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红色公用电话都标有本机号码吗?”主任问道。
“有的有,有的没有。但是,卖香烟的小商店前边那个,还有地铁小卖部那个,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小谷回答说。
“这么说,绑匪最近去问过电话号码?查清了吗?”
“查清了。三天前,有个形迹可疑的男人问过电话号码。我们正在根据店主人描绘的样子画像。”
“目击者有几个?”
“到目前为止有两个。根据目击者所描述的长相,是同一个人。虽然目击者都记不太清了,但对可疑人长相的描述是一致的。”
“绑匪问过哪里的电话号码?”
“地铁二重桥前站检票口旁边那个和日比谷站楼梯下边小卖部旁边那个。”
“嗯,别处的都标有本机号码,是吗?”
“是。”
“可疑人打听电话号码的时候,没戴口罩吗?”
“没戴。眼镜好像是戴了。经过反复询问,我们初步断定,绑架孩子的绑匪跟打听电话号码的可疑人是同一个人。”
“嗯,这就是线索嘛!可是——”主任歪着头想了想,“绑匪在查电话号码的时候,为什么不戴口罩,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暴露给人看呢?奇怪!”
“奇怪吗?”
“奇怪。不管怎么说他把自己的脸给暴露了。虽然看到他的人不一定清楚地记得他长什么样,但是——”
“是这样的。两个目击者都在东京市中心工作,每天不知道要接触多少人,关于可疑人的记忆是非常模糊的。绑匪的肖像画能不能准确地画出来,很难说。”
“嗯,即便如此,不把脸暴露出来也是上策,这样会安全得多。还有,绑匪为什么不全部使用标着本机号码的电话呢?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打听那两个没标明本机号码的电话呢?难道让刑警按照这条路线跑有那么重要吗?”
说到这里,主任敲了敲黑板。黑板上有吉敷用粉笔画的他奔跑的路线图。
“主任,问题就在这里!”吉敷终于开口说话了,“绑匪打这六次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换句话说,他为什么要打这六次电话?”他自言自语似的说。
趴在会议室桌子上的刑警们一齐扭过头去看吉敷。他们认为吉敷点到了要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吃惊的神色。
“你怎么现在还提这种问题?这还不简单?把你累垮呗!刚才不是有人说了吗?这是绑匪的战术,先把你累垮,然后轻而易举地夺走赎金。这种看法有什么不对吗?还有,让你在地下通道跑到头又往回跑,不就是为了切断你跟你的搭档的联系吗?”一个中年刑警不客气地质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绑匪从一开始就知道前来送赎金的是刑警了?”吉敷还是自言自语地说,“对川口家来说,不报警,而是按照绑匪的指示自己处理这件事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事实上川口家也跟我们说过,最初他们是想自己处理这件事的,犹豫再三才报了警。我的意思是说,在绑匪眼里,当时刑警拿着赎金的可能性只有一半。”
“就算绑匪认为拿着赎金的人不是刑警,同样可以实行他的作战计划嘛!比如说,拿着赎金的人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也可以让他跑,把他累垮了再抢走赎金嘛!”另一个刑警说。
“这倒也是……”吉敷有点儿理屈词穷了。
“吉敷,”这时候,主任说话了,“你是不是认为,绑匪预先想到了前来送赎金的百分之百是刑警?这是你想说的吗?”
