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大了,想做也不了了,而且法子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就没做。看来法子是真喜欢那孩子的父亲,谁劝都没用,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于是就生下来了。这孩子后来取名叫鸟越由佳里。”
“哦…”吉敷竹史陷入了沉思。没想到法子的人生经历还挺曲折。
“可是,当时法子还没结婚,没结婚的女孩子怀孕生孩子是不能令人容忍的。所以呢,法子的肚子显了,父母就不让她出门了,一直到悄悄地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生下来以后,就说是她姐姐和子的孩子。那时候,和子的女儿广美还不到一岁,紧跟着又来了一个妹妹。”
“两个孩子的年龄差还算合理吗?”
“还算凑合吧,一年之内生两个孩子的情况不是也有吗?所谓挨肩儿的。”
“哦。”吉敷竹史想起了那个从木山法子身边跑出来的小姑娘。法子本来想追来着,到底还是没追。原来那是她的亲生女儿由佳里啊。原来只听说木山夫妇只有一个独生子木山秀之,这么说法子还有一个女儿由佳里!
不对呀,吉敷竹史忽然觉得这事有点儿蹊跷。既然由佳里是法子跟木山拓三结婚之前生的孩子,怎么会跟木山秀之一个班呢?她至少应该比秀之高一年级才对呀!
“当然了,不管怎么保密,还是被人们知道了,城市小,有点儿什么事很快就传得满城风雨,而且…”
“您等等!菊池先生,为什么法子的两个孩子在同一个年级呢?而且还是在一个班,他们至少差一岁啊!”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了。鸟越由佳里生下来以后身子就特别弱,该上小学那年突然得了肋膜炎,躺了好几个月,所以上学就晚了一年。”
“哦…”
“法子生下由佳里不久,就经人介绍认识了木山拓三。这木山拓三也知道法子生过孩子的事情,但他说他不在乎,只不过不同意认由佳里作自己的女儿。于是由佳里就留在了鸟越家。法子跟木山结婚以后,马上就怀上了秀之。秀之跟由佳里才是真正的挨肩儿,不过是同母异父。”
“嗯…”
“由佳里因为生病晚上了一年学,结果这同母异父的姐弟就同年级了。上小学的时候还不是一个学校,谁知姐弟两个同时考上了盛冈一中。小地方,中学也没那么多。编班的老师呢,又不知道这个秘密,结果姐弟两个很偶然地成了同班同学。”
“原来如此。”命运这东西啊,总是故意跟人们开玩笑,“全都明白了。这个秘密,跟秀之同学被欺负有关系吗?”
“这个嘛…”菊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就不知道了。好像也有人这么说。不过,我刚才说的这个秘密,凡是跟木山法子关系密切的,都不会对媒体说的。即便是有人对媒体说了,媒体也应该有最起码的良知,不把这件纯属个人隐私的事情公之于众。”
“哦。”吉敷竹史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孤苦伶仃地低着头走在河滩上的木山法子的形象。吉敷竹史跟踪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她是去看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菊池问。
“按照您提供的这个名单,逐一走访有关人员!”
“明白了。”
“先走访老师们。如果有可能的话,到老师们的办公室去,听听大家的意见。不过,现在是暑假期间,老师们都不在学校吧?”
“是啊,那怎么办?”
“那就挨家挨户走访。从名单上来看,老师们都住在盛冈。”
“是的,都住在盛冈。”
“学校的老师里面,谁跟小渊泽茂的关系比较好?”
“要说跟他关系比较好的老师嘛,还得说是教语文的老师,比如中田老师和古川老师。”
“小渊泽茂的人际关系怎么样?很好吗?”
“也说不上很好。一般吧。”
“有常跟他一起喝酒的朋友吗?”
“有吧。”
“除了‘北上’酒吧以外,他还去哪个店喝酒?”
