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曦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她也不愿去多想那些烦
“对了。我买了这个东西。”猛地想起了自己准备的新道具,叶兴奋起来。
“什么?”沈归曦疑惑地问道。
叶薰在口袋里掏摸了片刻,掏出两片黑黑的毛茸茸的东西,抬手就要往沈归曦脸上按下去。
“喂,这是什么啊?”沈归曦想要躲闪,可惜行动地太晚了,没有躲避开叶薰的魔爪。被一下子实实地按到了脸上。
“哎呀,可惜了,粘偏了。”待看清楚自己的成果,叶薰忍不住爆笑出声。
她弄来的是两撇伪装用的胡子。沈归曦日常就呆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养伤。除了见大夫的时候改装一下之外,几乎见不到什么人,所以一直未露形迹。但现在他地伤势痊愈了,自然不能每天都呆在这里。两人不是易容术的专家,仅凭着涂黑肤色这种简单的易容改装是远远不成的。所以叶专门去街上偷偷买来了这两撇小胡子。
刚刚她想要把胡子按到沈归曦唇上,可惜被他一躲闪。不慎按在在两边,那两道黑黑的装饰黏在腮边。意外的对称滑稽,猛地看上去还真像是一只黑猫。
叶薰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沈归曦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想要伸手揭下那两块膏药。叶赶紧一步冲上去打掉他的手,连声道,“小心。小心。不要弄坏了,这是从路过地戏班子里面买来的,人家早就走远了。若是坏了可没处买去。”
一边说着说着,叶薰贴近他亲自伸手去揭那两撇珍贵的道具。
那戏班子的道具质量意外的精良,两撇胡子竟如原本就长在腮上地一样,黏合地天衣无缝。
生怕弄坏了,叶薰地指甲盖在沈归曦的腮上轻轻挠了挠。沈归曦不自觉地微微向后仰去,那感觉又痒又麻,像是有细微却连绵不绝的电流正随着她那珍珠色地指甲盖传递到自己脸颊上,又传递进心里去。
“别动,你的脸一动,我更不好揭了。”叶薰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警告道。
沈归曦应了一声,不敢再动弹。他低头望去,叶薰正聚精会神地对付着那两撇顽固的胡子,她的嘴唇微微撅着,乌云墨缎般的刘海儿散在额头上,衬得她认真的表情格外可爱。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煽动起暧昧的细风,扫到他的脸颊上…
等沈归曦清醒过来,忽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环在了她的腰上。这…似乎是登徒子的行为一样吧,意识到这一点,他自觉有点脸红,也有点冷汗…应该赶紧放下来,趁着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可心里明明这么想着,那手却像是不听指挥一样死死不肯移开…
与胡子奋斗了半天,叶薰终于把宝贵的道具完好无损地回收成功,刚刚松了一口气,立刻察觉到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
这家伙的手什么时候这么不规矩地放到自己腰上了?“喂,你…”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叶薰立刻提出抗议,不客气地冲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识相一点。
“怎么了?”明明知道叶薰未说出口的意思,沈归曦依然装作不知,厚颜无耻地问道。那架势就像是再说:你不说明白,我就不放开;甚至是:你就是说明白了,本少爷也不想放开。
叶薰微微一挣,竟然没有挣开。看来他的武功真是恢复了,只是最近是不是对他太好了,竟然敢跟我耍起无赖来了。叶薰挑了挑眉,思考着是应该立刻狠狠拧他一把,踹他一脚,还是看在病人和医药费的份上先放过他,等他彻底恢复了再一起算总账?
可是当抬头对上他含笑而专注的视线时,叶薰却莫名的意识到有发烫的感觉涌上脸颊。自己该不会脸红了吧!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想要赶紧脱离这尴尬的处境,可忽然又觉得这样也不错,似乎有些顺理成章的东西萌生出来,心里又觉得有点丢面子。
当叶薰的意识还在挣扎在面子问题上的时候,她和沈归曦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目测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叶薰有点无意识地躲避着他灼热的眼神。不是吧?这么快,接下来是不是应该闭上眼睛啊?
