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咱们不是一起来过这里吗?你只要照着当时的路线走即可。简单得很,上了路你就能想起来的。”
“这一路上特别是八岳一带要路过许多人数较多的城镇。例如清里、小渊泽,还有咱们前年曾去过的原村等地。此外还有茅野市、诹访市、冈谷市、盐尻市以及松本市。从松本去高山的158号公路沿线中没有较大的城镇了。”
“我希望你能在八岳附近以及松本市这两个地方,故意制造些目击者。这两处都是旅游胜地,人多眼杂。为了踅摸美女而四处张望的闲人有的是。”
“所以到了八岳附近,你从须玉出口下高速公路,沿着141号公路北上前注清里。在清里悠闲地吃个早餐,喝杯茶。之后再由八岳公园路开往原村,这条线也不错。我们之前曾经一起去过,你还记得怎么走吧?那儿还有一个小旅馆,你在那里也逛一圏。”
“总之在八岳一带是个人员集中的场所。在清里的清泉寮啦,牧场啦,你只须露露脸引起人们的注意就行。在那一带待上一个上午。因为到松本之前,就没有类似的旅游景点了。”
“茅野市和诹访市这两个地方我看你直接越过去算了。那一带没有什么热闹的商铺及游人,轻轻松松地开过去。”
“你最好是在将近傍晚前抵达松本,然后再到松本城周围及河边观赏一下鲤鱼什么的,悠闲地逛逛。也可以在车站前热闹处找一间咖啡厅喝杯茶。”
“为什么?”
“呃?”
“为什么非得在傍晚前到达松本不可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如果一个劲地赶路,那么看到你的目击者只有店里的服务员了,反而没人看见你开着MG的身影了。再者,你若是过早到达松本,那到达高山的时间不也提前了吗?我觉得你最好是在夜里,大概10点到11点左右到达高山比较稳妥一些。毕竟这里还是有人认得我老婆。”
“所以上午9点至11点你在八岳附近停留;下午3点至5点左右待在松本;晚上10点至11点到达高山。这个计划还可以吧?”
“我知道了。从傍晚到现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便订出如此详细的计划来。”
“也是抓紧时间赶出来的。我平时在公司工作,大部分都需要这样详细的计划,我早就习惯了。”
“那你打算如何讲述你星期五晚上到星期六晚上这段时间的行踪呢?实话实说吗?说你在高山吗?”
“不能,即使我们捏造了不在现场的证明,这样说是下策。我老婆的尸体早晚会从御母衣湖的湖底漂上来的。距离有点儿太近了。我在热海度假时经常外出逛街散步的。我说我自己去了那须。以往在那须的别墅,我常常一整天不出门,待在房间里赶工作。”
“可昨天至今天你的车没有停在那须的别墅!”
“言之有理。但是没有法子。我考虑一下怎么说。那里的别墅与其他邻居之间相距甚远,所以汽车可以停放在别墅的后面,假如停在后面,在马路上就看不到汽车。别墅后面又是一片树林、当然啦,如果有人绕到后面去那就完了。不过现在是淡季,那一带人不会太多。”
“如果你明天跟以往一样去公司上班,那今天晚上就得回家了?说明你在家里见过夫人了?”
“不,那样不行。我的车不在家里啊!万一有邻居注意到这一点呢?说真的,这样讲好像有点儿怪,我是从那须的别墅前往公司上班。”
“除此之外,你不打算再在其他方面下点功夫了吗?关于夫人,你打算报失踪吗?”
“起码我得等上一周看看情况。看看会不会在湖中发现我老婆的汽车或尸体。”
“如果发现了的话更好。当警方开始进行调查时,我便设法让其知道我常跟我老婆一起自中央高速公路、19号公路、158号公路到高山去。”
“当警方乖乖地开始在这条线路上调查的话,在10月9日星期日那天目击到你的人,便会一一冒了出来。”
“警方不会跑去调查东名高速公路、41号公路这条线路吗?”
