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也没有说出自己意见的资格。”
“不能这么说,山村太太,我希望您把您的意见说出来。恨小渊泽茂老师的人是谁?在哪儿?”
“不知道。不知道…我…”
“您不可能不知道吧?”
“吉敷竹史先生!”菊池插话了,“您站在山村太太的立场上想想看,像您这样问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吉敷竹史愣住了:太过分了吗?也许是太过分了吧。沉默了好一阵,吉敷竹史才找到合适的词语继续问道:“山村太太,不管您在这里说过些什么,我们都会为您保密,不会对任何人讲。为了侦破案件,我问的这些问题都是必要的。”
吉敷竹史的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山村太太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请您回答我,恨小渊泽茂老师的人,是不是一对夫妇?这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对不对?”
山村太太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一对夫妇,就是木山夫妇吧?”
山村太太又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那么,山村太太,我想问您,恨小渊泽茂老师的人,除了木山夫妇以外,还有别的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山村太太马上干脆地摇了摇头。这是吉敷竹史第一次看到山村太太如此干脆的动作,换句话说,她是第一次主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小渊泽茂老师,从来不遭人嫉恨吗?”吉敷竹史的这个问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具有挑战性。
“这个优柔寡断的中学老师,除了木山秀之自杀事件以外,再也没有做过遭人恨的事了吗?”
山村太太使劲点了点头。这次点头表达了她自己的强烈意志,完全不是那种顺水推舟、敷衍了事的态度。
“小渊泽茂老师,是个好老师啊!事件发生以后,被人们说这说那,威信降低了很多,但是,我仍然认为他是一个好老师。我儿子能有那么一个好老师,怎么说呢,我打心眼儿里感激。作为一名老师,该做的都做了,可以说不辞劳苦。就说我儿子吧,被人认为是欺负人小集团的成员,小渊泽茂老师经常教育他,帮助他,还到我们家来过好几次呢…”
“小渊泽茂老师对您说过:您儿子是欺负人小集团的成员吗?”
“没有那样说过。相反,我问他:我儿子是欺负人小集团的成员吗?他说不是,山村裕同学可不是那种孩子,山村裕同学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不过,经常跟岩田雄治同学在一起玩,闹得过头了一点…”
“闹得过头了一点…”吉敷竹史把山村太太的话小声重复了一遍,又问道,“小渊泽茂老师跟岩田富美子在男女关系问通上有些不检点,您以前知道这事吗?”
“当然不知道。”
“作为家长会的一员,您怎么看这个问题呢?”
“一个从事教育工作的人,在男女关系问题上不检点,这当然不好。不过,男人嘛,谁没点儿这方面的问趣呢?”
“嗯。”吉数叹了一口气,又问,“您见过木山夫妇吗?”
“我只见过木山先生。”
“在哪儿?”
“就在这儿。他到我家来过。”
“哦?什么事?”
“孩子的事。他对我说,不要再让你们家山村裕欺负我们家秀之!”
“是吗?您怎么说?”
“我说,知道了。”
“就这些?您对他印象怎么样?”
“我…觉得他…很专横。我都有点儿…”
“专横?”
“当时我就想,要是他在家里对他自己的孩子也这样,孩子还不得吓得缩手缩脚的。”
吉敷竹史沉思起来。他想起了昨天在不动产公司见到的木山拓三的样子。
“山村裕同学在家吗?”吉敷竹史问。
“在家。”
“我能跟他谈谈吗?”
“可以。不过,那个事件发生以后,他受到很大刺激,头发掉了很多,鬼剃头…”
“鬼剃头?”
“是的。”
“知道了,我会注意说话方式的。”吉敷竹史说道。
山村太太向吉敷竹史鞠了个躬,到里面叫孩子去了。
“实在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多嘴。”山村太太走后,菊池向吉敷竹史道歉。
“哪里,您说得有道理。找不到突破点,我确实有点儿着急了。”吉敷竹史坦诚地说。
吉敷竹史认为,小渊泽茂的死,自杀肯定是假象,理由有很多。杀害小渊泽茂的凶手呢,除了木山夫妇以外,想不到别人。可是,吉敷竹史按照这条思路侦査到现在,一点索都没找到,不免有些焦急,他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山村同学的父亲呢?”
“这是个单亲家庭。”
“哦,谁给客人安装空调呢?”
