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她的腿部肌肉已经僵硬,我的手一放开,膝盖就又弯了回去。我只好再用力地把香织小姐的双脚拉直,然后压住膝盖,大约过了十分钟后再放开,膝盖总算不再弯曲了。接着,我再把腰部的拉链直拉到底,很容易地便把被血浸透的裙子脱了下来。
香织小姐穿着一条白色底裤,底裤和脚上都是血迹。雪白的双脚,虽不是那么小,但形状很美。她的腰很细,骨盆外凸,腿部肌肤发出白皙的光辉。白色底裤上沾了许多血迹,我用双手轻轻抓住底裤边缘,往下一拉,将底裤从脚踝脱下。
香织小姐下腹部的阴毛不是很浓密,看来非常柔软。因为符合我的想象,我感到很满足。
接着,我开始脱加鸟先生的衣服。我把掉落在地板上的眼镜放到一旁,然后将他T恤衫上的扣子逐一解开。和香织小姐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血腥不同,加鸟先生一身汗味,却没有一点血腥味。我抬起加鸟先生的身体,使他形成侧卧姿势,然后脱下套衫。套衫背面沾满了红褐色的血迹,而且已经凝固,所以脱衣服就好像在剥皮一样,十分费力。脱掉套衫后,在血迹斑斑的背部,我看到两个黑洞,这是强盗向他开枪的弹孔。
我再绕到前面,解开他裤子的皮带,把拉链拉到最下方。加鸟先生的腿部和臀部也被血染得鲜红,淡绿色的裤子几乎变成了黑色。接着我来到脚掌前方,用双手抓住裤脚,用力一拉,将裤子脱了下来。这时,我发现不仅是臀部,在腿和膝盖内侧也沾着血,而且和皮肤粘在一起,费了很大力气才脱下来。脱下裤子后,再脱下白色的棉袜。
此刻,我感觉自己有些怪怪的,因为与脱香织小姐的衣物相比,我的心脏似乎跳得更加厉害了,一股害羞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不敢正视加鸟先生的身体。他穿着一条蓝色的三角裤,我实在有点下不去手。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他的三角裤脱下,一旦性器官暴露出来,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我按住加鸟先生的右肩,再度使他恢复仰卧的姿势。这么一来,一对裸体男女就肩并肩地睡在一起了。
我心荡神驰地看着这一对,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当我回过神来,全身突然打起了哆嗦,膝盖也瑟瑟发抖,想停也停不下来。
为了我的实验,神赐给我这一对男女。接下来,我就要以这对男女为材料,做一个惊世骇俗的实验。啊!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使命!
我站立良久,注视着两人的躯体,思考着下一步行动。香织小姐的腹部被切鱼刀刺伤,还有被子弹打中的弹孔。而加鸟先生的背部被子弹击中,有两个弹孔;在侧腹上方,还有被切鱼刀刺入的伤口。这里所说的背部是指肋骨内侧,所以加鸟先生腹部以下的躯体堪称完美无缺。
如此看来,将两人的躯体以肋骨下方为分界切断,使用香织小姐的上半身和加鸟先生的下半身,就可以拼合成一个完美的人。至于香织小姐的下半身和加鸟先生的上半身,因为伤痕累累,只好丢弃不用。
要在哪里进行切断的工作呢?我手持锯子,为这个问题感到烦恼。考虑的结果是,首先要将尸体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加鸟先生的尸体,由于后脑浸在血泊中,所以后面的头发变得硬邦邦的,右耳也沾上了少量的血。这些部分固然是要舍弃不用的,但臀部和脚部等处也有大量凝固的血迹,这在我的审美观里是绝不允许的。沾在香织小姐背部的血迹同样令我不快,所以必须用温水来冲洗尸体。这件事必须立刻进行,不然等尸体僵硬就更难处理了。于是我决定先将尸体拖进浴室冲洗,然后再用锯子切断。
我用双手抓住加鸟先生的腋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尸体往浴室里拖。加鸟先生个子虽小,但长得很结实,体重不轻。再者因为尸体开始僵硬,虽然我尽量抬高他的身体,但他的双腿像棍棒一样伸得笔直,脚后跟紧紧贴住地板,给我移动尸体的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
总算把加鸟先生的尸体拖进浴室后,我打开电灯,将水温调到摄氏三十七度,打开花洒头,仔细冲洗尸体的背部、臀部、后脑,以及沾满鼻血的鼻子下方。我一面冲洗一面观察浴室。只见象牙色的瓷砖上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水,滋滋滋地被排水孔吸入,血块则漂浮在各处。
清洗完毕,我关掉花洒头,接着用浴巾仔细擦干躯体,然后再把加鸟先生的尸体暂且拖到浴室的更衣间。
接下来就要处理香织小姐的尸体了。我回到餐厅,同样用双手抓住香织小姐的腋下,把她拖进浴室。香织小姐的尸体僵硬得更厉害,我虽然托住她的上半身,但她的双腿也像棍棒般伸得笔直,脚后跟与地板发出“嘎、嘎”的摩擦声。再加上香织小姐很漂亮,让我感觉自己是在拖拽一个时装模特的模型。
打开花洒头,我同样细心地清洗香织小姐的躯体。这次我没有使用肥皂,因为香织小姐的身上只是沾了一点血迹,总体是很干净的。洗去血渍后,关上花洒头,我用同一条浴巾把香织小姐身体的水擦干。沾在腹部的血块清洗干净后,切鱼刀造成的伤口就清楚地暴露出来了。看到伤口内白色的脂肪层和鲜红的肌肉,我心痛万分。我想,就是从这里流出的大量血液造成香织小姐的死亡吧。为了救她,我飞奔出去,却怎么也找不到急救医院,真是太遗憾了!
