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田优子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嗯……失去了一个重要劳动力的家庭嘛,肯定是很辛苦的。母女几人展转在全国各地,她母亲和姐姐在外打工挣钱,来维持三个人的生计。小时候吃了这么多苦,所以,西田优子心里,对成功的漘望非常强烈,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最后才累得神经衰弱了。”
“什……什么,她还有个姐姐吗?”吉敷竹史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吃了一惊。
“嗯,是的。”
“多大?……什么时候出生的?”
“好像是昭和三十五年的十一月。”
昭和三十五年……昭和三十五年出生的话,今年就应该是三十一岁了,嗯……才三十出头。
吉敷竹史忽然屏住呼吸,思考的回路,开始高速运转起来。西田优子三十一岁的姐姐,在四条河原町,跟大和田在一起的,那个穿着茶色迷你裙、身材不错的长发女人;还有,在大和田签售会上,手捧花束、排队等候的女人……
在吉敷竹史的脑海里,西田优子的姐姐和出现在京都、身穿茶色迷你裙的女人的影像,渐渐靠近,最后重叠到了一起。
“西田优子的姐姐叫什么名字?”吉敷竹史尽量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放低声音问吾妻。
“姓宫地,因为西田优子本名叫宫地梅子。”
“是这样啊……”
“我记得她姐姐好像叫做贞子。”
“你见过她吗?”
“见过两、三次。以前在西田优子举办的聚会上见过,当时是优子小姐介绍给我认识的。”
“她个子高吗?身材怎么样?是不是长头发……”
“对对,个子挺高的,还很瘦……嗯,身材也蛮不错的,老实说,记不太清楚了,毕竟只见过几次而已。”见惯了美女的吾妻说道,但她没有否定吉敷竹史的猜测。
虽然还不能断定,但西田优子的姐姐,很有可能就是京都的那个神秘女子。
“她也是演艺圈的明星吗?”
“不是。”
“那么,她不太可能会认识大和田刚太吧?”
“嗯,据说她对娱乐圏,不怎么感兴趣。”
“那女人结婚了吗?”
“好像还没有。”
“她在东京吗?”
“据说在。”
“您知道她的电话和住址吗?”
“稍等,我好像记着的……”吾妻又掏出了放在内袋里的笔记本,“啊,有。是江东区龟户四三十八号,伊朵丽公寓六〇二室。电话号码是三六四二转……”
吉敷竹史认真地记录着。
“好的,谢谢,她是做什么的?”
“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
“是个公司的OL①吗?”
①“Office Lady”的缩写,中文解释为“白领女性”或者“办公室女职员”。在现实当中,人们更喜欢用OL来表示白领女性,通常指高学历、高压力、高收入的职业女性。OL通勤装,是指OL在办公室里和社交场合,穿着比较合适的服饰。OL打扮衣着入时,且具备一定办事能力,美丽与智慧兼备,正因如此,也惹来一批行政人员或老板级嫖客的垂涎。此外,近年来由于受日本AV文化的影响,OL一词在我国地区使用时被许多男士赋予了更多的意味,其中包括某些不健康的阴暗思想,许多不良网站也常常对其传播的不良图片、视频、文章中以OL冠名,从而达到吸引网友的目的。
“嗯,不过在西田优子出名之后,她就辞职了。
“哦!……”吉敷竹史点了点头
二十多岁的西田优子,要一个人支撣起母女三人的生活。
“不过这个人文笔很好,经常写文章。”
“文章?……是小说吗?”
“我记不清楚了,大概是类似随笔一样的……”吾妻沉吟着说道,“对了,她还给西田优子的一首歌作过词。她好像很专注于研究一些民间的传说故事。啊,对了,还出过一本书呢。”
“哦?还出过书?”
