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从已成为木乃伊的可悲男子的喉部取出这张干巴巴的纸片,纸上写着一些符号和数字。因为此事很可能与在中国发生的事件有关,你是东方人,或许能认得纸片上的符号,我就是为此而来。”
只是为了这件事,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呢?我有些想不通。
“啊,既然到达你的公寓附近了,不如去你的房间坐一会吧。我最喜欢一边品茗东方茶,一边慢慢讨论问题,那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
我反复看纸片上的文字,觉得它应该是日文的平假名。在房间落座后,我告诉福尔摩斯,这纸片上的文字或许可读成“つね61”。
福尔摩斯问“つね61”是什么意思?我说这是日文单词,相当于英文的always,即“常常”的意思。不过,假若这确实是日本文字的话,对日本人来说,将日本文字与阿拉伯数字并用的情况倒是很少见的。
正在我们做这样的对话时,窗下马路上传来由远而近的马车声,不久马蹄声在铺石上得得乱响,显示马车将在家门口停下来。
“向你披露一点经验之谈,怎么样,金太和先生?”
福尔摩斯愉快地说道。我发现他每次叫我的名字都是乱点鸳鸯谱,但我不敢指正,以免影响他的心情。我也故作愉快状,答道:
“愿闻其详。”
“通常,伦敦市内的马车会发出三种声响,双轮马车是流利的华尔兹。”
福尔摩斯说毕站起身,在我面前踏起华丽的舞步。
“然后是四轮马车,它发出的声响相当于是德国歌曲中浑厚的四四拍子。”
福尔摩斯的脚步变得缓慢而沉重了。
“最后是双轮载客马车。不用说,它发出的声响像热情的西班牙南部舞曲佛朗明哥。”
福尔摩斯的脚步急遽变快,踏得地板登登响。
“刚才的车声应该是华尔兹。”
福尔摩斯又踮起脚尖,恢复成华尔兹舞步。
“这显示是一辆双轮马车。双轮马车最适合中等家庭女士使用,所以,一定是你家的女房东外出归来了。”
我走到窗口向下观望,事实正好相反,门口停着一辆四轮载客马车。跑上楼梯敲我房门者不是别人,正是华生医生。
“福尔摩斯还在你这儿吗?”
华生说道。我这下子安心了。

 

 

 

 

 

 

 

