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吉敷又问了一遍。
“是惠美,茂野惠美。”
“茂野惠美怎么了?”
“她被杀了。”留井急急忙忙地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安永八年为1779年。(译者注)
第三节
“在哪里被杀的?”坐车下山途中,吉敷问道。
“鹿儿岛西站后面,从一座叫H楼的杂居楼上被人推下来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跳下来的。”
“不,应该不是自杀。”吉敷立刻回应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留井好像觉得不可思议。
“我只是觉得从那孩子的性格来看,她是不会自杀的。”
“没有目击者吗?”
“她从屋顶上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好像没有人看到。H楼是栋很古老的楼了,没有人会到H楼的楼顶去。”
“屋顶上没有铁丝网之类的吗?”
“没有啊,只有扶手。”
在东京,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虽然没有目击者……”留井欲言又止。
“但是?”吉敷催促道。
“但是有人看到她摔倒地上,马上叫来了救护车。这个人听到了茂野惠美临死前嘴里嘀咕的话。”
“啊,是什么话?”吉敷变得紧张起来。
“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她好像在说‘大家都被他给害了’。她只说了这一句就死了。”
“大家都被他给害了……”
“是的,好像是这么说的。”
“这样啊……”吉敷陷入了沉思。
吉敷对茂野惠美的话感到很意外。不对,要说意外的话,茂野惠美被杀这件事本身给他的冲击更大。她说“大家都被他给害了”,——
意思是说这个事件幕后还有一个人吗?这一个人杀了壶井、杀了佐佐木、又杀了茂野惠美?吉敷思考着。
但,那个人是谁呢?迄今为止,自己走遍了东京和鹿儿岛,本以为与案件有关的人物已经都被找出来了,到底还有什么人呢?
川上驾驶的警车回到了鹿儿岛中心地段。火山灰还在继续降落,城里就像被大雾笼罩着一样。川上打开了警笛。
“大家都被他给害了……”吉敷反复念着茂野惠美临死时说的话。
透过楼房之间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鹿儿岛西站。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现场。让人不由自主变得紧张的警笛声也突然停了。留井还没等车停稳,就急匆匆地打开车门往现场跑去。车停稳后,吉敷也紧随其后下了车。
事故现场已经被人群包围的水泄不通,留井用力拨开人墙,挤出一条缝来,吉敷也跟着挤了进去。
本以为人墙包围着惠美的尸体,但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中间是一片空地,好像街头艺人为了表演专门空出来的场地一样,只有白色的粉笔线和一滩粘稠的血。
白色粉笔线勾勒出年轻的惠美的轮廓,那姿势好像是在跳舞一样。但是这个充满朝气的身影没有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对吉敷打招呼。
站在粉笔线旁边抬头向上看去,古老而肮脏的杂居楼房的外墙像断壁一样矗立着。隐约能看到楼顶上有一排低低的扶手。火山灰的颗粒掠过那扶手,绵绵不绝的飞向地面。在逆光里,火山灰的颗粒看起来是黑色的。吉敷好像突然看到了在灰雾中下坠的惠美。
“那边好像有惠美的遗物。”
留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吉敷朝声音的来源处转过身去,没有说话。
留井再次拨开人墙走到马路旁边,他打开另一辆警车的门,等着吉敷:
“这边,吉敷警官!”留井大声叫道。
走近一看,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坐在车后座的一侧,手里拿着一个仿鳄鱼皮的黑色塑料手提包,包上印着时下流行的报纸图案。吉敷走到跟前,把头伸到车,那个警察把提包上两个大大的提手左右分开,拉开黑色的拉链,直接把右手伸进包里:“茂野惠美死的时候手里拿着这个提包,这个包也一起掉到了地上。”
吉敷点点头,没有说话,仔细看着警官手里那些从包里掏出来的东西:
钱包、化妆包、化妆用的小镜子,打开一看,镜子已经碎了;牙刷、女生杂志、手帕,两只黑色的皮筋应该是用来扎头发的;一个小包,里面装着好几只戒指以及内衣之类的东西;面巾纸、项链,还有一个做成项链状的小钟表——包里装着杂七杂八、各种各样的东西。
“女生带的东西可真多啊。”留井自言自语的说。
警官看里面没剩多少东西了,就把包倒了过来。一样东西掉在了警车车座上。
“咦?那是什么!”留井突然一声怪叫。
那个东西用透明玻璃纸抱着,看起来怪怪的,好像里面有很多粉末,吉敷以为那是块廉价的点心。
但,那不是。透明的包装纸上印着“即食中国拉面”。
