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儿!久宁的脸真的只有我巴掌大,太精致了!你看不清吧,真的真的!她的脸只有你一半大啊!!!”纪幻幻坐在一旁振奋地喊,用拍到的久宁照片放在林嘤其脸旁边比划。
她无动于衷,心事重重。探出头,她发现自己与他中间隔了有十个座位,隔着齐队长,隔着其余一张张她根本辨认不出的侧脸。
真想伸出手,把这些挡住她视线的脑袋全部推开。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侧脸那么英气明辨。
不禁又在心里
暗想,老天真残忍,唯一一张看得清的脸,竟长得是等模样英俊,叫她以后,还怎么将就其他模糊的暗淡的脸啊。
单纯作欣赏来看吧,也许自己是鬼迷心窍了。
第四章 I Am You
常常不知我是谁,我在哪里,要去哪里,要做什么。直到遇见你,我理解了答案。我在你心里。我要去你身边,我要爱你。
岳仲桉将风头都留给了设计师向笃,坐在台下,听向笃慷慨激昂的致词。他专注地听着,时而极有风度地拍手鼓掌。
直到他被主持人邀请上台发言。
他着重提出感谢今日到场的动物保护组织志愿者,就上一次的事件致以歉意。他言辞不多,寥寥数句,没有这种场合下程式化的措辞,却字字透着令人信服的诚意。
当他目光扫视向林嘤其时,他略略向她点了点头,幅度极小。
在场所有人也许都没有察觉到,或者以为是不经意的动作,但她领悟到,如同有某种默契。
她的心砰砰直跳,那种与他目光对视的感觉,让她错乱,他闯入了她封闭的世界。
进展到最后提问的环节,他坦然站在台上接受媒体记者现场发问。
“岳先生,身为国内新生时尚品牌创立人,请问您如何看待时尚品牌与奢侈品牌的区别和联系?”一名女记者提出一个中学政治课题般的问题。
“在我看来,时尚品牌和奢侈品牌区别在于设计者的初心,时尚并不等于奢侈,奢侈不意味着时尚。时尚是一种态度,而奢侈是一种消费观念。所以我将RARE定义为时尚品牌,而非奢侈
品。我所理解的奢侈品也不是一味通过价格昂贵而体现,奢侈品体现 在精益求精的手工打磨,设计师独一无二的设计理念。设计者即品牌灵魂,在此,我们RARE的设计师向笃先生,比
我更有发言权。“他说着,将问题自然地传递给向笃,向笃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简略谈了两句。
坐席上响起掌声。
在进行第三个问题时,一位记者手里攥着一份传单,正是上一次林嘤其派送的那张传单。
“岳先生,前两个我同行提出的问题,我都不感兴趣,因为不在点上。时下网络上热议的话题,关于RARE新系列包包用鸵鸟皮引发志愿者众怒,遭遇抵制,想听听您的态度。”
这个问题是能预料到的,只不过有的媒体可能是给RARE公司几分薄面规避这个难堪的提问。碰到耿直的记者,也是正常。
岳仲桉连思索都没有,谈吐自如。
“首先,鸵鸟皮做材质,RARE不是首家更不是独家。其次在这里,我向在场各位郑重表态,我支持野生动物保护。单纯站在品牌立场上来看,RARE公司的所有动物皮草,均是合法合理国
外进口,不存在任何破坏和伤害野生动物的行为。”
“RARE在合理合法的同时是否合乎保护动物的原则,有没有考虑过用更好的材质来代替鸵鸟皮?”