第04章
我接受福尔摩斯的吩咐,上楼敲夏目的房门。他好像正在写作,在室内便服上披了一件长袍出现在门口。他显然乐于和我再见面,笑着说道:
“你能找到这地方,太棒了!”
“要知道我的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哟!”我答道。
夏目招呼我入房。他极力称赞福尔摩斯,说自从与福尔摩斯商谈后,那幽灵就不再出现了,我为老友的话居然应验而感到惊喜。夏目又说两、三天后准备去贝克街向福尔摩斯亲致谢礼,我听了拍起手,情不自禁地喊道:
“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然后指着窗下载客马车的顶篷对夏目说:
“如果现在马上下楼,你就不用去贝克街了,福尔摩斯坐在马车里呢。”
夏目在前,我殿后,下楼来到马车前。福尔摩斯从马车中钻出来,迎接夏目。
“啊,夏目先生,三天不见了。华生硬把你拉下来,真是对不起。”
我们三人登上马车,马车夫轻轻地向马挥鞭。
“夏目先生有话要对你说喔。”
我这么一说,福尔摩斯微微皱起眉头,转头对夏目说道:
“是不是你房间里的幽灵每晚仍在扰你清梦?”
夏目摇头说不,又说正如先生估计那样,幽灵自那以后销声匿迹了,为此要向先生致谢。福尔摩斯听了,露出满足的微笑。
“致谢大可不必,只要夏目先生不讨厌这个国家,我就很满意了。”
日本人连连点头。
“我不过尽了一点作为英国公民的义务而已。”
我从朋友的言辞中,看到了在他那有意识抑制的感情底下默默流动的骑士精神。不过,他笑嘻嘻地继续说道:
“但是,夏目先生,假如你实在感到过意不去的话,我倒可以提供一个补偿歉意的好方法。”
夏目问是什么方法?
“协助我们解决一桩棘手的案件,如果这样做的话你就还了人情债。你看如何?”福尔摩斯精明地说道。
“承蒙你的看重,我感到不胜荣幸。但是像我这样一介外国留学生,又如何帮得了大名鼎鼎的侦探呢?”夏目谨慎地说道。
“当然帮得上忙啦。噢,你读不读我们国家的报纸?”
福尔摩斯问道。夏目说留学时间尚短,在英国又有太多事情要做,因此无暇看报。
“哎呀,你太有偏见啦,夏目先生。”福尔摩斯说道:“报纸内容包罗万象,英国的一切几乎尽在其中呀。像《泰晤士报》、《每日电讯报》、《信使报》、《西部晨报》都是促使英国不断进步的最有效的教科书。
“啊,不说这么多了。你知不知道今晨在普拉奥利路发生的令全伦敦人震惊的木乃伊事件?”
日本人摇头说全然不知。福尔摩斯对我苦笑,说道:
“看来这位日本朋友还没有融入到伦敦的大环境之中,需要时间适应呀。”
然后转头向夏目,继续道:
“那么,夏目先生,希望以后多注意本地的新闻消息。这次,我们想借助你的东方智慧。
“正如你已知道的,我一直以来从事犯罪学的研究。但方才向你提到的发生在普拉奥利路林奇家的木乃伊事件,令具有丰富侦探经验的专家们也感到吃惊,面对如此棘手的事件,简直束手无策。我认为事件的核心部分可能包含了东方的神秘元素,幸好在事件发生之前,我们认识了你这位东方朋友。”
福尔摩斯这番话正好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我是第一次听到福尔摩斯口中吐出“束手无策”这句话。接着,老友简明扼要地向夏目描述了那起奇怪的案件。
“怎么样?”描述完后,福尔摩斯说道:“你是来自遥远神秘国家的客人。对于这种怪异现象,或许持有会令我和华生大吃一惊的卓越见解。这就是我们上门邀请你协助的原因了。”
但是日本人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与我们并无两样。他不解地问道:
“在伦敦这样的文明城市,确实发生了那种怪异事件吗?”
“是的。”福尔摩斯点头。
“但是,一般来说,若不具备像非洲埃及,或类似埃及那样的自然条件的地方,要令人体木乃伊化是不可能的吧!换句话说,若非空气中湿度极低、气温极高之地,便不可能制作木乃伊,在普通环境下,尸体会马上开始腐烂。活生生的人一个晚上就变成木乃伊?太不可思议了!”
日本人的回答很合理,与我的想法差不多。福尔摩斯说道:
“至今为止,我见识过许多尸体,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比一般人要懂得多一点吧。曾记得年轻时代在伦敦大学医学院读书的时候,为延缓解剖用尸体的腐烂速度,我们真可谓绞尽了脑汁。但是像这次事件中的尸体,绝对看不到施用了我们所了解的防腐方法的痕迹。看来它是东方式的,那么,是不是采用了我们欧洲人所不知的某种东方的特殊方法呢,夏目先生?”
经福尔摩斯这么一说,夏目总算明白了找他的目的。
“听说在日本,流传着涂漆处理以及制作鞣皮等传统技术吧?”
福尔摩斯进一步提问。夏目回答说他知道有涂漆这么一回事,但缺乏关于鞣皮方面的知识。
“那么,如果把漆涂在人体上,会变成怎样呢?”
“听说会引起发炎,不过也只是一部分人而已,当然绝不可能致人死亡且变成木乃伊了。”
“那么关于咒语又是怎么回事?在东方,咒语的力量确实存在吗?”
“在日本,相传有这样的方法:把想杀的人做成人偶,然后一边祈祷一边用刀砍人偶,这一来,对方便会不知不觉地生病甚至死亡了。当然,我是不相信的。”夏目答道,接着又补充:“即便是那样,也不可能变成木乃伊呀。”
“那么,中国又如何?”
“对于中国的事物,我了解得不比对英国多。”
“嗯,这就是说,利用东方的咒语令一名男人一个晚上变成木乃伊的事件,即便是作为日本人的你,听到后也和我们一样地深感震惊?”
“当然如此。”夏目答道。
“听你这么说,我苏格兰场的那些朋友一定泄气了。”福尔摩斯有几分失落似的说道:“看来,对一个务实的人来说,应考虑有用咒语以外的力量使金斯莱变成木乃伊的可能性了。”
“那么,烟作何解释?”
我在旁边插话道。福尔摩斯露出嘲讽的神情转头看我,说那不过是你作为医生的专业问题罢了。
福尔摩斯看来毫无收获。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那张从金斯莱喉头取出的纸片复本,展平折迭处的皱纹。
“请看这东西,夏目先生。纸片上的图形和符号,你看得懂吗?”
“这应该是61的数字吧。”日本人说道。
“没错。那么数字前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呢?”
夏目略作考虑后说有点像日本文字中的“つね”,即“常常”,但它作为日本文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张纸片真的塞在死于伦敦的英国人的喉头吗?”夏目露出不解的神色说道:“如果这样的话,用日文书写就没有道理了。我想,或许这只是类似于日文的符号罢了,实际上并非日本文字。你们得另请高明破解这符号的含意了。”
“不如请你将这纸片保存着吧。”福尔摩斯说道:“反正我们去苏格兰场随时可以见到原件。”
“这张纸片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夏目抱歉地说道:“不过这确实是一桩不可思议的事件,引起我极大的兴趣。这事件太怪诞、太不可理解了。”
“是的。的确是一桩没有先例,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件。”福尔摩斯说道:“既然这张纸片起不了作用,我们只能返回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有用的东西。”
说到这里,福尔摩斯突然大声说:
“啊!前面就是林奇宅邸了,夏目先生。”