“哦,原来是拉面啊。”留井用假嗓子发出异常的声音,“天文馆路最高档俱乐部的女招待,居然带着家庭妇女用的东西。”留井笑着说。
吉敷没有笑,而是一直看着那张包装纸。嘴巴紧闭成一条线。“即食中国拉面”几个字的正下方还有一行字——“天然食品中心总店”。吉敷一直念着这几个字。
吉敷把身子从车里伸了出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那是几乎无法忍耐的难受。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在路上看着不断飘落的火山灰。向远处看去,围观的人墙还没有要散开的意思。
第四节
茂野惠美的遗体被放在鹿儿岛警署尸体安置室的桌子上。吉敷和留井走进去,他们背后是一扇窗户,两个人的影子淡淡的打在惠美身上,打在她驼色的长款大衣和灰色的连衣裙上。工作人员给惠美盖上了一层白布,只把脸露在外面。
吉敷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觉得白色苍白、一直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茂野惠美会醒过来,然后哧哧笑着说:“警官先生,您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呀。”
尸体就在眼前。吉敷终于真实的感受到——那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儿已经死了。
“这个孩子好像没有什么亲人啊。”留井的声音在冰冷的房间里回荡。放置尸体的屋子是没有暖气的。
吉敷点了点头。这个女孩儿没有父母,好像有亲戚曾经收养过她,但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尸体是不是要让她的亲戚认领回去呢。
“关于那件事,吉敷警官,您是怎么考虑的?”留井问道。
“那件事?……”吉敷重复着留井的话,他觉得从肩膀开始,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您刚才说过这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是的,我说过。”
“如果是谋杀的话,到底是谁杀了茂野呢?”
吉敷没有说话,脑子里乱成一团。他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再也没有其他涉案人物了。
刚才吉敷认为这不是自杀,是因为他想到了拉面的事情。茂野惠美说要让他吃到好吃的拉面,既然许下了这样的承诺,她又怎么会自杀呢。
但如果是谋杀的话,凶手又会是谁呢。
拉面、拉面、拉面——怎么回事,吉敷胸口有股奇怪的声音,他想要发泄却发不出声。
吉敷本打算要一直保持冷静,但现在他逐渐察觉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前进,自己所受的打击也一下一下的加深。
这都是因为那袋拉面。滑稽的是,自从吉敷看到那袋拉面后,拉面这个词就在他的脑子挥之不去。吉敷在想,这个瞎操心的孩子居然还真的买了拉面带在身上。
“拉面……”吉敷不由得说出声来。
“拉面?”留井反问道。
吉敷沉默了一秒钟,马上很难为情的说:“啊,不是,鹿儿岛的拉面是不是很好吃?”
留井觉得很奇怪,他的表情好像在说:“这是怎么了,突然间……”
“是啊,如果说鹿儿岛有什么好吃的,也就是拉面了吧。鹿儿岛号称‘拉面王国’,关键就是面的清汤。您喜欢吃拉面吗?”
“嗯。”吉敷回答道。
“这样的话,今晚我请您吃吧。”
虽然留井这么说,但吉敷根本没有心情晚上去吃拉面。
“说起来,那个女孩儿买了拉面是吧?方便面的拉面。”
“拉面?啊,是啊,刚才那孩子的包里有包拉面。不过那是包方便面啊,我还没听说过鹿儿岛有地方做方便面的拉面。那孩子包里的那种面不怎么常见。”
“上面写着‘天然食品中心总店’。鹿儿岛有卖天然食品的店吗?”
“这个嘛……可能有吧,我不太清楚。要调查一下吗?”
“啊,行吧。”吉敷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吉敷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一转头,发现留井不见了,可能是去调查天然食品中心了。
吉敷一个人站在那里,注视着茂野惠美的侧脸。他和这个女孩儿认识的时间还很短,只过了两次面、打过一次电话。但吉敷觉得和她非常熟悉,是因为她亲切可人,还是因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只穿着内衣呢?
这个女孩儿和吉敷还不熟,却热情的说要请他吃拉面。然而突然就这样死了。
这个女孩儿说吉敷长得像她死去的恋人。或许她觉得做拉面给吉敷吃就相当于做给自己的恋人吃了。吉敷这样想着,心里觉得稍微轻松了一点。
但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抹去他心中的痛苦——他失去了一位宝贵的朋友。

“找到天然食品中心了。在鹿儿岛只有一家,地点在五色町。我们去看看?”