“雇了一个男店员,现在出去了。”
这时候,从里边走出来一个少年。
叫吉敷竹史感到意外的是,山村裕同学个子很小,长着一张很可爱的小脸。吉敷竹史一直认为,欺负人小集团里的学生,应该是显得粗野的那种孩子。
“你就是山村裕同学吧?”吉敷竹史和气地问。
“是。”山村裕说话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头部左侧,确实有―片头发掉了。
“喂!你用不着那么紧张,这位叔叔和我都喜欢跟小孩子一起玩儿。”菊池在一旁,温和地说。
山村裕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们的班主任小渊泽茂,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好人…好老师!”
“你喜欢他?”
山村裕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怎么还欺负老师呢?”
“我没欺负老师!”山村裕大声说,“没有!”
“这么说,是岩田同学欺负老师的?”
“他欺负没欺负,我不知道!”
“岩田同学怎么样?你能告诉我吗?”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可怕吗?”
“我没觉得可怕。”
“这么说,岩田同学心眼儿好,待人和气?”
山村裕再次默默地点点头。
“他跟你挺好的?”
“挺好的。”
“你们经常在一起玩?”
“哪儿有玩的时间啊?”
“为什么?”
“放了学就得上补习班,没时间玩。”
“这么说,你们主要是在学校里一起玩?”
“是。”
“一起玩欺负木山同学的游戏?”
吉敷竹史这么一问,山村裕又不说话了。
“那么,木山同学怎么样?能告诉我吗?”
山村裕还是不说话。
这时候,菊池开口了:“山村同学,现在在学校里学什么呢?啊,对了,现在放暑假了。老师给留了什么作业?画画?”
“小学生才画画呢。”山村裕终于说话了。
“啊,可不是嘛。对了,学校有意思吗?”
“没什么意思。”
“不想去学校吗?”
“这个嘛…”
“不想去?”菊池紧跟着追问一句。
“不想去。”
“是出事以后不想去了呢,还是以前就不想去呢?”
“以前就不想去。”
“是吗?那么不想去学校啊?最近学校里更没意思了是吗?”
山村裕使劲点了点头。
“哦。”菊池也点了点头,“现在,你们班的班长是谁呀?”
“班长?”
“对呀,谁是班长?”
“现在放署假,没有班长。”
“放署假就没有班长了吗?”
“您是指第一学期吧?”
“对对对,第一学期的班长是谁呀?”
“鸟越。”
鸟越?吉敷竹史的眼前马上浮现出胡同里从自己面前跑过的那个女孩:“女生当班长?”
“对!”
“经常是女生当班长吗?”
“不,这是第一次。”山村裕回答说。
07
回到车上,菊池问吉敷竹史:“现在去哪儿?”
“鸟越镀金厂!”吉敷竹史回答说。
菊池把车停在胡同口,两个人走进了那个小工厂。
“找谁?”一个正在从架子上取工具箱的满头大汗的男人,听见有人进来,回过头来大声地问道。
菊池上前打了个招呼:“您就是鸟越由佳里的父亲吧?”
“是我,有事吗?”男人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问道。
“我是盛冈警察署的菊池,这位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吉敷竹史先生。”
吉敷竹史向前跨了一步:“我叫吉敷竹史。我想跟您打听一下由佳里的同学木山秀之、山村裕和他们的班主任老师的情况,您能抽出点儿时间来吗?”
“您要是打听这些事情嘛…”鸟越由佳里的父亲满脸陪笑,“最好找我老婆,她比我清楚得多。学校里的事情,由佳里什么都跟她说。我呀,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您太太呢?”菊池问。
“在里面呢。这会儿肯定在家。”
“由佳里呢?”
“由佳里也在吧。”男人说完,就要去干活儿。
“您见过由佳里的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吗?”吉数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没见过…”男人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吉敷竹史看见了男人嘴里的金牙。
“一次也没见过?”吉敷竹史又问。
“一次也没见过。”
“那您见过由佳里的同学木山秀之、岩田雄治和山村裕吗?”
“也没见过。”
“木山秀之的父母呢?”
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
“至少,”男人说话的口气变得苦涩起来,“最近这次事件发生前后,我没见过他们。”
“是吗。顺便问一句,您这工厂后院,是不是放着装剧毒物质的铁桶?”
“剧毒物质?有是有,不过那是镀金的时候用的,管理也很严格。”
“是吗?”
“那当然。不但要盖好,还要锁好,不用的时候谁都不能动,外人就更摸不着了。”
“哦,明白了。那么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跟您太太简单谈几句就走。到里面去是从这儿进去吗?”