擦干香织小姐的躯体,我等浴室地面上的水全都流入排水孔后,把浴巾卷成一团,抹干地上剩余的水分。接着,我想让香织小姐改成俯卧姿势,因为她的双手位于身体前方,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这会妨碍切割腹部的工作。但尸体已经僵直,要把她变成俯卧姿势并不容易。结果只能弄成侧身姿势,从侧腹处开始做切断工作。
当我的手触及香织小姐的侧腹时,心情变得非常复杂。如果她还在世,听到我说要切断她腹部,她一定会扭转身子,笑得合不拢嘴。但此刻,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地躺着。人死了,当然没有反应。想到这里,我心里无比难过。啊!香织小姐真的死了,她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我触摸香织小姐侧部的皮肤,感觉像塑胶一样硬邦邦的,用力按压才勉强凹下一点点。我将要用锯子锯断这样一具尸体。我把锯子放在肋骨稍下方的位置,开始用力拉动。“咔吱咔吱”,锯子发出讨厌的声音,香织小姐侧腹部分的肌肉被切开了。我一边锯一边打哆嗦,害怕体内的血喷涌而出,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锯子的锯齿已有一部分没入香织小姐的肌肉中。我只顾来回拉锯,锯子发出让人厌恶的声音,顺利地切割着。
突然,切口中渗出象牙色黏稠汁液,流到香织小姐的脊背,这着实吓了我一跳。虽然没有血液喷涌而出,却流出大量这样的液体,使锯子变得黏糊糊的,难以割锯。而且这黏稠液体也沾满我的手指,滑溜溜的,使我很难扶稳尸体,搞不好还会锯到自己的手指。但无论如何,就算要花很长时间,切割工作也必须进行下去。我几乎忘掉一切,全身贯注地切割着香织小姐的身体。碰到骨头时,切割动作就变得更辛苦了。人骨像石头一样坚硬,而且还有滑溜的感觉。此时我才感觉手上这把锯子实在是太小了。仔细想想,用这样小的锯子切割这么大的物体,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花了多久时间,切断工作终于完成。香织小姐的下半身在滑腻腻的黄色液体上突然向外滑开十公分左右。
我站起来向下俯视,内心非常激动。香织小姐的美丽胴体,现在终于分成上半身和下半身两部分了,看着真有点不可思议,也有点恐怖,却又美丽得难以用文字形容。真是难以置信!几小时前还朝气蓬勃、欢笑跳跃的香织小姐,如今已经分裂成两个部分了。这个世界,发生了多么触目惊心的事啊!
