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您应该也听说过吧。原法国大使的夫人,畅销书《东京 女人的厌倦节食法》的作者。”
“哦!植木翔子! ”
“正是,她现在作为专栏作家在电视和杂志上很活跃啊。”
“她看起来……”
在两人看来,植木翔子倡导的“厌倦节食法”似乎并没有什么 效果,原因就是作者本人呈现出中年人普遍的肥胖,而且还是比较 严重的那种。当然,这些话夜片子都没有说出口。
达川辻郎的舞蹈培训越来越热闹,就在夜片子观望的同时,又 有一位身材苗条的年轻女性加入了这一行列。
“刚来的那位就是加滩议员的小女儿,加滩晴美小姐。”
“啊,长得真漂亮。”夜片子这样说,其实她坐的位置只能看见 加滩晴美的背面。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小伙子是谁? ”夜片子问道。在一群对跳 舞兴趣盎然的男女面前,一个二十岁左右,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 稚嫩的美男子却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这场景让夜片子感到十分奇 怪。
首先观光车中几乎没有年轻的男性,基本上都已人过中年,而 且以五十岁以上的为主。和夜片子对话的福井先生自不用说,摄影 师国田虽然与这些人比算年轻的,但也快三十了。而沙发上的青年 至多二十岁,在诸多来宾中可谓“鹤立鸡群”般地年轻。或许正是 年龄的关系,他没有一个伙伴,显得有些落寞。
再者就是他的长相,简直可以说是美得异常。其实夜片子从刚 才开始就一直在注意他了。
“您说他啊。他叫大泽浩,是个歌手。”
M歌手?w
“嗯……应该说是个准歌手。他是4常盘制造’这家小演艺公 司的秘密武器。”
“哦……”国田在一旁说。
“或许就是被称做天才少年的那种。这家‘常盘制造’的社长 和加滩先生是同乡,可能是拜托加滩先生,请求让他上了这趟车。”
um……”
“听说在加滩先生的老家,同乡之间的互助意识非常强。其实 这次那个新人还出了一张唱片。”
“是准备出道吗? ”国田问。
“是啊,曲名就叫《水晶特快之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乘这趟
车/
说到这里福井笑了,夜片子和国田也跟着轻笑了几声。看来这 车上还真是什么样的乘客都有。
“‘常盘制造’好像经营状况不佳,所以拼了命要让那孩子走
红。”
“是吗?看来待会儿我要去采访一下。”夜片子说。
一旁的国田不满地说:“又来了,蓬田小姐你就是对帅哥没抵抗 力,再说我们的杂志也没有替他们宣传的义务。”
“谁说要上杂志啦!就是釆访一下而已。”
“那可真是太好了。”福井说。
夜片子右手拿着鸡尾酒,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我可不负责拍照哦。”国田斩钉截铁地说,他的宗旨是“绝不 给帅哥拍照”。
夜片子绕过沙发,站到大泽浩的面前。
“晚上好。”她站在大泽浩的正前方,俯身问好。
“晚上好。”大泽浩怯生生地回答道。他的睫毛就像涂了睫毛膏 一样细长挺立。
“我是做这行的。”说着,夜片子从包里拿出名片,递给大泽
浩,“我可以坐在你的旁边吗? ”
“啊,当然可以,请。”大泽浩回答。
K出版社,《L? A》记者蓬田夜片子。大泽浩看着名片,有些 茫然。夜片子的身份并没有让他的态度有所改变。如果经纪人在场 的话,肯定不会让大泽浩这么轻易接受采访吧。看来他还是个涉世 未深的孩子。但是夜片子反而对年轻歌手的一身稚气抱有好感。
“听说你是位歌手。”夜片子积极地打开话匣子说。
“是的,但我的唱片才刚推出不久。”
“那就是刚出道的新人喽? ”
“是的。”
“什么时候出的? ”
“你是问唱片吗? ”
“对。”
—“上个月二十三号。”
“才只有一周。”
“是的。”
“公司替你做宣传了吗? ”
“没……这方面做得不是太好。”
“是经纪人没替你作吗? ”
“是的……我们的公司很小,所以,所以宣传就没做好……”
“真是个差经纪人啊! ”
“今天他来了吗?你的经纪人。”
“他没来,社长再三恳求才同意让我一个人上车。” “只有你一个人? ”
“是的。”
夜片子不明白了,真不知道“常盘制造”怎么想的,让刚出道 的歌手一个人来搭乘这趟列车,这到底有什么用处?何况这孩子也 不是会到处找人聊天去“推销”自己的积极性格。
“听说你的歌叫做《水晶特快之恋》? ”