“我希望大家不要放大材质,更多关注它的设计。未来RARE会继续推出其他材质的包包,也会有皮革,帆布材质等。”他认真 耐心地回答。
“那您创立RARE的初心,又是什么呢?”记者追问。
他顿了顿,这是他整场发布会上,第一次表情迟疑。
“今天既然提到这个问题,那我简单说说,但大家就当听听,我没有任何拔高自己品牌的意思。”
他讲述起,三年前,他在法国参加一场国际时尚品牌交流晚宴时,发生的故事。席间,一位某品牌创立人借着酒劲,笑中国人并不懂时尚奢侈品牌的定义,中国人背在身上引以为荣的名
牌包,却没有一个是中国品牌。
“我听了对方的话,我告诉他,在我们中国,不乏传承百年历史的传统老字号品牌,五千年文化积累的文化底蕴博大精深,手工艺更是精湛,如我们中国的刺绣工艺和丝绸,以及金箔技
术等。那晚,我与这位品牌创立人打赌,五年之后,会让他看到一个品牌,一个让国人背在身上引以为荣的时尚品牌,这就是我当年赌气而来的初心,让我走到了现在。”他说完,深深
鞠躬致谢。
台下,掌声四起。
林嘤其感觉自己眼眶里有热泪,他的那份家国情怀,打动了她。
就在此时,她感觉脚下触碰到一个柔软且毛茸茸的小东西,而且在动。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小鸵鸟。
发布会现场怎么会有一只小鸵鸟?可能是掌声惊吓到了它,它慌乱地在从她脚边蹿出去,穿过第二排座位,往会场后面跑去。
她担
心灯光昏暗下,有人不小心脚踩到了小鸵鸟,于是离开座位,紧跟着座椅的最左方往前追小鸵鸟。
不管这只小鸵鸟来历是哪,她现在都要抓住它看管起来,不惊动任何人,以免造成难看的场面。
掌声停止后,她顺着座椅的空隙,看到小鸵鸟的脚停驻在后排座椅下。她伸出手,想要捉住它。
但扑了空。
这只机灵的小鸵鸟钻到了相对空旷的会场门口,站在一面张贴着巨幅新款包海报墙下。
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仰头看着这张海报墙。
那么巧,它的目光落在了鸵鸟皮包包上,或者是被包上闪光的五金所吸引。
林嘤其轻手轻脚走上去,蹲在小鸵鸟旁,静悄悄看它。再慢慢地,伸手抱住握鸵鸟。
她没有留意到身后的镜头,更没想到很快这将给RARE公司再度招来舆论灾难。
发布会已经结束。
她想问齐队长是谁带来的小鸵鸟,于是站在门口等齐队长出来。
岳仲桉先走出来,和她擦身而过时,他目视前方,眼尾的余光看到她手中抱着一只小鸵鸟,羽翼未齐,伸着小脑袋在她臂弯里打量着这个世界,稍有动静,就缩下脑袋,躲在她怀里。
他震惊,她居然带着一只小鸵鸟来发布会现场?
她后来才知道,这只最后惹祸的小鸵鸟,是和齐队长一起来的一名志愿者私自带来,从郊区鸵鸟养殖场借的,本来是想惹事搅局,结果被岳仲桉的发言所 打动,于是放弃,哪知顽皮的
小鸵鸟跑了出来。
林嘤其将小鸵鸟还给齐队长,嘱咐一定要马上送回养殖场,她松了口气,以为事情能就这么相安无事过去。
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三天,她的嘴唇已经差不多彻底好了。那天,手机微信忽然响了,在她都已经忘记自己申请添加岳仲桉为好友时,他居然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
她雀跃了起来,又多了一个联系他的方式。
点进他的朋友圈,感觉特别像官媒…..为数不多的那几条动态,除了与公司有关,其余都是非常老派规矩的正能量。
比如……国庆阅兵仪式,他自豪地发了条朋友圈。
大致能看出这几年他在哪里,做了什么。
有张照片,是他在工厂车间查看打样的照片,身后跟着一群身形发福的中年男人,显得他佼佼不群。
也没有恋爱的痕迹。
晚上,带着这点愉快的心情,她去纪幻幻家吃饭谈谈心。
她其实心里快撑不住了,根本不能一个人待着,只要一个人静下来,就会想妈妈的病况,想弟弟。她只要工作一确定,就用这个去说服母亲不干活了。
她也不想把消极的情绪感染给纪幻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纪幻幻陶醉在RARE新款包包的光环里,憧憬地说:“我要是能去RARE专柜上班,该多好呀,祈祷我面试通过,这样就算我买不起这些包包,我天天能看着他们,也很满足啊。 ”
林嘤其摇摇头,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包和普通的包究竟区别在哪,不一样都是装东西吗,贵这么多,真让人瞠目结舌的价格。
“我觉得我背的帆布包,循环使用的牛皮纸袋,也挺好看的。”
“因为你的气质就是那样啊,我不像你,我恶俗,我虚荣,我市侩,我就喜欢RARE的包包,哈哈,背在身上,浑身写着三个字。”
“哪三个字?”
