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吉敷转向那个被绑架过的孩子:“我觉得那个人一定碰上什么麻烦事了,从时间上说是九点半左右。他绑架你就是为了钱,可是突然又说不要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没注意他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孩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就太奇怪了。再好好想想行吗?”
“好。”
“我问你,九点以后,有人去过你们那儿吗?我是说饭店的房间。”
“没有。”孩子摇摇头,回答得非常肯定。
“谁都没去过?”
“是的,谁都没去过。”
“那么电话呢?有没有来过电话。”
“没有来过电话。”
“电话也没来过?你敢肯定吗?”
“敢肯定,绝对没来过。”
“比如说饭店的服务员,给你们待的房间送封信什么的……”
“谁都没来过。”
“嗯——”吉敷沉思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吉敷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个人都干了些什么?”
“一直在打电话,打了很多电话。”
那都是打给我的——吉敷想。
“除了打电话,没干别的吗?”吉敷又问。
“没干别的。”
“他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儿?”
“床上,躺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一直开着吗?”
“一直开着。”
“看的什么?”
“看我爸爸他们棒球队的比赛,是现场直播。”
吉敷没有再问什么。他想:绑匪的电话也不一定都是打给我的。他没有接过别人打给他的电话,并不能说明他没有跟别人取得过联系,说不定是他把电话打给某人的时候,得到了必须停止行动的情报。
可是,他得到了什么情报呢?
4
进入九月,天气渐渐凉快下来,让人觉得舒服多了。这大概跟一号那天又刮风又多云有关。二号下午三点,甲斐佳子照例去阳台上往下面看了看那辆白色两厢轿车有没有转过来。二号不是星期二,当然没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她走出家门,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买好做晚饭需要的肉和菜,刚走到大街上,突然下起雨来,她就赶紧往家跑。那是一场暴雨,铜钱大的雨点砸在肩膀上,还挺疼的。
甲斐佳子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跑到离她最近的一家咖啡馆的屋檐下躲雨。她掏出手绢,擦着脸上脖子上的汗,看了看四周。几乎所有的屋檐下都有躲雨的人。
本来想躲一会儿就回家的,可是雨下起来没完没了,而且越下越大,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和着泥土溅在甲斐佳子那穿着凉鞋的光脚上,很不舒服。
于是,她干脆走进了咖啡馆。咖啡馆里人不多,她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子坐下,要了一杯冰咖啡,看着窗外的雨慢慢喝起咖啡来。
咖啡喝了一半的时候,她觉得挺无聊,于是就到收款台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杂志,边喝边看。
杂志看了两本,咖啡也喝完了,可是雨还没有停的意思。佳子看了看咖啡馆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多了。最近,丈夫留广不怎么在外边喝酒了,几乎每天都是一过七点就回家,得赶紧回家做饭了。不过,就这样回家非被淋成个落汤鸡不可。这可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吃了一惊,猛地回过头去。
那是一个工人模样的人,就坐在佳子身后的位子上,长相可以说是丑陋无比。身上被雨淋得湿透,头发蓬乱。年龄在五十岁上下,胡子楂很浓,皮肤粗糙,厚厚的嘴唇歪歪扭扭的,脸上堆着令人讨厌的狎昵的笑容。穿一件白色的前襟带蓝条纹的衬衫,衬衫只有三个扣子,而且一个都没扣,露出混杂着白毛的胸毛。
不敢说谁见了都会感到厌恶吧,至少佳子见了这种人就恶心。拍肩膀的方式也叫人感到不快,说是拍吧,却好像是在抚摸。
“你是甲斐先生的太太吧?”工人模样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佳子警觉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甲斐太太,不会错吧?”男人又问。
“你是谁?”
“至于我是谁嘛,你就不用关心了。”男人用一种奇妙的方式回答说,“倒是你自己,还是提防着点儿好。”
“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你先生,你得提防着点儿,不好好管理的话……”
“什么?”佳子对男人这种迂回的说话方式非常反感,“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是谁?”
“你不用问我是谁。我告诉你呀,你先生背着你在外边到处借钱,你要是不提防着点儿,将来你就得替他还钱,恐怕一辈子你都还不上啊!”
“借钱?”
“你看你看,你还不知道吧?”
佳子不说话了。
“提防着点儿吧!”
“我丈夫,他借了很多钱?”
“是啊,搞不好你就得卖身还钱!”
佳子听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问道:“是跟公司里的人借的吗?我丈夫是个公司职员。”
“我说这位太太,你以为你丈夫还在公司上班哪?”
“什么?”佳子做梦也没想到丈夫已经不工作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丈夫辞职了?”