“啊?”正在低着头拼命思考的吉敷抬起头来,意识到自己的话被误解了,“不是的,我不是这样认为的。我认为,就算前来送赎金的不是刑警,绑匪也是要那样做的。哪怕送赎金的是个女人,绑匪也会叫她跑那么多路。”
“女人?”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是不会让一个女人去的。”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句话,我认为,绑匪那样做的目的,一不是考虑到刑警身体好,通过跑把他累垮,二不是为了彻底切断他跟他的搭档之间的联系。”
“你说什么?”所有的人都盯着吉敷的脸,对他的话表示难以理解。
“我还没有完全想好。当然,想把送赎金的人累垮这个目的也不能完全否定,但这不是主要的,一定还有别的目的,至于别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绑匪的目的不像我们以前分析得那么简单。比如,我们一直在说,绑匪中止了计划,但是,到底是不是中止,其实是很难下断语的,只能说看上去好像是中止了。那么我们不妨替绑匪设想一下,如果不中止计划,而是继续进行,直至把钱拿到手,他是怎么打算的呢?是打算让我把钱带到帝国饭店去吗?我们知道,绑匪是利用饭店的一个客房里的电话给分布在各处的红色公用电话发指令,他是离不开饭店的。”
“嗯——”主任双手交叉,跟围着大会议桌的刑警们一起思考起来。
“你是说,把钱带到帝国饭店对绑匪不利?”主任发问了。
“当然对绑匪不利。”吉敷立刻回答说,“我认为,绑匪把人质带到帝国饭店去是很聪明的。帝国饭店在市中心,很少有事件发生,同时饭店绝对保护客人隐私,从这个角度来看,饭店正是我们的一个盲点。”
吉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为什么说这是一个盲点呢?因为帝国饭店是一个很大的饭店,客流量很大,在滚滚人流中,再加上饭店保护个人隐私,就形成了一个类似保险箱的空间。我们有一种思维定式,就是绑匪一定会把人质带到远离城市的地方监禁起来,于是呢,市中心的大饭店反倒被绑匪当做我们的盲点所利用。但是,把大饭店作为接受赎金的地方则是愚蠢的选择,那样的话,盲点就不是盲点了,绑匪就只剩下了愚蠢。大饭店里人非常多,如果大喊一声,他是绑匪!抓住他!见义勇为者很可能会出现。就算他能侥幸逃走,也会在逃走的过程中被人看到,出现众多的目击者。”
吉敷一口气把自己的意见讲完。
“但是他并没有把一楼大厅当做接受赎金的地方吧?”一个刑警说,“他要是把你叫到他的客房去,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呢?”
吉敷认为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那时候自己也已经累垮了,绑匪也许能抢走赎金。但是,那种情况下也有对付绑匪的办法。
“绑匪准备的红色公用电话的电话号码恐怕不止这六个吧?”主任说。
吉敷连连点头:“对,我也这么认为。所以说,让我在红色公用电话之间奔跑的目的不一定是为了把我累垮。如果是为了把我累垮,他的目的早已达到了。接第六个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累得动不了了。”
“就算绑匪准备了六个以上的电话号码,如果不出来夺取赎金,准备多少电话号码也没意义呀!”又一个刑警说。
“如果绑匪出来夺取赎金,孩子怎么处理呢?”小谷问。
吉敷说:“是的,这个绑匪是单独作案。如果是两个人以上,有人负责绑架和监禁人质,有人负责接受赎金,就轻松多了。可是,在这个绑架事件里,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干的。”
“就把孩子放在一楼大厅呗,反正那个孩子挺老实的。”另一个刑警说。
“不对吧?”吉敷反驳道,“那样的话,绑匪应该事先知道那孩子很老实。如果事先知道的话,绑匪还特意去租赁公司借车干什么,直接打出租车把孩子带到饭店去不就行了吗?绑匪的计划是,如果孩子不老实,就用借来的车直接拉到饭店里的停车场,说不定还准备了安眠药。我认为绑匪最初就是这样计划的。但是把孩子引诱上车以后,看到孩子挺老实,就临时改变计划,把借来的车还了,然后打出租车过来。”
“原来如此!”主任说,“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这个案子很奇怪,有很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绑匪真想夺走赎金吗?这个根本性的问题首先就值得怀疑。”吉敷回答说。
“那么,这个犯罪事件到底是什么性质的?绑匪引起这么一场骚乱的目的是什么呢?”主任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8
回过神来,甲斐佳子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坐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发愣。本来在这种闷热的天气里,不刮风的话肯定会浑身冒汗,但是现在的她却是浑身发冷,而且直打哆嗦。没多久又痉挛起来。
无法理解,实在无法理解:开着那辆白色两厢轿车来回转的竟是我的丈夫!绝对没有看错。那天晚上我跟他谈起那辆车的时候,他说不知道。当时我根本没有看出他是在撒谎,一直以为他不知道那辆车的事,可是,今天就是他在开那辆车!
