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塞米尔·穆勒。”
我拿起电话才报了姓名,就听到一个阴郁的声音叫唤我的名字。我努力在脑子搜寻和这个声音相关的人物,但我的脑子似乎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没有印象。
“穆勒先生,我不想再做这个工作了。”低沉的声音带着懊恼的语气说。
“哦?你是谁?”我说。
“我是中央公园高塔的霍华德呀!霍华德·史密斯。”
“霍华德!怎么了吗?难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收起打趣的口气说。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想,似乎是又发生事情了。我好像可以看到在电话另一边的他,消沉地摇着头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事情,才会让平常总是很有活力的他变得垂头丧气。
“穆勒先生……”
我好像被他传染了一样,也叹气了。
“霍华德,这次的遇害者是谁?”我似乎可以听到八卦记者们七嘴八舌的声音。
“是住在三十四楼、三四〇五室的玛格丽特·艾尔格小姐。她的头部中枪,死在客厅里。当时客厅的灯还亮着,所以死亡的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吧?她是举枪自杀的,发现她尸体的人又是玛蕾德。玛蕾德去打扫她的房子,发现她死了。玛蕾德也说要辞职了,她说她看够死人了。”
“死者叫玛格丽特·艾尔格?”我说。我不认识这个名字。
“是的,她是女演员。”
“在哪里演出?”
“美琪戏院。”
“我不知道那栋大楼里住着这样的女演员。”
“前些日子玻璃重新安装好以后,她才搬进来的。那是齐格飞先生的房子,以前租给别人住,所以艾尔格小姐是刚搬来的。”
“刚搬进去就死了?”
“是呀!”
“你已经习惯这种事了吧?没有移动或触摸任何现场的东西吧?”
“嗯,我的口袋里随时都有手套。”
“很好,我马上过去。对了,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特征?”
“穆勒先生,我觉得很奇怪。”霍华德说。
“什么事很奇怪?”
“艾尔格小姐死亡的情形和布隆戴尔小姐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觉得好像是自己的脑子一直在旋转,重复映出同样的画面。我觉得是我的脑子坏掉了。”
“你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穆勒先生,伊玛·布隆戴尔小姐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不是我的幻觉吗?”
“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我微微发出笑声,但那是苦笑。
“听到你这么说,我比较放心了。我一直在想,今天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发生,而布隆戴尔小姐的事是我的脑子自己创造出来的幻觉……”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我很认真地说。
“你知道似曾相识的感觉吧?就是觉得现在看到的所有东西,和以前看过的完全一样,好像在做梦。虽然裙子的长度不一样,可是身上穿的同样是跳查尔斯顿舞的礼服和丝袜,头上也戴着帽子,也同样是太阳穴中枪,而且还躺在小型的枝状吊灯下……啊,我的脑袋完全混乱了。”
“艾尔格小姐和布隆戴尔小姐的年龄相当吗?”我问。
“是的。不只年龄相当、身材一样,连长相也很相似。还有,她们都是美琪戏院的舞台女演员。”
“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女演员穿着相似的衣服,这并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呀!”
“可是,她们一样用恩菲尔德枪,射击头部的相同地方。还有,枪身上一样里着丝袜。”
“什么!”我吓了一跳。
“就是那样。不过艾尔格小姐的房间,正好和布隆戴尔小姐的房间相反方向,在靠近哈德逊河那边……”
“楼层也不一样吧?”
“是不一样。”
说到三十四楼,乔蒂·沙利纳斯也住在这一层楼。
“虽然是不同楼层,但是死时的情形却好像照镜子一样。倒卧在地毯上的姿势、掉落在身边的枪枝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连枪也同样是英国制的。我不仅觉得毛骨悚然,还想是不是自己的脑子有问题,要不要去看医生呢!”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请你不要触碰任何东西,等我过去,请玛蕾德也在那里等我。”
“我知道。不需要你交代,我也不会去触碰现场。我连碰都不想碰一下。”霍华德说。
2
联络好犯罪研究中心,并在外出的约翰的办公桌上留言之后,我立刻赶往中央公园高塔的三十四楼三四〇五室。一进门,就看到一脸烦躁的霍华德和穿着清洁员制服的玛蕾德,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厅沙发上。
“那边吧?”