“是的。”
“好听吗? ”
“我觉得挺好听的……”
“可以唱两句给我听听吗?现在。”
“现在?这个……有点……”
“不行啊,你这个样子!要更积极些才能让别人对自己感兴
“是! ”
“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社长也是这么说的。”
“说你性格阴沉吗? ”
“……他说再这样就不要我了。”
“那首歌是为了配合这辆列车完工而写的吗? ”
听夜片子这么说,大泽浩的脸色稍稍有些变化。
“不,我想不是的。公司让我唱我就唱了。”
真是公司听话的乖宝宝啊,夜片子想。
“是一首怎样的歌?情歌吗? ”
“是的。”
夜片子根本没有听说要有新人歌手要来参加这次试乘会。收到 的请帖上也没写“大泽浩新曲发布会”的事项。这个新人歌手仅仅
是搭乘这趟列车到酒田,下车后一个人回东京,这样做没有任何宣 传效果。还不如在东京上广播录一期节目呢,说不定效果更好。
“社长和经纪人让你搭乘这趟列车,有嘱咐你要做些什么吗? ”
“社长说搭乘这趟列车的都是名人,让我和他们交朋友……”
夜片子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打算拉着这个新人的手,一个一个 地把他介绍给那些名人。
“你是什么血型的? ”听到夜片子问自己血型,大泽浩露出吃 惊的表情。
“A型……”
“我觉得也是A型。”
“蓬田小姐。”听见背后有人在叫自己,夜片子转过头,却发现 福井正在绕过她的身旁。
“有什么事吗? ”
“快到晚餐的时间了吧?我想您已经饿了吧?刚好轮到我们用 餐。”福井用右手的手指指着手表说道。夜片子点点头,准备从沙发 上站起来。
“你的晚饭呢? ”她问大泽浩,“还没吃吧? ”
“是的,还没吃。”
“福井先生,他的晚餐? ”夜片子转头向福井询问。
“呀,负责照顾大泽先生的是……”
福井朝四周巡视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人。这时,列车开始减 速,好像是驶入了某个车站的月台。
“到哪儿了? ”夜片子问道。
“这里是大宫站。”福井回答,又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是九点五十三分,到达大宮站的时间。”
夜片子站起来说:“啊啊……肚子饿瘪了。”话是这么说,但她 活力十足,一点儿也不像饿坏了的样子。
“那真是太失礼了,是我通知得太晚。”福井连忙道歉。
“待会儿再见了哦,大泽君。”夜片子向坐在沙发上的大泽道
别。
“好的,待会儿见。”
大泽浩小声地回答。真是个老实的年轻人哪,夜片子想,不过 太乖也不好,会被女孩子当成无聊的男人。他这种性格,被人多看 几眼就紧张得要死,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不过大泽浩给夜片子留下 的印象倒不坏,她反而喜欢这个男孩。
国田一屁股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看他脸色微醺,就知道这人不 胜酒力。三人向餐车走去,福井走在最前面,逐渐接近那扇磨砂玻 璃上锒有金属雕花的大门。福井刚把手放在门把上,门却哗啦一声 被人粗暴地打开了。
开门的方式真的很粗暴,大门内侧的防雨窗套都被震得瑟瑟作 响。福井被吓了一跳,站在身后的夜片子也惊慌失措,不知发生了 什么事。
一个身穿站务员制服的男人缩着肩,弓着背,飞速钻进车厢。 他戴着制服帽,挎着黑色的提包,包里装着一根像长棒一样的东西。
男人似乎很焦急,行色匆匆,福井的肩膀狠狠地被他撞了一 下。男人旁若无人的举动令福井很生气:
“喂!你站住! ”他有些激动。但接下来这男人做的事却让福 井和夜片子大惊失色。
“躲开。”这两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低沉而充满威 胁。男人一把推开福井,福井伸手去抓身旁的国田以求平衡,但没
抓住,整个人向后倒去。
福井和夜片子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大张着嘴。
男人背朝他们,只花了一会儿工夫,不知在门上做了什么手 脚。接着,男人马上转过身,摘下帽子,取下眼镜,将这两样东西 扔到一旁的地毯上。然后他拉开提包的拉链——男人此时的模样就 像快烧红的烙铁,在夜片子的脑中留下一个深红的烙印。日后她反 反复复回忆起这一幕——男人的手伸进提包,从里面抽出一根泛着 黑光,像金属棒一样的东西拿在右手,然后像一把扯碎纸袋一样将 包扔在地上。
