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言眉尖轻动,却是静没如常:“皇上好兴致啊!早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了我!”他低低的说着:“你忙叨个什么劲?进去饮几杯吧?!”
“呵呵,跟你饮个什么劲?我约了络云,不跟你混唠!”他满不在乎的笑着,粗浓的眉一高一低的,一双大眼烁烁闪光:“你跟你的二三四五六去饮吧!”他大笑着,一抄桌上的盔帽就疾步向外奔去,也不顾小厮们吆五喝六的相送,眨眼便没了人影!
星言淡淡的摇头,这么快就又冒出来个络云?这家伙对女人的本事,简直比他的功夫更厉害!还来调侃他?!
他微微回了身,心里忖着,皇上要来了?小白的事,父亲会不会说呢?以他的个性,八成是不会,那么,皇上会不会有所耳闻呢?要不然,为什么突然会来?真是只为带着金池来看他么?太隆重了吧!?那他要不要说呢?还是先与父亲商量一下呢?还是索性就缄口不语?任凭皇上来问?那若皇上真的知道了,会怎么处置小白呢?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又该如何应对呢?保她么?还是,听凭皇上决断呢?驭灵?!哼,驭到最后,哪家也没有好下场!他微微的牵动了嘴角,皇上必然是不能放心啊!
他忽然回身吩咐着:“备车,我去东府一趟!”就算小白的事兜揽不住,鸟苑的事还是要跟父亲支会一声。当下不是前朝,擅动灵术,定要招至圣怒!至少鸟房那边,绝不能让父亲透露半点给皇上!父亲多年外放,还一心想重返朝廷,但是,他用的方法,是最错的一条路!不管父亲能不能听得进去,他总是要说。墨虚家的兴荣,绝不能再用驭灵之术来维系!
星言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同父亲谈了半晌,也没个结论。但总是劝他先将血骊的事压一压!这些年过去,突然发现,与父亲沟通,简直是最累的一件事!父亲一心想以驭鸟之术震服圣上,却是不知,驭灵已经是昨日黄花。皇上最厌的便是如此!
东苑已经静夜悄然,除了巡夜的几个已经睡眼朦胧的七歪八斜之外,再没半点动静。他轻摇着头,这样也叫巡夜?估计让人抺了脖子都不知道吧!他在心底暗笑,也不去理他们。径直就穿过他们身边拐进廊道,绕过花园,推开自己所住的院门,守门的两个小丫头因他的动作差点歪倒,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见是他,吓得睡意全无,低呼出声,还不待开口,星言已经挥挥手,轻声说着:“困了就睡去,在这杵着多难受?!”
“少爷!”两人因他随和的话有些感动,恭着身:“我去叫翠姐姐出来伺候吧!”
“不用了!睡去吧!”星言淡淡的说着,大半夜的,难得静静。他也不想叫起一院子人忙叨!小丫头不敢多言,看他略有倦色,便急急引着他向主屋里头走。星言示意让她们睡去,自己推门进来,一进门,他微怔。屋里没灯,借着月色,看到小白正在边角的一端坐着,支着肘在小几边,猛然一进来,倒让他有些愣!
他动作很轻,她也一样,听得门响,站了起身:“少爷!”她轻轻的招呼着,像是怕吓着他!
他回眼看一眼里面,转屏过去是翠缕守在屋外的榻上,她们是轮班守夜,是翠缕的安排,他不想给她多竖敌人,因为他日益少在房中。所以就任由翠缕指派,守夜其实就是睡在他主卧外头的榻上,再有一个传应的屋里坐着。看来,今天是她!小白。
看她规规矩矩的在小凳上坐着,有如边上有一万人监盯着一般,翠缕已经呼吸深沉,显然是料他不回来了,索性就直接睡了!
他看着她,有些微微的觉得好笑,低声问着:“你真打算等一宿吗?”脑子一根筋的家伙!
“是,少爷!”她还是那三句半,听不出别的来。他伸手拉她,一摸之下,又是冰凉。他扬着下巴,微蹙了眉:“去屋里睡去!”
她不动,低垂着眼眉:“翠大姐姐说了,回来了叫她!”
“翠大姐姐是你娘啊!”他轻哼着:“我先洗澡去,你睡去!”
“是,少爷!”她不敢再辩,脚下轻轻的向里走。他看着她踮着脚尖轻行慢走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发怔,在这屋里头,真正等他回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她了!