感觉冲至胸口的呼吸紊乱到几乎要梗住喉咙,叶薰蓦然有种又经历了深夜逃亡般的窒息感…
就在叶薰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的时候,院门外意外地传来一声呼唤:“萧师傅在吗?药已经煎好了。”
这平常的喊声此时传入了耳内效果不下于石破惊天。叶薰像是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猛地向后一跳,挣脱出去。
赶紧做贼心虚似的转头看向门口,发现吴纹只是隔着院门呼唤,并没有走进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一会儿,我这就开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叶薰摸摸自己脸颊,火烫火烫的,肯定很红。
一边拍着脸颊降温,抬头看去,立刻发现沈归曦的脸色也不是一般的红。
叶薰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好事被打断,沈归曦也只好无奈恼火地瞪了门外那位不合时宜的电灯泡一眼。
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叶薰笑道:“先进屋里去吧,我给你端药去。”
第七卷 未成曲调先有情 第三章 意动
三章
因为金菱已经决定参加晚上的宴席,叶薰忙碌了整整一天,帮她整理乐器,参考衣着。忙到最后,真有一种穿回古代当经纪人的错觉。
金菱虽是应允了参加晚宴,不过对前来催促的韩府家仆依然没有好脸色。
直到傍晚时分,韩府的车驾三催四请,甚至连燕姨也开始着急了,金菱才不耐烦地施施然上车去了。
因为不必跟去赴宴,叶薰便独自在偏房整理了一下新写的歌词。眼看华灯初上,暮色已深,叶薰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休息了。
夜晚正是芳月阁最繁华的时刻,无数富丽精巧的灯笼烛台将整个厅堂映照的恍如白昼,环肥燕瘦的各色佳丽如穿花蝴蝶般穿梭在衣着光鲜的客人之间迎来送往。纤腰如束,长袖轻舒,整个大厅一派春意盈盈,软玉温香的妙景。更有无数隔间里传来划拳喝彩的叫嚷声,伴着吴侬轻软的莺声燕语和娇柔婉转的歌曲琴音传递开来,汇集成风月场所特有的喧嚣曲调。
后院则安静了不少,只偶尔有几个小厮仆妇端着酒菜,匆匆奔走在厨房与正厅之间。花园的林木上悬挂着通明的花灯,将路径照地明亮清晰。
叶薰快步穿过花园中的小径,两人落脚的院子极为偏僻,越往前走人越发少了,灯火也晦暗稀疏起来,只余下犹带寒意的夜风吹过枝头,柔软的枝丫随风摆动,树丛间回荡着飒飒的细响。
推开院门,叶薰就看到沈归曦正坐在台阶上仰望着天空。他手里拿着一根折下的细枝。无意识地转动着。似乎正在想什么想地出神。
夜色深沉,月亮自天际浮起,如同一弯银白地细钩,划破深沉地夜幕。
从叶薰的角度,只看到他的侧面脸颊,清淡的月色如细碎的银片,洒落在他的五官上,给他深刻俊美的容颜蒙上一层清辉。
叶薰的眼神不自觉地下移,他的唇上,似乎也浮动着一层清冷的光辉…
在看什么呢?叶薰做贼心虚地赶紧移开目光。明明没有碰触过。可嘴唇还是不可抑制地感觉有点发烫。
回想起白天地事情,她还是觉得一阵脸红心跳。
这时候沈归曦转过头来,正与她视线相对。仿佛透过夜色看到了叶脸上的红晕,他轻笑着问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叶薰掩饰地轻咳了一声,补充道:“在看你出神呢。”说着走近他的身边,问道。“在想什么?看着天空也能发呆。”
“只是在看天上的星星而已。”沈归曦仰望着天空,缓声叹道。
叶薰抬头望去。相比起后世被重重烟尘蒙蔽污染的天空,此时的天幕明净地像是一块毫无瑕疵的墨玉,闪烁着温润而细腻地光华。
难怪古人将赏月观星当作一件风雅的消遣。看得入神,叶薰也在他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暗夜之下,天与地仿佛融为一体。视线所及。尽是无穷无尽的虚空,其间点缀着无数棋子般的星辰。整个世界都变得宁静而富有诗意起来。而在这无穷无尽地广阔空间里,自身地存在仿佛变得格外虚幻。
“这样看着天空。真觉得人的渺小…”叶薰不禁抱住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轻声嘟囓道。
“记得古老的传说里说,死去地人会变成天空中的星星,你觉得可信吗?”沈归曦缓缓问道,声音轻缓飘渺,一如这洒了满地的月色。