“不用了吧。”吉敷不起劲儿的回答道。鹿儿岛只有一家的话,她应该就是在那里买的了。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特地去那里打听了吧。
“茂野好像喝了很多酒。她摔下来的时候,旁边的人问到了酒味儿。现在还是大中午的……”留井说道。
吉敷一直站着,留井也站到他的旁边。
“和她家人联系了吗?”吉敷问道。
“没有,因为她有没有家人、家人在哪里,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刚才我们和‘城堡’的老板娘联系了一下。”
“怎么样?”
“老板娘说会到警局来,应该就快到了。”
“哦。”
“要见见她吗?”
“好吧。”吉敷想了想,回答道。
“那我们去办公室等她怎么样。她来了应该会联系我。”
“好。”
留井先挪动了步子,吉敷也跟着走了出去。两人并肩走过走廊,窗外还飘着一点火山灰。
突然,吉敷停下了脚步,脑子里闪过茂野惠美临终前说的那句话。
“大家都被他给害了。”
他……他,难道是——
吉敷倚在窗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地面。留井也靠了过来。
“留井警官。”
“怎么了?”
“茂野惠美说‘大家都被他害了’。”
“是啊。”
“‘他’是指谁呢?”
“嗯,是谁呢,可能是关西黑社会的头儿或其他什么人吧。”
“嗯,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假设‘它’不是人类,也说得通吧。也可以是某种东西。”
“东西?”
“嗯。”
“比如?”
“比如这火山灰。”
“火山灰?”
“对,大家都被火山灰给害了,这个说法也不奇怪。”
“啊,这样啊,火山灰啊。”
“大家都被火山灰给害了……”
“大家都被火山灰给害了,原来如此啊。”

吉敷坐在留井旁边等着,不一会儿,“城堡”的老板娘穿着和服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先是挂着亲切的微笑,随后又流露出悲痛的表情。这是吉敷第一次见到她。她看起来四十多岁。
“真是不敢相信。”老板娘说,“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惠美小姐有没有家人?”
“那孩子孤苦伶仃的,一直是我在照顾她。”
“哦。”
“但是她在大阪那边有曾经收留过她的亲戚,之前我问过惠美那亲戚的电话。刚才我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她叔叔说马上过来。”
“哦,她的亲戚叫什么?”
“姓小田。”
“您能告诉我她亲戚的地址和电话吗?”留井拿出记事本,照着老板娘说的记了下来。
“惠美那孩子平时就自由散漫的,这两天我还在想她到底去哪儿了,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但是我真的很喜欢那孩子。”
吉敷突然问道:“您等一下。昨天和前天茂野惠美小姐不是去店里了吗?”
“没有。”老板娘摇了摇头。
“没去?”
“是的。”
“昨晚和前天晚上都没去?”
“是的。”
吉敷愣住了。那前天晚上惠美离开他的房间后,到底去了哪里?
“她也没跟你联系吗?”
“没有。”
“您觉得她会去哪里呢?”
“这个……”
“您知不知道和她关系比较密切的男性?”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有谣言说她和梶山先生走得很近。”
“梶山先生?”
“对,他在天文馆路那边有很多往外出租的办公楼。”老板娘好像觉得不该说这么多。
“他是您店里的客人吗?”留井问道。
“是的,是我们很重要的客人。”
“您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吗?”
“这个,现在没带在身上……”
“没关系,这个我来查。”留井说到。
吉敷点了点头。这个男的,是不是就是迫使茂野惠美穿着内衣走在街上的罪魁祸首呢?
“那您能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吗,看看昨天和前天晚上他有没有见过茂野?”
“我明白了。”留井站起身来。
吉敷又转向老板娘:“我还不知道您贵姓……”
“在下叫城野。”
“城野夫人,茂野惠美以前是不是和M帮会的冈本敏哉谈过恋爱?”
“啊,是吗?”
吉敷倒吸了一口气:“她是那种所谓的很花心的人吗?”
“啊,是个很开放的孩子。”
“但她对冈本好像是真心的。您见过冈本吗?”
“我吗,嗯,好像见过吧。”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我不清楚,我和他不熟。”
“他来过店里吗?”
“应该来过,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我也不想和黑社会的人有什么瓜葛。”
“那您知道壶井合三这个人吗?”
“嗯,我知道这个名字,他是惠美的客人。”
“您和他也不熟吗?”
“壶井先生吗?不太熟。”
“惠美小姐好像和他挺熟的。”
“好像是吧……”
“他们为什么这么熟呢?”
“我不知道。我曾经对惠美说,不要和那个人走得太近。”
“哦,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人是个怪人。”
“怪人?怎么怪了?”