“你是指我报案以后吗?我想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警方既没有那么热心也没有那么多闲功夫。”
“他们顶多是将相貌特征以及车型这些线索报告给小渊泽与松本警署,请求这两个警署协查而已。”
“假如警方真的采取了上述行动的话,他们将会追寻你所制造的线索,在高山一带查到我老婆的行踪。”
“于是,警方肯定要对高山那栋公寓进行调查。最好事先在公寓里留下夫人曾经到过的痕迹好不好?”
“有道理,那你明天在途中顺便去超市买些东西。在这儿做个培根①蛋什么的,记得别留下指纹哟。”
(①培根:经过腌制、烟熏的猪肉。)
“总之这样一来,御母衣湖可能马上变成调查的重点。毕竟御母衣湖是这一带最大的湖。”
“如果那样的话,我老婆的尸体说不定意外地被找到,我也就能够早日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
“不过,这样别人会不会以为夫人是前往某地,而经过御母衣湖而已?特意跑去观赏御母衣湖景色的人不会太多吧?”
“这可不一定哟。那一带可谓是观赏枫叶的名胜。到了御母衣湖,也就快到日本海沿岸了,再前往金泽、能登半岛一带都是可以的。”
“哦,没错,快到北陆了嘛……”
“就算是一趟没有固定目标的旅行,老婆在高山的公寓先留宿一晚,也是很自然的。这远比特地找家旅馆入住要自然多了。”
“没错、没错,所见略同。可御母衣湖那一带,入夜后还会有人吗?”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去年有一次晚上来到高山,你还记当时的情况吧?我们翻越上高地及白骨温泉附近的山路的时候,你不是很害怕吗?我想你应该还记得的。御母衣湖就跟那些山路一样。一到晚上,很少有车辆通过,是名副其实的深山幽谷。湖畔连一盏路灯都没有。所以在太阳落山之后,如果没有月亮的话,那一带是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人去捏你的鼻子,你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据说那一带自江户时代①开始到现在一点儿也没有变。”
(①江户时代:1603年至1867年。)
“如果汽车刚好卡在山崖之间,或者没有完全沉入水底的话就有点儿麻烦了。所以我要事先选个最佳地点。我曾到过那里,心中大约有数。有护栏什么的可就糟糕了。”
“我必须在那种瘆人的地方度过一夜不可吗?好怕哟。”
“这个我只能说抱歉。希望你为了咱俩的未来,还是加把劲吧。”
“你大体估算一下时间,在天亮一小时前离开公寓不就可以了吗?这样你就不用在深山里过夜啦。”
“总而言之,你听懂我的话了吗?不用考虑得太难。在明天天亮时穿上我老婆的衣服,开车前往高山,仅此而已。”
“电话打得太久也不好,早就该挂了。你先将起居室、二楼书房的电灯打开,再关掉客厅里的灯。”
“然后到二楼的卧室,找到我老婆那张装在相框里的照片、衣橱里的服饰、MG的钥匙。”
“你再仔细地研究一下这个计划,如有什么疑问的话就打电话给我。11点半之前,我都待在公寓里。”
“对了,我书房的书橱上有一份最新版的地图,你如果对认路缺乏自信的话,就带上那份地图吧。”
“没有什么可交待的事了吧?……大概没有了,如果想起来什么的话再给你打电话。到时候还用同样的暗号,除此之外的电话,你绝对不要接。”
“先挂了!你要打起精神来赶紧干活为了你和我的将来,拜托你了!”