对霍华德确认后,我马上往客厅的方向走。霍华德随我走进客厅。
进入客厅一看,果然如同霍华德所说,地毯的花色不一样,家具的品味也不一样,这个客厅里的沙发是黑色的皮革沙发;窗帘的花样不一样,死者身上的衣服花样也不一样。
但是,除了那些以外,其他的都一样。所以,这一次不用霍华德讲解了。女演员的太阳穴上有一个小洞,血从洞里流出来,但已经凝固了。血会流出来的原因,是因为身体倒下来的角度的关系。洞口周围的白皙皮肤上,薄薄一层的烟煤淡淡散开,很明显,这确实是转轮式手枪造成的。
包裹着死者身体的洋装,长度大约在脚踝上面一点点的地方,盖住了一大半的脚。丝袜的接缝处很整齐地贴在小腿背的正中央,完全没有乱掉。她的脚踝细细的,但是她的胴体却并不显瘦,胸部也很大,身上这件连身洋装完全能衬托出她高而丰满的身材。
紧闭的眼睑上画着浓浓的眼影,鼻子高挺,丰满的嘴唇上涂着红色的口红,妆化得很浓,看起来好像刚外出回来的样子。虽然我是第一次看到她,但一看就知道她和五年前死在两层楼上的伊玛·布隆戴尔一样,属于同型的高个子美女。
抬头看,果然有一座从天花板垂吊下来的小型枝状吊灯。这个玻璃做的百合花束精致吊灯,并不是房子原来就有的装饰,这是伊玛说明后我才知道的事。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的照明装置,和伊玛·布隆戴尔的房间的照明装置一样。我觉得我正在做和五年前一样的事情。
仔细一看,百合花束的吊灯是亮着的。外面虽然是阳光普照的大白天,这里的窗帘却仍然紧密地关着。不过因为房间里很亮,所以如果不特别留意的话,不会注意到灯是亮着的。只有这一点不一样,伊玛那时候因为是晚上,所以很快就知道当时是开着灯的。
伊玛说过,这款照明灯具的亮度是可以调整的,依照百合花的朵数,来决定照明的亮度。灯具的下面有一条绳子,每拉动一次绳子,就会亮一朵百合花灯,总共有三阶段的亮度,如果再加上全部关掉的话,就可以算成四阶段的调整。今天的玻璃花是完全亮的,也就是处于最亮的阶段,这点也和伊玛死的时候一样。
我蹲下来看玛格丽特的右手手指,指尖和指甲上都沾着淡淡的烟煤,看起来确实像是自己开枪的没错;而左手的手指是干净的,这一点也和伊玛的情形一样。
恩菲尔德枪落在地毯上,枪装在丝袜里,袜口绑起来,只露出枪身的部分,这点也和伊玛的案子一样。我趴下来,从枪的正前方观察弹仓,看到里面还有两个弹头,这个数目也和伊玛当时一样。
这代表被填装在弹仓里的子弹有三颗,但只发射出一颗的意思吗?美琪戏院的女演员们都会在恩菲尔德No.2 Mk1的枪里放三颗子弹,并用丝袜包起来放在房间里吗?
“霍华德。”我问在我旁边的管理员。
“什么事?”他回应道。
“你认识这个女演员吗?啊,我的意思不是因为她是这里的住户,而是指她女演员的身分。”
“我认识,我看过一次她的舞台演出。”他说。
“她红吗?”
“嗯,因为她是主角,也是目前正在走红的演员。”
“你说她是主角?”
“是的。”
“她主演过很多戏了吗?”
“不,还不到两部吧!她的表演事业才刚开始。”
这样的话,她的死就更无法让人理解了。因为她好不容易才爬到可以当主角的地位,又不是已经过气、在走下坡的演员啊!
“她受到了什么挫折吗?”
“应该没有吧!她已经有属于自己的舞台,而且还有许多未来的计划。”
“那么,她有什么必要寻死呢?”
霍华德耸耸肩,没有回答。
“你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平常的戏迷,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齐格飞先生看看。不过,如果硬要我说我的意见,我也觉得她死得很没有道理,因为她是正在走红的人。”
“她演的是什么样的戏?”
“什么样的戏吗?她演的是喜剧。”霍华德苦笑地说。
“喜剧?”
“对,香艳喜剧,可以看到大腿的表演。”
“大腿?跳大腿舞吗?”
“不只是腿,有时候也会脱掉衣服……”
“哦?有那样的戏呀!”我说。
“是最近流行的表演。描写头脑不好的女子与好色绅士们的故事,女演员要牺牲一点色相……”
“为了出人头地吗?要在现在的百老汇受欢迎,就要做这种事吧!”
“她的演出虽然谈不上艺术性,但也算是获得成功了,所以没有寻死的理由。”
“她和乔蒂·沙利纳斯谁比较受欢迎?”
“她们是不同类型的演员。乔蒂演的是正统的戏剧,而艾尔格小姐是刚刚受到瞩目的明星,两个人很难做比较。”
“两个人一样受欢迎吗?”
霍华德笑了,他摇摇头说:“穆勒先生,你应该知道男人吧?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有偶尔也要轻松一下的想法。一旦知道有女演员敢在舞台上大胆脱衣,一定会想去看看吧!或许艾尔格小姐的舞台表演最近比较受欢迎,”
我表示了解地点点头。艾尔格比自己受欢迎,这对乔蒂而言必定不是愉快的事情。不过,乔蒂应该不至于因此杀人。
“那她为什么想死呢?难道是她不喜欢自己表演的东西?”
