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的棺材里只放了头部和小腿,躯干的部分塞了填充的东西,并在头部周围尽可能地放满鲜花。就这样,脸部位置开了瞻仰遗容用的小窗口的棺材盖被合上了。
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的日照脸上化了点妆,拿着献花的吊唁宾客就从小窗口向日照做最后的道别。虽然这个村子的人口不多,但来吊唁的人却多到要排队的地步,占据了整个石阶。这些人都不是来吊唁伊势或真理子的,而是为了日照,因为他幽默风趣的个性让所有信徒都很喜欢他。
一位认识日照的新见寺和尚被请来为日照诵经,日照太太也从广岛赶回来,负责丧事。我和黑住、二子山、里美、育子女士、通子女士、坂出都出席了这场葬礼。二子山本来想用自己的神教仪式为好友举行葬礼,但因为日照的身份是和尚,不能这么做,只好以一般宾客的身份,乖乖地排队参与。
而对于大岐岛神社的菊川,好像没有打算在神社为他举办葬礼。听说他的遗体被送回九州,并找来他的亲戚,在宗像神社举办了他的葬礼。因为他的死法很不寻常,大家都说必须彻底去厄驱魔才行。
参加完葬礼,大家都累了,我和二子山、黑住、里美走到法仙寺外面透透气。雪几乎全都融化了,已经可以清楚看到二子山的休旅车全貌。也许道路还无法通车,但是葬礼会在今晚或明早结束,到时候二子山就可以试着把车子开出来。
“唉,抽根烟解解闷。刚刚一位来吊唁的朋友给了我一支烟。”他很高兴地说着。
二子山用打火机点着香烟,好像在享用美食般抽了一口,朝着白雪皑皑的群山方向吞云吐雾。
“我太太不准我抽烟,我就是因为戒烟才变胖的。如果再让我抽烟,一定能变瘦,可是我老婆不答应。”
“是这样吗?”我说。
“用车子载七马遗体来到这里时,其实可以把车子开到前面去,但是却被日照先生骗了,害我把车子停在这里,抬着七马的遗体走进去的。”二子山说。
“如果早知道要爬石阶才能将七马的遗体搬进去,我一定会坚持把车子开到前面去。”
“不过,也因为这样,才能见到日照先生活着时的最后一面啊,”我感伤地说,“日照先生也想跟你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吧。”
“也许真是那样吧!”二子山感慨万分地说。
说完以后,我突然有点在意我刚刚说的话,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重大线索,但现在再回想一下,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队伍排得好长哦!”黑住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是啊,日照先生人缘真的很好。”二子山接话。
“虽然他看起来不够稳重、爱搞笑,但大家都很喜欢他。”
“不过,虽然所有事件都结束了,却留下了一堆疑点。”我说道。
“是谁杀了日照先生?”
“不是伊势吗?”二子山说。
“伊势为什么要杀日照?”我反问。
“这个嘛,大家不是说,伊势的心里可能累积了很多怨气,因为日照老是叫他做这个做那个。”
“是钱财方面的恩怨吗?”
“金钱方面的恩怨也有,但他们两人好像合不来。伊势跟他的儿子、媳妇也处不好。”
“跟他儿子、媳妇没关系吧!”
“伊势是个很偏激的人,他不是曾经做过肢体接合的实验吗?”
“不是说他并没有做过那样的实验吗?”我说。
“装在盔甲里的遗体并没有接合在一起,我们在龙卧亭下面发现的盔甲武士,身体各部分也没有接合在一起。”
“不,说不定是其他部分的身体己被接合了?我是指七马的头和日照先生的身体。”
听二子山这么说,我不禁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嗯。可是,七马的头和日照先生的身体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嘛,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就藏在某个地方吧?”
“嗯……”我还是无法释怀。
“还有,大濑真理子小姐的尸体怎么可能被埋在那么厚的水泥地底下呢?”
“是啊,我也想不通。”
二子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菊川干的好事吗?他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原因了。”
“没错。”
“仔细想想,这个事件根本就不能算已经结束了。”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谜题重重。你想想看,那个零散肢体的组合怎么会动呢?为什么它可以自己走到大岐岛山,而且还杀了菊川?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这么一问,大家都鸦雀无声了。
“如果是人的话,到底是谁?”
“不,那个不是人,”二子山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是人的话,不会那么冷酷。”
二子山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那个武士真的不像人,像鬼。
“如果不是人,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我们三个人在做梦?”
二子山不说话,只是频频点头,然后才又开口。
“也有那个可能吧?”
“同样的梦?”