 

 

 

 

 

 

 

第05章
我们坐到马车里后,穿着裙子的福尔摩斯快乐地喊道:
“喂,马车夫先生,如果三十分钟内能到达普拉奥里路林奇宅邸的话,我额外多给一先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车轮发出咯吱响声,马车飞一般地起跑,我不得不放大音量与华生先生说话。
我以为福尔摩斯这么着急,必有要事处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回事。稍后向华生先生打听,才知道福尔摩斯催促马车夫开快车纯属寻开心而已。
“你已听说发生在林奇宅邸的木乃伊事件了吧?”华生先生大声地问道。
“我已非常完整地对他做了说明。”
福尔摩斯的说话音量一提高,便变成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我们说话时,马车以更凌厉之势向前奔驰,车后形成雾的漩涡。我紧紧抓住窗框边缘。
“在东方,咒语的力量确实存在吗,夏目先生?”华生问道。
“你指的东方范围太大,我只知道日本的事。”我大声答道。
“我的朋友关于东方的知识只有幼儿园水平。”福尔摩斯大声嚷道:“他根本不了解东方的情况。华生,我说得对不对?”
华生先生被福尔摩斯调侃得面红耳赤。福尔摩斯意犹未尽,又补充道:
“其实我们英国人关于东方的知识都和华生差不多,除了像我这样的东方通。”
此时,我觉得有必要向世人广为宣传我的祖国日本。
我向他们两位介绍了“五寸钉”的做法。在日本,很早以前就有所谓“五寸钉”的诅咒方法。这是把下咒的对象做成小的稻草人,每晚丑时,亦即午夜二时左右,拿着这个小稻草人跑去寺院或庙宇所在的灵地,一边全心全意地向小稻草人念毒咒,一边用五寸钉钉入小稻草人中。这种动作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连续做七天,据说就能如愿以偿地加害于施咒对象了。
此外也有把对方做成小纸人,然后放进火里烧的做法。
我做了以上介绍后,福尔摩斯又显露他博学的本色。据他说,非洲的某个民族有这样的做法:向着煮水的锅中连喊三声欲诅咒的对方的名字,然后迅速盖上锅盖,连续煮三日三夜,那么被诅咒的对方将会非常痛苦。
华生追问痛苦的后果是什么?福尔摩斯说被诅咒的对方将会疾病缠身甚至死亡,不过没听说会变成木乃伊。
显然,福尔摩斯和华生对我的说明感到很失望。或许,他们以为在日本存在着使对手变成木乃伊而死的诅咒术。
一般的西方人,总是把东方看成是使用法术的国家,实在令我为之气结。我说道:
“对于你们英国人把东方视作神秘国家的思维方式,我常常感到不平。其实,即使以敝国的首都东京而言,虽然与伦敦相比现代化程度略低,但一样是热闹的大城市,与这里一样,每个月总会发生几次杀人事件,杀人凶器多采用刀或枪,但未听说用咒语杀人。”
听了我的话,华生很理解似的点点头。随着太阳西斜,街上的雾越来越浓,马车在浓雾中疾驰,车子后方卷起白色的漩涡。
我再次打开从方才起就攥在手上的写有“つね61”的纸片。华生问我是否已看出一点名堂来?我答道:
“好像能读到つね61的字样。”
华生又问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硬要说它的意思的话,大概是“常常”或“始终”的意思吧,但它不符合日文的体裁,因为在日文当中,在“つね”与“61”之间通常需要用“つね”来连接。日本人绝不会采用纸片上的写法。
而且,既然那名受害者是受到中国人的诅咒,那么从其喉部取出的纸片应该写上中国字比较合理。听我说出这样的意见,华生又问道:
“那么,纸片上写的不是中国文字吗?”
“与中国字完全不同。”我答道:“但假如是日本文字的话,后面的数字表达也有问题。日文中的数字有完全不同的写法。日本人绝不会把日本文字与阿拉伯数字混合在一起写。”
不过我又做了补充说明,假如像我这样来西方留学的人,或许会用以上的书写方式也说不定。
华生说这纸片只是信笺的一角,或许我们看到的是长文章中的一部分。听他这么说,我的脑际实时浮现出“义经”①这个词,但要做说明太过繁复,我就不说出口了。
注①:此处所指为日本古代著名武将源义经的故事。
“中国与日本的文字不同吗?”
华生问道。我说是的,而且不止是文字,任何方面都不一样。
“但是中国与日本,不就相当于伦敦与巴黎吗?”华生继续问道。