“对对对,她姐姐确实出过书。不过是自费出版的,而且只印刷了两千多本,不过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因为是西田优子的姐姐,所以,东京的很多大书店,都愿意卖她的书。”
“您现在手头上,有这本书吗?”吉敷竹史马上问道。
“嗯,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一本,是西田优子送给我的。不过因为太忙,一直没时间看。说起来,那本书我放在哪儿来着?……拿回家了么?嗯……我去找找吧。”
“那就麻烦您了!……”吉敷竹史鞠躬相谢道。
吾妻站起来,又走了出去。吉敷竹史再次靠在沙发上,眺望远方的东京铁塔。
西田优子还有个叫贞子的姐姐,这可是重大发现。这么一来,之前掌握的几个线索就有用了,拼凑起来,已经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了。虽然目前,对于西田优子和大和田两人,在之前的生活中,完全没有交集这一点,尚存疑问,不过整个故事,已经基本成型,大体如下:
在拍摄《由美子之恋》的外景镜头时,只有一天戏份的大和田,跟饰演女主角的西田优子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西田优子最后的失踪。现在西田优子,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得知这一切的姐姐,找到直接导致妹妹失踪的大和田,将其引诱到某地,实施报复,残忍地将其右手切下,然后邮寄到他家人手中,目的是要让大和田的家人,也品尝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吉敷竹史终于理清了思路。如此一来,那只右手,肯定和那天,两人在大津发生的事情,有着密切的关联。西田优子姐妹俩真正痛恨的,实际上是大和田的右手。
原来如此!吉敷竹史心想,剩下的问题就是,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众人一致表示,会发生什么的可能性很低,但正因为如此,大家才忽略了这一点。毕竟事件已经过去十个月了。
肯定是这样没错,吉敷竹史确信。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慢慢清晰起来了。
吾妻空着手回来了,吉敷竹史略感失望。
“还是没找到。”吾妻抱歉地说,然后坐了下来,“不好意思,好像是放在家里了,我回去再找找,您急着要吗?”吾妻问道。
吉敷竹史犹豫了,按理说,这本书并非很重要,因为书中不太可能会包含,和此次案件有关的内容;但因为接下来,就要去拜访宫地贞子,而且如果找不到她,那这个女人就是犯人的可能性就极高,所以此书对于加深对犯人的了解,相当关键。
“我家就在附近,如果很急的话,我马上回去找……”吾妻忽然低声嘟囔着说。
“不影响您的工作吧?”
“没关系,目前没什么要紧事。”
“那就有劳您了。”
“那两、三个小时后,您再打电话过来吧,那个时候,我估计已经回来了。”
“好的,真是麻烦您了。”吉敷竹史再次起身致谢。
“没关系,那就这样吧。”
“好的,如果还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再打电话过来。”
“没问题,不用客气。”吾妻说道。
东京(二)
从柏宁山经纪公司里出来。吉敷竹史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的大厅,用自动门边的插卡电话,拨通了西田优子姐姐的电话。电话里传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査明后再拨”的提示音,之后便是循环的播放。
既然连电话号码部换了,那么,住所很可能也已经改变,看来是想彻底将自己的行踪隐藏起来。吉敷竹史一边放下电话一边想。果然不出所料,吉敷竹史的推测开始一步步被证实,那个在东京被路人目击的女子,终于慢慢地现出原形了。
接着,吉敷竹史又给住在莺谷的松冈繁子打了一个电话。
“你好,我是松冈。”一个柔和纤细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
“这里是松冈繁子小姐家吧?”吉敷竹史问道。
“她出去了,要到七点半钟才回来。”对方答道。
“啊,不好意思,是这样啊。”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实在纤弱,感觉像是卧病在床的人。吉敷竹史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用尽可能柔和的语调来表达。
“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査一课的吉敷竹史……”
“你好。”听筒里的声音忽然紧张起来。
“我跟你说啊,我有些事情,想和松冈繁子小姐谈谈,打算七点半上门拜访,不知方不方便……”
“繁子怎么啦?”对方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啊,您误会了。”吉敷竹史赶忙说,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一个重病患者脆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的画面。
“是关于西田优子的事。据说在她失踪之前,松冈小姐一直陪在她身边,这是真的吗?”吉敷竹史用确认的语气询问道。
“这个嘛……不瞒您说,我一般不过问她工作上的事情。况且,我现在身体不太舒服,整天躺在床上休息,所以不太清楚。”这个病弱的丈夫,似乎不想让警察抓到什么继续盘问的突破口,因此,故意采取了暧昧的说法。这一点吉敏心里很清楚,不过,看在对方身体不适的分上,也就没有过多地追问下去了。
“是这个样子啊……我只想问一问,关于西田优子失踪前的一些情况,不会耽误她很久。七点之后我再打电话过来,麻烦您转务松冈繁子小姐。”
吉敷竹史说完放下听简,然后又马上拿起来,按下了西田优子母亲的号码。这一连串电话,是按照吉敷竹史目前,最想见到的人的顺序排列的。
铃声响了很久。吉敷竹史有个习惯,就是在等电话时,会下意识地去数铃声的次数。七次。八次,一直响了十下。看来是不在家,可就在他正要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的铃声,突然消失了。
咦?接通了吗,怎么没动静?