我呆呆地看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竟发觉自己因感动而全身不停地颤抖着。接下来,我抓住香织小姐的双腿,把她的下半身拖到更衣间,然后再拖上半身。动作越来越利落了,我为自己的大胆感到吃惊。
由于内脏器官从体内溢出,我将拖到更衣间的尸体按原样拼接起来。晃眼望去,更衣间仿佛成了模特衣架的制作场。拿掉眼镜的加鸟先生的面孔和香织小姐的面孔都非常端正,一对俊男美女的裸体人偶很自然地摆放在地上。尤其是女人偶,身体中央被分离成为上下两部分,商场里的衣架模特也经常这样被摆弄成这样。由于尸体不再流血,再加上超于常人的俊美面容,这对男女的躯体像极了人偶。
接下来,我又拉起加鸟先生的尸体,拖到浴室,同样让加鸟先生的躯体呈侧卧姿势,然后把锯子放到肋骨下方的位置上,位置与香织小姐的完全一样。加鸟先生的左手离身体很远,且僵固在那里,所以对切割工作并无妨碍。我想马上动手切割,但沾满脂肪的锯子滑溜溜的,需要先把锯子洗干净。
我打开花洒头,用水冲洗锯子的锯齿,但是脂肪不透水,无法洗掉。我尝试使用肥皂,可是肥皂也涂不上去。没办法,只好涂上一层厚厚的洗发精,再用毛巾逐一擦拭锯齿,锯子的手柄也做了一样的处理,之后用水冲洗,才完成清洁工作。
我重新把锯子架在加鸟先生的侧腹上,用力往自己跟前一拉。“嘶”的一声,似乎比锯香织小姐时更加顺畅,这令我稍感意外。应该是因为加鸟先生死得比香织小姐更早,尸体更僵硬,所以比较容易切割。而且他是男人,皮下脂肪也比香织小姐要少。
不过,随着锯子渐渐深入,加鸟先生体内也渗出黄色的汁液,流到他的脊背,然后滴到浴室的地面上。锯子的手柄又变得黏糊糊、滑溜溜的了。而且加鸟先生的躯体要比香织小姐大,更让我觉得这锯子太小了,无法大幅度地前后拉锯。
浴室的地面也因沾满了两人的脂肪而变得像溜冰场,站立时必须花上很大的力气。这一天所带给我的巨大冲击,令我心力交瘁到了极限。如果一不小心摔倒,头部撞到硬物受重伤的话,不可能会有人来救我,甚至连医院也没有!
这个世界已经完结了,我也会在某一天死去,一个人孤独、痛苦地死去。但在这之前,我一定不能死于自己的失误。我实在太疲劳了,我到底做了多久了呢?手已经变得麻木,完全没有感觉了。刚才锯切香织小姐的躯体大约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加鸟先生的躯体较大,花的时间自然更多。手酸软得不得了,而且也喘不过气来了,只能锯一会儿就停一停,坐在浴室的地砖上喘气,顺便也让手休息一下。接下来再锯,然后又坐下来休息喘气。双手汗津津的,再加上香织小姐和加鸟先生渗出的脂肪液,想要握住锯子的手柄就更辛苦了,还经常发生用力拉锯但手柄却从手里滑出来、锯子卡在加鸟先生体内等情况。工作与休息之间的间隔变得越来越短,有时候只锯一分钟,便上气不接下气了。
距离完全切断大概还有五公分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变得模模糊糊了,而且非常想呕吐。出现这种情况,固然是由于极度疲劳,但更大的原因是浴室里面臭气熏天,除了充满血腥味外,还有脂肪的腐臭味和汗酸味。
我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准备去更衣室打开抽风机的开关。就在这时,脚在浴室的地砖上打滑了,我惊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头部正好撞到更衣间交界的门槛上。完了!我想。虽然我已经小心翼翼地走,但最后还是滑倒了,真是糟糕!这么想着,我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很快便不省人事。
躺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醒来,全身猛然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得呻吟起来。没多久,又传来剧痛的感觉,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的右手压在身体下面,脸则贴在门槛的棱角上。
我的嘴里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环视四周,更衣间的地面上有我少量的呕吐物。“咕噜噜”,胃又开始收缩了,是不是又要呕吐了?但我并没有吐出来,只是胃部发出讨厌的声音而已。我想抬起头来,但是头痛的厉害。我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只能闭着双眼静静地躺着。过了好一会儿,我睁开双眼,只见香织小姐的下半身就在眼前。
屋子里弥漫着难以忍受的恶臭。那是内脏和其中的酸味、未消化的食物、血液和皮下脂肪的腥臭,以及肉的腐败气息等所混合的气味,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地狱般的恶臭。我竟身处于这样一个地狱中!