第一卷
—第八章 - 黄泉的尽头,地狱的门端—
十五日之后,星言与萧亮换了便装,只带了校营里的数名亲随。一行前外绛州城外。皇上要到了,他此行微服而来,还带了公主。只派人传密旨给他,并未惊动任何地方官府。这十天来,他将校营亲卫密调入府,化装成小厮,以备皇上入府之日保卫之用。之前他已经告知了父亲,让他令劲叔将鸟房那里清理一下。东府有个大鸟苑,在这里并不是秘密,皇上若是到了,定会先去瞧那里。皇上厌愤驭灵之术,他这些年来的努力,根本就是付诸流水!
他今天带了小白出来,将她改装成原本的小厮模样。他想保她,这些日子,他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小白于萧亮不是秘密,要想周全,必得萧亮从旁相助!那日回府之后,他就让小白换了男装,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不能再把她留在府里了,翠缕早上醒来,发现他回来了,不仅回来了,小白还跑到主卧里去了。她虽然口里什么也没说,但眼里闪过的愤恨没有逃过星言的眼睛!小白是府里皆知的他屋里人,她当然口里说不出什么来!但俗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她不是小人,但她是一个想借主子上位的女人!她眼底掠闪的愤恨可能是她一时没有掩示好的结果。但却促使星言做了这样的决定!他想保她,而且,他要保她!
他们一直行至绛州城外五十里远的落霞镇内,这里是自京里来此的必经之路。他早就得报,皇上此行会化装成商贾来此,落脚在镇上最大的客栈,他们只需在此相候即可!
他们坐在临街的桌边,一边品茗一边候着。整间客栈已经被他们包下来,跑堂等人都是自己所带的亲随装扮而成,萧亮不时抬眼看着星言身后立着的小白,忽然压低声音跟他说:“喂,我注意到了,她杵着一直没动!”
星言眉眼不抬,只顾看着手中的云花杯。小白打扮成小厮最合适不过,她在东府里就一直是小厮模样,她步伐大,没有女儿娇态,声音低磁,身材平板!身材平板?!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一时间,不由的微微的扬了唇角。
“她是这样的!”星言轻声说着,他回身看一眼小白:“小白,你去楼上屋里候着吧。坐会去!”他示意小二把茶点给她送上楼,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不喜欢萧亮打量她的目光,让他的心里,没来由的闷的慌!
他们一直等到日偏西,这才听到有得得的整齐的马车声音行来。一行数驾的大车,在这镇上并不多见。萧亮与星言抢出店去,果然看到自西向东,向着这个客栈的方向,有四驾宽大的马车。正向着这边缓缓而来!
车子径直一路停到店口,星言还不待开口。中间那驾车帘已经掀了开来,一道鹅黄的光影直扑了来了,随着那道光,便是扑鼻的芬芳!
“星言!”那光影的主人,有着清丽娇憨的声音,略略带着倦意,却是满溢的欢喜!随着那身影之后,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着碧蓝锦丝光长袍,长发绾得齐整而妥贴。眼微眯着,有着慵懒而略低沉的声音:“池儿,大街上,你好歹收敛一下!”虽然是微嗔,却是宠意满满!
随着他们,簇拥过来十几个精悍的身形,团团将这店门四方,包裹的滴水不漏!
在这行街之边,星言与萧亮不敢多言。只是一味的将众人迎了进来,闭上店门,这才恭身下拜:“皇上!”
“卿快快起来!”沈修含,也是这缀锦第七朝的长庆帝。他微微伸手虚扶了一把,轻声含笑道:“朕此时来,扰了卿的清静了!”
“臣不敢!”星言站起身来,躬身低语着:“皇上此番前来,实在是让臣诚惶诚恐!”
“呵,这大半年多没见,卿越发神彩了!”修含执了他的手,回眼看萧亮:“萧卿也劲挺了!”
他慢慢向楼上行去:“卿离了京,朕很是挂牵呢!”
金池一跃而上,圆圆的眼珠飞转流波,一把挽了修含的胳臂:“皇兄见了星言,就把池儿扔到脑后了!”她话虽然是如此说,眼睛却是一直围着星言打转,粉红的唇微微扬着,一脸的喜不自胜!
“是池儿见了星言,就把我这皇兄扔到脑后了吧!”修含笑着调侃她,看着她满腮飞起的红云,不由的笑出声来!