夜片子大气都不敢出,呆呆地盯着前方。现在该怎么办?现在 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在她脑子里拼命地转。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来不 及了,就无法挽回了。夜片子脑中想着,可身子却完全无法动弹。 男人刚刚从包里取出的,现在手里正拿着的——夜片子猜想,那不 会是枪吧?
就是枪。黑色的枪管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枪托的末端还有银 色的雕纹。
“都给我听好了! ”男人吼道。乘客们一瞬间都静下来,转过 头,车厢内只剩下乐声在回荡。
持枪的男人岁数不大,但也应该过了三十岁,体格健壮,身髙 一米八左右,胸肌结实,踩在地毯上的腿就像木桩那样粗壮。
夜片子回身看去,发现所有的乘客都将目光集中在这边,刚才 还陶醉在舞蹈中的中年男女们此刻也停下了舞步,面朝自己所在的 方向。只有乐声奇妙髙扬地在车厢内流淌。
“把音乐关掉! ”男人似乎很心烦。
站在吧台内的调酒师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按下墙壁上卡式录音
机的停止键。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持枪男人大为紧张,他始终将枪 口对准调酒师的胸口。
音乐戛然而止,全场鸦雀无声,大宫站月台上微弱的嘈杂声传 入车中。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男人放低了声调。但在夜片子听来,那 嗓门还是响得可怕。或许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即便是耳语也会传 遍每个角落。
“这是猎枪。”男人继续说道。
“就是飞碟射击里用的那种,上下装双管猎枪。”
夜片子看了一眼那支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好对着自己,两个圆 形的枪口上下交叠,就像阿拉伯数字的“8”。
“枪里当然有子弹。被散弹打死的尸体,样子可不好看。细小 的钢珠会镶进肉里,没法手术。就算能送进医院,也是活受罪,说 到底还是死路一条。而且这可是散弹,就算我打偏,也不用担心打 不到。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别逞英雄活受罪。”
男人冷静地继续说道:
“从现在开始,照我说的话去做。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没有 人会受伤。只要我的目的达到了,就放你们走。我说话算数。首先, 刚才跳舞的人……”
男人抬抬下巴,并用手里的枪指着那几个人,就是达川辻郎和 刚才学跳舞的三位女士。他们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听到持枪的男人 在叫自己,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们去把那里的窗帘都拉上。”
“这,这里吗? ”达川辻郎用右手指着窗帘问。
“对,快点儿! ”男人大声说。
达川辻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玻璃窗前,拉上了窗帘,三位女士 站在原地。听到窗帘滑动的声音,旅客们越发感到不安。
夜片子趁机瞄了一眼男人身后的大门,移门的把手和侧壁的护 栏被铁丝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真是简单而有效的方法,这样的话, 从外侧绝对无法轻易打开这道门。
“行了,这样就可以了!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稍稍安心地 说道。环视四周,观光车厢的内壁都被灰色的窗帘包了起来。或许 是心理作用,总感觉声音都被厚重的布帘吸走了。
“这里谁是记者,把手举起来。”男人意外地问道。众人面面相 觑,谁也没有举手。
