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时左成让管家领了过来,拱着手向着他。
“左督统,坐!”他淡笑着,指着身边的石椅:“怎么,刑毕了?”他此行来,定是因为此事!
“是!刚咽了气!老东西能忍的很!”他一落座,赔着笑说着。明霜奉了茶来,便退下让他们闲话!左成继续说着:“丞相让属下来,说抄家共得三百五十万两,各项金器古玩若干,要如何上报?”
“他是皇上养的狗,东西当然得归皇上!不过,你们也劳累了,瞧着报吧!”他微微笑着,倪眼看着左成眼底的微喜!
“是,是,王爷忠君爱国,又知道体恤下属,我等日后自然唯王爷马首是瞻!”左成一串马屁连拍!
“什么马首是瞻,我们皆一殿为臣,都是为皇上出力!自然同进退,共享功荣!“倾绝不以为然,轻轻说着。
“是,是,王爷说的是!”左成连连点头:“那今晚丞相家中备宴,王爷赏个脸,去乐乐?!”
“这几日我乏了,歇歇!你们乐你们的,不用管我!”他淡淡的说。他此番来,是想向皇上给小白讨个封号。现在到了手,他也没兴致去管其他。至于杜劲轩,他帮着替他扳倒了司马家,其他内务,他也没兴趣理。他只管边戎军机,调配兵马。其他的事,杜劲轩会处理的比他周全!
打发了左成,他起身回了后院。刑毕了,那么外头的戏也该散了。他也想带着小白到处逛逛。过几日,他就准备回去了,也该筹备婚事!婚事?!想起来,心里头就觉得很舒服。屋里人,谁说她只能当屋里人?
回了屋,看到她正在屋里头坐着,让灿菊给她梳头。看到他进来,两人都忙忙的起来,他也不管灿菊还在,一把就将她抱个满怀!灿菊笑着退出去,将屋子腾给他。他抱着她,吻她细细的颈脖。她被他弄的痒痒的,微微的缩着颈。他轻轻笑着,在她耳畔低声说:“我们去逛吧?你想去哪?”
“好!”他说什么她都说好,她一向是没意见的。他抱着她坐在妆凳上,忽然想起揽月楼的雪蛤莲蓉,上次他给她带了,但后来他直接进了宫,也不晓得她吃没吃!
“这街上有个揽月楼,有好吃的。我带你去吧!正好在那吃午饭!”他说着,便起了身。招呼灿菊进来接着给她梳完头,换衣裳!
再度坐在揽月楼上,还是那个临景栏的坐位。但倾绝的心情却已经不同,他喜欢跟她在一起,让他也变的简单起来。在她这里,没有图谋,没有血,没有狂燥,没有任何肮脏的东西。他为她构架的美好世界,也是他自己可以憩栖沉睡的地方!
桌上放了雪蛤莲容,虾仁酥,溜的焦焦的鸭皮碎肉卷,还有芙蓉屑枣仁糕。满满的堆了一桌子!他支着肘,看着她慢慢吃。她吃东西很慢,也很有规矩!他淡淡的笑,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她在吃东西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表情,一脸的满足,好像已经拥有了所有一般。当她有这样的表情,他的心就满溢起来。如同,他也拥有了所有一般!好像那曾经刻骨铭心的仇恨,都已经远离了他,他如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这里静静的过他们的日子!
“好吃吗?”他看着她,轻声问着。
“好吃!”她点头,回应他一个小小的微笑。
“我们把厨子带走吧!”他忽然握了她的手,半真半假的逗她!
“啊?”她大睁了眼,一时有些泛怔!
“带回去,天天做给你吃!”他笑着,她发呆的样子令他想亲吻她。
“呵呵!”她看他笑的开怀,不由的也笑着。他站起身坐在她的旁边,抱紧她:“你要是喜欢京里,我们以后就搬来这里住!”
她笑着,任他抱着。突然,楼下街上行来的人吸引了她注意。确切的说,吸引她注意的,不是人,而是那两人身后跟着的动物!高高的,比马还要高的,有细长弯弯的颈脖,身上还有两个鼓鼓的肉包!她从来没见过的!
“是骆驼,喜欢吗?”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宠溺的说着:“你没见过。缀锦那里没有!”