他笑着看星言:“星言,此方也没外人,不用外道了!”他直呼星言的名字:“金池我是带来了,这丫头缠着要来见你,你瞧着办吧!”
“哥哥!”金池扭着小蛮腰,口里也不称皇兄了。当着满屋的侍卫,一时间脸红得象熟透的苹果,身子扭得像条小泥鳅!
星言引着皇上与金池径直进了二楼最大的客房。这里四周偏房里都布满了校营的侍卫,亲随适时奉上茶点,待得皇上坐下,星言这才说道:“皇上与公主舟车劳顿,在此略休息片刻!不知皇上随后是想先去东爵府,还是…”
“就不用叨扰老爷子了,这些日子,朕就住在你的西府如何?!”修含让亲随换下长袍,换上一身松石软锦。他打量着这里:“想不到这落霞镇还有这么好的客栈!”
“我缀锦皇朝如今国泰民安,四处昌隆,这都是皇上的功劳呢!”萧亮接口道,马屁是拍的又响又舒服!
“呵呵,萧亮越来越会说话了!”修含果然开怀,微笑着说:“金池,你先让萧亮带着去休息,朕跟星言说几句话!”
金池还想言语,但一见皇兄的表情,但不再多言。屋里人皆退了去,闭了房门,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走了,我真是舍不得!”他此时也改了称呼,径自称‘我’。他微微叹着:“只是,也只有你能劝得了你父亲!”
“皇上待墨虚家的心!星言明白!”星言跪倒在地上,俯身说着:“请皇上给星言三年的时间,星言一定令了父亲罢了鸟房!”
“起来说话,就咱们两个,还跪着干什么?”修含拉了他的手:“我若是不信你,又怎么会外派让你回州!”他将星言直拽起来:“还有…”
“星言受皇上所托,查诚白夜家余孽。已经证实,白夜一家,尽死无余!星言之前已经快报入京,想必皇上已经得晓了吧。”星言早料到他会如此相问,静静的说着。
“是,但你信上并不详明,所以…那之前从朱君府跑掉的那个呢?不是一直访查无迹么?”修含微微扬了眉。
“是,她跑了之后,让秋平县,继乡的一个村妇捡了去。后来家父返乡途经之时,机缘巧合给买了去!”星言说着,这事瞒不住,他能查的,皇上一样也能查。所以,便照实说着:“她当时遭受虐打,家父看不过去,便买了回家。因身无正契,也不知姓甚名谁。便一时留在东府当个使唤!”
“买回家不出三年,因身体所受虐待太多。四年前染了流疾,死在东府了!”星言说着便又跪倒:“我父亲当时并不知是白夜家之人,也是今年臣返乡之际,臣问起才得知晓!请皇上怜悯我父已经年迈,恕他无契私贩之罪!”
“起来,起来!”修含拉起他来:“我还不知你们墨虚家与白夜家么?你们一向深仇,若是你父知晓,哪还会留在府中使唤?!”他微笑:“只是,你可查实了,当真…”
“臣已经查实了,尸骨尚埋在东门外十里坡乱岗!皇上不放心,臣可带人去刨尸验骨!”星言神色如常,轻声回着:“白夜一家如今已经死绝,皇上再不必为此担忧!”
“人是死了,但聚灵咒一日不现,我总是难安!”修含凝着眸,低语着:“抄家也抄不着,流放的人身上也没有,卖了的人身上也没有。究竟在哪呢?”
“人都没了,聚灵咒自然随人化土!”星言说着:“我缀锦朝从此再无人驭灵!”
“聚-灵-咒!”修含微微叹息,眼底深浓,似有忆色。星言不知道自己的话他究竟信得几分,但他心里明白。皇上担心的,不是白夜家的人,而是那个名为聚灵咒的东西!一个落跑的小孩,流落街头饱受折磨,命短也是正常。但东西呢?真能随人化土吗?还是,终有一日会重现天下?!驭灵三大家族,一个灭门,一个叛逃,一个,则屈于天威之下!
“算了,有你盯着白夜家的余孽,我也放心!”修含忽然轻笑,是啊,白夜家与墨虚家的深仇,真是落在墨虚家的手上,白夜家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皇上担心的,不是人落在墨虚家的手上,而是,那聚灵咒!