“一个也没有吗?丨”男人厉声问道。夜片子回过头,仍然没 有人举手,但她看见了睁大眼睛,正在簌簌发抖的大泽浩。
“真碍事,你们几个,站到墙边去。”
福井轻轻碰了下夜片子伸出的右手,夜片子这才发觉是在说自 己,慌慌张张地退到了墙边。
男人用枪指了众人一圈,像是在蔑视大家。这时,终于有两只 手举了起来。原来是坐在大泽浩身旁的两个中年男人。
“哪家报社的? ”
男人问道,两个中年人说他们是分属两家报社的记者,接着说 出了自己所属报社的名字。
“记者就你们两个?那么……只有你是摄影师? ”
枪口指着国田守夫,国田的脸上立刻没了血色。
“好,那么,杂志社的记者呢? ”
听到这里,夜片子的心中一惊,感到异常恐惧。
站出来承认还是继续隐瞒?这两个选择哪个比较安全?夜片子 在大脑中盘算着。不知道。此时的夜片子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样冷 静下来。
“有没有?有就快举手! ”
突然很想哭,真后悔在杂志社工作,后悔乘上这趟列车。国田 瞥了一眼夜片子,持枪男人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夜片子 死心了,提心吊胆地举起右手。
“哦,还是位女记者啊,真是太好了。”
男人的话让夜片子很在意。他啧啧嘴,意外地走向夜片子。夜 片子吓得嗓音嘶哑。下意间已经做好了悲鸣的准备,双膝也在瑟瑟 发抖。
夜片子想,自己接下来肯定会被男人一把抓出来塞到枪口下成 为人质,因为自己是个软弱的女人。一瞬间这想法让她头晕眼花。 啊!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啊!为什么让我来这辆列车上采访啊!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男人在离夜片子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了下 来,拿着枪晃了晃。
“站到那边去。”他对夜片子他们说。
一时间他们没反应过来,没有动。
“站到那边去。”男人又说了一遍。
“站到那边去!全景休息室那边!所有人! ”男人扯着嗓子大 喊道。
“全都给我站到全景休息室去。喂,调酒的,你也去! ”
系着黑色蝴蝶领结,身穿白衬衫的调酒师钻过吧台的隔板,慢 吞吞地向人群的末尾移动。见所有人按照自己的指示开始行动,男 人走到夜片子的身边,倚墙站立。
所有人都走到了全景休息室内,狭小的休息室显得拥挤不堪。
这时,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通往餐车的门打开了。不,应该说正要被打开。因为男人用铁 丝绑住了门把手和护栏,所以门仅仅被移开了一条一厘米左右的缝 隙。门外的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拼命地拉门,发出咔嚓 咔嚓的金属摩擦声。
怎么了?乘客们的心又悬了起来。夜片子悄悄地躲到了人墙的 后方,屏住呼吸,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喂!里面怎么了? ”门外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发生什么事 了? ”
“这辆列车被我占据了,要求和指示待会儿再告诉你! ”男人 朝大门喊道。门外一阵沉默,持枪男人似乎在等对方反应,也没再 开口。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声音又再次问道:
“喂!你是谁?你说占据是什么意思?有话先把门打开再说。”
“要求和指示待会儿再告诉你!没听见吗?我手里有猎枪,想 变漏勺你就进来! ”
男人吼道,门外又是一阵沉默。
“指示……你怎么下命令?列车必须从大官站出发了,没关系 吗? ”
“慢着,让他们等等。去餐车第一张桌子下面,那里有部对讲 机。拿着它等我的指示。明白吗?我这里的可都是国铁请来的贵客, 不想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就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等了一会也没有再响起,看样子是去餐车 找对讲机了。男人确认对方已经离开后,再次转过身,面朝众人。
“现在你们该明白我是动真格的了吧?要是怕死的话,我也不 会来干这一场。不要怪我。但我答应各位,只要不耍花招,就保你