“骆驼!”她重复着他的话,一时被那悠闲迈步的动物吸引住了。
“是啊!喜欢我就买来给你骑!很有意思!晚上就教你骆驼怎么写!”他轻轻说,眼底的笑意却渐隐没了去!他看的,不是骆驼,而是牵着骆驼的人!那两个男子,全身罩着青色的氅,头上还罩着纱笼。他是瞧不见他们的样子的,只能看到,他们牵着骆驼的手!他回眼看了一下凌霜,凌霜会意,便径直向楼下走去!
“外头八个,屋里不知道。没机会的!”萧亮轻轻的在星言耳边说着。
“去了集再说!”星言低低的说着,她在楼上!他看到了,只用眼角的微光,便知道是她。她比别人都瘦,坐着像一根竹样!那样的身姿,常常会进入他的梦里。催着他,不停的寻找!
“下来了一个!”萧亮轻说,话音未落。已经听身后传来一声:“喂,卖骆驼的!”
两人一怔,星言回了头来,躬着身:“大爷,您有吩咐!”他尽量压哑了嗓,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游商的样子!
“卖吗?”凌霜打量着他们身后的骆驼,却并不看他们。正说着,倾绝已经带了小白从楼上下来了,慢慢的走近了他们!
“卖,卖!”星言将头拱得更低了,带着讪笑:“小的就是卖骆驼的,哪有不卖的理?您要几头?”
小白走下来,简直被这高大的生物给震住了,它们有着黑黑的大眼睛,近看时,很温柔的样子。扁扁厚厚的凸唇,嘴巴里还不时的咀嚼着,像是刚刚也吃了很美味的东西一样!她想伸手去摸它的颈,却是有些不敢,只顾睁睁的瞧着!
“真,真要买?”她的心怦怦跳着,这么些个大家伙,院子里好像都盛不下一样的。
“买,你喜欢。当然买!”倾绝揽了她:“都要了,开个价吧!”
“哟,爷要是喜欢,您就给个盘脚钱!我给您送家去?”星言压低了嗓子,装成喜不自胜的样子说着。
“我给你一千两,都给我送去吧!”倾绝微微扬着眉。凌霜招呼一个手下过来:“你带着他们家去,到家再给钱!”
“谢谢爷!小的这就给您送回去!”星言长躬到底,跟着凌霜的手下就慢慢转头而去了!倾绝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唇边又浮起那种似有若无的嘲弄!
一千两,小白在心里盘算着。五头,那么一头就是,二百两!二百两,她只值三串钱!一串一百个铜板,十串是一两!能买多少个她啊!她已经算不过来了!
“算什么呢?!”他低头一看她在那掰手指头,忍不住就想笑!
“太贵了,不要了吧!”她现在已经可以和他静静的对话了,对着他,也不像以前只会筛糠一般的抖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我钱多的没处使,用不着你给我省!”他低低在她耳畔说,浑然不顾这里是大街!又弄得她一个大红脸!
“实在太贵了!”她的脸红到耳朵根,任他揽着接着回揽月楼。重新上楼坐回到刚才的座位上。
“哪里贵!最贵的我已经有了。其它的,都是便宜的很!”他抱紧她,轻轻的说着。她是他的无价宝,她的微笑,是他的奢侈品。他还想要她的心,让她永远只需要他一个人!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冲他简单的微笑。那么,当他疲累满心的回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很满足!安睡在只属于他们两个的世界里!
“五个要一千两,那么一个就二百两!小白才值三吊,那….”她忍不住又叉开手指开始数,但她话音刚出了一半。他已经吻住她的嘴唇,让她大脑一下子完全停止运转,不仅如此,甚至有些心跳骤停!他在大街上亲吻她!这里,这里是大街上!虽然是坐在楼里的,但临着街呢啊!楼下的人,经过的人,跑堂的,老天!她快晕过去了!
他伸手兜过自己的氅包裹住她细小的身躯,让人瞧不见她,他狠狠的亲吻她,身体里的火苗也在腾腾的窜烧。她抖起来,紧紧的缩在他的怀里,脸烫的可以摊鸡蛋了!
“我们回去吧!”他勒紧她,放开她肿胀的嘴唇:“吃饱了吗?”
“饱,饱了!”她不敢抬头,缩成一个小团,在里面闷闷的哼着。
“那我们回去!我饿了!”他笑起来,一把就将她抱来,几步就跨下楼来。径直便上了车!