“也许吧。”叶轻声道,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她觉得心情有点莫名地童话起来,“如果真的变成了星星,他们一定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吧。”
“嗯。”沈归曦嗓音低低地应着,入神地说道,“说不定等我们死去了,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供后人瞻仰…”
“那可不一定。”叶脱口而出。
“怎么不一定?”沈归曦有几分奇怪叶薰的态度,转头问道。
“因为…”那不过是一些化合物组成的恒星行星而已,而且…说不定死后还会穿越到别的世界上呢,叶薰在心里说了一句。只是这句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明,她索性抛开这个烦恼的话题,“哎,想那么多干什么?那一天还远得很呢。”一边说着,她伸手拍了拍他
,爽朗地安慰道,“别忘了,这么多困难我们都经历人和突厥大军都拦不住我们,还有什么能让我们栽跟头的?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的也是。”沈归曦轻笑了一声,双手支撑着地面向后仰倒。这样看着天空,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
“那个是织女星吧?!”又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叶薰发现了宝贝一样惊喜地叫出声来,指着天空喊道,“对了,还有那个,那个就是牛郎星!”以前在地理课的时候,曾有老师详细指点过这几颗星辰的位置,好奇宝宝的叶薰特意趁着晚上仔细观察了一番,可惜没有现在所见的这么清晰明亮。
“牛郎星?织女星?那两颗星星,名字好像是叫做,斗星和…和…”在这方面明显不是好学生的沈归曦挠着额头,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另一颗星星的名字了。
但经他一提醒,叶薰倒是立刻想起来,这个世界是没有牛郎织女的故事的。
对上沈归曦疑惑的眼神,叶薰干笑两声,连忙补充道:“是以前在书里看过一个故事…”说着,将牛郎织女的典故娓娓道来。
万籁寂静的夜空下,只余叶薰清亮的声音缓缓回荡。沈归曦入神地看着她的侧面,一边倾听着故事。
时间仿佛流淌地格外缓慢,月亮将院中的一切都镀上淡淡的银光。
说到后来,夜色渐深,点点寒露在脚下的草丛里凝结。叶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紧了紧衣服领子。却有一层温暖适时地从天而降,将她牢牢包裹。是沈归曦的外衣,尚且带着和煦的余温,将初生的寒意驱除。
叶薰抬头望向他。他的目光如这天幕墨玉一般深邃,浮动着星子的微光。在那异样的光彩中,叶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然后,她听见他轻声说道,“要是真的有哪一天,我可不会和心爱的人相隔这么远,至少也要在一起。”
“那…如果王母娘娘不允许呢?”叶薰偏着头含笑问道。
“管他是什么王母王八,我凭什么听她的?”沈归曦挑挑眉,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若是不想干的事,谁也不能勉强。”
这倒像是他会说的话。叶冲着他翻了个不服气的白眼,“大少爷,人要量力而为,不能要求太多…”
“那如果你是那个织女,甘心和心爱的人一年见上一次面吗?”沈归曦直视着她,毫不示弱的问道。
“当然不能!”叶薰脱口而出。
“那就是了。”沈归曦逮住狐狸尾巴一样,冲着她得意的一笑。
难得会有自己落下风的时候,叶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挣扎道:“你知道什么?”
含笑望着叶薰,沈归曦轻声说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们有一天也死了,那也一定是距离很近很近的星星…”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低沉,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轻缓的声音传入耳中,叶薰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如同擂鼓。这算是什么?告白吗?