“喂,你好。”吉敷竹史说道。
“啊……你好。”传来冷冰冰的应答声。
“你是宫地女士吗?”
“是。”
“您是西田优子小姐的母亲吧?”
对方沉默了。吉敷竹史担心对方误解,是西田优子的支持者打来的骚扰电话,赶忙补充道:“我是警视厅搜査一课的吉敷竹史,想向您询问一些,关于失踪的西田优子小姐的事情。”
对方开口了:“无可奉告。”
冰冷的语气,反而引起了吉敷竹史的兴趣,冷漠的表面背后,究竟隐含了怎样的心理呢?……难道是因为对久久不能査明女儿行踪的警察,感到反感了吗?
“您是不想说,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请您不要再管我们的事了,再见……”
“请等一下!……您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就非得上门拜访不可了。”
虽然成功阻止对方挂断电话,两人却陷入了沉默。这位母亲究竟为什么,会有如此怪异的反应呢?吉敷竹史在心里琢磨着。
“如果您一定要过来的话,现在可不方便,有些事情我还得……”
“好的。”吉敷竹史打断了她的话。
“请您一个小时后再过来吧。”话语里感觉不到任何悲伤或激动的情绪,冷漠得让人不寒而栗。
“好的,知道了。一个小时以后是吧?”吉敷竹史重复道。对方没有回应。
“那我一个小时后到,再见了!……”
吉敷竹史把电话的听筒放回去,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针和分针重合在了一起,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先去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儿什么吧,然后再继续调査。
乘坐地铁来到广尾,在信号灯变换的时候,吉敷竹史随着众人走过了马路,在一家中华料理店吃了些东西。但不知为什么,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心情也总是平静不下来。
离开料理店,吉敷竹史按照之前记下的路线,走进了一条小巷。这里虽然是东京的中心地带,但周围的绿化工程,却做得还算不错。
很快就找到了笔记本上记录的那栋大楼,大门的门柱是金属做成的,做工非常精致;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铺的是大理石地板,感觉很庄严。一切装饰都显得十分奢华。
在进入玄关之前,吉敷竹史先穿过绿树成荫的庭院,绕到大楼的后面,抬头向上望。大楼的每一层都有阳台,和普通的住宅楼,没有什么不同。
西田优子的家在四楼,站在这里望上去,竟然看到有烟雾,从四楼的阳台飘出来,是她母亲在烤鱼吗?