“这个…我不太清楚。”
“嗯…”吉敷竹史思考着,沉默了一会儿。
“啊,对了!”菊池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文字处理机打的那封信,跟在木山拓三的公司里拿的那张广告,已经鉴定过了,不是用一台文字处理机打的。”
“哦。”吉敷竹史多少感到有些失望,但并没有泄气。世界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木山拓三完全可以使用别的文字处理机打那封信。
“肚子饿了吧?该吃晚饭了,咱们一起去吃点儿?”菊池说。
“好啊!”吉敷竹史表示赞同。
“这附近有家小酒馆,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餐馆,不过酒菜都不错…要不就去吃盛冈特产碗仔荞麦面?”菊池的表情马上变得生气勃勃,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等着吉敷竹史的回答。
吉敷竹史觉得吃什么都无所谓,就说:“不用客气,吃什么都行。”
“您让我好好想想啊。”菊池非常认真地琢磨起来。看来这个菊池是个说到吃就精神百倍的人。
“这样吧,咱们两种都吃!先去吃碗仔荞麦面,再去小酒馆喝一杯!还有,吉敷竹史先生,您今天晚上住哪儿啊?”
“后边有个‘北方宾馆’,我想就住那儿。”
“哦,‘北方宾馆’,知道。”
“今天晚上,札幌警察署的牛越也许会打电话过来,麻烦您让他把电话打到‘北方宾馆’去,拜托!”
“没问题,我会告诉值夜班的。好了,咱们去吃晚饭吧,不远,走着去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我想先去宾馆订个房间。”
“好啊。那咱们先去宾馆订好房间再去吃饭。”
05
去小酒馆喝一杯是菊池提议的,吉敷竹史还以为菊池很能喝呢。没想到进了小酒馆,店小二问他喝什么酒的时候,他却说不能喝酒,只点了清凉饮料和果汁。吉敷竹史也不是特别能喝,不过喝几升扎啤还是没问题的,于是点了扎啤。
菊池虽然滴酒没沾,却跟喝多了似的,脸越来越红,话也越来越多。
“真想唱一首啊!”菊池说。
吉敷竹史没搭话,心想:这里又不是带卡拉OK的酒吧。
“吉敷竹史先生,您是哪年出生啊?”
“昭和二十三年(1948年)。”吉敷竹史回答说。
“啊?是吗?”菊池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我是昭和二十五年(1950年),昭和二十五年七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您可能感到奇怪,其实我想说的是,鸟越法子,也就是现在的木山法子,也是昭和二十五年出生。我跟她,小学,中学,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
菊池说着用手抹了抹嘴唇,看上去“醉”得更厉害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着:“不仅在一个学校,还在一个班待过呢。我呀,曾经苦苦单恋着她。”
菊池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表情里充满对过去的怀念:“吉敷竹史先生说我对木山法子的情况挺熟悉的,其实那不是因为我工作热心,而是因为我早就非常关心她的情况。也不用隐瞒什么,我是单相思。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没结婚,就是因为我一直单恋着鸟越法子。”
听了菊池的话,吉敷竹史多少感到有些吃惊。菊池跟他认识了还不到一天时间就跟他说这些话,要是喝多了也可以理解,可是他滴酒没沾,喝的都是果汁和清凉饮料。反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一个刚认识的人说这些。
“她是一个神奇的女人。上课的时候经常看着窗外出神,考试成绩却非常之好,在班里从来都是第一名。有一次老师出了一个《我的理想》的作文题,她写的作文当然又是范文。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她说她长大了要当一名女医生。当时我就想象着她身穿白大褂,站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那潇洒的样子。我想象中的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眺望着窗外。上数学课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不懂,常想,哪个医院里有她那样的医生在,我肯定盼望着生病住院,好让她给我看病。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也去医院里当医生!不过,我不喜欢学习,成绩太差,肯定当不了医生…吉敷竹史先生,您怎么不喝了?接着喝呀!”