她抬头望去,他正专注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几乎要与月光融为一色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多久?是短短的十几秒钟,还是漫长的十几分钟…叶薰已经无从判断。
望着俯身接近的俊美面容,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背后的天幕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要把整个灵魂都吸收进去。一切都化为飘渺的虚像,天地间只余下那火热的眼神…
感受到粗糙的触感接触到面颊上,颤栗的激动传递到心间。叶薰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缓缓闭上眼睛。
灼热的温度印上唇瓣的那一刻,叶薰忽然觉得瞬间万籁俱寂,耳边仿佛响起嫩草破土而出的声音,那小绿芽儿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万象更新,点点的绿意已经无需隐藏…
第七卷 未成曲调先有情 第四章 亲征
四章
淡金色的晨光沿着窗格子投进屋里,破开阴影的笼罩,给被褥绘上浅色的光影。裹成一团的叶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渐渐清醒过来。
勉强睁开眼瞥了一眼外面,只是晨光初现的时刻,天边一片苍茫,太阳还没有露头呢。正想缩回温暖的被窝里继续睡,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
怎么了?困意渐消的叶薰揉了揉眼睛,侧耳倾听片刻。是从后院侧门那边传来的,听这声响,像是金菱的车驾回来了。
睡意全消,叶薰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换上衣服洗刷完毕就走出来了院门。
走到花园,就远远看到盛装未卸的金菱被几个丫环的簇拥着进了居住的院子。外间还剩下一群杂役正围绕着马车行礼收拾善后。
果然是金菱的车驾回来了。一直到凌晨时分才散了宴席,韩大人府中的这一宴,想必是宾主尽欢了。
叶薰视线一扫,立刻看见了吴纹正扛着一箱子乐器在往库房那边走去。她连忙快步跟上去,招呼道:“吴纹,韩大人家刚刚才散了宴席吗?”
见是叶薰,吴纹客气地应道:“是啊,萧师傅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担心金菱姑娘吗?”
叶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宴席上…金菱她怎么样?听说突厥…有很多的大人物去了?可是见到了真人?”
吴纹只当叶薰是担心金菱的演出效果,便笑着安慰道:“萧师傅放心,以我们金菱姑娘的才艺相貌,哪个能够说一句不好的?天仙也未必及得上我们姑娘的歌曲琴艺呢。”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笑道,“再说,那些突厥人不过是些无知蛮人,能听得懂什么啊?金菱小姐去给他们演奏。真是委屈她对牛弹琴了。”
“满座的突厥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听得懂的?”叶薰笑着随口问道。她知道吴纹的话有所夸张,当年中原战乱四起的时候,突厥就曾经趁机南下。在中原建国称帝过一段时间。虽然很快被驱除回北方,但时间相隔不过百年。那些武将姑且不论。其皇室贵族地汉化程度都是极深的。
“这个…听得懂的倒还有那么几个。”吴纹挠了挠头发。说道。“比如那个主位上地突厥主将,听说那人还是个皇子呢。哎,不过说起那个人,光看那形貌举止,可真看不出来是个突厥人。那言谈举止。真像我们大周的读书人一般。年纪也轻…”
听他说起陆谨。叶心里一震,连忙问道:“那个陆…那个突厥皇子怎么样?宴会上表现如何?”
“表现?”
“就是有没有说什么话?谈论什么消息啊?”
“没有吧。我就是看见他和金菱小姐说了挺长时间地。因为离得远,我也没有听清楚,不过他好像是对金菱小姐地乐曲赞不绝口呢,尤其是知道了这些曲子都是我们金菱小姐亲自作词谱曲地之后,更是…怎么说呢,简直连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吴纹自豪地说道,“对了,当时有几个上座的蛮子将军想要对我们金菱小姐动手动脚地不规矩,还被他呵斥了一顿呢…”
吴纹继续讲述着宴席上的种种,叶薰却有些心不在焉了,只嗯了两声应付着。
她是有些失望,突厥对凉川的封锁严密,城外地消息几乎无法传递。她本来还指望着陆谨在宴会上能够说起一些军事布置、南方政局之类地话题呢。
难道整场宴会这些人就没有谈起一点有用地东西?想了想,叶薰又不死心地问道:“那其余的人,有没有说起过什么别地事情啊?”
“没有,都是在夸奖我们小姐的。那个韩大人还当场作了一首诗呢,叫做什么玉面…青丝…什么照倾国之类的,反正说了一大通。”说着这个韩大人,吴纹脸上浮现起不屑的神情,“哼,这个老色鬼整场晚上都垂涎三尺地盯着金菱姑娘看,别看他现在嚣张,等圣上御驾亲征过来…”
御驾亲征?!