“是。跟我来吧。”男人说完,自己先往里走了。两个警察跟在他身后。
来到后院,可以看到堆在一起的很多机器零件,还没镀金。吉敷竹史昨天看到过的那个装氰酸的铁桶,确实盖得好好的,还上了锁。昨天也许是刚用过吧。
“喂!你出来一下!”男人冲着房子里边大声喊道。
一个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用围裙擦着手。
“东京来的警察,想问你点儿事。你跟他们说吧,我干活儿去了。”男人说完就匆匆回前面的工厂去了。
“由佳里在家吗?”吉敷竹史问。
“在,在里面做作业呢。”鸟越太太一边鞠躬一边说。不安的神情挂在脸上,想藏都藏不住。
鸟越太太跟木山法子长得不太像,不过脸型和体形还是有共同之处的,亲姐妹嘛。
“我是负责侦查小渊泽茂老师死亡事件的刑警,我叫吉敷竹史。”
“哦。”
“您觉得小渊泽茂老师是怎样一个人呢?”
“性格有点儿内向。不过…是个好老师。对教胄工作很热心,对我们家由佳里也很好。”
“哦,是吗。”
吉敷竹史开始觉得自己这样问是问不出结果来的。除了木山秀之的父母以外,恐怕谁也不会说小渊泽茂一句坏话。别说他已经死了,就是活着,也不一定有人说他不好。
“您见过木山秀之吗?”
“当然见过,我妹妹的孩子嘛。去我妹妹家的时候见过。”
“您对这孩子印象怎么样?”
“很可爱,是个好孩子。”鸟越太太程式化地回答。
“可是,他在班里被人欺负,实在忍不下去,自杀了…”
“是啊…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妹妹…她…多难过…”
“由佳里经常跟您说班里的事吗?”
“经常说,秀之被人欺负的事也跟我说过。秀之是我妹妹的孩子,所以,我对由佳里说,你要尽量帮助你表弟呀!”
“您女儿怎么说呢?”
“她说,我有什么办法呢?”
“哦?”
“她还说,只能是不跟他一起玩了。”
“哦。我想问一下,刚才,我者见院子里放着装剧毒物质的铁桶,里面的东西,别人有没有可能拿走?”
“没有可能。”鸟越太太立刻断言,“一直锁着,除了工作需要,我们从来不打开。”
“钥匙放在哪里?”
“我丈夫保管,而且保管得非常严格。”
“可是,如果有人悄悄拿走了一把,也不会发觉少了吧?”
“这个嘛…”鸟越太太犹豫了一下,马上说,“也许发觉不了,不过,绝对不可能发生被人拿走的事情。管理一直非常严格,而且鸟越家干这一行已经有好几代了,这种事情一次都没有发生过。”她显得有些激动。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为了使鸟越太太平静下来,吉敷竹史用比较和蔼的口气说,“咱们换个话题吧。木山法子经常到您这里来吗?”
“法子?最近来过几次。”
“来得很频繁吗?”
“说不上频繁。”
“她来这里干什么?”
“来看由佳里吧…”鸟越太太也许知道吉敷竹史和菊池了解由佳里的身世,心情沉重起来。
吉敷竹史意识到这样问下去不太合适,就换了一个话题:“人们都说小渊泽茂是个好老师,但是,关于他的死,还不能肯定是自杀。”
鸟越太太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了吉敷竹史一眼。从她的眼神来看,是从心里感到震惊。
“您知道谁跟小渊泽茂先生有仇吗?”
“这我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吉敷竹史故意不再说话,等着鸟越太太往下说。
可是他的战术没有成功。吉敷竹史知道,作为木山法子的姐姐,她非常清楚,在警察面前说什么,都不会对自己的妹妹有利。
吉敷竹史只好再换话题,“您女儿由佳里在家吗?”
“在。”
“我能跟她说几句话吗?”
“可以。我让她给你们拿点儿冷饮过来。”鸟越太太站起来转身往里面走。
“不用麻烦了!”吉敷竹史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说。等了好长时闻,吉敷竹史躲在电线杆后边见过的那个小姑娘终于用托盘端着可乐和杯子从里面走出来了。
“谢谢!谢谢!”菊池赶紧迎上去,接过由佳里端着的托盘。由佳里一慌,托盘差点翮倒,吉敷竹史也赶紧过去帮忙。
“你就是由佳里吧?多大了?”菊池的态度非常和蔼。
“十四。”由佳里回答说。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也许是觉得自己比同班同学都大一岁吧。对此菊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学习呢?做署假作业?”