我想起身,却力不从心。站不起来,也就无法去开动抽风机。恶心和头昏,以及身体多处的剧痛煎熬着我。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站起来,恐怕也马上会跌倒吧。没办法,我只能继续安静地躺在地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恶心劲儿慢慢退去,我终于挣扎着站起身来,然后慢慢走到更衣间,打开抽风机的开关。风扇发出旋转的声音,引领空气往天花板附近的排气孔流动,充斥在浴室中的臭气慢慢减少,我的感觉也随之好转。想不到小小的抽风机竟有这么大的功效。
我跑到洗脸台前漱了口,然后拴住塞子,蓄满冷水后把脸好好地冲洗了一遍,然后用刚才那条浴巾把脸擦干。在抹去地上的污物之后,我将浴巾丢进洗衣机里。我做了个深呼吸,拔去洗脸台的塞子,注视着水流形成的右旋旋涡,直至水完全被排干。我又准备继续做切割工作了。
我的疲累有增无减,切割加鸟先生躯体的工作如身处地狱般辛苦,恨不得早点完成。
当加鸟先生的躯体终于一分为二时,我又有想呕吐的感觉了。我把锯子放到排水孔附近,长长吐了口气。我再也不会做这么恶心的工作了。
我匆匆跑出浴室,脑子好像失常了,突然想不起自己做了些什么,或想做什么。
回到餐厅,我坐到沙发上,静下心凝思片刻。啊,我究竟花了多长时间做那些讨厌的工作呢?一静下心来,发现餐厅里也充满了血腥味。为了避开这讨厌的气味,我不得不起身走向阳台。
拉开窗帘,打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满天繁星,世界已进入黑暗时代。显然,天不可能亮了。
不过,我发现发出耀眼白光的星星增加了。惊喜之余,我将腹部贴住栏杆,仰头注视星空,情绪慢慢恢复了。虽然心情稍微好转,但终究不可能找回往日的快乐了。我的青春时代与这个世界一起终结了。我不可能有中年和老年,仅仅二十一年的一生也是非常艰辛的一生。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将在这里结束时并不感到惊讶,也不会埋怨老天对我不公平,因为当我带着这样的命运来到世界上时,一切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希望可以站在阳台上永远注视天上璀璨的群星,可惜我的体力不支,看样子又要摔倒了。我只好回到屋里。
我很快平静下来,然后把香织小姐的上半身搬到餐厅。原以为没了下半身,搬运起来应该会比较轻松,但事实并非如此,或许是我实在太疲劳了。尸体搬到了餐厅,该如何处理才好呢?我迷惑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将她放在沙发上。屋子里的沙发是意大利式的,左右扶手做的很低,往外侧缓缓倾斜,所以可当做床使用。我把香织小姐的上半身抬高,使劲全身力气,才放到沙发上。我一边喘着大气一边看着,真不可思议,这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特效镜头。
在灯光的照耀下,香织小姐的面容一如既往。她的上身赤裸,安详地睡着了;至于下半身,已经消失在另一个世界之中,又像是拍摄时没有进入镜头一样。这姿态比任何艺术品都要美丽,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内心无比感动。
欣赏完之后,我又回到浴室。这次,我拎住加鸟先生的两个脚踝,把他的下半身拖到餐厅,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放到沙发上。接下来,我调整好位置,将香织小姐上半身的切口和加鸟先生的下半身切口对准。实在是不可思议!两人躯体的截断面居然能非常完美地吻合,就像一个人被肢解成两部分后再拼合起来一样。
做完这项工作,我累得跌倒在地板上,呼噜呼噜地喘着大气。可是想到自己完成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惊世杰作,我奋不顾身地爬起来,退后几步,仔细观赏这件艺术品。啊!真是伟大的奇迹!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是男人,这样一个躯体此刻竟横卧在沙发上。
我的身体不禁开始发抖。出现在我眼前的,分明是位身材苗条、五官端正的潇洒男子,他有着波浪状的长发,以及略显饱满的胸脯。
我痴痴地看了好一阵,然后跑到洗手间,取出摩丝,喷到自己的手上,再回到餐厅,把摩丝涂在这张漂亮面孔的头发两侧,做成双鬓往后梳的发型。略为装扮,一位美男子就跃然眼前了。
整个过程虽然辛苦万分,但看到举世无双的艺术品展现在眼前,我内心感到无比欣慰。这种事要我再干一次,我也愿意。
我完全忘了自己的疲劳。香织小姐端正美丽的脸配上这幅身躯,真可谓相得益彰。尤其是花容月貌下还挂着加鸟先生的男性器官,实在是太可爱了!