没事
夜片子的目光越过前排人质的肩膀,盯着男人神色嚣张、面相 顽固的脸庞。他的脸上残留着剃须后留下的青痕,看起来岁数不大, 像是在山里讨生活的猎户。不过他说话时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也 许这个人值得信任,一瞬间,夜片子想。
男人回身丟取自己的提包。他弯下腰,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 首先是一个黑色、细长的匣子,大概就是他说的对讲机,接着是一 个四方形铁板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夜片子想。她眯起眼睛注意 看。夜片子是个近视眼,这时她戴着隐形眼镜。不过,无论她怎么 努力看,那看起来也只是块四方形的铁板。铁板四个角上开有小孔, 小孔里穿着铁丝。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放在地板上的对讲机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接着就传出了 “喂,喂,喂”的说话声。夜片子听见那声音急促、髙昂,但是持枪 男人却只拿起对讲机,轻轻地说了一声还不到时候。
“拜托,不能再等了。”对讲机那边说,“十五分钟后有一班车 要进站,可以让列车先开进专用支线吗? ”
“好吧。”
“还有件事。”
‘‘还有什么事!有事待会儿再说! ”男人狠狠地说。
“我是本次旅行的责任人,如果有什么事,我将承担责任。”
“那就乖乖地听话。”
“是不是不能叫警察? ”
“没关系,随你叫多少人来都没关系。”
对讲机那边沉默不语。最后,他们十分谨慎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叫警察来的话,就会对乘客下手吗? ”
“不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反正就算我说不要叫,你肯定还 是会叫的吧。不过,如果你们想玩什么花样,我就马上会对人质下 手,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
“明白了。”对方说完关上了对讲机。
叫警察也没关系?夜片子感到越加迷惑,疑问像旋转木马一样 在她脑子里绕圈。这话真叫人意外,他有什么意图?他到底打算干 什么?竟然说叫警察也没关系,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车厢就像打了个冷战似的晃了一下。接着,列车开始启动。为 了不阻挡即将进站的列车,必须空出月台。男人举枪朝向众人,提 防着大家的一举一动。他靠近窗边,稍稍掀起窗帘观察车厢外的情 况。夜片子等人所站位置的四周都覆盖着厚厚的窗帘,所以他们看 不到外面。或许是因为紧张,夜片子觉得胃内正在涌动,这是晕车 的前兆,可能是饿着肚子的关系吧。
男人始终站在窗边,他右手拿枪,左手掀起窗帘的一角,一边 透过缝隙窥视着列车外的动静,一边髙度瞀戒众人的举动。大家一 句话也不说,都在担心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
但列车只行驶了很短的时间。大约过了一分钟,列车就开始减 速,准备停车。
停车了,人质们也了解到这一事实。男人眺望着窗外,确认列 车停稳后,再次转身面对乘客。他似乎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却被 对讲机抢去了话头。男人对此很恼火,看他的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 能爆发。夜片子在心中暗暗诅咒没大脑的乘务员。
“列车移动完毕。”对讲机那边说。
“你们不知道‘等1这个字怎么写吗? ! ”男人朝黑色的小匣子
狂吼道,“不听我的话我就把尸体一个一个地给你们送过去,怎么 样? ”
听到这话,乘客们集体打了个冷战,甚至有女性发出了啜泣声。 “等等,等等,我明白了!”对讲机那边喘着粗气说道,“我并 不是想打扰您,您手里的人质对我们来说都是重要的客人。无论是 谁受到了伤害,都会让我们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