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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
陆嘉洛打断他,“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继续下去了,分手好了。”
他不说话的这十秒钟,今晚最漫长的十秒。
大家通常默认,当你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对方以沉默回答,就是默认的意思。
陆嘉洛很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刚刚她说的都是气话,然而,高傲的心气让她说不出口。
没等到第十一秒,她就把电话挂了。

☆、第29章 chapter 29

蒋芙提着饭馆打包回来的炒河粉,走进宿舍楼, 阿宁点着手机跟在后面, 险些撞上她。
宿舍楼一层, 女孩穿着黑色的T恤和长裤,像一只黑猫在拉长身子一样,挂在自助洗衣机筒里, 没一会儿,她钻出半个身子, 投币,启动洗衣机。
她拎起地上三个塑料盆, 转身看见她们两人, 稍有一顿, 说, “哦, 盆借我一下, 我的不够装了。”
陆嘉洛把自己穿过一次就扔在那儿的衣服,都洗了。
她周身释放着阴云密布的气压, 走上楼梯。
楼梯底下的两人行完注目礼,对望一眼, 猜想可能是她生理期的原因。
一整晚,陆嘉洛都是安静的,倒满一杯凉开水, 吃一碗炒河粉, 时不时留意手机屏幕, 等待着谁的消息。
直到凌晨的时候,只收到一则麦当劳的广告信息,她关上床头的灯,把艾德闻的微信删除了。
因为失眠一夜,春天的阳光在窗外斑驳,她旷课在寝室补觉。
晚上,陆嘉洛按照她往常的风格化妆打扮,一字肩的真丝衬衣,光亮的紫色。眼线延伸至眼尾,轻轻翘起。
在校外不远的清吧,曼妙音乐,迷离光影下,阿宁忆往昔,曾几何时,自己也是生理期失恋,坐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喝酒。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酒一上桌,陆嘉洛就说,“今晚我请客,你们随便喝,喝不完打包带走喝。”
她捏起威士忌杯,“来,庆祝我恢复单身。”
没有与她们碰杯,自己一口气喝完,剩下冰块当啷一撞,她似乎想得很开的说,“森林这么广阔,总有一只猫头鹰在等着我。”
后来,嫌威士忌苏打味道太淡,陆嘉洛又点了三杯长岛冰茶,都让她自己喝光。
杯底柠檬片贴着冰块,也似依偎。
之前无所谓的潇洒,消失无影,陆嘉洛正在有所谓的较劲,“说我没考虑过他的感受,那我生病感冒发烧的时候,我需要人陪的时候,他人在哪儿呢!”
“别人谈恋爱,第二杯半价,我呢,还是点单人套餐,我跟他抱怨了吗?”
阿宁插嘴说,“你可以点两杯自己吃。”
她继续说着,“谁能保证我们将来,不会因为家长的压力分手?他保证我们一定能,交往到结婚?谨慎一点不好吗?如果我真的自私自利,我早就脚踏两条船了,反正他发现不了!”
蒋芙朝嘴里扔了颗毛豆,“这些话你怎么不对他说?”
她低头,手伸进发间揉着,“突发状况,脑子还没屡清楚。”
人总是这样,每次吵完架再反复思量,明明自己更有理有据,只恨当时没有发挥好。
酒吧里灯光太暗,陆嘉洛躲在桌子外圈的阴影里,喝酒才会倾身来到灯下,酒杯映出她鲜艳的红唇,她白皙的脸上,闪烁着潮湿的亮光。
陆嘉洛突然将手机递出去,“帮我把手机藏起来,千万别给我,我怕自己忍不住找他,我不能输!”
只是过来端走空盘的服务生,面对捅到自己眼下的手机,不知所措。
阿宁起身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喝晕了吧你?”
证明自己没晕,陆嘉洛站到椅子上,举杯高唱,“原谅我这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
吓到了隔壁桌的情侣。
蒋芙淡定对他们解释,“喝多了喝多了,不好意思。”
阿宁扶住椅子上的人,她鞋跟又高,搞不好就要栽下去,“赶紧坐下吧你!”
陆嘉洛坐下就到处摸索着,念念有词,“我手机呢……”她慌张的说,“找不到我的手机了啊,我要问问他究竟什么意思!”
阿宁握住手机,拿不定主意的转向蒋芙,“给是不给啊?”