“是啊,早就辞职了,不信你回家问问他。”
佳子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她默默地站起来,朝收款台走去。男人没再说什么,但佳子感到那个可恶的男人一直在盯着她。
推开咖啡馆的门一看,雨还在下。虽然下得小点儿了,不打伞还是走不了。佳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边留意脚下,一边往家跑。她讨厌被那个男人看着,故意朝着跟咖啡馆窗户相反的方向跑,绕远就绕远吧。
回到公寓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被淋透了,雨水啪嗒啪嗒地滴在楼道的地板上。
家门口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又高又瘦的男人。佳子一直低着头,到了家门口才注意到有人,吓得她差点儿尖叫起来,紧接着从心底涌上来一种不快感,她不想被男人看到自己淋湿的身子。
“甲斐的老婆吧?”戴墨镜的男人说话声音低沉,带着威胁的口气。
佳子点了点头。
“你丈夫呢?”
“还没回来。”
“等他回来你就告诉他,阿佐田来过了。”男人说完一侧身,从佳子身边走过,到电梯间那边等电梯去了。
佳子把钥匙插进锁孔,一边开门一边扭头看着那个叫阿佐田的男人的背影。一道闪电划过,楼道里泛起蓝光。
原以为是一场暴雨,很快就会停的,可是直到丈夫留广回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佳子没心思做饭。丈夫留广呢,跟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电视。不到七点就回家了,好像是专门赶回来看七点开始的棒球比赛的现场直播。
留广一边看电视一边喝啤酒,佳子端来一盘下酒菜放在茶几上,不声不响地回厨房继续做饭。
佳子跟留广是经人介绍认识后结婚的。当时佳子是一家公司的白领,顶头上司给她介绍了这门亲事。
留广的老家在长野县,佳子曾经三次去长野看望留广的父母。当时,顶头上司天天对佳子说,留广是独生子,人也老实本分。佳子自己也这样认为。谁知道……
吃饭的时候留广也一直盯着电视看,随着比赛的进行,在那里亦喜亦忧。吃完饭,他悠然自得地点上一支烟抽起来。
这时,佳子再也忍不住了:“喂,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留广把脸转向老婆。
留广看上去有些憔悴,是因为胡子楂太长了吗?不,留广确实瘦了。以前面颊和腮帮子上的肉挺多的,现在显得少了不说,被晒得黑黑的脸上也写满了疲倦。
“你听着,我有话问你。”佳子决心已定,非问个明白不可。她觉得这时候自己的眼神一定很可怕。
“什么事?”丈夫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听说你把公司的工作给辞了,是真的吗?”
丈夫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
佳子见状身上一阵发冷:果然是辞职了。
“你听谁说的?”丈夫用一种冷静口气反问道。
佳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嘴唇不知不觉地颤抖起来,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看不清丈夫的脸了。她不愿意被丈夫看见,赶紧把眼泪擦了。我这个做妻子的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在丈夫眼里简直一钱不值!丈夫把公司的工作给辞了,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什么是夫妻?难道就是丈夫把钱拿回家,妻子满怀感激之情接过来用这笔钱生活吗?女人跟男人结婚,仅仅是一种活下去的手段吗?她想到这里更是悲从中来,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事?”
“辞了工作的事!”
“刚一个月。”
“都一个月了?为什么?”
“嗯?”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
“就算我不同意,你也应该……”
“行啦,不用把问题想那么严重。在我们男人的世界里,这是常有的事。”留广看着别处,一字一顿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自己开一家公司。叫你尝尝当总经理夫人的滋味。”
“你怎么信口胡说呀?开公司,钱从哪儿来?”
“为了筹集资金,我这儿正忙着呢。你不用担心。”
佳子左手捂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替我担心?”留广问。
“当然了。我心里害怕。”
“不用害怕,没事儿。”
“发生什么事了?我是说你原来上班的公司。”
“没什么大事,就是合不来。我呀,作为一个男人,想干一番大事业了。其实我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
佳子又叹了一口气:“你借了很多钱,是真的?”
“啊,他妈的!”留广愤愤地骂道,“到处都有这种嚼舌头的王八蛋!讨厌!”
“具体借了多少?”
“不多,用不着你担心。”
“为什么要借钱?你借来的钱都干什么用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担心。你就瞧好儿吧!”
“瞧什么好儿?你有什么好儿让我瞧?我以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才跟你结婚的,天哪!我可怎么办哪!”
“真他妈啰唆!”
“今天一个叫阿佐田的人来了,在咱家门口等你,那个人是谁?”