他怀抱着她,指尖轻轻抚过她细小的身躯,引起她的轻颤!她还是瘦,但已经略有曲线,微微有些玲珑起来。她在他的手心里开始慢慢变化,一点一滴的绽放了开来!她已经不是硬硬的小铁板,在他怀抱她的时候,她会变得微软起来。她如同是他细心栽培的一株幼苗,每天,都可以让他感受到细微的变化!每一点,都可以令他惊喜!她身体纠错的疤痕在慢慢的变淡,新长出的肌肤在慢慢填补那曾经的坑洞。她曾经的固疾也在他的呵护下有所好转,那些曾经因为虐打而至的顽症在一点点从她身体里退去!
她还是无法自如的叫他的名字,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有时会磕磕巴巴的念出来,那样他已经很高兴。总有一天,她会很自如的开口,像他唤她一般的自如!他是这样想着的!
“小白!”他轻轻叫她,不时在她颈上烙下一两个细细吻。
她抬眼看他,黑黑的大眼睛带着细小的微光,让他,沉迷!
“如果少爷找你来了,你走不走?”他抚着她的眼眉,轻轻问着:“走吗?”
“少爷?”她微怔,既而说着:“他把我卖给你了!”
“若是他后悔了,不想卖了。找你来了,你走不走?”他接着问。
“那,那你要卖我吗?”她有些微抖起来,没答他,竟然开始问他了。
“我当然不卖!”他抱紧她:“我问你走不走?!”
“不卖,我就不走!”她张大眼看着他:“不走的!”她是他屋里人,她许了他的。他是她的天,是他唯一的依靠!她曾经学过的,她要尽心对他好,让他喜欢。他不喜欢了,也不能生气。不能挟风喝醋,不能争,只要一心一意对他好!
他抱着她,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忽然她又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千两,也不卖吗?”
他笑起来,再度吻住她,深深的吻她:“不卖,再多钱也不卖!金山银山也不卖,全天下的钱都堆过来,也不卖!”他一叠连声的说着,反身压住她:“我只是要你不要走,谁带你走,你也不许走!”
“我不走!我许你了,我就只跟着你!”她颤着声音低语着。
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翻身坐了起来。自小几那里拿了个药盒,从里面拿了个药丸子给她:“吃了它!”他看着她说。
她伸手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直接给吞了,连问都没问。他笑起来,拂着她的脸颊:“你个大笨蛋,让你吃你就吃!”
她看着他笑,她也跟着笑起来:“王爷叫小白吃,小白就吃!”
“叫错了!”她脱口而出的话让他逮个正着,他又扑过来亲吻她:“以后只有我的话你可以听,别人叫你吃什么,不能随便吃!”他开始抚摸她的身体,燃烧起新一轮的火焰:“你只能听我的,只能让我看,只能让我碰,只能想着我!”他又开始霸道的对她宣布所有权,一点点的在她身上打上他专属的烙印!
“好!”她含混不清的应着,随着他的火焰而灼烧。她觉得有些窒息,他的怀抱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但是他的热度让她觉得温暖,让她软绵绵的无力。他是她的死神!他可以让她死,也能让她活的像神仙!只有他可以让她如此的陷入迷离,让她的眼底产生悲喜,让她的心起起落落,让她,甚至忘记了曾经的小白!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 星言的意志挫败2—
深夜,金云大街也陷入沉睡。除了偶而有远远的梆子声传来,不时有巡夜的禁军齐整的掠动之外,再无半点声息!处在金云大街街尾与襄云大街交界处的平王行府,此时也是一团静谧。只有门口还悬着灯,蒙面的铁甲卫在静静的伫立。
星言一袭玄衣轻装,身形贴着墙,整个人都融在夜色之中。这里他白日送骆驼的时候已经看过,三进的正堂,东西各一个小跨院。西院挨着马厩,估计是白天那个侍卫头头所住的地方,两边是两排游廊房,估计是侍卫或者小厮的居所。外围绕了,发现这里没有后门,只有正门一个入口,他白天来的时候,直接被引进的西院外的马厩。从外头的建筑布局来看,与西院相对的,就该是那个昭平王所住的东院。那么小白,就该在那里吧!