“姐、有、钱!”纪幻幻一字一顿地说。
“岳仲桉要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品牌顾客群,是你这样的心态,该多好,重重打击他一下!”她忍不住笑。
“我认为你应聘有个极大优势,优势就是那么憎恶你的岳仲桉终于有机会,对自主送上门的你进行摧残报复了。”纪幻幻拍着沙发笑死地说。
林嘤其撇撇眼,负气地说:“还不知道是谁蹂躏谁。”
说笑归说笑,她心里倒没有多少底,也摸不透他。
“我看秋昙的杂志,文章里给岳仲桉写了一段美化文字,是不是你让的?”
“不是。”她否认。
“秋昙喜欢周良池,你知道吗?”
“不知道。”
她忽然想到上次秋昙给她拍了一张丑照,扬言要发给她喜欢的人,她也是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周良池的名字。
这会不会让秋昙误会。
“完蛋了,你都那么说,秋昙肯定把你当成情敌了,啧啧,以后你们朋友做不成了。”
“我怎么听你还幸灾乐祸呢。”她没好气地白
了纪幻幻一眼。
“我有个办法,能弥补,就看你能不能豁的出去做了。”
虽然听起来是个馊主意,但她还是做了。为了让秋昙相信,她对周良池没有非分之想,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就是那张秋昙抓拍的丑照,反正林嘤其也看不清有多丑,只是从纪幻幻的反应上来看,应该是极致了。她嘱咐纪幻幻要分组发。
图片配上四个字:丑到销魂。
“你这嘴唇和眼神,堪比梁朝伟在《东成西就》里的造型啊,嘤儿,我在这一刻庆幸你是脸盲哈哈……”纪幻幻在笑了足足半小时之后,才止住笑说。
“夸张了啊,我摸着厚度也还好啊。”她无辜地说。
这句话让纪幻幻继续捧腹大笑。
不多一会儿,她收到秋昙的点赞,并留言:我拍的你真可爱。
周良池留言:我握手术刀的手痒了。
“你看,这下秋昙知道我让周良池看到了,她就不会多心了吧。”林嘤其正暗自放心。
此时,岳仲桉打开手机,一刷新,就看到林嘤其赫然醒目的照片,他立刻拿远手机,不忍直视,真是辣眼睛,这个林豌豆也太能自黑了吧,居然有胆量把这样的照片发出来。
这和朋友圈那些女人晒P了又P的自拍照一对比,还真是一股清流。
他眯着眼睛,再看遍照片,放大,怎么给她买的药,没擦吗?
“擦药。”他在底下评论道。
当她看到岳仲桉的评论,她都要怀疑人生了。
“天
啊……纪幻幻,你把岳仲桉也分组进来了吗???”
“算了,看到就看到了,无所谓,反正我自己看不见。”林嘤其自我安慰着,却被他简洁的一句“擦药。”弄得心神不宁。他还在生气吗?或者,这是在关心她?
“对不起,我搞错了,请你吃冰激凌谢罪,羡慕你,居然有岳仲桉的朋友圈。”纪幻幻从冰箱里搬出两份巨大桶装的冰激凌,摆在面前。
“主要是以前在青海湖就认识,没别的。”她没有将自己能看清岳仲桉脸这件事告诉纪幻幻,谁又能信呢?
她们俩像儿时那样,坐在一起,抱着冰激凌大口吃。心情再不好,一桶冰激凌下去,就清爽了。
等到第二天的面试时,才醒悟头天晚上吃一桶冰激凌是多大错误。
林嘤其在RARE公司并没有见到岳仲桉,她看向那面总经理办公室的玻璃窗户,里面空无一人。她并不知道他原本计划是等她来,然后将肖像画给她的,结果他临时有事要飞北京,离开公
司去了机场。
面试她的是人事部的经理。
她递交上自己的简历,看一眼等候在外面的纪幻幻朝她做鬼脸打气。她尴尬笑笑,忽然,隐隐感到腹部绞痛,联想到在纪幻幻家吃的那一整桶冰激凌。
她捂着肚子,很难为情地问经理卫生间在哪。
经理告知她,很遗憾,一个肠胃不稳定,生理需求无法自控的人,并不适合总经理生活助理这 份工作。请她用完洗手间可以自行离开。
她居然就这么被PASS掉了……
万般后悔那桶冰激凌不该吃的,她沮丧地在洗手台前洗手。
只听到高跟鞋敲在地面的声音,听节奏,林嘤其都能判定走进来是个气场强大,昂首挺胸的女人。反正自己也看不清人脸,管她是谁呢。她都没抬头看,只顾洗手。
对方走进来后,握着一支口红,对着镜子补妆,狐疑瞟一眼林嘤其,再从镜子里看着她。
林嘤其哪里知道,这个人就是RARE的代言人久宁,也是那次岳仲桉送她去机场时通电话的人。
“你就是那天踩踏事件时,在电梯里把岳仲桉气得不行的志愿者吧,你来这儿做什么?
