声,上面染了几个墨点。
高升道:“可以画一枝寒梅。”
凤娇递了过来:“画吧。”
高升愣了愣没有接:“让我画?还是等谢渊回来……”
“就你画,免得他回来觉得我不珍重他送的东西。”凤娇塞到他手里。
高升在灯下作着画说道:“既然珍重,怎么才发现帕子丢了?都好几天了。”
“我多忙啊。”凤娇说道,“比不了少爷,什么也不做,就在万花楼守着。”
高升侧过脸看她一眼,她扭着手接着说道:“我欠少爷的银子,还要四年半才能还完,走一步算一步吧,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像少爷,能步步为营。”
“我怎么步步为营了?”高升低头作画,话语里几多无奈。
凤娇心想,官都捐好了,还不是步步为营?只是那次的失态让她心里始终悬起一根弦,决意不再去提,遂笑道:“少爷最近需要银子吧?若是手头紧,我想想办法。”
已打听过了,捐官花费巨大,估计他早就没了银子,早想问他,却不好开口,今夜有了机会,忙将话题往银子上带。
“怎么想办法?”高升问道,“又去当首饰?”
凤娇嗯一声:“我做大掌柜时,少爷送过我一身行头,就那对金簪,我跟林掌柜打听过了,能当不少银子。”
高升忙道:“那个不能当。”
“为何?”凤娇一好奇,眼眸就亮莹莹得。
梅花已画完,高升搁下笔,低头做出欣赏的样子:“那个是古物。”
“竟是古物?”凤娇从首饰盒里拿出来在灯下端详。
“送了你以后我才知道是古物,留着吧。”高升说着话将帕子递了过来,“我不缺银子。”
凤娇狐疑看着他,难不成殷黎给他银子花?肯定是,那殷黎怎么也得有些积蓄,总不能只让高升给她花银子,高升捐官是为她留着后路,她给他些银子也是应该。
她的胡乱揣测高升不得而知,伸个懒腰说道:“明日凤娇迟些去铺子里,顾大嫂打发水旺送了野菜过来,田庄去不得了,顾大嫂的野菜宴吃不着,在家解解馋。”
凤娇嗯了一声,原来,他没有忘。
只是,为何去不得了?他有他要忙的事,捐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呢?老爷夫人回来前,他总得都妥当了才是。
就算他说去得,自己也不能答应,那次去田庄回来后,心里不自在多日,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别扭着。别扭着上了床心想,刚刚含糊应了一声,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
纱灯已灭,周遭漆黑,高升静静望着床的方向,那一日夜里,她脸对着他脸与他打趣,离得那样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伸出手就将她带进了怀里,收紧再收紧,舍不得放开。躲了她些日子,心里仍不平静,脸上却能装着平静,面无表情一向是他的擅长。
该来的总归会来,我只一如从前,能为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暗夜中想着心思,突然听到帷幔后传来一声:“好的。”
声音很大,高升一惊,随即道:“刚刚你嗯的时候,我听见了。”
……


第34章 桃花仙
整个三月,每天的饭桌上都有几碟子新鲜野菜,开头是细细的嫩芽,入口即化,后来叶子大一些,一嚼就烂,再后来,叶子穿了细杆,高升夹起细杆说一句:“今年的野菜也就这些了。”
凤娇有些遗憾怅惘:“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在院子里就能闻到清香新鲜的味道,若是没有了,得多想念啊。”
“明年开春再吃。”高升看她一脸的馋样,脱口而出。
说出来抿了唇,明年这会儿,她不会在了。
凤娇感慨一会儿,后知后觉问到:“只是这野菜怎么保鲜?难不成家里有冰窖?”
“野菜搁冰窖不能保鲜。“高升语气淡淡,”顾大嫂打发水旺每日都来送。”
“每日都来?“凤娇歪着头,“路程可不近呢。”
“水旺正学骑马,他愿意。”高升低着头不看她,“春山背阴处桃花开得正好,这几天不忙就去瞧瞧。”
店铺里三月盘点刚过,四月头几天确实轻松些。凤娇笑道:“是啊,三月百花开,还真没有静下心来仔细看看,今日偷个懒,午后再去铺子里。”
饭后带着秋草上了春山,秋草在她身后嘟囔:“少爷怎么不陪着?”