“不会吧!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至少我没有那种感觉,也没有听说她有这方面的抱怨。她好像相当乐在其中。”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接近地板的墙壁上有弹痕。我就近去看,果然看到已经射进墙壁里的子弹屁股。我想起来了,那时伊玛的房子里也有这样的弹痕,也是在接近地板的墙壁上。这不是贯穿玛格丽特太阳穴的子弹,因为玛格丽特的头上并没有子弹的出口。
我必须修正自己刚才的想法。也就是说,在美琪戏院表演的女演员们,会把装了四颗子弹的恩菲尔德枪装在丝袜里,束紧袜口,放在房间里。如果我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那么,这是她们女演员们之间商量好的?还是有谁教她们这么做的?如果还有美琪戏院的女演员拥有恩菲尔德枪,而且同样用丝袜收藏枪,然后放在衣橱里,那就太好了。
“艾尔格小姐和沙利纳斯小姐熟吗?”我问霍华德。
“艾尔格小姐才刚刚搬来而已。”他说:“她们做的表演也不相同。”
“那样就不可能成为朋友吗?”我说。
我的问题或许很愚蠢,因为靠实力演戏的乔蒂瞧不起卖弄色相演出的玛格丽特,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么,艾尔格小姐和布隆戴尔小姐呢?”
“与其问我,还不如……”
我知道霍华德要说什么,便打断他的话:“还不如去问和演艺界有关的人?我当然会去问齐格飞先生,只是想先从你这里得到一点想法。”
“我的想法或许不正确,这只是我个人的想像。”
“没有关系。”
“因为出道的时期不同,她们两个人或许从来没有见过面。”
我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走到玛蕾德旁边,让她等太久也不好意思。我站在她面前,问她要进来这个房子时,房门是不是锁着的?她很肯定的回答“是”。她是从管理员霍华德那里拿了楼层通用钥匙,才进入屋子里的。
我再问,还有谁拥有这间屋子的钥匙?霍华德回答,除了艾尔格小姐外,还有齐格飞先生有屋子的钥匙,其他就没有了。他还说,楼层通用钥匙是用非常困难的方式打造的。我点点头,又问了玛蕾德两、三个问题,但是她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我便马上让她离开了。
玛蕾德退出室内,悄然地走到走廊上。她大概会去找别的工作吧。
再回到客厅后,我低头看倒卧在地板上的玛格丽特,就像霍华德说的一样,我也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似曾相识”这种想法,或许原本就是人类拥有的本能防卫机能。会有这种想法的原因,是因为人类有追求安定的本能。就像玛蕾德,因为打扫房间而屡次看到倒卧在地板上的尸体,便很自然地想辞去清洁妇的工作一样。看过一具尸体之后,再看到另一具尸体时,就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眼前确实存在着尸体。
“玛蕾德接着要做什么事?”我问。
“我没有问她。”霍华德说:“但她或许会辞去清洁妇的工作,”
用不着辞去工作呀!我这么想着。
常常会看到尸体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摩天楼,而是演艺界。我希望她不要做出错误的判断。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窗户是关着的,这一点和布隆戴尔的情形不一样,不过窗户并没有锁起来。
此时,一群人接近的脚步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是犯罪研究中心的人来了。走在这群人最前面的是吉米。他们看了现场之后,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看我的脸。
我点了点头,说:“历史重演。”
这群犯罪研究中心的人大部分都是老面孔,也办过上次的事件。
“是什么时候死的?”我问蹲在玛格丽特旁边的吉米。
“这种事没有办法立刻知道。”吉米的手指一边摸着玛格丽特的脸颊和额头,一边对我说。
“大概的时间呢?”
“你是问是不是今天早上吗?唔,应该不是天亮以后的事,看起来已经死亡一段时间了。”
“昨天晚上?”
他点了头,说:“已经出现尸斑,而且用手指按也不会褪色,身体也相当硬了……”
吉米抓起玛格丽特的手,上下动了一下,又用手指撑开玛格丽特的眼睑。
“瞳孔混浊,我估计死亡时刻大概是昨天深夜零时左右。”他看着我的脸说。
“深夜零时……”
“或许更早一点,但绝对不是深夜三点以后的事。”
“知道了。”
我点头,记录在记事簿上后,就走到了走廊上。我想听听乔蒂·沙利纳斯有什么看法。
她的房子在对面的三四〇七号室。如果她非常鄙视艾尔格小姐大胆的表演事业,那她的嫌疑将会相当大。她们住的距离明明只有几步路,可是却像住在地球的另一边一样远。
敲了几次门后,都听不到回应,我只好大声喊:“沙利纳斯小姐!”