难道那天晚上他是在演戏吗?
他早就把公司的工作给辞了,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他辞掉工作以后,每天还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我还以为他上班去了,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莫非每个星期二都是他在开那辆车吗?我一直觉得那辆车非常奇怪,叫人觉得不可思议,一直开着那辆车的竟然是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吗?真是这样的吗?
甲斐佳子已经无法再相信自己的丈夫了。真不知道丈夫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关于自己的丈夫,佳子不知道的事情恐怕还有很多。
比如说,丈夫有几个兄弟姐妹她就不知道。当然这也有她的责任。每次去丈夫的老家长野县看望他的父母,都是当天往返。结婚以后那次也是一样。根本就没有见过丈夫家其他的亲戚。公公婆婆说,第二天把亲戚们都叫来一起吃顿饭,可是佳子急着回东京,一个亲戚的面都没见上。
丈夫说自己是独生子,可是,一个独生子能把父母扔在乡下不管吗?
佳子忽然想去查查丈夫的户口。结婚的时候,丈夫把户口迁到东京来了,户口迁移证上只写着丈夫一个人的名字。如果去长野查一下,说不定能查出他有几个兄弟姐妹来。
傻瓜!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种没用的问题——佳子打消了这种可笑的念头。丈夫有没有兄弟姐妹跟他驾驶白色两厢轿车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嘛!
忽然,眼前闪电似的闪了几下,周围亮了起来。佳子觉得晃眼,眯缝起眼睛看了看四周。
原来,佳子不知不觉坐到了天黑,她也没去开灯,一直东想西想的。刚才是丈夫留广回来开了家里的荧光灯。
“你怎么了?坐在这儿发什么愣啊?”丈夫一边问一边平静地脱着鞋子,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换上拖鞋以后他走到里屋,拉开衣柜换了一身家居的衣服。佳子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两个胳膊肘撑在餐桌上发呆。
“你怎么了?跟你说话呢!”丈夫换好衣服来到厨房,拉开了冰箱。
佳子一直盯着桌布上的印花,没看丈夫一眼。虽然没看,但丈夫在干什么她全都知道。冰箱那边有玻璃瓶轻微撞击的声音,那是丈夫在拿啤酒。碗柜的门有响动,那是丈夫在拿酒杯。随后就是起瓶盖的声音。
丈夫在家里的一举一动佳子都清楚,不用看就知道他在干什么。因为他们是夫妇。但是,除了这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以外,丈夫做的事情佳子一概不知道。
“你这是怎么了?我回来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丈夫一边往酒杯里倒啤酒一边问。
佳子还是一声不响。她不是故意跟丈夫斗气,她是彻底心灰意冷,没什么话跟丈夫说了。她并不想哭,冷静极了。
“你回来了?今天去哪儿了?”佳子一字一顿地问道。
“嗯,去了很多地方。”丈夫用一种奇怪而明快的声音回答。
装出来的!天底下最不诚实的声音!
“去工作?”佳子问。
“说什么哪?我早就没工作了。我要自己开公司,正在筹集资金,要办的事情多着哪!”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跟我商量呢?”
丈夫拽椅子的声音。
“跟你商量?你开着造币工厂哪?”
沉默了一会儿,佳子决定单刀直入。
“喂!那是什么?”
“哪是什么呀?”
丈夫回家以后佳子第一次看他。嘴唇上挂着啤酒沫的留广吃了一惊。
“今天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那辆白色的两厢轿车。有一天晚上我跟你说过的,在下边那条路上,一会儿过来一趟,连续转好几个小时。你还记得吗?”