我想回答确实如此,这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但不可思议的是事实上并非如此,日中往来关系远非像英法那样和平融洽。我不希望华生问我理由,就算问了,我也无法说明。
此时,在道路前方的雾霭中,蓦然出现只有贵族宅邸才有的由金属雕工装饰的豪华铁门。
“啊!穿裙子的贵客,到达目的地了,正好花了三十分钟。”
车夫快乐地欢呼道。我瞥一眼周遭环境,发现林奇宅邸与自己以前下榻的公寓离得很近,步行距离不需十分钟吧。
“喂!喂!车夫先生,所谓林奇家以玄关停车场为目的地,从这里到停车场还有很长一段路哩。”
事实正如福尔摩斯所言,进入铁门后是广阔的庭院,东京上野的山头似乎都可以放入其中。
马车终于到达玄关前的停车场。福尔摩斯快乐地对车夫说道:
“超过五秒钟!对不起,额外赏金不能给了。”
“呸!你是骗子!”马车夫留下骂声,悻悻然挥鞭驱车而去。
两人向出来迎接的白发管家介绍我是来自东方国家的尊贵客人,那管家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
林奇宅邸是一栋非常豪华的建筑物,却不经意地建造在此地。这样的豪宅若放在东京日比谷一带,肯定成为贵族人家的社交场所。福尔摩斯穿过厅堂,踏上往二楼的楼梯,我紧随其后。
发现金斯莱这个男人尸体的房间,从墙壁、地板到窗帘,全都变成焦黑。我生平第一次踏足犯罪现场,心中难免感到惴惴不安。床上的木乃伊化尸体已经不见,听说被警方移走了。
福尔摩斯一进入房间,就取出藏在裙子里的大型放大镜,勇敢地匍匐在焦黑的地板上,进行细心搜查。刚见他霍地站起身,不一会又伏到地板上。那件镶了许多波形折边看来价值不菲的女装长裙转眼间变得墨黑。华生医生放心地站着,又以悲天悯人的眼光注视老友的样子。不久,他站到已被烧焦的呈棺材状的箱子前面,向我招手。
“啊,夏目先生,请你过来看看。这是金斯莱声称把咒语封锁起来的箱子,在箱子里面放入代替金斯莱承受咒语的木雕像。请你注意这个木雕像,它的身子各处被切断,总觉得在制作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了。你在贵国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如此做法的木雕像吗?”
我回答从来没有看到过像这样身子被切断的雕像。不知不觉间福尔摩斯也在旁边了,他点点头,表示明白我的意思。
我继续端详这木雕像,觉得很奇妙。它的下半身像仁王像①一般,规规矩矩地叉着左右腿。因已烧焦看不大清楚,总觉得它好像穿着西裤的样子,很有趣。
注①:寺院里的哼哈二将。
那么,它属于仁王像一类的佛像吗?可是细看燃烧后留剩的雕像脸部样子,分明又很像观世音的表情。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滑稽的木雕像。我说出我的看法,两位点点头,且面面相觑。
此时,室内的另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我睁圆双眼,禁不住大声说道:
“太令人吃惊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知道它是什么吗?”
这是日本的铠甲,它跌落在地板上,虽一半以上已被烧焦,但千真万确是日本式甲胄、日本武士的铠甲。
“福尔摩斯先生,虽然不知道是否已有人向你介绍过这东西,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东西千真万确是日本制造的铠甲。”
我自告奋勇提出这主张。
去年,刚到这个城市不久,我去伦敦塔参观。当时发现塔内收藏着日本的铠甲,令我感到很惊讶。看来,有不少日本铠甲流入英国了。
福尔摩斯先生方才因为匍匐在焦黑的地板上寻找证物,鹰钩鼻的鼻尖也变得黑乎乎的了。但是他听了我的话后眼睛突然发亮,然后交抱双臂陷入沉思。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他问我你能证实它确实不是中国的东西吗?
我说这一定是日本人的东西。在我日本的家中,就有一套这样的铠甲。我是看着它长大的。福尔摩斯响应说,金斯莱生前好像说过这铠甲是在中国取得的,他有可能在中国弄到日本制造的铠甲吗?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含糊地说有可能吧。此外,关于纸片上的“つね61”,我想多半还是日文的平假名吧。