小白,一想到她,他的心不由的揪紧了。快四个月了,一转眼,她已经丢掉了四个月了!她一直在他身边,足足大半年,他一直觉得她很静,很乖顺。站着像根竹,坐着的时候,背板也挺的直直的。小铁板一样的硬梆梆,走路大步生风。干活爽利!她的眼总是空荡荡,吃东西的时候会闪过一丝丝的微光。她不笑,更不哭,见了他,总是说“少爷好!”。他把她放在身边,她就像一抺空气般的不引人注目。她尖尖的小脸总是平静若水,从不多话,让他不觉得吵!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有事情总会不自觉的叫‘小白!’他一直觉的,这只是习惯了,习惯成自然。他依旧会对她好奇,总是想探究她在想些什么。但是,她丢了!在他迎驾的时候丢掉了!无影无踪,真的如同空气一般的消失不见,无迹可寻!
她丢了,他的生活却依旧如故。但是,他却觉得不安了,紊乱了,燥动了!这不是因为他丢了白夜黄泉,而是因为,他丢了他的小白!他的,对!就是他的,他有她的卖身死契,他还想把她收进房。他想一直善待她到终老!他甚至想教她写字,让她可以跟他作诗!作诗,那天看菊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想的。但是,萧亮来了!然后,皇上又来了。他忙于迎驾,这件事就放下了。他顾不上了!他该早些把她收进房的,开了脸,堂堂正正的放在屋里头。这样,他就不用带着她,让她扮小厮了!他却在等她说好,等她自己愿意!他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啊,她是永远不会说‘好’的,她只会说‘是’。她五岁就被卖到朱君府,她七岁就在街上流浪。她不停的受到虐待,一直在挨饿!这个世界已经让她彻底的屈服跟麻木,麻木到,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已经不会说‘好’了,她没有意愿,有意愿,也是对着主子们说‘是’!她唯一想的,就是有用,有了用处,就不会再挨饿!喂鸟,挨打,对她而言,也成了用处之一。所以她只会说‘是’!
这四个月,他过得心力茭瘁,他过得度日如年!因为他在不停的想她,他在想,那些掳走她的人究竟有什么样意图?他们会怎么样的对待她?他们是否也是因为白夜黄泉,一定是的。不然,为什么要抓她?但这种想法更让他如坐针毡,夜不能寐!所有驭灵的人,都会想得到的东西,一定会不停的套问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让她,再度落进那黄泉!黄泉!黄泉!他真病了,不是托病,是真的因思成病,因想成疾!他担心她,无可抑制的担心令他用尽一切方法找寻她!和他父亲不同,他担心的,不是白夜黄泉。而是,小白!
但是,今天看到她了。身形是,但其它的,已经让他几乎不敢确定!她还是小白吗?隔着纱,他可以看到她眼底的光彩,明媚的有如初生的日光。她看着骆驼,脸上还带着红晕!她甚至去问身边的男人,那个在凌佩只手遮天的昭平王!他才刚刚晋了护国公,他才刚刚除掉了政敌满门,他浑身都充斥着驭灵的法血气息,他浑身都带着逼压的凌利。她却向着他,问他‘真的要买吗?’,她不是只会答是,她在征询他,因为她内心不确定的想法。她甚至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样的小白,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他,曾经迫切想见到的模样!她的变化,让他的心一时的放下,而又,猛然的拎起!他甚至更担忧起来,因那莫明的,有些怪异的情绪!
所以,他白天才探过,晚上便急着前来。急着来,对,迫不急待的要来。要找到她,带走她!
一队禁军渐行渐远,脚步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微倪了一下院墙。还好,这里并不算是高不可攀!这里进去,正好就是东院,里面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估计不会有侍卫守在院里。房间如果同西院成比的话,房间该也不会很多!他暗忖着,手上便微掠了力,猛的带起索头,向着墙头而勾!他随索而掠,人便飘飘的掠过了墙头。他脚下刚一着地,人却整个怔愣住了!他觉得从后脊飞窜起一道冷意,脚下似是有绵软,如同,他踩的不是硬地,而是一块软软的绵一般!
院里静静的,但是,却有人!闲适的坐在院子的正中,石桌边上!那人一身黑色的锦裘,绣着银色的图,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点点的泛着光!他长发束起,甩下长长的发尾,他正对着星言,手中还拈着精巧的梅花杯!花形的展面琉璃,酒在杯中摇曳,皓月之下,流光微动,与他微微含笑的脸,构成一幅诡丽的画卷!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轻轻的开口,向着星言:“与其对月独酌,倒不如双饮欢畅!我说的可是?墨虚家的大公子?!”他话音刚落,便是满院通明,亮如白昼!院廊四周,已经布满黑衣蒙面的侍卫,在他身后远远站着的,正是白天那个唤星言的男人!