丈夫好像在记忆里搜寻什么似的拍着脑门想。
又在演戏,肯定是在演戏!
“哦,好像是跟我说过。”
“别的日子不来,一到星期二准来。今天就是星期二,所以呢,我又在阳台上看见它了。看见以后啊,我就想下楼靠近看看,看它在搞什么鬼名堂。”
丈夫留广立刻显出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佳子本来想厉声责问丈夫,但话到嘴边又改变了口气:“我看见你了。”
“什么?”
“看见你开着那辆车!看得清清楚楚,就用这双眼睛!”
“胡说什么哪?”留广显得更不耐烦了,看都不看佳子一眼。
“不行!你得告诉我,那是在干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你抽风啊?胡说八道的,脑子出毛病了吧?你说在街上转圈儿的那辆车是我开的?”
“你不要搪塞了!我是你老婆,难道连你都会认错吗?”
“我跟你说了,不是我!还有比这更能确认这件事的证据吗?你他妈的还是去精神病院看看去吧!”留广说话的口气越来越粗暴,最后大骂起来。
佳子长叹一声:“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哪么回事?”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什么?我什么事瞒着你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你除了撒谎还有什么?辞了公司的工作你瞒着我,你借了那么多钱,我一直蒙在鼓里……”
“这种事情谁没有啊?男人嘛,哪个男人不借钱?依靠自己的信用,借了钱来周转,这是男人的工作!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吗?”
“还有今天这事,你知道我精神上受到多大打击吗?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什么打击不打击的,你想得太多了!”
“是我想太多了吗?你告诉我,你干了什么?”
“什么干了什么?说清楚点儿!”
“那辆车!你开着那辆车在这附近转了两个多小时!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那是你的幻觉!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开什么车!”
佳子禁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看得是那么清楚,丈夫竟然当面否认,理直气壮地撒谎。
9
主任说服了吉敷和小谷,让他们继续侦破那个不可解的绑架事件。
吉敷的脑子里装满了跟绑架事件有关的事情。绑架巨人队主力投手的孩子,莫非绑匪是想左右巨人队和阪神队比赛的胜负?如果把巨人队主力投手川口的儿子被绑架了,川口肯定心烦意乱,就是上了场也不能正常发挥。
想到这里,吉敷觉得自己做了一种没有多大意义的推测。
太没有现实性了。不过,要是真有那么一个狂热的阪神球迷,也不是百分之百没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要赎金就可以理解了。
但是,这种情况需要几个必要条件。
第一,绑匪事先知道九月九号绑架川口的孩子那天,以及九月十号让我在红色公用电话之间奔跑那天,巨人队决定让主力投手川口出场。哪个投手出场属于赛场秘密,一般人是不知道的。
第二,绑匪必须处于能够得到赛场秘密的某个位置。
为了确认一下这个推测的现实性。九月十二号中午十二点刚过,吉敷和小谷乘坐小田急线电车在读卖大地站下车,来到了巨人队的室内练习场。天气不太好,下着蒙蒙细雨。他们去事务所打听了一下,说投手川口要练习到下午三点。
事务所的人把他们带到了挂着绿色大网的练习场。吉敷和小谷在大网一侧通道的长凳上坐下,等着川口过来。
室内体育馆的地面是土地。窗户又高又大,采光很好,虽然下着蒙蒙细雨,体育馆内也是亮堂堂的。球棒击打练习用球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飘荡着紧张感。土地和汗水的味道,让吉敷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没等多大一会儿,事务所的职员就领着巨人队的主力投手川口过来了。川口的脖子上缠着一条黄色的毛巾,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汗。川口人高马大,身边的事务所职员只到他的肩膀。
川口走到吉敷他们面前,摘下帽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虽然没说什么,那表情分明是在感谢警察保护和照顾了他的孩子。
“身体已经活动热了,凉下去不好吧?”吉敷关切地问。
“没关系。”川口快人快语。
“您接受了刑警的询问,今天晚上的比赛巨人队要是输了我们可对不起巨人队的球迷呀!”