“有一次在店里,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万日元的钞票,然后用打火机把钱烧了。”
“啊。”吉敷记起了这件事。但吉敷记得那不是在“城堡”,而是在一家小酒吧。难道说壶井到处做这种浮夸虚荣的事情?
“他做过这种傻事?”
“是啊,而且还做过两次。”
“两次?”
“对啊。我们都以为他是有钱人,但其实他根本不是。所以我告诉惠美,不要再和那种人来往了。”
“哦,那惠美小姐怎么说?”
“她说‘我知道了’。”
“但他们还是保持来往吧?”
“好像是的。”
“城野夫人,请您仔细听我说。惠美小姐和壶井合三有来往,而且还给他钱花。我们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这是死去的冈本交待的。就是说,冈本好像对壶井有种亏欠的感觉。您怎么想?”
“壶井先生和冈本先生?”
“是的,他们好像很熟。”
“这个我不清楚。”
“您没听茂野小姐说过吗?”
“没有。”
“啊,这样啊。”
“对不起,没能帮上什么忙。”
“哪有哪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时留井回来了。
“怎么样?”吉敷问道。
“联系到梶山了,但他说这几天都没见过茂野。”
“嗯。”
有可能是从惠美穿着内衣回家那天开始,梶山就再没见过她了。
留井回到座位上,问道:“接下来呢?”
吉敷思考着。他一时无法决断。
“总之我们需要知道冈本和壶井的关系。这次一连串的事件都是由他们两人的交往而起的。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有什么关系、冈本又欠壶井什么呢。城野夫人,您认不认识知道这方面事情的人?”
“啊,很抱歉,我……”“城堡”的老板娘又摇了摇头。她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第五节
吉敷和留井两个人走进了富冈印刷厂——昭和六十年三月之前,壶井合三曾在这里工作。
留井对接待他们的女职员出示了警察证,并说明了来意。女职员说“请稍等一下”,便叫来了一位气色很差的微胖的男人。他自报家门:“在下是这里的社长富冈。”
富冈很讲礼数,多次寒暄之后才把他们领到屏风后面一个狭小简陋的接待室。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社长刚要弯下身子倒茶,吉敷拦住了他,开始询问有关壶井的事情。
“哦,关于壶井先生啊。“富冈社长称呼以前的员工为“先生”,“他啊,怎么说呢,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
“是啊,他喜欢逗人笑,虽然有点冒失,但和他相处很愉快。”
“哦。”
“他也很受女性欢迎。”
“干活儿干的好吗?”
“干得很好,工作认真,也很热心。”
“哦。”
“他还经常加班。”
“但他是不是花钱无度啊?”
“花钱?”
“对,他是不是很爱慕虚荣?”
“啊,没这回事啊。与此相反,壶井先生是个很朴素的人呢。”
“啊是吗。”吉敷感到很意外。
“那壶井先生为什么后来不做了呢?”
“那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
“嗯。”吉敷没说话,等着社长的回答。
而社长好像巴望着吉敷换一个别的话题。
“虽然说过了一段时间,但也只是两年前的事情。”吉敷说道。
“是啊,是两年前。”看来社长性格比较内向。
“那是因为壶井先生……私用公司的机器……”
“私用?”
“是啊,他当时在这里打工,却擅自使用公司的印刷机。这种做法很显眼,我们因此吵过好几次架。”
“哦,然后就?”
“我觉得和这个也有关系……”
“然后你就把他解雇了?”
“不是不是,其实是他自己不干了。”
“自己?他递了辞呈?”
“是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看到他的辞呈是在,嗯,好像是五十九年年末。”
“昭和五十九年年末?”
那不是那起枪战发生的时候吗?
“那是不是就是五色町枪战发生的时候?”吉敷转向留井,问道。
“对,是的。”留井回答。
“壶井在枪战发生的时候递交了辞呈?”
或者说,是在M团伙被消灭的时候递交了辞呈。
“但是壶井辞了贵公司的工作,他打算做什么呢?”留井插话问道。
“这个嘛,我就……”社长结结巴巴的说。看起来很内向的他,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壶井合三好像和M团伙的冈本敏哉交情很深。关于这一点,您知道些什么吗?”
“这个,这种事情,我……”社长支支吾吾的说,额头上渗出了更多的汗水。
“我和壶井先生并不是很熟,特别是这种事情……我对这种员工私人的事情,这个,不怎么……”社长看起来很痛苦。
“您不知道是吗?”
“对。”社长的声音像要消失了一样。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诉这位警官!”留井突然大声说。富冈社长好像被留井野蛮的声音压倒了,他缩起了肩膀。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留井毫无顾忌地说道。
“没,没有!绝对没有!”社长发出了惨叫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