看看手上的表,现在正好是正午。
“来了。”
终于听到小声的回应,也感觉到有人来到门的另外一边。
“哪一位?”
听声音很像是乔蒂。
“纽约市警察局。想请教你一些事。”
“纽约市警察局?有什么事吗?”乔蒂在门内问。她没有打开门。
“想请教你关于住在对面的艾尔格小姐的事。”我说。
“你何不直接问她?”
她的语气变得很冷漠。我稍微沉默了一下,思索这句话的意思——当然是思索这句话是不是她在做戏。不过没有看到她的脸,我实在什么也问不出来。
“可以打开门吗?”我说。
“我还没有化妆。”乔蒂说。
这或许是推托之词,不过语意里有着若干抗拒的成分。我不是她的崇拜者,更不是为了看她美好的容貌而来的,我只是想来询问和玛格丽特的死有关的讯息。
“关于艾尔格小姐……”
我才开口要说,她就隔着门,打断我的话说:“她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我是昨天才知道她搬来这里的。我也不想和她打交道,有什么事情请你直接问她本人。”
这是带着怒意的语气。从她的态度就可以清楚知道她对玛格丽特的感觉了,和我想的一样。
“我也想那样做。”我压低帽檐,“如果可以直接问她本人,事情就好办了。可是……她死了。”
对方沉默了。看样子,在门的另一侧的人似乎很震惊。不过她是演员,所以我不能太大意。
突然,我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幸运声响,那是打开门锁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了几寸宽,但门内的链条仍然没有松开。五年前我在美琪戏院的舞台旁看到的大眼睛,就好像在对影迷施舍一样,只露出其中一边。
“死了?”她说。她好像非常意外的样子。如果这是演技的话,真的表演得非常完美。
“是的。”我说。
“怎么死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是我过于敏感吧?竟然觉得她的声音里好像混杂着喜悦的心情。
“子弹击中这里死的。”我故意用手指着太阳穴的位置说。
果然如我期待的,她露出了大半张的脸。
我接着说:“应该是自杀的吧!可以和你谈一下话吗?”
我觉得我好像已经打开一条活路了。但是乔蒂却说:“那就午饭后吧!一点左右在一楼齐格飞的办公室,因为我现在有事情要下去了。”
听她这么说,我犹豫了。那样她不就有时间准备说词了吗?而我原本打算看看她突然被询问时的表情变化。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肯定她就是犯人。而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来,也不像是她犯的案。
于是我说:“这次是真的吗?”
沉默了一下子之后,她说:“这是什么意思?”
她果然忘记了。我便说:“我有被骗的经验,那是桑多利奇先生死的时候。你一定不记得了吧?那是……这个月初的事情。”
于是她斜着眼,仔细地看我的脸,好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在自作多情,不过她好像想起来了。
“你被谁骗?被我吗?”她明知故问。
“是的,就是你。”我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一个小时后见。”
她说完后就想关门。我马上伸出脚,用鞋子卡住门缝,不让她关门,我并不是想要她的道歉,只是不太喜欢她的这种态度,所以才会有这种不礼貌的举动。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乔蒂好像也生气了,“我因为讨论工作的事情弄到很晚。”
“有谁可以证明这件事?”
“你可以去问齐格飞先生。”
接着,她快速地把门关起来。
3
为了决定和约翰·李韦恩会合的地点,我打电话回本部询问他目前的情形,得知他留话说黄昏以前他都无法动身。无可奈何,我只好自己去吃了午饭,然后独自去齐格飞演艺公司的办公室。
我告诉办公室里的女孩,说我和乔蒂·沙利纳斯小姐有约,她便带我去会客室。办公室里非常嘈杂,电话响个不停。玛格丽特·艾尔格死亡的消息一传出去,从各方打来询问这件事的电话,让办公室里的职员疲于奔命。
女孩问我要不要咖啡,我便很直率地请她给我一杯。我一边等,一边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已经一点五分了。
咖啡来了,我问送咖啡来的女孩:“对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黛安。”她说。
“黛安,沙利纳斯小姐好像迟到了。如果齐格飞先生目前在办公室里,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和他说话。”
“齐格飞先生出去了。”她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很抱歉似的说。
“你知道他回来的时间吗?”
“他说两点会回来。可是现在一片混乱,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回来。”
“因为艾尔格小姐的事吗?”
“好像是的。”
黛安抱着端咖啡的盘子,站着和我说话。公司发生了这样紧急的状况,难怪她神经紧张。
“她看起来好像是自杀的。站在演艺公司的立场,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吗?”
黛安摇摇头,说:“我什么也不知道。请你去问齐格飞先生吧!我只是偶尔会在这里遇见艾尔格小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