“谁都不是!就是个熟人!我的事不要你管!”丈夫抓起啤酒瓶,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跑到阳台上去了。
5
又有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让吉敷烦得要命。
去帝国饭店调查的结果是,饭店柜台的服务员也好,送饭的服务员也好,谁都没看见绑匪长什么样,因为绑匪始终戴着一副有表面涂层的墨镜和一个大口罩。
这倒可以想到,也容易理解。问题是电话。绑匪确实是在房间里打的电话,但是,由于打外线需要先拨零,至于打到哪里以及电话的内容都留不下记录,能查出来的只有打电话的次数和时间。在饭店方面协助之下,这些都已查明。
吉敷把每次用红色公用电话接到绑匪电话的时间和地点记得一清二楚。
第一次是九点零一分,在田中居民公寓前边。
然后是九点零五分,在芝琴平町,从樱田大街右拐跑上外堀大街以后。
九点十一分,在地铁日比谷站入口的楼梯下边,是第三次。
九点二十分,在地铁大手町站检票口附近,是第四次。
然后返回地铁二重桥前站检票口附近,红色公用电话铃响时是九点二十五分,这是第五次。
第六次是从地下通道返回地面以后,跑过日比谷大街,在明治生命保险公司大楼朝市政府大楼那个方向拐过去,那里有一部红色公用电话。接电话的时间是九点三十五分。
正是这第六个电话,绑匪突然不可思议地饶了吉敷,没要赎金就把孩子放了。也就是说,在绑匪要求交赎金的九月十号这天,绑匪一共给吉敷打了六个电话。
根据饭店方面查到的记录,九月十号九点以后,从绑匪住的房间里打出来的电话也是六个,时间跟吉敷记忆的完全一致。这就是说,九月十号九点以后,除了吉敷以外,绑匪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
绑匪突然中止计划,放弃一千万赎金这件事,对负责侦破这个案子的刑警们来说完全是一个不解之谜。吉敷听孩子说绑匪在房间里没有接过外边打进来的电话时,还以为可能是绑匪往外打电话联系的过程中得到了某种情报,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是没有的,绑匪没有给其他任何人打过电话。饭店的记录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吉敷简直伤透了脑筋。
难道说,这个绑匪的目的只是为了引起这么一场骚动吗?
难道说,绑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赎金?
难道说,九点三十五分就把孩子放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的?
这实在叫人无法理解。绑匪作了那么多准备,不但查了六个红色公用电话的电话号码,还把跑两个电话之间的距离需要多少时间也测得准确无误。下那么大的工夫,难道仅仅是为了耍弄刑警,引起一场骚动?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这种一分钱都不要还下那么大工夫的傻瓜。
6
九月三号星期二下午三点,甲斐佳子又来到阳台上看。果然不出所料,那辆车又来了。还是在路上慢慢行驶,到了十字路口往左拐,然后消失。佳子呆呆地看着那辆车消失,一抬头看到了前边那座六层的户冢大厦,也许是没开空调吧,六楼的窗户开着。
下大雨那天晚上和丈夫吵过一架以后,丈夫还跟在G物产公司上班的时候一样,天天出去,说是在为开公司作准备。
不过,他早晨离开家的时间比以前晚了,以前为了赶公共汽车,八点二十必须离开家,现在每天睡到九点多,然后慢慢腾腾地起床吃早饭,十点多才晃晃悠悠地出去。
以前,佳子每天都把丈夫送到楼道里。刚结婚的时候,有时候还送到电车站。搬家到这边以后,也有送到公共汽车站的日子,至少也要送到楼道里,电梯间。
现在呢,丈夫出门她根本不送了,就在厨房里默默地刷盘子洗碗。
她时常呆呆地想:是要个孩子好呢,还是不要孩子好呢?现在,不管问什么丈夫都不回答她。为什么辞掉公司的工作,为什么要借钱,到底借了多少,一概不回答。
夫妻是什么?佳子最近经常考虑这个问题。丈夫辞职,都不跟自己说一声。佳子受的打击太大了。丈夫好像是打定主意一个人借钱一个人还,那么,对于丈夫来说自己到底算什么呢?现在,佳子站在阳台上,满脑子全是这些问题。虽然丈夫说打算自己开公司,但在佳子看来这无异于梦话,开公司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佳子在阳台上站了一个多小时了,一边吹着凉风,一边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些问题。那辆白色两厢轿车也反反复复过去不知多少趟了。
忽然,佳子扶着阳台的手松开了,她慢慢脱掉阳台专用的拖鞋,回到房间里,脱掉围裙,站在镜子前边整理了一下头发,小跑着来到大门口,穿上一双高跟凉鞋,锁上门离开了家。高跟凉鞋跑起来声音很大,佳子只好放慢了脚步。
坐上电梯下到一楼,慢慢走出公寓,佳子朝那辆白色两厢轿车拐弯的那个十字路口走去。走到那里以后,站在一个电线杆子下边,装作等人的样子,等着那辆车的到来。
佳子觉得自己的行动简直就是在发疯,是歇斯底里。自己一个人站在这么一个地方等那辆车,到底为什么,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那辆车也太奇怪了,为什么每个星期二下午三点到五点都要来这里转呢?它想干什么呢?也许在近处能看得清楚一点。虽然不一定能看明白,但总比站在五楼的阳台上看强得多。连续四周都在这里转,肯定有原因。
说不定在近处一看,就能把多日来的谜团解开。在车里边搞什么鬼,站在五楼的阳台上是看不见的,站在地上,应该能看得见吧。