虽然我已心力交瘁,但还是从书架下的抽屉里取出粉笔,在沙发周围的墙壁和地板上画出十二星座的标志,然后又画了一些蟾蜍和蜥蜴。根据《占星术杀人魔法》所述,必须在锅中烹煮蟾蜍和蜥蜴的肉片,但我体力不济,完全不可能外出捕捉这两种动物,所以只能用粉笔画充数。可是我又担心仅仅这样做恐怕不够,于是分别从香织小姐和加鸟先生的躯干上割下一点肉,放进盛满水的锅中,在瓦斯炉上烹煮。
做了这些,我再也没有力气做其他事了。我倒在床上,俯卧着将脸埋在枕头上。此时,我开始在心中默念《占星术杀人魔法》中能让死者复生的咒语:“来吧!来自地狱、地上,以及天上的邪魔,还有街道、四方的女神啊!带走光明、徘徊于午夜,成为光之敌、夜之友的你啊!听到犬吠及见到流血就兴奋莫名的你啊!徘徊于坟场、与鬼魂为伴的你啊!嗜饮人血、为人间带来恐怖的你啊!戈噜戈、摩路诺,千变万化的月神啊!请你用仁慈的眼,来为我献上的祭品作见证吧!”
念完一遍,又从头再念,如此重复再重复,差不多默念了一百次吧。因为这篇咒语已经烙印在我脑海中,所以随口就能念出。
瓦斯炉上的锅子开始响起沸腾的声音。由于我将火力调成文火,就让它长时间烹煮吧。
我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咒文,意识渐渐远去。啊,我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去了一个遥远的未知之地。
一觉醒来,好像下雨的声音从阳台传来。那是令人讨厌的,仿佛要将世界溶化、冲走的酸雨声。我在床上扭动了一下身子,侧腹碰到一件坚硬的东西。我拿了过来,勉强睁开眼一看,是一本名叫《占星术杀人魔法》的书。看来,我是一边读书一边睡着了。
我将侧卧的身体慢慢转为仰卧姿势,周围一片昏暗。我微微睁开眼,朦朦胧胧的头脑还停留在睡眠与清醒的交界处。
我想象在夕阳照射下,波光潋滟的水面上漂着一块木板,而自己就仰面躺在木板上,看着缓缓变成蓝色的天空。
水面在波动,因为水正慢慢地朝着某个方向流动。这是一条河流吗?还是一股洋流?我无法判断。我没有桨,就这样躺在木板上漂流。我在走向死亡吗?还是前面有块乐土等待着我?我完全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我没有任何期待,前面只有黑夜,等着我的十之八九是死亡。
那么在此之前的白昼,我是怎么度过的?我绞尽脑汁回想,但完全想不起来。
那是梦境呢,还是凭自己的意志捏造的幻想?我在恍惚的状态下凝神苦思,那是入梦前自己的空想吧?这种感觉真奇特。就在这一瞬间,我想起睡觉前所做的事。啊!我彻底想起来了,我做了非常恐怖的事。
“来吧!来自地狱、地上,以及天上的邪魔……”
我不知不觉念叨起来。但我不相信自己会做那种事,尤其是那样可怕的事。我继续望着天花板,头一动也不动,但左眼余光可以看到沙发。
只见留着双鬓后梳式长发的加鸟先生躺在沙发上,双腿并拢伸直,双手端正地摆在身体两侧。他什么衣服也没穿,身上也没有盖东西,呈现全裸状态。现在还是春天,看着他就觉得冷……
羞耻感袭上我的心头,我不敢直视加鸟先生。尽管我仰望天花板,加鸟先生的裸体还是进入我的视线里了。
“还有街道、四方的女神啊!带走光明、徘徊于午夜,成为光之敌、夜之友的你啊……”
我的口中又吐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语,这不是有意识的,而是习惯成自然,脱口而出的。
就在此时,我惊叫一声,因为我见到加鸟先生赤裸的右脚突然弹动了一下。但我还是仰望天花板的姿势,只用左眼的余光瞟着加鸟先生。
“听到犬吠及见到流血就兴奋莫名的你啊!徘徊于坟场、与鬼魂为伴的你啊……”
这不是我的意志,但咒语还是从我的嘴边源源不断地涌出。
“嗜饮人血、为人间带来恐怖的你啊……”念到这里,加鸟先生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的心脏急速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喉咙,太阳穴的血管几乎要爆裂。
我本能地睁大了眼睛,全身开始瑟瑟发抖。但我不敢转过头去,还是紧盯着天花板,只用左眼的余光看着加鸟先生的苏醒。咒语仿佛具有意志似的又从我的嘴里涌出:“戈噜戈,摩路诺,千变万化的月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