陆嘉洛立刻出声阻拦,“别给!”她神情严重的说,“打给他就前功尽弃了。”
蒋芙说,“得,戏都让你一个人演完了。”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像是陆嘉洛躲避现实的帐篷,可以不受任何干扰的待在里面。
她用小到给自己听的音量,说着,“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极少酒喝到回忆不起后半程的状态,陆嘉洛在第二天中午清醒,才知道什么叫头疼欲裂,下腹坠痛,生不如死。
只能先吞一片止痛药,再做第二件事情,手机充电,等开机。
没有未接来电。
她把手机扔在书桌上,寝室外传来几个女孩嬉笑打闹的声音。
再摸起手机的时候,直接把他的电话号码删除了。
上课,陆嘉洛趴在桌上发呆,在心里发誓不碰手机,但手机是魔鬼,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她。
她暗自承诺,只看一眼,就看见微信通讯录的图标上多出个数字一,不敢点开,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连着三天,每接起一个没有存过的号码,她都很紧张,却都是外卖,还有快递。
下课,探监般给许曼送去一份快餐饭,陆嘉洛顺便取回一件快递,打开发现是自己网购的,日本某个牌子的洗发水。
可是很奇怪,她昨天刚刚下单,今天就到了?
陆嘉洛记忆涌现的一愣,好像她跟艾德闻说过,洗发水。
她低头,盯着这一瓶洗发水出神。
哪怕变成前男友,还在帮她做代购。
才过宿舍门禁的时间,陆嘉洛就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们会不会觉得,好好一个男朋友,被我给作没了?”
阿宁啃着鸭锁骨,咬字模糊的说,“没啊,我觉得你挺好的,可能我的友情滤镜比较厚。”
蒋芙拍着脸上的爽肤水,受不了的说,“你纠结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去找他啊?”
阿宁点头,“对,没有什么是疯狂的内什么,解决不了的。”
蒋芙哈哈笑,“老司机!”
陆嘉洛清楚的认识到比起害羞,更重要的是,“没钱——”
她生气的尖叫着,“都怪许曼!”
为了许曼,陆嘉洛还向许女士预支了下个月的生活费。
她身无分文,只能苦恼且烦躁的,在床上打滚。
蒋芙问起,“办签证要多少存款?”
“十万。”
没有人再出声。
一分钟过去,阿宁缓缓摇头说,“贫穷使我沉默。”
蒋芙表示认同,“一两万还好说,十万就爱莫能助了。”
然而在她们沉默的时候,陆嘉洛想起家里还有一位财主,这会儿已经拨出他的号码。
电话接通,她声音无比乖巧的说,“爸爸,现在忙吗?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儿吗?”
陆嘉洛忽悠她爸,说周三、周四都没课,周五开始放五一假,等于放一个小长假,室友们想出国玩,就她一个人办不下签证,以此,激起她爸不甘后人的攀比心。
她不忘说,“别告诉妈妈,不然她要骂我了!”
没两天,陆嘉洛就收到她爸爸的转账短信,设想好周末回家资料,联系旅行社办签证。
当晚寝室熄灯,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光,照亮她的脸。
许久没有点进艾德闻的社交账号,只多一张在教室的合照,他坐在最左边,最让人眼前一亮,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显得肩膀又宽又单薄。
这一张合照里,还出现了和他一起去缅甸的女助教。
斜分的波浪卷发,笑的样子很开朗,比照片中的其他女生要成熟,却比她们要漂亮。
他没有跟陆嘉洛形容过女助教的相貌,能够认出来,甚至确定是她,因为女人的第六感。
盯着这位女助教有一会儿,她下床,趿着拖鞋,走到蒋芙的桌前。
陆嘉洛抽出一把剪刀,打开卫生间的灯。
撕了两节纸巾,擦干净卫生间里的镜子。
她慢慢将几缕头发梳到额前,提起银亮的剪刀,细细的碎发一点一点,落在瓷白的洗脸池里。
周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陆嘉洛将行李箱藏在一间无人的教室里。
时间差不多,她举起手说,“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
导游在候机厅焦急的等人,视野里闯进一个穿着白色的长袖卫衣、黑色的短裤的女孩,她摆着细直的双腿,左顾右盼。
她冲上前就问,“你是……陆嘉洛吗?”