“少爷很忙。”凤娇四下里瞧着,满眼的绿,风也是暖的,还真是舒服。
“忙什么?不就整日忙着去万花楼吗?”秋草依然嘟嘟囔囔。
凤娇回头瞧她一眼:“咱能不能说些高兴的?
秋草不说话了。
到了山腰凉亭拐至南坡,山坳里数十株桃树花开正艳,密密匝匝一簇一簇,远远看去,就见碧蓝的天空下结一层桃红色的云霞,风吹过时,云霞摇曳蒸腾,恍若仙境。
来到树下抬头细看,就见红的粉的白的,大朵的小朵的,单瓣的重瓣的三轮花瓣的,缤纷多姿。凤娇仰着脸逐一细看:“此处的桃树品种繁多,白碧桃红碧桃绛桃绿花桃,秋草快来看,这一株最独特。”
秋草瞧过去呀了一声,新奇说道:“这棵树上明明开白色的花,怎么有几枝是粉色的?还有这朵,半个粉色半个白色,那儿还有一朵,好奇怪。”
凤娇指着一朵花道:“你看这个,同一个花瓣上半粉半白,这样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说着话左右瞧了瞧,脱下褙子递在秋草手里,两手抱着树干,蹭蹭蹭几下上树,秋草一抬头,人已在树冠上枝桠间,鹅黄衫柳绿裙在一片桃红间轻轻摇荡,秋草直了眼睛。
好一会儿才下来,嘴里叼一枝桃花,递给秋草笑道:“我寻的这一枝最妙,树枝花朵花瓣都是粉白各半,全了。最妙的是,有一半待开的花苞,还能开好些日子。”
又看许久,尽兴了才下山。
秋草小心翼翼捧着那枝花:“少奶奶对桃花很精通,竟然知道那么多品种。”
“桃花可以做胭脂水粉还可以染色,我们家生意上用得着,自然知道。我小时候最爱玩儿一种游戏,就是拿一根细针穿了长线,到桃树下拣起风吹落的花瓣,一瓣一瓣窜起来,系个结戴在脖子上,别提多美了,又美又香。”凤娇笑说道。
回到家刚要进垂花门,凤娇说声等等,拿过秋草手中的花枝笑道:“还是放到书房去,案头有一个大梅瓶。”
秋草在身后道:“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品种。”
“夜里少爷回来我问问他,他肯定知道。”凤娇推开书房的门,回头对秋草道,“少爷无所不知,你觉得呢?”
一回头,高升正看着她。他怎么又在家?凤娇有些意外,刚刚的话,他可听到了?略微窘迫着举起那枝桃花:”这个,是什么品种?”
高升指指身后墙上,那儿挂着一幅画,画上一株桃树,粉白相间,薄透的花瓣娇嫩的花蕊,仿佛迎着春风起舞,树干粗壮树冠如伞,只树下大片留白,凤娇指了指画,又看看手中的花,不由笑了:“就说嘛,似曾相识,只是这画有些奇怪,总觉得树下缺了些什么,站个人是不是好些?”
“是。”高升声音很低。
凤娇又举起手中的花:“那,是什么品种?”