6
挂上电话之后,我缓缓打开客厅门,只见里面并排摆着几个高档沙发,宛如在等着主妇回来似的。
我惊奇地眺望了一下四周,明晃晃的日光灯照得室内如白昼一般刺眼。大概是因为我长时间坐在昏暗的走廊上煲电话粥的缘故吧。这间客厅布置得像是接待重要人物的会议室。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点着这种日光灯显得有些异样。
窗帘稍稍打开一点儿。通过缝隙,刚刚能看清院子里树木的轮廓。从里往外看是一片昏暗,可从外往里看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我想都没有想小碎步跑到窗前,一下把窗帘拉上了。
我让客厅里的灯继续亮着,再次回到走廊上,找到了起居室,用手帕垫着,打开了起居室的灯。
然后我又回到了门口将客厅的灯关掉,慢慢地上了楼。
仅仅几米的楼梯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尽管我蹑手蹑脚登上楼梯,楼梯还是发出响声。此时,我觉得自己可怜极了,吓得缩成一团。
我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对此行动如此害怕。怎么想也理解不了。我又不是小偷入室。我是经过房主的许可来帮房主做事的。
二楼的走廊像隧道一样。我惊异自己在这儿竟然没有遇到人。
我想起儿时曾经将作业本落在了教室里。那时太阳已经落山,我必须得取回来。那记忆至今难以忘怀。我走进空无一人漆黑的教室,摸到了自己的书桌,本来靠在书桌的椅子突然动了起来,发出了一声足以让人心脏停止跳动的声响。这声响回荡在空空的教室之中。
此时的教室不再是我所熟悉的场所。变成了魔窟。我从书桌里取出作业本,急忙跑向教室门口。突然有一阵剧烈的恐惧感袭向我的脊梁。我感到双腿因抽筋而乏力,勉强碎步跑出了教室。
由于天寒,教室里有一台取暖煤炉。当我从教室的后门跑向走廊时,用余光瞥了一眼那煤炉,至今仍记忆犹新,我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白色小孩子耷拉着头坐在煤炉上。
在我的人生当中那是最可怕的一幕。从那以后,入夜后我再也不踏进教室和公司了。
我将书房的电灯打开。看来置办这间书房花费颇大。
书橱上摆放着很多外文书籍。
我又打开了卧室的电灯。这里家具全是黑色调的。非常整洁。似乎预料到我的到来似的。我迈进卧室,这里应该有很多有用的东西。
正如川北所说,在梳妆台上摆着一张初子的照片,稍感意外的是那是一张单人照。初子果然穿着一件白色夹克,这张美人照的确很有个性。我拿起相框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她的妆的确很浓,对她来说似乎浓了一些。这种浓妆,与其说男人喜欢还不如说女人更加喜欢一些。
我打开衣橱,这是个壁橱,里面全是衣服。有我的三倍之多。品位也不错。素色居多,无论哪件衣服品位都很好。我对初子多少改变了看法。
我立即找到了LV旅行包,也找到了存放内衣内裤的抽屉。
我又回到了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化妆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在旁边是写着MG字样的钥匙。
我关上抽屉,再次端详起初子的单人照片。初子似乎是个酷爱整洁的女子。她的物品整齐得令人生厌,不过也挺让人佩服的。我的梳妆盒如果被人打开的话,虽然不至于乱得一塌糊涂,也绝不可能像她这样整洁。
同样作为女人,我理解不了初子这样的女子。有着如此高档的衣服,却要化那种浓妆。有时也会夸张地打扮一下。这种人怎么会和別人搞不好关系呢?难道这满满一橱子衣服都是为了取悦那个小白脸吗?
假如初子是个相貌丑陋的女子也好理解。可初子虽然称不上是绝代佳色,与可爱两字也相差甚远,但也算得上很有个性的美人。身材也不错。看起来对此她也颇有自信心。从衣橱中的雅致的套装及照片中的化妆水平,都能充分地体现她那种理性智慧。
初子这个名字起得有点儿怪。据川北说她在家排行老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作为老二却起名叫初子。大概因为她是第一个女儿的缘故吧,即使是第一个女儿,排行老二的人叫初子总是感觉怪怪的、或许她全家都很怪异吧。
就在此时突然楼下房门的门铃响了起来。我吓坏了,紧张得全身发硬,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这是淮?我当然不知道。门铃又响了起来。门把手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蜷缩在卧室的中央。难道有人进来了?这下该如何是好?我看见了衣橱,衣橱的门开着,只有躲进衣橱里。
门铃又响了。
这是什么样的人啊?
一会儿静了下来。难道他放弃了?过了一会儿传来沙沙声,这是走路蹭到了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响声。
原来此人绕到后门去了。
后门?我全身的汗毛全竖起来了后门关好了吗?初子本来打算立即回来,因此没有关上客厅的电灯,或许也没有锁上后门。
如果此人是川北的父亲,后门又没有关,他肯定会毫无顾忌地进来。啊!这下可完了!