陆嘉洛点头。
她马上给公司的人发着语音微信,“接到了!”然后拉起陆嘉洛就说,“跟我走,在登机了。”
以前给艾德闻寄过礼物,她的备忘录里,还留着他在东京的地址。
走上登机桥,陆嘉洛迫不及待的,把手机递到导游的眼前,“你能告诉我这个地方,我们落地之后要怎么过去?”
她停下脚步,看着地址说,“哦,西池袋5丁目啊,等会儿飞机上我跟你说……”
飞机进入巡航阶段。
陆嘉洛咬着飞机餐配的勺子,听导游说,如何在京急空港线购买车票到品川,再换乘JR山手线去池袋,以及要怎么在品川站找工作人员帮她买票。
她拔下勺子,表情恐慌的说,“也太……复杂了。”
“不复杂就要多花点钱,坐机场的利木津巴士,到池袋车站西,我给你写日文的地址,你问问路就行,迷路了就打出租车,最好是不要。”
陆嘉洛点头。
导游一边写着地址,一边八卦起来,“是你的朋友住这里吗? ”
陆嘉洛还是点头。
她猜,“男朋友?”
陆嘉洛没否认。
“怎么不叫他来接你啊?”
“吵架了,我找他道歉来的。”
导游笑着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道歉,他肯定会原谅你啦。”
陆嘉洛没有这么乐观,皱了皱鼻子,“不好说。”
航程两个小时三十分钟,羽田国际机场落地,海关盖章。
找到利木津巴士的乘车点,坐上车,导游发来信息,提醒她不要忘了返程的时间。
巴士准时发车,陆嘉洛戴上耳机。
等到迷路的她从出租车里下来,天色将沉。
陆嘉洛仰头望一眼公寓大楼,晚风翻涌,她齿间紧扣的吸气,跑过去。
上长下短的造型,还是有一点冷的。
刚好有人从公寓楼里出来,自动门打开,连按门铃都省了,她拖起行李箱进去。
电梯上至22层。
走廊洁净而窄,地板材质有些特别的感觉,一面墙,和走廊两头有房间。
2206的房门号前,她从挎包里掏出粉饼盒,整理一下头发,尤其是刘海。
陆嘉洛深呼吸,敲响了门。
五分钟后,仍然没人开门。
陆嘉洛失去紧张的小心情,原形毕露的,一把将额前的刘海抓到脑后,倚着门框,点开放置已久的好友请求。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发这条消息的时间,两周前。
她通过该好友的请求,并给他发送消息。
——今天有课吗?在家吗?
陆嘉洛守着屏幕,不到一分钟,对方正在输入。
——有,在回去的路上。
她闭上眼睛,把手机捂在胸口,谢天谢地,不记仇的孩子真好。
十五分钟后,她开始因为无聊,想着,如果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该怎么办。
一般剧情都是这么展开的。
陆嘉洛将行李箱放倒在地上,自己坐在行李箱上,再次整理起头发。
啪的合上镜子,她肘撑着膝盖,托着下巴,鞋底点几下地板。
不管有没有别的女生,他怎么还不回来,她手机都要没电了。
三十分钟后,手机彻底没电。
陆嘉洛有些焦虑和害怕地,咬起嘴唇的时候,听见电梯的动静,她盯住电梯门。
她有预感,电梯上的数字要停在这一层,果然,电梯门打开。
只有艾德闻一个人,好巧,他穿着照片中那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子叠起一截,拎着一只便利店的塑料袋。
他专心看着手机屏幕,才走出电梯一步,抬头。
惊得他往后退一步,又回到电梯里了。
居然有点可爱。
陆嘉洛噗的笑出一声,站起来说着,“你干嘛这么晚才回来!”

☆、第30章 chapter 30

“我是女鬼吗?”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 圆领无帽, 檀棕色的浓郁长发占据胸前, 遮住大概是一只猫咪的花纹, 剪得不太整齐的刘海底下,一双圆而长的眼睛盯着他, 这样说。
陆嘉洛肩膀抵向门, 环着胳膊,注视着他从电梯间走到面前, 眼皮压得更低,“还是你藏了什么人在家里?”
艾德闻将身后运动风格的黑色挎包, 拉到身前,从里面摸索着什么,一脸你脑袋没问题吧的表情看着她。
“不然你躲什么?”她扬起下巴。
掏出一张门卡, 他平静的说,“你没说你在这里,我吓一跳啊。”
艾德闻没有开门进去, 而在按着密码, 同时问着, “你怎么进来的?”