“应聘。”她如实回答。
“什么职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反驳。
久宁冷冷地摇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是敢想敢做,无知无畏。忽然想一句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久宁在心中筹划着,一旦林嘤其被RARE聘用,就必定会引起动物保护组织对林嘤其
的质疑,也能改变之前冲突事件的影响,甚至可以洗清RARE,反转舆论,指责志愿者们并非是单纯保护动物,很可能是受雇于其他品牌来抹黑RARE。
这本来就是久宁怀疑的,只不过没有得到证实。
“你……不认识我?”久宁有点无语。这丫头从哪个乡下来的,难道村里没通电吗,居然都不认识 她久宁?
“不认识。”林嘤其冷淡地说,毫无兴趣,径直准备出去。
“你真想要这份工作?想就跟我来。”久宁居高临下的口气。
其实在林嘤其在进RARE公司前,已经给齐队长打过电话。
她主动告诉齐队长自己要去RARE公司面试,是为了接近岳仲桉以便于找弟弟,她也怕志愿者们误会。
久宁将长发撩到耳后,侧靠在沙发上,问道:“如果想让一个模特,自动离岳仲桉远点儿,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嘤其拿过桌上的一张纸,写下岳仲桉和向笃的名字,在中间画了一个爱心。
久宁恍然大悟,捧腹笑了。
是啊还有什么能比歪曲岳仲桉的性取向更能挡住那些女人的呢。
“好了,你被录用了。”久宁满意地打量着林嘤其,嗯,这种发育不良的身材和迟钝死板的脑筋,衣着朴素,还不化妆,简直稀有。也太构不成诱惑和威胁了,总比岳仲桉手底下的人选
一些只顾打扮争艳的生活助理,让人放心。
人事部经理试探着问久宁:“您看,要不要等岳先生从北京回来,再决定?”
路蜓赶来,朝人事部经理连连使眼色。
久宁大手一挥,霸气地说:“这种小事就不必了,再说他都开除了十几个生活助理了,如果每个都要他亲自面试,每天还有时间做别的事吗?更何况,我在公司也是位居重要位置,我有
股份,这么小一件事,我都不能决 定吗?”
林嘤其这才确定,眼前的女人是久宁。
岳仲桉居然开除十几个生活助理,这让她的心“咯噔”一下,看来这份工作,恐怕也不是人干的啊。
她自行脑补了岳仲桉凶神恶煞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和经理把劳务合同签了,尽快正式上班吧。”久宁直接下达命令。
林嘤其看完合同,慎重地签下名字,领到一把岳仲桉家的钥匙,她可以直接去岳仲桉家上班。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他的生活助理,连他的面都没见上,她想要不是碰上了久宁,歪打正着,她怎能会被聘用。她并不知道,原本岳仲桉是要亲自面试她的。
纪幻幻倒是真把RARE公司的方方面面研究透了,加上自身对时尚品牌有点读到见解,凭着本事也应聘成功,成为RARE专柜的实习柜员。
两个人欢喜地站在广场上抱成一团,开心地直跳。
“没想到啊,我们俩都应聘上了!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就是没想到你……”纪幻幻表情很意外。
“哎,你心里这么不看好我,那之前还鼓舞我去,我这算是交友不慎?”她打趣道。
“我不是想有个伴吗,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纪幻幻振臂一挥,壮志凌云地喊:“RARE,我来了,包包们,我来了——”
纪幻幻眼睛都在冒光。
林嘤其默默在心里喊:“嘿嘿,岳仲桉,我来了——”她想,怎么感觉自己有 点儿不怀好意呢,这样不太好。
想想妈妈,她更要认真对待这份工作,可不能和之前那些生活助理一样很快被开除。
没办法了,哪怕死皮赖脸,也要缠住他。
找弟弟,要找弟弟,她坚定地想。在那根人工血管到期前,这仅剩的半年,是她的最后期限。
岳仲桉,我明知这对你不公平,我找弟弟不是你的义务,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走投无路,只有找你,我没有别的指望。
常常不知我是谁,我在哪里,要去哪里,要做什么。直到遇见你,我理解了答案。我想在你心里。我要去你身边,我要爱你。
I Am You.