后门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三次、四次,我下意识地数了起来。一个男人在喊叫。因他的声音有些沉闷,或者是因为我在二楼,所以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他抓住后门的把手开始摇晃。
门开了?又静了下来。我感觉门被打开了。我想不出为什么静了下来,啊!我应该先检查一下后门是否上了锁。
我全神贯注听着,想听清那男子上楼时发出的声音。一秒、两秒,时间令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过去了。楼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小偷?我脑海里又闪现出一个绝望的念头。如果是小偷的话——
咔嚓!出乎意料,是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发出声响。我不由得发出了“嗬”的一声。
声音来自衣橱,是两个衣架倒在一起而发出的声响。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倾听。又有了声响。这对我来说并非坏消息。是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这说明来访者因放弃叫门,又走回前门而发出的声响。看来后门是锁着的。
门铃不再响了。我又听了一阵子,不一会儿,外边发出了吱——的一声,那是铁栅栏的关门声。我彻底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此时我才发现我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都湿透了。
我恍惚了好长时间,等待紧张情绪稍稍安定一些后,起身向衣橱走去,一把拽出LV旅行包。还是要活动一下身体,老是杵在那里要胡思乱想的。
我伸手摸了几件内衣塞进旅行包里。又将挂在衣架上的套装拿了下来。女人真是不可思议。即使在这种时候,一想起要把衣服扔进湖里,便会避开那些高档的衣服,随便挑了几件自己不喜欢的衣服。明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衣服,但又觉得这些衣服不久将要归我所有了。女人真是可恶。
我立即选好了衬衫,是一件真丝立领衬衫。我早就想拥有这么一件衣服了。由于价格太贵舍不得买。这么一件薄薄的衬衫至少要花四万日元之多。
夹克也很快选好了,衣架上刚好挂着一件,我怎么看都像是照片上的那件。也许初子一下子买了两件,只是川北对衣服不太明白而产生了误会。
我心想这更好了,连丈夫都弄不明白。那就表示在高山的初子尸体上所穿的夹克也是这样的。
问题是裙子。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在镜子前左试一件、右试一件,不知不觉地恐惧感消失了。
白裙子的确很多,从膝盖以上十厘米的短裙一直到没过脚踝的长裙可谓应有尽有。我选了件迷你裙。最近十分流行迷你裙。既然川北嘱咐要我穿得漂亮一些,可能就是要我穿迷你裙。穿迷你裙是吸引男人目光的最好法子。我虽然是要奔30的人了,但对自己的双膝还是非常自信的。
当我关上衣橱门时发现有一道很大的刮痕,大约十厘米长,油漆下面的原木已经清晰可见。这或许是他们夫妇吵架时留下的吧。
之后我关上了书房的电灯,来到卧室躺在自己男人的妻子的床上打算小憩一下。结果白费劲,我没有一丝睡意。
川北家台灯的开关跟音响上的旋钮似的可以变光。我将灯光调到最暗,结果还是无法入眠。
我带妆躺着,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卸妆。我认为女人脸上的妆跟武士的铠甲一样。照着镜子每当自认为妆化得不错的时候,面对多大的困难都能克服。反之,当卸妆后,即使邻居家小孩来访,也会感到惊慌失措。我就是这种女人。我一边盯着天花板的一隅,一边胡思乱想。
时间过得真慢。我感到越来越焦躁不安。我不知道为什么等待能使人变得如此焦躁。垂在床边的双膝并在一起,因隔着丝袜产生的摩擦感,又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怎么回事?我突然想到。仿佛梦做到一半突然间醒了似的。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我是不知不觉被卷到这场是非之中。当我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身陷其中。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不可呢?