“臣一定间竭尽所能,尽力追查,一有任何消息。一定飞报皇上知晓!”星言低语着。
“这个我知道!”修含略扬眉:“还有一事,我此番带金池前来。你心里该明白,我想将她指给你!”
皇上想把公主嫁他,是想他以后死心踏地效忠朝廷,是有笼络之意,他心中怎么会不明?
“我跟她说过,你家你独枝,日后必不能只守着她一个!我之前也是担心委曲她,只是她心中只有你,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所以,还是遂了她的心吧!”修含坦然道:“况且你人品绰然,在我朝中是第一等的人物,我与你自小同处宫中,情谊非常,虽然名为君臣,其实当你是兄弟!”
这招动之以情,星言怎么会不懂,他随即俯身跪倒:“皇上对墨虚家的恩德,皇上对微臣的厚爱!臣自当肝脑涂地,以报皇上之恩!”
“好!好!起来,起来!”修含微笑:“日后你娶了我的皇妹,就是一家人了。待得驭灵之地尘封入土。我还是要召你回京,还要多多倚重你~!”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得门外一阵骚乱,有呼喝声,纷乱脚步声四起!二人俱是一惊,星言忙扬声向外:“什么事?!”他一声未绝,忽然咣当一声巨响,一个黑衣男子竟然跃窗而入,手中一柄白刃,光闪闪直劈向星言身后的修含!
星言一惊,本能的将手中的茶钟直掼向他,手肘一翻,将修含直将自己怀中一拉。顺势飞起一脚就踢向对方的腰间!修含大惊,急急的向门口奔去,口中大嚷:“来人,来人!”外面更是团散乱,萧亮突然破门而入,他一手扯了公主,肩上已经挨了一刀!金池已经吓得面色惨白,眼神涣散,身体软倒,随着萧亮的手劲被抓得东歪西倒!随着他们,身后拥进十几个近卫亲随,白刃乱闪,叫喊着向着屋内的黑衣人直刺过去!
“怎么回事?”星言一手揽了修含,急向屋角退去,一边问着边上呲牙咧嘴的萧亮:“四周的校营呢?!”
“有刺客!我们的人死了几个,都是中毒箭!”萧亮咬着牙,将手中的公主向星言一送:“来人不多,局面已经要控制,皇上不要惊慌!”屋中突闯进来的黑衣人此时已经被砍成肉泥。众人在拥守在星言四周,外面更是乱成一团!金属碰撞声,叫喊声,连带街上行上的叫嚣声,混成一堆!星言此时将皇上及公主皆挤在自己身后,脑中却是一阵纷乱?此行甚密,如何漏了消息?又是在大街上,又是白天?这般来行刺,实在是有些鲁莽太甚,刚这黑衣人,分明就是引乱送死?究竟为何?除非,不是为行刺,而是为了制造混乱?!为什么?他正胡思乱想着,小白!小白呢?她一直在旁边偏房里,她怎么样了?他脑中一个激零,整个人瞬间有些发麻!
此时外面已经平静下来,一时听到有人在外说道:“大人,刺客已经斩杀,余孽已经向西逃了!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皇上一听,登时软了下来。屋里噼里啪拉跪倒一屋子:“臣等有罪,让皇上受惊了!”
“到,到底是什么人?!”修含又惊又怒,静了半晌,说话还是有些抖音。他直盯着那屋里的尸首,有人扯下蒙脸的包巾,此人已经被砍得难以辩析,一时间屋里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不知是何身份,本有一个活口。但咬舌了!”屋外的人静了半晌,终是鼓起勇气应着!
“混蛋!”修含惊怒不已,此行甚密,究竟是什么人沿途得了消息,竟然来行刺?!公主此时已经被吓得半晕,瘫软在地上,半句话也说不出!
“吩咐校营使,将整个绛州十里八镇,城中各卡,封锁严查!”萧亮在门边低语:“所有可疑人等,一律拘押!”
“是!”外头一阵脚步,然后便再无声息。屋内一团死寂,星言微忖:“皇上此行,我等是十五日之前得到京中快报!三日之前,得知到此相迎!皇上行车路线,必是早有人得知,才会在此伏击!”
“朕,朕….”修含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他脑中飞快的将朝中事先得悉的人过了一遍,却是没有头绪,越想越乱!
“皇上还是先回臣府,臣事先带了家府的小厮来,以避人耳目!皇上坐臣的车回去,回府再慢慢滤清!”星言说着,他实在是担心小白。不知刚才的混乱,有没有波及到她!