她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些话,给吓到了,醒醒林嘤其,在痴想什么呢。
喜欢,但是不能喜欢。
一段和之前饲养奶牛截然不同的生活,开始了。
林嘤其左手怀抱着一袋用牛皮纸包的菜,右手拖着她还是中学时买的粉色行李箱,恍惚地站在岳仲桉家门口,第一次走进这么好的房子里,她有点无所适从。
真是……没见过世面。她都有些自卑,所以趁他不在,先好好目瞪口呆一下,省得在他面前出丑。
再往客厅里走,顿时被一抹气息给包裹住,是种具有侵略性的气息,你闻到了,便会忽略其余的气味,能盖过一切,将你团团入侵。她感到熟悉,好像在他身上也闻到过。
她探查着气味的来源,发现茶几和餐桌上的花瓶
里,都养着一束束尤加利叶。原来他喜欢这个,倒是很符合他清冷高傲,生人勿近的气质。
如果臭鼬味有反义词的话,那便是尤加利。
四下环顾,她脑子里浮起两幅画面,一幅画面上,一行行金钱数字在不停地被横线划掉。每月房租4000划掉,水电费500划掉,伙食费800划掉。另一幅画面上,也许能找到弟弟,打勾,
银行卡余额增加,打勾,安全感,打勾。
这安全感,来自于她在他身边,能看清他的脸。
路蜓发来岳仲桉最近一周行程,行程显示,岳仲桉正结束在北京的工作,此时应该在机场回家的路上。
听路蜓的语气,岳仲桉好像只知道新来了生活助理,但还不知道是林嘤其。
“我相信岳先生还是有点期待是你的,只是他没想到你能靠自己应聘上……”
她究竟在他心里是有多蠢笨和差劲?
也是,他都说了她迟钝。
他肯定瞧不上她。
林嘤其看墙上的时钟,来不及了,她赶紧钻进厨房准备晚饭,想给岳仲桉一个“惊吓”。
从装菜的袋子里拿出一把菜刀掂了掂,感叹还是自己的刀用着顺手。
岳仲桉握着一本植物杂志站在公寓楼下等电梯,电梯门开,他走进电梯。
想着家里可能和之前一样,坐着一位精心打扮,准备好烛光晚餐在等他的生活助理。他觉得索然无味。
人事部是不是歪曲了生活助理的定义,他胃不好,单 纯只想找一个家政阿姨就可以了,公司找来的却是年轻貌美,色艺俱佳的年轻女孩。
他开除了一个又一个。
哪料到此时林嘤其正在他家大展刀工。
当他打开门,只见一个女人挥动着刀,站在门口比划,他第一反应就是有精神病闯入了家里。
她挥着刀试图解释。
他敏捷的身手迅速将她握刀的手反扣住,拿下刀,定睛一看,才知是她。他语气冷沉在她耳边问:“林豌豆,你知不知道持刀私闯民宅法律后果?”
“痛……”她叫嚷着,伸手指着鞋柜上的合同。
他松开手。
“你自己看!”
她拿起劳务合同重重塞进岳仲桉手里,气鼓鼓地走进客厅。
岳仲桉目光瞟向她,本想戏弄她一下,竟然生气了,真是人小气性大。
他看完合同后,有意试探道:“我并不知这份合同的存在,看你举止异常,我考虑你做我的生活助理是不适合的,我提出单方面解约。”
“你要解约?那我给你分析分析你解约的后果,根据《劳动合同法》你需要赔偿我一笔违约金。”她快速盘算起来。
“照赔不误。”他沉着地望着她,想看她如何反击。
明明看到她,心里开心不得了,还在那里装一本正经,不过适当捉弄她,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