“不用担心,今天晚上的比赛得延期。”
“已经决定了吗?”
“还没决定,不过肯定没法比赛了,您看这雨,从早晨到现在一直没停。”川口说着坐在了吉敷身边。
“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我们想问问你儿子小宏被绑架那件事。”
“好的。”
“被绑架那天是九月九号,被要求送赎金是九月十号,对吧?”
“对。”
“那两天教练都准备安排你出场的吗?”
川口马上摇摇头:“没有。”
“九号和十号都没有吗?”
“九号属于球队移动的日子,本来就没有比赛。”
“哦。”吉敷对棒球不太了解,一支球队不能只在同一场地比赛,星期一是球队向各地球场移动的日子,本来就没有棒球比赛。
“十号星期二有比赛,我虽然在场,但按照原先的预定是小松出场。”
原来如此。那天在红色公用电话之间奔跑的时候,听到过从路边的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棒球比赛现场直播,投手好像是小松。
这个结果叫吉敷垂头丧气,这距他的推测相差也太远了。
“上场的投手是早就决定了的吗?”吉敷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决定问下去。
“是的。投手的轮换顺序有明确的规定,投手知道自己哪场比赛出场,可以提前做好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准备。”
“知道这个轮换顺序的只有球队内部的人吗?”
“不只球队内部,几乎谁都知道,报纸上也刊登关于投手的轮换顺序的预测。但是临时改变出场投手的时候,只有教练和少数几个人知道。”
“十号那天晚上,没有临时改变投手的计划吗?”
“没有。”
“那天晚上你不是在球场上吗?也就是说,教练也准备让你出场的?”
“是。那天晚上的比赛很重要,我们是背水一战,绝对不能输,所以教练对我说,根据比赛进展情况,安排我出场。”
“结果呢,没有出场,是吗?”
“没有。如果出了,就是所谓的临时改变。按照轮换顺序,我应该是昨天晚上出场。”
“是这样啊。也就是说,十号晚上的安排属于特殊情况?”
“对。准备出场的都要坐在替补席上,所以那天晚上我按照教练的安排坐在了替补席上。”
“结果你并没有出场,那巨人队那天赢了吗?”
“托您的福,赢了。”
吉敷的脑子乱了。如果说这个绑架事件是一个狂热的阪神球迷干的,这里边矛盾就太大了。
就算是一个狂热的阪神球迷绑架了巨人队主力投手川口的孩子,为了扰乱川口,让阪神队战胜巨人队——到此为止,在逻辑上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绑匪的绑架行动并没有效果,阪神队还是输了。在这种情况下,绑匪为什么不但不要赎金,还把孩子放回来了呢?按道理他应该是恼羞成怒,夺取赎金嘛。
“警察先生,您问这些干什么呀?”川口见吉敷沉默不语,便开口问道。
于是吉敷就把今天来的目的告诉了川口,问川口,绑匪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打乱巨人队的部署,以便让阪神队战胜巨人队。
“不可能。”川口马上作出了否定的回答,苦笑着说:“时代不同了。”
“怎么讲?”吉敷问。
“过去,如果一个职业棒球队里有一个特别优秀的投手,他出场那天,球队的胜败就全交到他手上了。在那个时代,您说的这些还有可能,现在不可能了。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优秀得不得了的投手,而且现在也有了投手分工制度。”
“投手分工制度?”
“就是先出场投手、中转投手、抑制投手。不管是多么有名的主力投手先出场,只要表现失常,马上就会被换下来,毫不留情!”川口笑了,“当然,先出场投手早早退场,对比赛的进行是不利的,但是,只要中转投手或抑制投手发挥得好,比赛就输不了。总之,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主力投手用到底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