他想知道她是如何通过公寓楼第一道保险大门。
陆嘉洛轻巧的说着, “刚好有人出来,我就进来啦。”
艾德闻掰下她交叉胸前的手臂,将她的手拉到门把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 自己拇指就按住采集指纹的凹槽, 然后发出嘀的一声。
被松开,陆嘉洛缓缓垂下手臂,又问一遍,“你干嘛这么晚才回来。”
“买晚饭。”
他举起一直拎着塑料袋,把门开进去,因为她一直靠着门,失去支力点,她身子往里一栽,踉跄一下,才站稳。
陆嘉洛报复性质地抢走他手里的‘晚饭’,目光在昏暗环境下探究,不管行李箱。
艾德闻胳膊伸进来,开灯,指了指鞋柜说,“随便找双拖鞋。”
拉开鞋柜,全是男生的鞋,她抽出一双麻布拖鞋,扔在地上,左脚帮右脚地蹬掉鞋子,踏进拖鞋里。
他正一边按住门,以防它自动关上,一边竖起她的行李箱,拖进来。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型,没有隔断的格局,一条直线下去,左边是鞋柜,右边是卫生间的门,直行两步不到是厨房的料理台,灶具与餐桌合二为一,后面墙里嵌着滚筒洗衣机,旁边还有冰箱。
然后是茶几和沙发,对着电视机柜,再前面是单人床,再再前面是窗户,边上有一扇拉门,外面是阳台。
手机连上充电器。
陆嘉洛坐在料理台前,仅有的一张高脚凳上,轻轻拨开装有快餐盒的袋子。
塑料盖下蒙着一层水汽,依然可见下面是一份咖喱,和应该是猪排的橙灿炸物。
料理台后,艾德闻背对着她,打开电饭锅,看着中午剩下的米饭,不够两个人。
他回头说着,“你晚上吃过了吗?”
陆嘉洛已经用筷子夹起一块炸猪排,抬眼瞧着他。
安静一秒钟,艾德闻说,“……出去吃吧。”
她咬下炸猪排,点了点头,接着发现炸猪排很好吃的眼睛一亮。
听见他疑似轻轻一笑,陆嘉洛夹着炸猪排的筷子,移到他的嘴边。
艾德闻稍微一顿,张嘴咬断。她说,“我请你吃饭。”
他们从招牌悬挂能充当路灯的小巷出来,不到十分钟的路,正对面就是JR池袋站。
陆嘉洛忽然定住不走,问,“四千六百一十二日元是多少人民币?”
他想了想说,“两百多。”
“好像我就是在这附近打车到你家,花了三百块!”她激动的说,顺便竖起三根手指。
似乎懂得了导游说‘最好不要’的含义。
艾德闻压下她的手,但是握住没有松开,往前走,说着,“谁让你打车了。”
大街似乎没有小巷里灯光亮,街上有麦当劳,有全是英文装点的冰淇淋店,服装店,花店,长筒里整整齐齐塞满鲜花,颜□□分,每一朵都包着塑料纸,在暖灯下朦胧,另一头还有向日葵。
拎着公文包打电话的白领,穿着校服的学生结伴,与他们擦肩而过。
拉面馆仿佛在城市拐角侧切的一个平面上,这个时间仍有不少食客。
仰头环视满墙的日文菜单,她凭直觉点一碗叉烧拉面。
上桌的拉面碗边贴着一片海苔,而他除了拉面,还多点一盘煎饺。
陆嘉洛先尝一口汤,然后带着疑问的嗯一声,“好……特别。”
坐在对面的艾德闻动几下筷子,抽空解答,“秋刀鱼汤。”
才看清他的衬衫,原来是蓝色的竖条纹,透明的纽扣。
他可能很饿,注意力全集中在消灭拉面,快速而大口的吃下。一般男生这么吃东西叫狼吞虎咽,长得好看的男生叫动作敏捷。
陆嘉洛用发绳扎起头发,掰开筷子,夹起拉面,酝酿着怎么开口向他道歉。
偷瞄他一眼,好像艾德闻也没有要跟她计较的意思。
跳过这个话题吧。
不过借由‘分手’这件事情,她想起一件事。
陆嘉洛摸起还连着移动电源的手机,放到他的手边,说着,“存一下你的电话。”
之前把他的号码给删了。
艾德闻面颊滚动的幅度渐渐慢下来,看着她,而她低垂眼睫,鬓角没有绑牢的发丝圈着耳朵,额头前贴着柔顺的刘海,认真吃面。
夜色漆黑,无数大百货商店的灯照着路面,人海茫茫。
陆嘉洛坐在他的床上,被子上还有一层深蓝的绒毯,拖鞋抖在一旁,她光脚踩着床下的地毯,是她不知名的布料,薄而柔软。
艾德闻挪开床边一盏落地灯,说着,“你去洗吧,我帮你铺床。”
她愣住的睁大眼睛,“我睡地上?”