“我没少喝呀。”吉敷竹史说。
“酒这个东西啊,真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男人坐在一块儿,只要一喝酒,马上就变得亲密起来了。”
“可是,您并没有喝酒啊。”
“我呀,一点儿酒都喝不了。别说酒了,两片奈良酒糟腌咸菜就得弄个大红脸。不过没关系,我是那种不喝酒也会醉的人。人们都不相信我,只要我一说这话,他们就挖苦我说,哪有这种混蛋逻辑…”
“我相信您。”
“是吗?谢谢您。今天我喝得真不少,醉得不轻,想唱歌了。”
“那您就唱吧。”
“您跟我一起唱吧。《盛冈游马歌》您知道吗?”
“不知道。”
“《南部追牛歌》呢?”
“也不知道。”
“那么,《军舰进行曲》怎么样?攻守兼备的钢铁战舰…”菊池小声哼哼起歌词来。
“一个人不能唱吗?”
“一个人唱的话,还得再喝点儿。”
“那您就吃两片奈良酒糟腌咸菜。”
“您要看我的笑话是吧?那我就要两片奈良酒糟腌咸菜。喂!掌柜的!”
吃了酒糟腌咸菜,菊池却安静下来,说话也像个刑警了:“吉敷竹史先生,问您一个严肃的问题,您认为木山法子跟这个事件有关系吗?”
吉敷竹史看了菊池一眼。还是那双大眼睛,还是那种天真的表情,但是,见面以来还没有见他这么认真过。吉敷竹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嘛,我不敢说绝对没有关系。”吉敷竹史谨慎地说。
菊池叹了一口气,不住地点着头:“是吗?果然如此,您果然是这么认为的。明白了,明白了,果然如此…”
跟喝果汁喝醉了的菊池分手以后,吉敷竹史早早回到北方宾馆,正要脱衣服洗澡,电话铃响了起来。
“是吉敷竹史先生吧?”一听那慢条斯理的声音,就知道是札幌警察署的牛越:“盛冈警察署那边说您住在这里。”
“实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吉敷竹史很客气地说。
“不麻烦不麻烦,接到您的电话以后,我马上就到南三条的久藤不动产公司去了。”
“怎么样?了解到什么情况没有?”吉敷竹史不由得紧张起来。
“先从久藤去千岁机场接机说起吧。这是事实,久藤亲口这样说的。据久藤说,他跟木山的关系也就是一般生意上的关系。如果我们相信他的话,就可以认为他没有理由替木山做伪证。久藤接到木山以后,两个人一起去千岁机场附近的根志越去看一块地皮。这个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也找了那块地皮的主人五十岚,他也证实十八日下午三点左右,见到了久藤和木山。我特意让五十岚看了《P周刊》上木山拓三的照片,五十岚说,没错,就是这个人。”
“哦。”吉敷竹史也认为这一段是事实。问题在这以后,木山十八日下午在札幌待到几点。
“这以后嘛,”牛越说,“看完地皮久藤和木山离开根志越,坐佐藤的车去札幌市内。在札幌车站前面的大街上,地铁薄野站附近,木山下了车,从那时候开始,木山就是一个人行动了。”
“那时候是几点?”
“据久藤说,那是三点半以后,还不到四点。”
“是吗?”
“久藤应该没有记错。因为久藤说的这个时间跟木山在爱德梦德饭店办理住宿登记手续的时间是吻合的。从地铁薄野站走到爱德梦德饭店大约需要五分钟。我查阅了爱德梦德饭店的记录,木山是三点五十办理的住宿手续。”
“哦。”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的吉敷竹史心里慢慢紧张起来。再磨蹭下去的话,木山赶回千岁机场乘坐十七点五十分的飞机,去仙台截住“山彦194号”也许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吉敷竹史问道:“办完住宿手续以后,饭店里的人见过他吗?”吉敷竹史的心砰砰直跳,要是四点半以后还有人见过木山,自己的推理从根本上就不能成立了,这次到盛冈来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见过。”牛越不紧不慢地说。
“见过?”