“这个是洒金碧桃,又叫无色碧桃,花瓣长圆,花枝红褐。白花带红丝,间或几枝粉红,也有一花或一花瓣白色与粉红各半。”
“就说你会知道。”凤娇笑着过去将桃花插入梅瓶,高升拿了水罐过来淋一些水上去。凤娇捧起梅瓶满屋子瞧了一圈,搁在画下的条几上挪了挪位置,瞧着对高升道:“这样一来,画就没那么空了。”
高升嗯了一声,看向她的衣裳,心中漾漾得动,若是不穿这青色褙子,只有里面的鹅黄柳绿,站在桃林中,定美不胜收。
午饭后凤娇回屋换衣,秋草在垂花门下等着,青松一蹦一跳过来,瞧见她笑道:“秋草,发什么呆呢。”
“说了你也不懂。”秋草朝他撇一下嘴,“我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碰见过文人赛诗,说什么桃花屋里桃花仙,那会儿不明白什么意思。今天跟着少奶奶上山看花,少奶奶上树摘花的时候,一身鹅黄柳绿站在桃花中,我那会儿觉得,少奶奶跟仙人一般,在桃花中飞呢。”
“呸,那是你眼花。”青松嘴里叼一根喂马的草料,往垂花门里探一下头,“瞧见少爷没?马喂饱了,候着差遣去万花楼。”
秋草翻个白眼:“没瞧见。”
青松又一探头,听见身后有人说道:“不去了。”
青松答应着跑了,秋草一回头,瞧见少爷快步进了书房。
夜里凤娇回来,高升正站在大门外等候,瞧见她过来兴奋说道:“给你看样东西。”
凤娇看着眼前的画,那株撒金碧桃下站了一个人,鹅黄衫儿柳绿裙,冲她明媚笑着,指着笑道:“是我?”
高升嗯了一声。
凤娇又道:“画得真像,不过我觉着旁边留白还是大了些,你看我身旁,空空的。”
高升没接话,低声问道:“如今田庄的桃花含苞欲放,凤娇可想去瞧瞧?”
想字险些脱口而出,凤娇狠狠咬一下舌头说道:“忙不过来。”
秋草看到的桃花仙,自己却没看到。遗憾失落着画了一下午的画,想要看桃花仙的渴望越来越强烈,知道她会拒绝,还是忍不住出言询问。
高升抿一下唇:“那,早些回房歇息吧。”
未出书房,听到青松连声喊着少爷嚷嚷:“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来到门口一眼瞧见凤娇,硬生生闭了嘴,手扶着墙呼哧呼哧喘气。
高升朝他摆手:“出去说。”
出去没再回来。只听到他和青松小声说话,听不清说什么,然后高升似乎很慌张,蹬蹬蹬脚步飞快冲了出去,随着几声马嘶,响起沉闷的马蹄声,一声声滚雷似的,好像是几匹马同时出动。
出什么事了?
回到房中凤娇暗自琢磨,难道那殷黎又病了?
又或者,她有了孩子?
对啊,第一步捐了官,第二步怀上孩子,第三步,老爷夫人才能让她进门。
一定是的,还真是步步为营。
又想起二人还没有肌肤之亲,她病了那些日子高升日夜守着,估计也就……凤娇呸了一声。
搓着手呆呆出一会儿神,猛得站起身在地下转圈,转了几圈举手在脸上拍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想什么呢?怎么会事事都与殷黎有关?就算是殷黎有了孩子,用得着几匹马同时出动吗?高升一个人骑马过去,请个郎中也就是了。”
肯定是有别的事,会是什么事呢?
黑天半夜的骑马出去,可别摔着了。
一圈一圈,直转得头晕眼花两腿发酸,一屁股坐下来,身子一歪头扎在枕上,扯一床被子盖着睡了过去。
早起秋草进来的时候,凤娇正坐着发呆。
一觉醒来发现睡在了窗下卧榻上,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不说赶紧掀被子起来,还觉得很香,还在那儿琢磨,这香气似乎在那儿闻过,很好闻。
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心里不停骂着自己,秋草在脸盆架前笑道:“少奶奶被这卧榻粘住了吗?从我进来就没动过,要把东西挪过去吗?”