 

 

 

 

 

 

 

第06章
马车一直驶到林奇宅邸玄关口的停车场停下来,福尔摩斯领先,我其次,夏目殿后,逐一下车。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管家贝因兹先生照例在玄关口恭恭敬敬地迎接我们,但突然好像发生贫血似的双腿发软跪倒在雪地上。福尔摩斯和我见状,迅速趋前夹住他的两胁,把他扶入玄关。
贝因兹很快恢复清醒,但他指着旁边的夏目,大声喊道:
“黄皮肤的魔鬼,快滚出去!”
此时我才明白,原来贝因兹方才昏厥的原因在于夏目。看来他深信突然降临到这个家的不幸都是因为东方人的关系,又误以为我们已将事件的肇事者逮住带来此地。
福尔摩斯赶紧把贝因兹带到厅堂角落对他做了一番说明。不久福尔摩斯回来对夏目说道:
“对不起,夏目先生,自发生那起惨剧以来,贝因兹变得有点神经质了。这是因无知引起的失态,华生,你说是不是?希望不要因此而破坏气氛才好。”
日本人说请不必担心。
贝因兹看来略微冷静下来。但当我们消失在二楼走廊之前,贝因兹还在楼梯下嚷嚷:
“黄脸孔的魔鬼,我现在总算见识到了。”
二楼的问题房间,遵照福尔摩斯的吩咐,仍保持现状。福尔摩斯把夏目叫到放入承受诅咒的木雕像的长形箱子旁边,说道:
“夏目先生,请看看这个。放在箱内的木雕像,身子各处都被切断了。你在贵国看过这种木雕像吗?”
夏目摇摇头,用肯定的口气说这不是日本的东西。我对夏目的说法颇感意外,但福尔摩斯搓搓手,点点头,露出很满意的神情。
夏目接下来又说他可以保证那件东方铠甲是日本的东西。我的老友对此似感意外,他交抱手臂,陷入沉思状态。过了好一会,他抬起头,问夏目房中的对象除铠甲外,还有没有其它日本制造的对象?夏目慎重地环顾房内一周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