“对。饭店服务员说,木山不慌不忙地把行李放进房间里,五点左右下到一楼,从前台经过…”
“五点?没记错吗?”吉敷竹史不由得叫了起来。
“对,五点左右,没记错。盛冈一中木山秀之自杀的事件,在札幌也是人们议论的话题。有一个饭店服务员看过《P周刊》上木山拓三的照片,在他办理住宿登记手续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所以不会记错。”
五点离开札幌的话,能赶上五点五十起飞于千岁机场的飞机吗?吉敷竹史更紧张了,“五点以后呢?还有人见过他吗?”
“那就没有了,再见到他就是第二天早晨了。”牛越回答说。
这就对了,我的推理没有问题——吉敷竹史想。不过,既然饭店服务员是在前台看见木山到了一楼,木山离开饭店就应该把钥匙交到前台,回到饭店的时候再取钥匙进房间。这一点还得确认一下。
“服务员看见木山五点左右到了一楼,看见他出去了吗?”
“至于出去没出去,服务员不敢肯定。”
“这么说,服务员记得并不清楚?”
“不是记得不清楚,而是没有亲眼看见他离开饭店。”
“可是,他离开饭店的时候,总应该把钥匙交给前台吧?”
“关于这一点,我也打听过了。爱德梦德饭店从名字上来看好像是个高级饭店,其实就是个二层的木板房,客室里只有厕所,没有洗澡设备,客人得到公共浴池洗澡,总之是一个非常便宜的小旅店,管理很不严格。客人出门的时候不用把房间钥匙交到前台,而是自己带在身上,回来以后自己开门回房间。”
原来如此。吉敷竹史明白了,木山拓三为了让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模糊起来,故意选择了这样一家饭店,到时候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在饭店过夜。
牛越接着说:“我拿着木山的照片,问过几家爱德梦德饭店周围的小酒馆和酒吧,没有人说见过他,明天我再接着问。”
“算了,牛越先生,别问了,您工作那么忙,再说了,那些话都是木山瞎编的,您问也是白问,肯定不会有人见过他。”
“啊?您怎么说得这么肯定?”牛越觉得有些奇怪。
等等!吉敷竹史突然想到,就算十八日傍晚木山能赶上千岁飞往仙台的飞机,那么十九日早晨呢?如果办退房手续的时间对不上号,不也是白搭吗?
想到这里,吉敷竹史马上问道:“木山十九日早晨是几点办的退房手续?”
“九点左右,饭店服务员说。”
九点。从羽田机场飞往千岁机场的最早一班飞机是八点二十五到达,只有三十五分钟的时间,能从千岁机场赶到爱德梦德饭店吗?
“牛越先生,从千岁机场到札幌市区,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吧。”
“一个小时?用得了一个小时吗?”
“啊,可不得一个小时吗,要是赶上下雪什么的,一个小时还到不了呢。”
“十九日早晨没下雪吧?不能更快点儿了吗?”吉敷竹史不肯就此罢休。
“机场大巴需要一小时十分钟,出租车得五十分钟,特快列车,三十五分钟。”
特快列车三十五分钟?这么说,出租车要是跑快点儿,四十分钟也能到,而且飞机早到十分二十分的也是常有的事,这样的话,九点办退房手续也就不成问题了。
十八日傍晚,从札幌到千岁机场,只要有五十分钟就能赶上飞机——吉敷竹史勉勉强强做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谢谢您了,牛越先生!托您的福,我总算摸到点儿线索了。”
“那太好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您帮忙的,我还会打电话跟您联系。不过,我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如果我这边发现了什么新情况,马上给你打电话。”
“太感谢了!别耽误了您自己的事情。”
“知道了,放心吧!”牛越说完挂断了电话。
吉敷竹史脱掉衣服,走进洗澡间。
06
第二天早展,菊池打电话把吉敷竹史给叫醒了。菊池在电话里说,今天吉敷竹史要是走访有关人员的话,自己愿意陪同。吉敷竹史虽然觉得用不着,但自己对这里毕竞不是特别熟悉,而且也没有车,就同意了。
菊池来到饭店的餐厅,跟吉敷竹史一起吃早饭。菊池是单身,不用在家里吃。
“您要是需要在盛冈多住几天的话,就搬到我那里去吧。”菊池说,“我那里虽然地方不大,多一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夏天也用不着那么多被褥。”
“不麻烦你了。”吉敷竹史不太思意住在别人家里。
“咱们今天先走访谁?”菊池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
“先去山村同学家吧,他也欺负过木山秀之。然后去见小渊泽茂的同事。”
“好的。”
“山村裕…”吉敷竹史从西服内兜里掏出菊池整理的花名册,“家住松尾町,离这儿不远吧?”