长时间我都处于一种空虚状态,我发现我并不讨厌这些。不论怎么讲我也是……每当自问时,我又感到困惑了,不过我还是爱着川北的。当自己所爱的人遇到困难时,我理应倾尽全力帮忙的,不然我还活个什么劲。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透过窗帘的缝隙只见夜空开始发白。我不能再等了。走到梳妆台前,我一边盯着初子的相片,一边给自己化上金粉妆。等天完全亮了再出门可就麻烦了。
我蹑手蹑脚走出房门,MG停在石子路的边上,我慢慢地将防尘罩掀了起来,车篷已经折了起来,呈敞篷状了。为了热车我先打着火。我不知防尘罩应该放在哪里,便把它哧溜哧溜地拖到了屋檐下、之后走进厨房洗了洗手。穿白衣服做这类事情很麻烦,我得检查一下是否弄脏了衣服。
当我回到门口时,我又吓了一跳!鞋!我穿什么样的鞋子好呢?我昨晚通话时忘记问初子到高山穿的是什么样的鞋子。我感到一阵绝望。即使再小的细节出错,也会导致功亏一篑的。
我站在门前愣了一会儿,想给高山那边打电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川北早已出发将初子的尸体扔进御母衣湖了,现在已经上了东名高速公路向东京这边赶来。我一直愣在那儿,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的引擎发出了低沉的响声。我仔细倾听,仿佛四周都能感觉到这种声音似的。引擎像催命似的,邻居们也似乎都在凝视着我。我想是不是先把引擎关掉,天渐渐亮了起来。
没法子,我下决心打开了鞋柜。从里面挑了一双半高跟白色皮鞋。往脚上一登,正合适!仿佛是为我专门定做的。如果在店里试鞋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我将自己的黑皮鞋擦了擦,塞进了旅行包,放在我的衣服下面。
我穿着白皮鞋走出了房门,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比刚才亮出十倍之多。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我的恐惧感随着天亮也渐渐淡了。
我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决定不戴太阳镜。我觉得这么一大早就戴副太阳镜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尽量不弄出声音(不过汽车引擎一直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将铁栅栏门打开。用手帕将驾驶座擦干净后坐了上去。慢慢开动汽车。由于我对车况不熟,致使跑车的引擎发出了特有的低沉的声音,令我胆战心惊。为了把铁栅栏门关上,我把车子开到马路上立即踩了刹车,使我猛然往前一倾。我十分喜欢开车,由于好久没有上路,手有些生了。这次长途旅行能顺利吗?我不由得不安起来。
我跑到大门口将铁栅栏门关上,插上了门闩,也顾不上声音是否过大了。当我回到车上时,发现一个老人正在晨曦中散步。我想他也看到我了,因为距离并不太远。
我开着汽车正准备在第一路口拐弯时,不由得大叫一声,急忙踩了刹车。我差点儿撞到了一个骑着自行车报童身上。
等我回过神来汽车已经熄火了。亮起了红色指示灯。我赶忙将钥匙转了两三次。
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隆声启动了,我松了一口气。那个报童已经不见了。他是否打量过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看见我了。我一再告诫自己要镇静一点儿、镇静一点儿,再次踩了油门。当拐到第二个路口时,我又吓了一跳。天刚刚蒙蒙亮,满街上净是散步的老人了,宛如白天一样。当我超过这些人或擦身而过时,我尽量避开他们的视线,并放慢了车速。
我看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串钥匙。这才发现我将房门钥匙带上了车,忘记放回花盆下面了。再开车回去,我觉得不寒而栗。川北肯定还有家里的钥匙吧。于是我将钥匙放进了包里,继续朝吉祥寺方向开去。

 

 

八岳→轻井泽



1
过了佐久市,141号公路与国道18号公路相接,我在岔路口向右拐,继续朝轻井泽方向前进。当快要到达轻井泽的时候,国道18号公路开始堵车。宛如东京那种交通堵塞的情况。车速很慢,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跑车的离合器很沉,我的左脚开始酸痛起来。然而每当前面的汽车开始蠕动时,我又不得不再踩一下离合器,一想到这里心烦死了。心想假如不是独自一人的话,此时就可以换人了。
如果不是身陷车队当中,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四周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对面车道也堵车了,我右边的两三个司机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直到他们的汽车往前挪动了,眼睛才离开我。前后车辆的司机也都在注视着我。一时间我好像变成了名人似的,让人难以承受。就算他们不看我,我也够辛苦了。
堵车堵到将近20分钟的时候,焦躁使我的身心接近歇斯底里状态,我真想站起来对着四周的男人们大喊:“不要两盯着我!”右面车道有人从老远的地方就开始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