“好,好!”修含巴不得赶快离开,急急的站起身来。
星言走到门口对外而守着人说:“去偏房找小白,林子,让他们套车!”,门外一阵悉索脚步声,不一会,有人说话:“大人,大人带的小厮,一个死在屋里了,一个不知所踪!”
一听这话,星言感觉脑中轰然一下,面上一下子僵住,一时之间,竟然感觉痛溃!
第一卷
—第九章 - 黄泉的尽头,地狱的门端(2)—
厚重的铁门慢慢开启,随着一声吱哑,一双漆黑的长靴沿着石阶慢慢向下!石板地上,大团的血渍触目惊心,鲜红浓稠的泛着重重腥气。在这石室之中漫延!长靴轻缓的向着血渍的中心迈去,一步一步的,像是在闲散的游览一般的自如!然后,长靴的主人慢慢蹲下身去,一伸手,抓住那团乱发,将地上倒着的人的头,扬拉了起来!
小白微微张开眼睛,正对上一对眼瞳,紫色的,眼瞳!居然有人生紫色的眼眸,浓黑的紫,如黑一般!他长的真好看,眼睛微微扬着,有着美好上扬的眼尾,鼻子挺挺的,他的嘴唇微扬,象是带着笑一样的看着她。真好看!他的头发很黑,比少爷的还黑,他穿黑衣服,衣料是很滑很绵软那一种,一定非常贵吧!真好看!
“白夜黄泉!?”他说话了,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很好听。像是少爷一样,不,少爷的声音很温柔,而他的声音,很飘忽。
“聚灵咒呢?”他又开口了,但这次,声音有些不耐了。或者是因为她空洞的眼刺激了他的耐性,让他变的不耐烦了!
“我不知道!”她回应着,眼睛却是执着漆黑看着他。白夜黄泉,为什么又这样叫她,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却总是忘不了!因为这个名字,她一直在黄泉中游走,她好不容易才当了小白,她好不容易,才以为,她可以来到这人世间!却因这个名字,又让她唤回了黄泉之下!
“哼!”他松了手,她的头膨的跌了下去,撞在地上。她的身体还在抽搐,后背的衣衫已经撕裂,因那无休的鞭打!鞭子,她第一次知道,鞭子也可以令她如此的疼痛!只一下,便要抽断她的骨头!她一直以为,鞭子是只能撕裂皮肉的,鞭子给人的疼痛不过只是皮肉上扯裂罢了。但这一次,她明白了,这世上也有鞭子,可以震碎心脉,抽断筋骨!也许,是因为半年多没有挨过一次打,她变娇嫩了,变的不能忍了,变得,不够麻木了吧!她第一次因为挨打而叫出了声音,因为挨打,而开始恐惧了!而这第一声因打而出的惨叫,就是这个紫色眼眸的男人带给她的,他只打了她一下,他只是给别人做个示范!但那一下,便让她发出了野兽垂死的哀呼!
“很能忍啊!”他直起身来,拿过一条白巾擦试手指尖刚因抓她而沾染上的血迹:“就凭这个,就值得夸奖!”他轻轻的说着,回转过身,坐在她面前不远处的软椅上。
“王爷,现在怎么办?她不肯招!”身边有人开始低语:“再打下去,估计要死了!”
“死?哪那么容易!要我说,把她的手钉在桩上,锁她的琵琶骨,看她招不招!”另一个声音开始说话:“我就不信,还搞不定一个女人!”
“哼,你现在话很多啊!皇帝都能从你眼前跑了,抓一个女人,害得死了七个校卫!现在发狠了?”紫色眼眸的主人轻轻的说话了。
“我怎么知道有皇帝在场,我以为只有墨虚家的兔崽子!”粗声大气却明显是底气不足的声音,半晌分辩着开口。
“看到那情景,用脚趾都能想得出的。你却想不到,你简直就是一头猪!”声音清缓,却是凉冷!
“倾绝!我怎么也是你的哥哥!”粗声忍不住低吼着,但是,刚吼了一半,却被轻轻却淡漠的打断:“凭什么叫我的名字?你配么?”被称为倾绝的男人冷然说:“哥哥?你算什么东西!”他轻哼,屋内就再不敢有半点声响。除了粗重的喘息,便是一团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