入口处有一扇自动门,配有黄铜色的按钮,天花板上垂挂着一个巨大的吊灯,非常豪华。
吉敷竹史坐电梯来到了四楼。灰色的地毪从电梯前,一直延伸到屋子门口,感觉像是在宾馆里一样;地毪下面,是光亮的大理石地板,写着“4A”的房门下面,有一条细细的缝隙,能看到屋子里,也铺着和外面一样的大理石地板。白色的烟雾从门缝里飘出来,周围弥漫着浓重的焦臭味,不像是食物的气味。
吉敷竹史下意识地紧张起来,赶忙跑过去,按响了门铃,但没有人回应,再按一次,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吉敷竹史感到,情况有些不妙,开始使劲拍门。
“宫地女士!……混蛋!……”吉敷竹史一边大叫,一边旋转门把,可门从里面锁住了,根本打不开。烟雾越来越浓,吉敷竹史断定,屋里肯定是着火了。他按响了隔壁的门铃,然后抬头看向天花板,发现了藏在角落的闭路摄像头。
“谁啊?”隔壁的门铃对讲机里,传出了屋主的声音。“能开一下门吗?隔壁的宫地家好像着火了。”吉敷竹史对着摄像头,指向宫地的家门。
“稍等一下。”
过了一阵,屋子里传来拖鞋的声音,门里边的安全锁被卸了下来。大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性,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
“管理员在楼下吗?”吉敷竹史一边出示自己的警员证,一边问道。
“有时在有时不在。”女人答道。也就是说,现在即使跑到一楼,也可能找不到管理员。
“阳台在哪儿?是这边吗?”吉敷竹史擅自走进屋里。玄关地板是大理石制的,固定鞋柜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对面是一扇玻璃门,
“阳台在这边。”女人走在前面。穿过正门和大理石铺的走廊,又经过了两道门以后,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这个房间的地面上,铺着毛绒绒的毯子,阳台就在对面。
和室内不同的是,阳台使用的是木质材料,也很宽敞,摆放者各种观赏植物,还有一套纯白色的金属桌椅。
“不过,这里有很多金属条,恐怕过不去吧?”妇人指着四周围栏上的金属条说。
其实两家之间,相隔的并不是金属条,只是一块薄板而已。吉敷竹史二话不说,一脚将其踹开,一阵闷响,薄板中央出现了一条裂缝;再来一脚,裂缝进开,形成了一个大洞,碎片散落一地。吉敷竹史反复踩踏开口的下部,然后,用手将上方松动的残片扯下来,扔到地上。
“跟我过来。”吉敷竹史吩咐妇人,自己则已经穿过了隔板的缺口,屋子里的烟雾,并没有飘散到阳台上。
仔细一看,这间屋子的构造,居然和隔壁妇人家的完全不同,这使吉敷竹史着实吃了一惊:并排的玻璃门并没有锁上,很轻易就被推开了。走进去才发现,这间屋子的地板是木质的,烟雾也比外面的浓重。将门打开,来到大理石走廊,烟雾更加浓厚了;紫色的墙壁上,挂着很多风景画,此时,已经完全淹没在白色的烟雾里了。吉敷竹史小跑起来,试图找到烟雾的源头。
打开离玄关最近的房门,里面一片迷茫,地板上摇曳着黄色的火焰。吉敷竹史立刻掏出手帕,捂住了自已的口鼻。
“尽量把窗户和门都打开!……哪里有水?”
此时的火势还不是很大,吉敷竹史纵身跃进房间,大声叫道。地板上堆着几本书,正熊熊燃烧着,地毯的一角也被烧毁了。
“要不要叫消防车?”隔壁的妇人一边手忙脚乱地开窗户,一边问道,
“火势还不算很大,赶快给我弄些水来!”吉敷竹史用脚,使劲踩蹢地上的火苗,但书本好像被淋了灯油,火苗怎么踩也踩不灭。
“夫人!把那个坐垫拿给我,快!……”吉敷竹史叫道。房间一角,有一个被磨砂玻璃隔开的和式空间,榻榻米上叠放着几张坐垫。
妇人点点头,赶紧跑过去,用袖子搭住鼻子,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探进去,试图抓住那几张垫子。就在这时,她尖叫了起来。
“怎么啦?”