等了还不到五分钟,就好像等了好几个钟头似的。佳子这才明白,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一个女人这样站在街角,是需要勇气的。路过这里的人几乎都要回过头来看她一眼,那些个家庭主妇更是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猜测着她的身份。
佳子不禁感到悲哀。在这个叫人憋屈的世界里,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吗?看见在同一个小区居住的人,佳子紧张得浑身不舒服,她们说不定怎么议论我呢!也许很快就会流言四起。作为一个女人,在街角站五分钟都是不可原谅的。
白色两厢轿车又出现了,朝着佳子这个方向缓缓开过来。佳子藏在电线杆子后边,紧紧盯着那辆车。
看见前挡风玻璃了。开车的人长什么样还看不清楚,副驾驶座上没人,后座上好像有一个人。也就是说,车上有两个人。
佳子想,如果在车里边搞什么鬼,一定是坐在后座的那个人,开车的人得集中精力开车,不可能再干别的什么事情。于是佳子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后座那个人身上,把开车的人给忽略了。
白色两厢轿车距离佳子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佳子差点儿大声尖叫起来,她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认为是自己看错了。原来,佳子盯着后座看的时候,偶然瞥了开车的那个人一眼,这使她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开车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甲斐留广。留广手握方向盘,集中精力开着车。西斜的太阳晃得他眯缝着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佳子差点儿叫出声来。她万万没有想到,每个星期二下午开着这辆白色两厢轿车在这里转悠的竟是自己的丈夫。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佳子茫然呆立。白色两厢轿车缓缓驶过。丈夫慢慢向左打方向盘,车拐弯了。
后座玻璃上贴着黑色遮光膜,虽然离得很近,佳子还是看不清里边的人在干什么。
不过佳子对后座那个人在干什么已经不感兴趣了,她的视线已经不在后座那个人身上了。
她感到自己有些贫血,头晕目眩。大晴天的,眼前却是暴风雨前那种昏暗。在一片昏暗之中,到处飞散着白色火灰似的碎片。白色两厢轿车渐渐远去,在佳子的视野中消失了。
7
十一号上午,警视厅召开会议。如果绑匪不再采取其他行动,关于巨人队投手川口的儿子被绑架事件的会议,今天大概就是最后一次了。吉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参加了会议。
刑警们待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个很没意思的地方。已经发生的案件刑警们可以去侦破,却基本上没有能力防止事件的发生。有时候那里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谜等着你去解,却不能因为对这个谜有兴趣去破解它。这次事件也是如此。一度成为人质的孩子被救出,一千万日元的赎金分文没少。这个事件就算结束了,而且是以最理想的方式结束了。刑警们该去侦破下一个案件了,需要侦破的案件多得很,绝对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开会了!”负责侦破这次绑架事件的主任环视会场,大声宣布。
“这次绑架事件,不知道什么原因,绑匪突然放弃赎金,是一个难以破解的谜。绑匪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甚至可以说顺利得过分。最后只剩下吉敷一个人,而且跑了那么多路,已经疲劳到了极点。如果那时候绑匪采取行动,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赎金。绑匪的计划实行得如此顺利,简直就像小孩子画图。但是为什么突然停止行动了呢?关于这个问题,请大家发表一下各自的见解。”
会场一片沉默。恐怕谁也猜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吉敷也同样猜不透。
“吉敷,你看呢?”主任引导大家发表意见。
吉敷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他不想就此撇开这个事件,不,不是事件,是个谜。为此应该响应一下对这个谜感兴趣的主任,无论如何得说点儿什么。
“嗯——”吉敷拉长声音发话了。可是,尽管他心里非常想说点儿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确实猜不出这个谜的谜底。
“这种事情以前有过吗?”主任又发问了。
“没有,没有过。”吉敷马上回答说。
“这么说,是前所未有的?通过红色公用电话向刑警发指令也好,最后放弃赎金也好,都是第一次?”
吉敷紧咬嘴唇,看着天花板默默点头,只点了两下。
“在这个事件里,可以清楚地看出,绑匪智商很高,属于智能犯罪。”一个刑警开始发表见解,“用公用电话指挥刑警东跑西跑,等刑警累垮了再夺取赎金,能够想到这个方法就不是等闲之辈。真是个叫人讨厌的家伙,太可恶了!”
小谷接着说:“而且那么多电话号码都事前查好,并且通过实地奔跑,精确地计算出所需时间,准备周密,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