“是的。”
“连细节都一模一样的梦?”我问。
“可是,现实中真的有人死了,这又该如何解释?”
“人生那么漫长,难免也会遇到这种事吧?偶尔也会遇到让自己想不通的事。”二子山说。
“是这样吗?事情真是这样的吗?”我双手抱胸,仰天思考。
“黑住先生,你有何看法?”
“我?我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是森孝魔王出现,替我杀了仇人,我深信不疑。”
听他这么说,我无言以对。确实,那一天如果没有盔甲武士出现的话,黑住现在应该被关在津山署看守所吧。
“魔王是为了救你才出现的……”
“是的,他还帮我杀了菊川。”
“这样就够了。”二子山赶紧接话。
就在这时,从墓地那边传来里美的尖叫声,我们全都吓坏了,赶紧循声跑过去。但是当我们抵达时,里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正在打手机。
“没事不要大叫嘛,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二子山说。
那时候,我整个脑子都在想与犯罪有关的事。尸体一共有五具,七马、真理子、日照,还有菊川、伊势。当我来到这里时,事件正揭开序幕,七马和真理子已经死了,当时还活着的三个人是日照、伊势、菊川。在这当中,没有对日照、伊势怀有杀意的人。原本七马、真理子、日照和伊势,就不像那种会被杀害的人。惹上最多恩怨、最有可能被人杀死的,就只有菊川一个人而已。
我现在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进了我的脑海里,好像有人在对我小声说话。说的是什么呢?应该是事件的真相。
被杀的人应该只有一个,真的只有一个,而想杀这个人的人却有一大把。如果是这样的话,其他的死者就只是为了杀菊川一个人而布的局了?
“石冈先生!”某人像在尖叫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啊,什么事?”我回过神,大感惊吓地回问里美。
“你的电话,御手洗先生打来的。”然后,里美将她的粉红色手机凑到我的面前。
“什么?你说什么?”这下我更惊讶了。
“这么说来,你刚刚讲了那么久的电话,就是一直在跟御手洗先生讲话吗?”
然后我接过手机。
“喂。”
“石冈,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大概都知道了。黑住没事吧?”
“现在这里正在举行葬礼。”我对他说。
“我想也是。”御手洗说。
“成功阻止黑住,可是你的功劳啊,石冈,做得很好嘛!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从青涩小生,成长为成熟大人了吧?”
“你,御手洗……”我没有说下去。
“怎么样?”
“疑点满腹啊,快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不讨厌女人了吗?”
“啊?”
“杀死菊川的人是谁?”
“啊?我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告诉我详细情况。”
“御手洗,将人的首级砍断,然后……”
“嗯,砍断首级?”
“御手洗,三个人一起做同样的梦,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喂,石冈,你冷静一点,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你不讨厌女人了吗?”
“什么?这是你最想问的问题啊?我讨厌女人什么的,是你自己胡乱捏造的,我并没有特别讨厌女人。”
“那你讨厌什么?”
“什么都不讨厌。”
“你少来!”
“我只是看不惯那种凡事都只计算自己利益得失的人嘛。不要做奇怪的想象。不谈这个,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你曾经说过,一个只有头颅的人和另一个没有头颅、只有身体的人,如果完美接合在一起的话,是可以存活下来的。那么,倒在路边的死者身体和去世没多久的死人的头,如果接在一起的话,也可以吗……”
“什么?尸体倒在路边吗?”
“是的。”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总之,倒在路边的死人……”
“你只是在打比方吗?死后过了多久?”
“身体的主人吗?”
“头的。”
“大概是死后一小时吧,也可能是半小时……”
“那不行。”御手洗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能吗?”
“当然了。那种接合手术的成功关键就是时间,至少要在死后五分钟内进行手术,才有可能接合在一起。”
“五分钟?”
“是的,否则就脑死亡了。”
“嗯……”
“如果输血了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但是如果没有的话,只能维持五分钟。”
“这样啊……”
我松了口气。这么看来,伊势之前受过训练的接合手术就不是该列入讨论的问题了。
“那么,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吗,石冈?我没什么时间了。你的废话太多了。有问题的话,请你抓重点问。”
“我没抓到重点吗?”
“完全没有!下次写好了寄电子邮件给我吧!下次有事找我就寄电子邮件来。”
“你那么讨厌听我说话,那叫里美问你吧,怎么样?”
“你说什么?”
“御手洗,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问题。上次跟你聊裂洞那件事的时候,你好像这么说过吧?你是不是说,怎么会刚好在埋尸体的地方出现裂洞呢?”
“啊,对啊。就概率上来说很奇怪吧?”