妇人尖叫不止,一脸恐惧地往后退。吉敷竹史撇下脚边的火苗,赶忙朝尖叫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见一个六十来岁的女人,倒在和式小房间的中央,榻榻米上蜿蜒着一摊血迹。她的脚腕被绳子绑着,手里握着一把剃刀。左手腕上有几道很深的划痕,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她自杀了!……”吉敷竹史赶紧跑过去,从女人手中掰下剃刀,一把甩到远处,然后使劲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失血过多的左手,已经明显苍白了。吉敷竹史掏出手帕,绑在伤口上,用手指试探脖子处的动脉和鼻息,发现她还有气息。
“快叫救护车!……快!……用这边的电话,快点!……”吉敷竹史下达了命令,隔壁的妇人慌慌张张地朝电话跑去。
吉敷竹史半步不敢离开,用手指紧紧地按住绑着伤口的手帕,避免血继续从动脉里喷出来。
“呜!……”西田优子的母亲呻吟起来,看来还有救。
“夫人,电话打通了吗?”吉敷竹史焦急地问道。
“打通啦!……”
“叫救护车赶快过来!……还有救!”吉敷竹史大声地喊道。妇人简单地向医院,说明了现场的状情后,挂了断电话。
“夫人,打完电话后赶快去灭火。”
“哦,哦!……”妇人一边扑火,一边尖叫着。声音刺激了西田优子的母亲,使她又痛苦地呻吟起来。
“宫地女士!宫地女士!……听得到吗?”吉敷竹史按着她的伤口,大声呼喊,“混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宫地没有回应。
吉敷竹史心里疑惑了,已经割腕自杀了,为什么还要在家里放火呢?房间里弥漫着刺眼的烟雾,吉敷竹史将她的身体放倒。要是有排气扇,得赶快打开才行。
等等,不是这样的!着火的不是房间,是那些书!她是想把书烧掉!那堆书里,肯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内容。吉敷竹史恍然大悟。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她以为,我是带着搜査令来的吗?但实际上我根本没有,没有搜査令,就不能随便进来搜査。只要她不让我进来,藏多少书在家里也无所谓,根本用不着烧掉啊。莫非她以为,警察还和过去一样,做什么都是无人可挡的?还是她有确信,我已经拿到搜査令的某种理由?……吉敷竹史在烟雾中琢磨着。
东京(三)
几分钟以后,西田优子的母亲被抬上了救护车。吉敷竹史打算随车一起去,否则不知道她会被运到哪个医院。不过在场的医护人员告诉他,附近的圣玛丽亚综合医院,已经同意接受这个病人了,他们会就近赶往那里的抢救室,因此拒绝了吉敷竹史随行的要求。
因为很在意那些被焚烧的书,吉敷竹史决定,留下来调査一番。
他回到玄关旁边的房间,用手指碰了碰地上的灰烬。火已经熄灭了,温度也降了下来。吉敷竹史靠近一闻,果然有一股灯油的臭昧,看来这些书的确是用灯油引燃的。被烧毁的书好像有四本。吉敷竹史小心翼翼地,将炭化的书本残骸,转移到一边,尽量保持原有的形状。仔细调査发现,这是四本一样的书,从残骸的形状,就能推测出,其中三本相互支撑,最后一本被用来引火。另外,灰烬中并没有发现其他物品的痕迹。
西田优子的母亲,到底为了什么,要把这四本一样的书烧掉呢?……原因很可能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这些书的内容,吉敷竹史心想。
四册书中的三册,已经完全化为灰烬,另外一册的大部分,也被毁得面目全非,不过,还有几页幸存了下来,尽管被高温熏得变了颜色,但上面靠近装订地方的两行宇,还勉强能够辨认。要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再拖拉一点,可能连这最后的几张残片也没了,吉敷竹史小心翼翼地,把这几张椭圆形的残片,从灰烬中剥离,然后掏出手帕,仔细地把它们包起来。除此之外,灰烬中似乎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东西了。
吉敷竹史站起身,走到厨房洗手,就在这时,他又忽然感到了上天的启示;这种感觉并非像闪电一样,突如其来的,而是慢慢地从意识中浮现,似乎之前的疑问,除此之外,别无他解。难道这种启示,已经超越了常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