旁边叶薰越听越失望,正要开口打断吴纹的话,告辞而去,耳中却突然窜进了
汇。
“什么御驾亲征?你从哪里听来的?”叶薰连忙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问道。
吴纹似乎也察觉自己失言了,赶紧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我伺候在角落的时候,听末席上两个文官谈论起来的。好像是说,京城那边已经集合了几十万大军,陛下他要亲自率军北上,将这些突厥蛮子杀的片甲不留呢。”
叶薰被这个消息惊地一愣。
御驾亲征?!没有听错吧,就那位京城的皇帝陛下?
回想起自己在京城时候与这位陛下的短短会面,怎么看这位老兄的形象距离军事这个词汇都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啊。
“为什么不是沈涯将军?”明知没有答案,叶薰依然禁不住脱口问道。
“这个谁知道呢,”吴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过说不定沈涯将军也要一起来的。反正无论怎么样,这些突厥蛮子的好日子到头了…”一边说着,他扛着箱子进了库房。
—
叶薰独自一个人站在树下,清晨的雾气带着凉沁沁的寒意弥漫在四周,凉意入骨。对这支北上援军的前途,叶薰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行,不能这么悲观,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也许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文武双全…等等,那个体型想要习武是困难了一点儿,但是,说不定人家是位帅才,运筹帷幄,战无不胜呢。叶薰充满阿Q精神地安慰着自己,一边向自己院子走去。
“好像以前没有听说过陛下上战场吧?”回了院子,叶薰把这个消息说给沈归曦之后,忍不住问道。
沈归曦点点头,面色也沉滞下来。
叶薰禁不住慨叹了,这位陛下应该说是昏庸无知,还是胆大包天呢?这可不是边境千儿八百人的小动乱,而是整个突厥倾国精锐大军的强势入侵啊。单凭叶所见,突厥的士卒之精锐,统帅之善断,粮草之充足,筹备之精密,都堪称万无一失,尤其是他们已经在北方站稳了脚跟。可以预见,未来这场战争绝对不会轻松。
皇帝陛下亲上战场,就算是有沈涯这样的名将居中辅佐,统筹指挥,但万一战局不利,这位陛下一个不小心挂掉了,或者被俘虏了,到时候咋办?
叶薰纵然不了解历史,也知道一个国家在边境危机,大敌入侵的关口上,如果再失去了他们的统治者,那么后果…
而且现在京城里面好像还迟迟没有立下太子吧?
转头看到沈归曦也陷入沉思,叶薰叹了一口气。有皇帝在,就算是沈涯这样的名将手脚也不好施展吧?
好在这还只是个消息而已,只希望京城的那位皇帝陛下他不要这么心血来潮…
叶薰的祈祷明显没有任何效果,几天之后,这个消息就被彻底证实了。
大周皇帝御驾亲征,这样轰动性的消息即便是闭塞的凉川百姓也不可能听不到。据说,讨蛮的檄文已经向全天下发布宣扬,陛下将在两个月之后亲率二十万大军,北上迎击进犯疆土的突厥蛮夷。
凉川城里议论纷纷。纵然胆怯突厥人的威势,只敢在角落偷偷低语,但对于王师援军,大家还是充满了期盼。
只是与其说这份期盼是对着皇帝的,倒不如说是对着沈涯的,毕竟沈涯数次击败突厥大军的功劳摆在哪里,再加上凉州一直是沈家的辖地,无论是心理上,还是感情上,百姓对前来拯救他们的领主都充满了期待。叶已经不止一次地在角落听到有小厮在偷偷议论什么“沈将军必定能够如何如何…”“蛮子命不久了…”这类的言语。
可惜局势的转变总是出人意料。京城的援军还没有北上,这些怀着美好期盼的百姓就受到了一次深深的打击。
大周要收复失地,突厥当然不愿意将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四月初九,突厥的太子殿下亲自率领大军,南下凉川城来援助自己的王弟了!
第七卷 未成曲调先有情 第五章 赴宴
五章
援兵逼近的消息接二连三传来,城内气氛不知不觉地紧张起来,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感笼罩了整个北方。隔着后院的窗户,叶薰每日都会见到成队的突厥士兵在街上巷里匆匆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