“不,挺远的。我已经把车准备好了,咱们开车去。”菊池笑吟吟地答道。
“啊,是吗?给您添大麻饭了。”
山村家经营着一个小电器商店,走进去一看,店里摆着一些空调和电风扇之类的家用电器。
“好凉快呀!”吉敷竹史走到一台正在运转的空调前面,伸出手去。
“吉敷竹史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们警察署那台车的空调坏了。”
“没关系,盛冈比东京凉快多了。”吉敷竹史说。
“欢迎光临!”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年龄四十出头,穿着打扮很朴索。
“山村太太,我是盛冈警察署的菊池。”菊池非常随便地跟女人打着招呼。但是,女人的表情马上就变了,满脸警戒地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一句话都不说了。
“这位是从东京警视厅过来的吉敷竹史先生,要调査一下小渊泽茂老师的死亡事件。”
女人的表情很复杂,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您是山村裕同学的母亲吗?”吉敷竹史问道。
“是。”女人低着头回答说。
“孩子呢?”
“在里面。我让他做暑假作业呢。”
“那我过一会儿再找他谈。先问您一个问题吧。您觉得,死去的小渊泽茂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好人。”
“好人?”
“老实,认真,是个很好的老师。”山村裕的母亲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您觉得会有人恨他吗?”
“我觉得他不是那种遭人恨的人。”
“盛冈一中二年级二班里,有一个欺负木山秀之的小集团,您知道这件事吧?”
“是事实吗?”
“这我就不知进了。”
“已经搬到新泻的岩田雄治同学,和你们家的山村裕同学,都是那个欺负人的小集团的成员,您知道吧?”
女人低着头待了半天才说:“我,不相信,不相信有那么回事。”
“您的意思是说,您不认为您的儿子欺负过木山秀之?”
“对。我不认为我儿子是那种欺负别人的孩子。”
“您见过岩田雄治同学吗?”
“这个嘛,见过。”
“他有时候来这里玩,对吗?”
“来过。”
“那孩子怎么样?我听说他是那个欺负人的小集团的头儿。”
“就是个普通的孩子,活泼,开朗,是个好孩子…”山村的母亲对他的评价很肯定。
对话过程中,吉敷竹史一直盯着女人的脸。女人不像是在故意说谎,也不像是为了表示抵抗,而故意这样说,只像是平静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您认为小渊泽茂老师是自杀吗?”
“我认为?怎么?不是自杀吗?”
“说是他杀的意见,也不是没有。”
“啊?”山村裕的母亲第一次抬起头来,“真的吗?”
“您怎么看?”‘
“我…我不知逋。”
“如果是他杀,您认为凶手最有可能是谁呢?”
“这种事情…我不知道。”
欺负人的小集团成员山村裕的母亲,是不可能随便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的。想到这里,吉敷竹史内心有些焦急起来。
“恨小渊泽茂老师的人肯定是有的,而且您也肯定有您的看法!您认为是谁?把您的意见说出来好吗?”
“我…”女人只说了一个“我”宇,就不再往下说了。吉敷竹史耐心地等待着,一边等,一边意识到自己问话的方式,带有诱供的嫌疑,而且,他开始觉得自己心里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