“那要从什么角度来思考比较好?你说菊川是凶手,这个想法至今也没有改变吗?”
“当然不会改变。”
“真理子的尸体也是菊川藏起来的?”
“是的。”
“那么,你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埋藏尸体的吗?”
“也不是不知道啦,可是,因为没有材料,我无法清楚断定。菊川有没有尖头造型的金属物品,像针那样的东西?长度嘛,嗯……大约是二十厘米,而且要有两支,然后还要一条两三米长的短绳。”
“我不知道。”我回答。
“那等找到了再打电话给我。”
“喂,御手洗,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有那些工具,就可以将真理子小姐的尸体埋在厚厚的水泥地底下了?”
“没错,如你所言。”
“如果有尖头金属物和两三米长的绳子,就可以将一个死人埋藏在很深的水泥地底下?”
“石冈,别让我说那么多次,就是那样。”
我生气了。
“真做得到就是魔法了!”
“是这样吗?不过,这个命案不是到处都充满着魔法吗?我很忙,就先这样吧。”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御手洗说的话,但最后决定之后再慢慢想。为了把手机还给里美,我开始四处找她,结果发现她正仰躺在雪地上。
“里美,你怎么了?”我问道。
“啊,好幸福哦!”她只说了这句话。
02
举行葬礼的那天晴空万里,没有下雪。田中所率领的县警人员对我们交待说有什么事再联络,然后就回冈山去了。真理子的骨灰则由津山署的人送回大濑家。
结果,坂出说要跟警察一起回家,里美听到这个消息,也说她有事要去一趟冈山地方法院,于是大家就搭津山署的便车,一起前往冈山。我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决定留在龙卧亭整理思绪。
里美临走前对我说:“石冈先生,你要离开时打个电话给我。”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二子山也说他要回家了,说他再不回去,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连续两天放晴后,路上的积雪几乎融化殆尽,我和黑住帮二子山把他的车子从雪堆里推出来。我们拿着铁铲,坐上二子山的车后座,开车离开了法仙寺。一路上颇为辛苦,遇到厚厚的积雪时,我和黑住赶紧跳下车,将四周的积雪铲走,车子总算能平安通过。再发现危险状况时,我们就得再下车铲雪,就这样重复同样的动作,总算将车子开到了龙卧亭前的马路,二子山不禁高兴地大叫“成功了”。
在山路行驶的途中,轮胎还差点脱落,非常危险,但二子山就像参加越野汽车大赛一样,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如果是以前的话,日照就会坐在旁边讲些风趣的话。失去斗嘴的对手,总觉得二子山看起来有点落寞,现在看他这样子也闹不起来。
我在龙卧亭门前跟二子山道别。他说必须在太阳下山前通过难走的山路才行,虽然很怕回家会被太太揍,但二子山还是开着他的休旅车回家了。
分手时,他打开车窗对我说:“石冈先生,森孝魔王帮我们把坏人解决掉了,是不是?这样就够了吧?就这样吧。”
二子山的休旅车在前方转弯后,就看不到踪影了。最后,黑住也跟我告别,坐上自己的车,发动引擎回家去了。
留在龙卧亭的只有通子母女和我。周围突然变得好安静,那份寂静就像是绝望后的虚脱感,让我哑然。自从日照去世以来,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但那时候还有二子山在,并不会觉得空虚。现在我才知道,他们两人是对于制造欢乐气氛来说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也许在这一刻,我才真的体会到事件本身的悲剧性。夏天的风走了,秋天的果实也失去了颜色,整个世界就像没有颜色的冬天般沉寂,龙卧亭完全沉浸在沉默的绝望中。这时我终于明白了,既使住在拥有如此美景的大自然中,人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因素,有了肯支持你的人存在,你对世界的印象也会跟着改观。
就如二子山所言,事件就到此结束了吧!至少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是这么想的。七马是自然死亡,杀害真理子的凶手菊川也死了。杀死日照的嫌疑犯伊势也死了。杀死菊川的人虽然不是人类,但坏人总算是遭到报应了。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在逃的杀人犯,因此所有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吧!