“嗯。”
“由佳里学习成绩特别好,是吧?”菊池问的都是跟侦査没有关系的问题。
由佳里笑了。吉敷竹史在她的笑容的某个瞬间看到了跟木山法子的相似之处。说不淸什么地方相似,好像就是一种危险的阴影。这种危险的阴影不是这孩子本身具有的,而是她的亲生母亲木山法子传染给她的。吉敷竹史心里涌起怜悯之情。
同时,吉敷竹史也明白菊池为什么变得这么话多了。原因很简单,面前这个由佳里,是他的梦中情人木山法子的女儿。
“好什么呀。”由佳里说。
“在班里从来都是第一名,能说不好吗?”
由佳里喀嘻地笑了,看来是格开朗的孩子。
“我想问问木山秀之同学和小渊泽茂老师的事。”吉敷竹史直截了当地说。
由听了这话,表情马上变得忧郁不安起来。
菊池马上对她说:“这个问题别人已经问过好多遍了,都把你问烦了吧?”
由佳里点了点头。
“可是,这位叔叔是特意从东京警视厅赶过来的刑警,你就再对他说一遍吧。”
由佳里又点了点头。吉敷竹史觉得菊池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爱情。
“小渊泽茂老师,是个什么样的老师?”吉敷竹史开始问话了。
“待人和气,是个好老师,不过,靠不住。”由佳里态度非常冷淡。
“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制止那几个欺负秀之的学生?”
“是。”
“老师还被那几个欺负秀之的学生打过脑袋,是不是?”
“这种事情肯定有过,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
“那个欺负秀之的岩田雄治怎么样?”
“长得又高又大,学习不好,不过,也有可爱的地方。”
“可爱的地方?比如说?”
“比如说…脸。”
“脸?他的脸长得可爱?”
“嗯…还有,对我也挺好的。”
“怎么对你好了?”
“给我写信什么的。”
“什么信?”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是说老师的坏话,说同学的坏话。”
“他给你的信还有吗?”
“没了,扔了。”
“他什么时候把信给你的?”
“上课的时候。”
“哦。”
吉敷竹史沉默片刻,又问:“木山秀之怎么样?”
“可好了。”由佳里带着兴奋说。
“挺招女孩子喜欢的?”
“还可以吧。”
“你喜欢他吗?”
由佳里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意思?”
“随便问问,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吉敷竹史多少有点儿着慌。
由佳里瞪了吉敷竹史一眼。
“木山秀之自杀以后,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害怕。”
“没想别的?”
由佳里不说话了,或者说是不想说话了。
“再说说小渊泽茂老师吧。”吉敷竹史说,“你党得有人恨他吗?”
“当然有啦。木山秀之的爸爸妈妈,肯定都恨他,这还用问?”
“哦,小渊泽茂老师是个遭人恨的人吗?”
“那我怎么知道。”
“除了木山秀之的爸爸妈妈以外,还有恨小渊泽茂老师的人吗?”
“这个吗…我觉得应该没有。”
“你再想想嘛,真的没有了吗?”
由佳里认真思考起来。那张小脸更像木山法子了。
“没有,那个老师,可滑头了。”
“滑头?”
“办事圆滑,特别会处事。人们都这么说。”
“哦?”吉敷竹史心想,作为一个班主任,跟自己班里有问题的学生的母亲搞不正当男女关系,可说不上会处事。
这话跟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说,合适不合适呢?吉敷竹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听说小渊泽茂老师跟岩田雄治的母亲关系很特别,你知道吗?或者说,你听说过吗?”
吉敷竹史对学生们怎么看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学生们的看法,也许对侦破这个案子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就算有为了破案这个所谓的正当理由,对孩子产生的不良影响,也是不能否认的。亩敷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作为一个刑警,这种行为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不出所料,由佳里满脸疑惑,好像没听僅吉敷竹史的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吉敷竹史换了一个问法:“小渊泽茂老师是个招女人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也是由佳里难以理解的。她歪着头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看来这个初中二年级的女生,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问了这么多竒怪的问题,真对不起。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由佳里转过头来看着吉敷竹史。
“为什么会有欺负人的事情发生呢?欺负别人很有意思吗?”
由佳里回答说:“可能是大家都感到心里憋闷,想发泄一下吧。”
“憋闷?什么原因使大家感到憋闷呢?”
“原因?…各有各的原因吧。”
“哦…”吉敷竹史虽然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完全理解由佳里的话。
08
从鸟越镀金厂出来走到停车的地方,菊池突然大叫起来:“哎呀!轮胎爆了!”
左后轮的轮胎完全瘭了。菊池蹲在轮胎前检査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吉敷竹史说:“这是有人把气给放了!”
“哦?”吉敷竹史也在菊池身边蹲下,“真是被人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