四目相对几秒钟,他装不了太久的‘不睡地上你想睡哪儿’,然后就忍不住笑了,深邃清亮的眼睛,对她摇头。
感觉到他的笑容直白反映心情,陆嘉洛说着,“你很开心吧?”
艾德闻神情一顿,有些像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往前倾着身子,“我过来找你呀。”
他微微抿住唇,指尖挠了挠耳朵,转身去打开衣柜,准备铺床。
她飞快下床,从背后抱住他,半边脸贴在他的背上。
艾德闻身体一怔,回过头来,抬起胳膊就掐住她的脸蛋。
陆嘉洛拍掉他的手,扭头说着,“我去洗澡了。”
等到她洗完出来,床和沙发中间的地上,已经铺好了柔软崭新的床垫。
艾德闻坐在沙发里,笔记本架在大腿上,眼睛凝视屏幕,手指敲着键盘。
茶几上散乱的摆着零食、书本、几盒烟和烟灰缸,陆嘉洛感兴趣的是一件牛皮纸信封,不会像他有礼貌的问一句‘我可以看看吗’,她在沙发坐下,直接从信封中倒出一叠照片。
大多是海洋生物,几张是金色的塔、寺庙、一字排开的露天市场,明显的缅甸风光,然而在下一张照片里,再次出现那个女人。
陆嘉洛指着她问,“这个是你的助教吗?”
艾德闻瞥一眼照片,点头。
“真人更漂亮?”
他无意识的点完头,才回想她问的什么,转头。
她长发还扎在头顶,脖子后面的发丝湿透,白净的脸颊,隐隐约约有着红色血丝,她翻着照片,没留意到他刚刚的点头。
没多久,陆嘉洛将照片装回信封,人躺回床上。
艾德闻关掉单人床上方的灯,房间暗一半,他从沙发里起来去洗漱。
灯光全部被关上。
听到他掀开被子的声音,和他犹豫的说着,“你……介不介意……”顿了顿,艾德闻又说,“算了。”
陆嘉洛不介意的说,“你脱吧。”
暑假住在度假别墅的时候,在早上起床的时间,她撞见不止一次,他上身衣服失踪的出现,所以猜他不喜欢上身穿着衣服睡觉。
艾德闻脱掉T恤,顺手扔到沙发上。
他平躺着,把手机举到脸上,屏幕的光照着他五官。
陆嘉洛侧躺着身体,看着床下的人,“对你来说,和我分手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你知道我说的气话所以无所谓?”
艾德闻将手机放在旁边,没有了光,分辨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不是每天都要上课,但是课程任务很繁琐,不能因为你就打乱我自己的节奏。”
“可是总出错,我越想专注,越容易分心,然后被点名批评。”
“今晚在便利店不止买了吃的,还买了瓶水,因为等着你回消息,结果忘了带走。”
摩托车在楼下驶过,引擎声在空寂中响着,远去。
他叙述般说着。
“我想,不能这样下去,还是去找你说清楚吧。”
说到这里,艾德闻恍然记起什么,再去摸到手机,从旅行软件上退了机票。
陆嘉洛伸长脖子,瞧着他的手机屏幕,“你都定机票啦!”
她又躺回床上,“早知道我就……”
不说了,因为到现在也没有后悔。
眼睛在黑暗中可视物,他看见陆嘉洛从床上撑起半身,定住一会儿。
艾德闻以为她要上厕所,料不到她下床,掀起他的被子,钻进来了。
陆嘉洛拉起他的胳膊,从他臂弯里冒出头,抱着他。
只是抱着他,感受他温暖的肌肤,用着和他一样的沐浴液,柔和的味道,些许清爽的柑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