凤娇回头一瞧,忙跳下来说不用,说着话又扬手在脸上拍了一下。
三天没见他的踪影,第三日夜里路过万花楼,忍不住揭起轿帘往上看,那间屋里黑着灯,凤娇心里一沉,对秋草道:“明日设法打听一下,那日夜里出了何事,少爷又去了何处。”
秋草答应着,凤娇又变了主意:“这会儿就上去,瞧瞧他在不在,还有那殷黎,在做什么。”


第35章 失心疯
秋草上了万花楼,在殷黎窗外听到她在说话,声音慵懒而娇嗔:“那儿遍地都是桃花,一眼望不到头,就像是天地间搭了一个桃红色的纱帐,美得像是一场梦。这么一比呢,春山山坳里那十来颗老桃树,就不能看了。偏偏又下一场桃花雪,雪下来的时候,白色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底下是粉红的云霞,雪停后颗颗粉色花瓣上覆着白雪,又不是全盖住,白色缝隙间留着粉红,看得人都挪不动脚步,索性就住了几天……”
秋草气得蹬蹬蹬下楼,对凤娇一五一十。
夜里凤娇彻底失眠了,想着小时候那个男娃娃也笑不出来,翻来覆去得想,原来高升这些日子陪着她看桃花雪去了,桃花雪,听着就雅致。
那殷黎好口才,说得人向往失落,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她怎么不写文章去?
窗外远远有更鼓声传来,已是三更。
房门突然被撞开,带进一室冷风。
跳下床点亮纱灯,高升站在门口直愣愣瞧着她,他的脸色刷白,下巴上一圈浓重的青黑,头发湿着,身上沾了泥巴,一团一团的,凤娇忙跑过去问道:“怎么了?掉水沟里了?”
他没说话,朝她伸出手,手指尖刚碰到她肩头,身子一软向下滑去。
凤娇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两手紧紧箍在他腰间往屋里拖,平常瞧着很瘦,这一拖才知道有多沉,他下巴抵在肩窝,湿哒哒的头发在腮边又麻又痒,又加身量高,凤娇姿势别扭,咬着牙拖了几下才往里挪了不到一尺,额头已渗出一层汗来。
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人拖进屋中,来到窗下,想要换个姿势将他放到卧榻上,谁知脚下一个不稳,人往后一仰,带着高升也往前一扑,两人齐齐倒了下去。
随着砰得一声响,凤娇脸皱成一团,全身上下那儿都疼,五脏六腑移位了一般,尤其是后背火辣辣得,他又石头一般压在她身上,压得她胸口堵着,气都喘不上来。
闭了眼咬紧牙关将他往旁边一推,自己同时一个翻滚,总算身上一轻,又趴着缓了一会儿,爬起来看向高升。
他脸朝下僵硬趴在榻上,凤娇一惊手伸向鼻端,感觉到鼻息松一口气,歪头瞧着他,这姿势,跟挺尸似的。
手下又是一推,他身子一骨碌,总算脸朝了上。
朝窗外看一眼,黑漆漆的,等郎中赶来,估计天都亮了。
摸一摸高升额头,还好,凉沁沁的没有发烧,几下剥去鞋袜衣衫,只剩一条里裤,拿厚被子捂了,拿了大巾子过来往脸上一蒙,没头没脑擦了几下,就听一声闷哼,拿开大巾子一瞧,双眸紧闭,依然昏睡着。又试了试鼻息,为他解开发带,大巾子裹了头发,两手用力揉搓,又听到几声闷哼,一边搓着一边说道:“能哼哼就表示还活着。”
一番折腾之后,窗外天色亮起。喝几口水瞧着昏睡的高升,怎么了这是?刚带佳人去田庄看了桃花雪,该在万花楼郎情妾意才是啊,怎么半夜回来了?还这样狼狈?又伸手探一下额头,和手心一般温热,悬在半空的心才落下来。
伸个懒腰打着灯笼披衣向外,垂花门外不见青松,叩几下值房的门板,值夜的齐伯应声而出,凤娇问起昨夜的情形,齐伯忙道:“少爷独自骑马回来的,青哥儿没跟着,问少爷话,也没理我,打发了人去请郎中,该是快到了。”
凤娇抬头望去,东方天边镶上了明亮的湛青,天气晴朗。蹙眉问齐伯道:“昨夜里没下雨吗?”