住在这里的人好像都对这个事件怀有抗拒之心,打算以后也不再提起。大家都避免谈到这件事,只希望所有事情到此为止。说得更明白点,他们也怕如果不让事情就这样结束的话,说不定又会发生不幸的事。
虽然仍旧疑点重重,但这里的人却希望就这么算了。对于他们这种想法,我还是感到反感,无法理解。这里的人不是一直很相信有关森孝老爷的传说吗?现在我终于了解了他们信仰的坚定程度,这不禁让我感到愕然。在这里并没有人信仰佛教或基督教,大家都信仰本土宗教。二子山很了解这一点,才会对我说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如果在东京的话,肯定是行不通的,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算了,大家一定会追根究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提到信仰,有关棹女士的事大家也一样视若无睹吧?这个人失踪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开始刻意地避免提起她。育子女士当然还是很烦恼,但是村里的人却可以装作没事发生一般。如果是因为这块土地的“兽子”习俗所致,我会试着谅解他们,原谅他们的无情,但多少还是会有点愤愤不平。我对棹女士很有好感,如果是因为信仰导致大家如此无情地对待她,我觉得这样的宗教应该解体才对。但我不是这里的人,根本无能为力。所谓的信仰,不尽然都是完美的。
在失去生气、氛围大变的龙卧亭,我根本无法释然,整个人觉得很闷。就在这时,通子来到我面前,跟我说了以下的话。
“石冈先生,外子调查了足立先生,也就是日照先生的户籍资料。他的户籍资料好像一直没有变更,上面登记的地址是新见传马町,不过他的出生地应该是这里才对,好像是我们早佐古家的人。早佐古家以前是地主,家族庞大。”
“啊,有这回事?早佐古家……现在他们家还有人在吗?”
“不,已经绝后了。”
“啊,绝后了?”
“对,日照先生也没继承早佐古家,后来被吉田家收养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为何通子要告诉我这些事,觉得很奇怪。
“后来,他还当了足立家的养子。日照先生是不是被别人家收养过两次?”
“是的。在早佐古家的时候,日照先生的名字叫露舟。朝露的露,舟车劳顿的舟。”
“露舟,嗯,好美的名字啊!”
“刚刚我问过育子女士,她说日照先生画画或吟诗时,好像偶尔会用这个名字。”
“真是个雅名。不过,这应该算是日照先生的本名吧?”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忘记是哪天的事了,我去日照家的玄关拿相机时,在玄关的鞋柜上方挂了一幅以色纸为画纸的小图画,我以为那是达摩画像,但我确实记得画作上的签名是露舟。莫非那幅画是日照先生自己画的?
“好像是,好像是他的本名。”
然后通子女士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石冈先生,对于这件事,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露舟这个名字吗?没有……”我一边思考一边回答。
“我是说棹女士。棹女士的名字棹,意思不就是划舟的桨吗?
我觉得两者有关联。”
听她这么一说,看来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才行。起初,我并不觉得这是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但越想越觉得事关重大。
“确实,舟和棹是有关联的。”
“我说得没错吧?”
“棹女士也就是喜子女士吧?”
“是的,住在大濑家时,她的名字是喜子,不过那是因为大濑家的人不喜欢她以前的名字,重新帮她取了名字,所以棹女士的本名应该是棹,跟日照先生的本名很像。”
“棹女士的出生地是哪里呢?”
“这个恐怕查不到了,户籍资料好像被销毁了,不知道她被大濑家收为养女之前的户籍资料是怎么样的。”
“啊,这样子啊?”
“是的,所以吉敷才会说,这其中一定有关联。”
“那么,这件事告诉田中先生他们了吗?”我问。
“不,没有告诉他们。我刚接到了电话,古敷也交代我不用告诉他们。”
“嗯,这样啊?”
我觉得关于这件事,我要好好思考一下才行。
“外子好像明天会来接我们回家。”
“什么?他要来这里?”
“是的,本来约好在冈山碰面的,可是他说想来看看命案现场,所以他会从冈山来到这里。现在好像已经出发前往冈山了。
他还说想见见石冈先生。”
“啊,他真的要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吉敷警官本人,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个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我感到非常好奇。
03
第二天下午,吉敷竹史来到了龙卧亭。只听他在玄关问道:“有人在吗?”
小雪听到父亲的声音,马上就飞奔出去,接着通子女士也走出去,我则跟在她身后。然后,我看到有个高个子的男人站在玄关。
“嗨。”他跟自己的老婆打招呼。
“很远吧?”通子女士问他,然后转身看着我,向他介绍说,“这位是石冈先生。”
我行礼跟他打招呼,他笑着伸出手,跟我握手。
“我是吉敷竹史。内人承蒙您照顾,谢谢您。”
他很有礼貌地向我致谢,一点都没有当警官的架子,让人觉得是个温和有礼、谦逊的人。
“大家都回去了。”小雪向自己的父亲抱怨。
“这样啊,爸爸来晚了。”吉敷安抚着她。
“这位是育子女士。”
看到育子女士走出来,小雪赶紧把她介绍给父亲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