星言怔怔的看着他,耀光之下,月华黯淡,但他的面容,更是清晰起来!很年轻,估计比他长不了几岁的模样!如此一张年轻的面孔,让人无法将他与昭平王联系在一起!白日隔着纱笼,星言又一直躬着身,无法看清他的脸。因为他很高,比小白要高很多。星言弯腰下去,只需微微倪眼便可以看清小白,却无法看清他!但声音已经证明,正是他,凌佩的昭平王!
星言不由自主的伸手取下蒙面的黑巾,他一语已经道破自己的来历,根本没有必要再蒙面!他后背的汗已经微微渗下,凉凉的滑过他的脊!虽然他的计划谈不上周详,但是,怎么也不至于让人一眼便可以看穿身份!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脑子里轰轰乱想,却是急转不休!眼睛很快将四周扫了一遍,没有机会!那个人,早已经等在那里,分明是请君入瓮!他,完全没有机会逃离!
“院里七人,屋顶七人,墙底七人!顶上有飞索金丝网。你不用再看了!”倾绝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他的想法一般,径直就将院内布情直接告诉他:“我等了半宿,怎么也要同我饮上一杯,才不负我主人之谊吧!”他慢慢起身,向着他慢踱而去,指尖的花杯,流波婉转,流光四溢!
星言看着那越近的酒杯,忽然低声开口:“你如何得知?”既然已经身陷,自然要做个明白鬼!一想如此,反倒安然起来!
“一个游商的手,怎么会如此白皙?你指尖修长,白皙而有力,指甲修剪的齐整。怎么会是一个终日奔波,贩牲持缰的游商?”倾绝看着他,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似是动了聊兴一般:“贩牲之人,必然终日牵缰引牲,与其搏力,因牲口总有不听话的时候。日子久了,指结宽大凸显,肉皮坚裂。厚茧在指根,而你,根本没有!还有你的帮手,身形高直而健,气息沉稳,脚下浑厚有力。分明是个习武多年的人。一个有如此根基的人,为什么还甘于贩牲?所以,你们不是游商,来此,便是别有居心!”
“骆驼南地没有,凌佩却不少见。市价六十两,便能买一头极好的。你带的骆驼,一头已经老迈,趾间无力,眼底无光,毛色暗淡。一头更是身有缺疾,气息吞吐间有异味!一个贩牲的,自己都不会挑牲口!而这样的老病之牲,我开一千两买去。你见了冤大头,却没有丝毫窃喜之态,声音虽喜,身形不动。根本没有商贾贪利之形容,就算衣着打扮再像,也只是形似!”
他话一出,星言的面色已经微微泛了青。看似周详的计划,在他而前,根本是错漏百出!打扮成贩骆的游商,本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但是,却偏偏让他,一点点的盘剥出一大堆的漏洞!他是凌佩的隐天子,却深知市贾贫贱之事,他不单单是个只会打仗的勇夫。他还是一个,细查入微的人!
“你牵着骆驼,在金云街行走,却只是贩驼。已经是错!骆驼善负,可渡西面滚滚黄沙之地。在金云这条巨贾豪富聚集的大街之上,牵驼的不少见,但多是贩物。贩卖西迟珍玩奇宝!比起远迢来贩牲,用它负物来卖,更是百赚不赔的好买卖!更何况,这条街上的人,对牲口根本不看在眼里,谁人会买?而你?一问,便直接说是卖牲口的!一错再错,步步都是错!墨虚星言,若不是我高估了你,便是你心乱如麻。已经错了方寸!脑筋已经不清楚,还敢前来,我是要赞你一声胆大呢?还是要笑你愚蠢!”倾绝饮尽杯中之酒,满意的看到他眼底的紊乱!
“能来这里找,你已经难得。可以趁我不在昭平,而潜关入境。光凭这一点,已经值得我夸奖!”他轻轻的说着:“千里而来,所为何事,你我心里明白。能来这里找的,除了墨虚家的大公子,只有墨虚家的老头子。而你,并不老,是不是?”他径自便说的明明白白!