看齐伯摇头,心想,既没下雨,还真是掉水沟里去了。
嘱咐齐伯几句,转身往屋里而来。
推开门来到窗下,弯下腰去看高升,冷不防一双手臂缠在腰间往下一带,带着她跌在他胸前,随即双臂用力,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隔着厚厚的被子都能听到他的心跳,怦怦怦擂鼓一般急迫。
凤娇一挣扎,他双臂收得更紧,紧紧将她箍在胸前,像是要揉进怀中一般,凤娇大声说道:“放开,高升,再不放开,我可要使绝招了。”
说着话挣动着双腿屈膝就顶,他一声闷哼,双臂抱得更紧,双腿也缠绕上来,紧紧压住了她的腿。
凤娇气得两手捏成拳头一下下砸在榻上,嚷嚷道:“我不是殷黎,我是王凤娇,你当错人了,赶紧给我放开。刚刚就不该管你,累得我半死,还险些压死我。”
他一只手掌上移,摁住她后脑勺往下一扣,迫使她的脸整个埋在他胸前,嘴被堵着再也发不出声,凤娇犹不放弃,嗯嗯唔唔得抗议着,两手上移去掐他的脖子,搂在腰间的手一松,将她两只手臂也圈了进去。
李郎中敲了敲门不见应答,说声我可进去了,推开门立在门口张了嘴。
高家少爷和少奶奶正在榻上纠缠,少奶奶*头被少爷摁着,双手双脚被缠着,粽子一般趴在少爷怀里,嘴里呜呜不停,像是在骂人,又像是在撒娇。
李郎中观战一会儿转身笑道:“这年轻人玩法就是不一样,看这生龙活虎的应该没事,那我可就走了。”
高升这才松了劲,凤娇吸一口气爬起来,咬牙照着他脸掴了过去,看他双目紧闭,又硬生生停住,自语道:“难不成是梦魇住了?”
说着话跳下卧榻追了出去:“李郎中留步,还是给他瞧瞧吧,虽说没发烧,脑子有些不清楚。刚刚……刚刚那是梦魇住了。”
李郎中背了药箱进来把脉,瞧着高升脸色沉吟道:“脸色青白脉相杂乱,应是劳累过度。高升这是出什么事了?去哪儿了?做什么了?”
说着话看向凤娇,凤娇摇头:“我也想问呢,他三日三夜没回家,三更的时候回来就这样了。”
李郎中沉吟道:“高升性子沉稳,无论如何不该让自己陷于这般境地。”
凤娇压下心里好奇,看着昏睡不醒的高升对李郎中道:“好几个时辰不见醒转,是不是得给他针灸?”
李郎中捋着胡子:“没错。”
说着话拿出针袋抽几根针拿在手中,银光闪过,手腕子被钳住了,高升缓缓睁开了眼。凤娇瞧见忙俯下身问道:“醒了?”说着话伸出两个手指头:“这是几?”回手指了指自己:“我是谁?”又指指李郎中:“这又是谁?可都认得吗?”
高升瞧着她,慢慢吐一个字:“水。”
“喝水是吗?等等啊。”凤娇答应着忙忙跑去倒水。
高升松开李郎中手腕瞪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从不扎针,老头你忘了?”
“从不扎针?你是怕扎针。”李郎中卷起针袋看一眼凤娇背影,回头低声说道“你小子怎么回事?虽说身子强壮,到底不是铁打的,经不起这样折腾。”
高升没说话,眼眸沉沉看向忙碌的凤娇。
凤娇端了水过来,看他不动,将水递给李郎中,一手挪过迎枕一手托起他脖颈说声靠着,让他靠了大迎枕倚坐着,水递在手边,见他不抬手,递在唇边看他就着自己手喝下去,问李郎中道:“呆头呆脑的,是不是傻了?”
李郎中笑说没有,起身到桌边开方。
凤娇追过来问道:“可是,醒过来后就说过一个字。”
李郎中吹着药方笑道:“少奶奶从针袋里拿一根针,若是一直不开口不动,就拿针扎。”
凤娇犹豫道:“行吗?”
“行。”李郎中将药方折起,“昏睡了好几个时辰,一下子醒来有些失心疯症状,扎上几针准能好。”
“扎哪儿?人中吗?”凤娇说着话捏着针朝高升走了过来。
高升轻咳一声:“凤娇,我还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